皇帝怒道:“敢烤死我?来人啊——将薛陵阳!”
“慢着,慢着!皇上您慢着!”叶梦笙上前给他顺顺气,“人薛将军现在打了胜仗,傲气着呢。皇上您听我给你分析哈,五行相生者,土生金。您回头找找八字里带有土的将军,旺一旺您。然后再让这个将军去斗薛陵阳。薛将军手里握着一支精兵,但是皇宫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所以,皇上,你懂我的意思?”
老皇帝恍然大悟,“把禁卫军暂且交由这土将军统领?”
叶梦笙点点头,“最好能让这将军一举把薛陵阳。”她做了一个“宰掉”的手势。
“这样皇上您就高枕无忧了。皇上,这将军您可得好好找找,必须是忠心耿耿,从来没反抗过军令的那种。”
老皇帝仔细一琢磨,“没反抗过军令,又有才能的将军,好像只有林羡云......”
叶梦笙装模作样,“哦。我去查查他的八字,您稍等。”她翻开将军名单,下面写着每个人的生辰。
她道:“年,月,日,都是土。皇上,林将军旺您啊!”
☆、俏宰相25
皇上一听龙心大悦,连说了三个“好”字。当即要下圣旨宣林羡云进宫。叶梦笙急忙拦下他,“皇上,薛将军现在兵力雄厚,您不能如此大张旗鼓。”
于是改成了偷偷将林羡云叫进行宫,颁给他禁军头子的印绶。
叶梦笙心想:独孤策不死不行啊,是给他下药呢?还是买、凶、杀、人呢?
俗话说得好,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她这正琢磨着呢,传来一个喜讯,独孤策快不行了。
军中条件艰苦,薛陵阳又是不要命的打法。独孤策跟着他久了,自然身体累垮了,再加上他原本就先天不足,所以这次病倒就没再起来。
老皇帝又来催促了,“叶典修,后羿何时射日?”
这是他俩的暗号。太阳自然就是指代薛陵阳,后羿便是林羡云。
叶梦笙摸了摸下巴,“既然要办白事,干脆难兄难弟的丧礼一起办得了。”
独孤策还是没挺过这个冬天。薛陵阳带兵将他的灵柩从洛阳送回金陵。
或许他早有察觉,又或许是独孤策给了他什么遗言。他带了四千精兵,浩浩荡荡地出发。
当薛陵阳的军队被半路早已埋下的火、药炸去一半时,叶梦笙正在和太子玩“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
当薛陵阳的军队为了躲避路上的炸、药,改走水路被林羡云战无不胜的海上神策军痛打时,叶梦笙正在给太子讲《孙子兵法》。
虽然太子依旧“嘿嘿”傻笑。
叶梦笙放下手中书卷,抚摸太子的发,“如果你是大智若愚该多好。如今外乱已定,林羡云、姚准忠心耿耿,满腔热血,一身傲骨,定能辅佐你治理好这个国家。可惜......国家需要有一位明事理的贤德君主。百姓太苦了......”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七皇子真像他们说的那样,仁德宽厚,他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我再去求求姚准,若是他愿意为你说话,你下半辈子应该衣食无忧。那个位置不适合你。而且坐上去之后,每天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她拿过眉笔,替伪娘太子描眉,“我家中只有一个大哥,我一直想有个弟弟。但是我爹死的太早。你的年纪比我还小两岁,这些时日相处,我已经将你看作半个弟弟。”
“心焦。要怎样才能保住你?”她复又搁笔,长长地叹气。“我有想过,让你做皇帝。可是太子妃不爱你,而且骄纵凶蛮。若是你做了皇帝,一定是魏氏集团和太子妃把持朝政。那样一切都回到了起点,我们的心血全部白费。可若是将魏氏集团铲除,朝中还有哪个文臣集团是支持你的呢?林羡云可以出征为你定国,但是安邦,还得仰仗朝中的文臣。这些百年世家的风骨与底蕴,是时间磨砺出来的。我上哪去给你找一个呢?”
