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川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滋滋滋”喝酸奶的小姑娘,拖鞋被她踩得吧唧吧唧的,他突然想到天这么冷,是不是应该去给她买一双能把脚到膝盖都包严实的长筒居家鞋。
在看她白得晃眼的胳膊,阴影之下的锁骨……那睡裙也不能这么穿了。
暖气不要钱啊?
“你周末有没有空啊?”昼川问。
“干嘛?”
“冬天来了,给你去添置一波冬天用品。”
“你给钱吗?”
“……”
这小姑娘,没脸没皮,下午明明还趴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觉得自己对不起鬼娃,像是没能成功给她出了书,丢脸丢到姥姥家一样……
这会儿就像没事的人一样,做着饭,还哼歌,厚颜无耻地惦记着他的钱包。
……妈的,精神分裂吧?
“我给,《洛河神书》版税够你买十个床垫当豌豆公主了,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昼川啧啧两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于是错过了厨房里的人闻言无声勾起唇角,冲着面前的牛排傻笑的模样……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在于——
女人看上去简直是山崩地裂的事情,男人三言两语就用“首先然后最后”给你一一解决了,解决之后你自己想想,也觉得:对啊,可不就是这样吗?
副主编的事儿放到一旁不说,阿鬼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让初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方才第一时间和于姚沟通了关于阿鬼连载的事,于姚当然满口答应——毕竟《月光》杂志拿不到书号在先,更何况阿鬼在杂志写短篇时,人气一直非常不错。
转头再跟阿鬼说这件事,阿鬼显得也挺高兴的,拉着初礼叨逼叨讨论了一会儿可以写的题材,然后兴高采烈蹦哒着吃饭去了……被阿鬼提醒,终于想起家里也还有一条狗和一个作者等着投喂,初礼便也擦擦眼泪,进厨房去做饭。
这会儿正用做饭的空挡和于姚报告,《黄泉客栈》已经顺利拿下,还有昼川松口答应《洛河神书》送评花枝奖的事,还在接受于姚的新一轮夸奖和喜悦——
【于姚:真的啊,你动作挺快,我今天早上其实就听说《洛河神书》大卖,其他出版社出版公司闻风出动——新盾连顾白芷都搬出来了。】
【于姚:还怕你晚一步,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呢:虽然你不是昼川个人责编,但是你刚给他卖好一本,这本你出马拿下几率最大。】
【于姚:白天看你心情不好,没好意思催你去要……过程顺利吧?】
……………………一通撒泼打滚,把昼川老师哭得直接换了一套衣服算不算过程顺利?
如果算的话,那是相当顺利。
初礼顺手打下“还成”两个字,正捏着手机自嘲,这时候手机震动,另外的新消息送入——
【江与诚:初礼,听说《洛河神书》首印最后被定在三十四万,距离三十五万差一点,你没事吧?】
【猴子请来的水军:没事……嗳,我和老苗打赌的事儿你们全世界都知道了!】
自从那天之后,江与诚再也不叫她“小猴猴”,他就叫她,初礼。
一种透着亲