她见太子笑嘻嘻地注视她,拿过木梳替他梳头。“你看我作什么?等新皇帝登基,我就要离开南国了。这是我待的最久的一个世界,想想还有点舍不得呢。”
太子听她说要走,忽然收起笑容,嘴巴一瘪,开始掉眼泪豆豆。
叶梦笙擦去他的眼泪,“你一哭,妆都花了。你这样子,让我想到一个皇帝。曹睿。你听说过吗?他是有名的伪娘皇帝。喜欢穿女人衣服,敷粉抹腮红,下了朝就把自己打扮成妖艳贱货。可惜他生了一个没才能的儿子,最后被人谋朝篡位了。”
她顿了顿,“这倒是提醒了我。万一你做了皇帝,等我走后,别人谋朝篡位怎么办?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林羡云虽然忠心,但是他儿子不一定忠心。”
她摇了摇头,“你看,我想了这么多让你即位的理由,最后都被残酷现实打破。你不是天命所归之人啊。我没和你七弟相处过,只从别人口中听说他,都是夸奖他的话。希望他真能如此,对你心存兄弟之情。”
她沉默半晌,捧起太子的脸注视他,严肃地说:“要不我把你送进五台山做和尚吧?佛门慈悲为怀,一定会收留你。”
太子没说话,他又嘿嘿傻笑。
叶梦笙放开他,躺倒在地,嘴里呼喊:“啊~~好烦恼啊~~~我想回家~~~~”
原本太子妃每旬有一半时间留在东宫,处理突发事件,但自从叶梦笙来了以后,她便没影了。翰林院的同事偶尔会来东宫送书,叶梦笙也从他们口中知晓一些风声。
太子妃在外面包养了很多小白脸,给太子头上种了一片草原。
叶梦笙因此看向太子的眼神愈加同情,做了几顶大红帽子戴在他头上。没事的时候,就和太子吃零食,玩游戏。
太子以为她打滚是在玩新游戏,也学着她的样子躺下,倒地打滚。
两人滚到了外边,正好碰到一个人的腿。叶梦笙抬起头,便见叶知书神情古怪,似笑非笑。
她伸手对他打了个招呼,“嗨?”
叶知书问:“恕在下愚昧,不知叶典修正在教太子殿下什么?”
叶梦笙道:“瑜伽!一种从天竺传来的健身操。”
她正襟危坐,问:“外面如何了?”
叶知书道:“林羡云生擒薛陵阳,正在回京途中。”
“哦。”听到这个好消息,她又躺倒开始打滚,唱着不着调的曲子,“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
叶知书捂住耳朵,难得愠怒,“姑娘家,成何体统?”
叶梦笙忽然停下,她严肃地说:“叶大人,恭喜你和姚太尉越来越像。”话音一落,她又扯着嗓子唱:“独自在顶峰中~~~ 冷风不断的吹过~~~我的寂寞~~ 谁能明白我~~”
叶知书不堪忍受她的魔音灌脑,匆匆扔下书便跑。
叶梦笙坐起,拿过他扔下的书。今日送来的是《中庸》
她随意翻开一页,清了清嗓子说:“太子殿下,今日的授课内容是《中庸》第二十七章。
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国家不行的时候,就要明哲保身。识相点,能退就退。如果处于漩涡当中,不能退怎么办呢?装疯卖傻呗。众人皆醉我独醒,笑看众人做傻逼。”
她阖上书卷,看向太子,“你如果是装傻就好,我也不用想秃头,要让你活下去。”
林羡云押送薛陵阳回来了。后者被关在刑部大牢中。出于人道,叶梦笙带着饭菜去探监。
当日意气风发的猛虎,如今沦为阶下囚,可也依旧没能掩去他一身风采。
叶梦笙问:“你再等等不行吗?虽然这个皇帝不好,但会有明主代替他。你为什么想要取而代之呢?七皇子算得上你妹夫,你这样和他作对,又有什么好处?你妹妹怎么办呢?”
薛陵阳反问:“那你为什么不能为我所用呢?你明明刚开始信誓旦旦地说要辅佐我,为我开拓道路,斩去荆棘。”
叶梦笙道:“因为你一直都在防备我。”
人心都是肉长的,若是薛陵阳不是那么三番两次置她于死地,她又怎会想着除去他。
薛陵阳只轻描淡写地问:“你真的觉得七皇子是明君吗?是值得你跟随的主子吗?”
叶梦笙道:“实话告诉你,我不知道。我没和他长久相处过,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如果我想要活下去,必须要让他做皇帝。”
薛陵阳道:“你若是助我,我定不会杀你。还会将你封为宰相,共商社稷!”
叶梦笙道:“毕竟相识一场,你如果不那么三番两次陷害我,我现在肯定是想着如何保住你,而不是给皇帝出谋划策,要他杀了你。至于宰相,我根本没想过,我也不要做。等七皇子登基后,我就离开南国了。”
薛陵阳问:“你究竟是谁?我派去西凉打听的探子回来禀报,西凉根本没有你所说的言情书网!”
叶梦笙道:“你就当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反正我不想害南国。”她将竹篮子放在牢饭前,“你的军队,不久后会被张超收编。”
薛陵阳奇怪地问:“我还以为你会把我的兵权给林羡云。”
叶梦笙道:“不仅如此,皇上还会重重奖励张超,是他发现薛陵阳造反,是他联合林羡云将你捉拿。而林羡云会被皇上处罚,因为他曾经拒绝捉拿你,拒绝在道路上埋炸、药伤害同胞。”
她说完后,薛陵阳哈哈大笑,笑过后,神色冷厉地说:“我只恨没听阿策的话,趁早杀了你!你这计策,可真毒啊!”
叶梦笙道:“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世界上最易收买的是人心,最难收买的也是人心。你和张超这一出兄弟不和的双簧唱的很好。把我们都骗过去。自然也骗过你的薛家军。他们只会以为张超公报私仇。自然不会服从他的管教。我要他们,心服口服地跟着林羡云。探监时间到了,你吃完饭后,上路吧。”
☆、俏宰相26
监斩薛陵阳的人是张超。
薛陵阳人头落地过了三天,张超就起兵造反了。
他低估了薛家军的忠心,在和禁军火拼时,所有薛家军全部反叛。
张超伏诛,林羡云收编他的青州军与薛陵阳的薛家军。
叶梦笙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哪知又出了一折幺蛾子,七皇妃,薛陵阳的妹妹,将一个身怀皇嗣的妃子活活打死了。
七皇子与七皇妃素来相敬如宾,恩爱不移。前者更是曾经许诺,“此生只爱她一人。”
谋害皇嗣是大罪,因此七皇妃被关入刑部大牢。
叶梦笙又拎着食盒去探监。
七皇妃问:“他有我还不够吗?”
叶梦笙道:“男人的情和欲是分开的。尤其是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有时候需要逢场作戏。”
七皇妃道:“我哥意图谋反,死有余辜。薛家三世忠良,不应该毁在他手里。但你毕竟用计策杀了我哥,我亦无法原谅你。”
叶梦笙道:“你无需原谅我。”她将食盒放在牢门前,“皇家素来重视皇嗣。你和七皇子成亲多年,未育一子一女。如今你将怀孕的妃嫔活活打死,一尸两命。陛下龙颜大怒,说要严加惩处。七皇子……并未求情。”
七皇妃凄然一笑,“男人的花言巧语。”
在王图霸业面前,七皇妃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如今薛陵阳已死,薛家军尽数收编,他再无心头大患。
叶梦笙回去后,对林羡云道:“你能给七皇妃求情吗?薛陵阳刚死,无论是谁收编他的军队,人心都尚未稳定。若是再杀薛清霜,后果不堪设想。”
林羡云道:“她下狱时,我便递了求情的折子,但是陛下将它搁置了。”
叶梦笙揉了揉脑袋,心里一团乱,她道:“我先回东宫值班。”
太子妃依旧没回东宫,在外头与小白脸乐不思蜀。
偌大的东宫静得诡异,只有涂脂抹粉的太子坐在铜镜前傻乐。
叶梦笙提着衣摆,脱下靴子,随后便走近他身边坐下。
她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给太子梳头,“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什么都不用想,无忧无虑。他们都对我说,七皇子与七皇妃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可如今一看,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心里堵得慌,不知道七皇子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人。”
她问:“既然七皇子与七皇妃的恩爱是假的,那么他的仁德宽厚会不会也是假的?”
过了半晌,她又道:“我现在很担心林羡云,或者说,很担心你们南国的江山。薛清霜曾经是薛家军的冲锋队长,在军队里很有威望。现在薛陵阳已经死了,若是再死一个薛清霜,恐怕薛家军会造反。”
她揉了揉眉心,“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不敢回太尉府。姚湘一定恨死了我。”她忽然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啪”得一声清脆响亮。
她哽咽道:“她待我不薄,我却利用她,我真不是东西!”
她又哪里利用了姚湘,分明是张超利用了她们。可是如今叶梦笙已经走入死胡同,她放下木梳,抱着伪娘太子嚎啕大哭,“我真没用……我保护不了她……保护不了你……我只能害死人,我不是个东西……”
太子眉眼一垂,嘴巴一瘪,眼眶里泪珠凝聚,不多时便一颗颗落了下来。
两个人抱头痛哭。
与此同时,匆匆赶来的叶知书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
叶梦笙一边哭一边说:“天色……已晚……叶大人……怎么来了?”
叶知书扬了扬手上的典籍,“我来给太子送书。”
叶梦笙指着一旁的书柜,打了个哭嗝,“放……那……”
叶知书将书放下,转身离去,没过多久又折回来问:“你哭什么?”
叶梦笙道:“我哭又一个女人遇到渣男。”
叶知书七窍玲珑的心思,一听便知。他道:“这也是迫不得已。众所周知,薛陵阳是七皇子的人。搜查队在薛府上搜出了谋逆的铁证,这本就是要诛三族的重罪。但因为七皇子的缘故,是以当时放过七皇妃一马。现在陛下已经对七皇子起了疑心。七皇妃不知收敛,锒铛入狱,在这风口浪尖上,七皇子万万不能为她出头。”
叶梦笙嗤了一声,“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花言巧语,变着花样哄她开心。当她失去利用价值,便毫不留情一脚踢开,见死不救。无情最是帝王家,说的可真不错。”
叶知书道:“你别忘了,你是七皇子的人。”
叶梦笙嘲讽地笑了笑,“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有一个盖世明君,以民为本,仁治天下。可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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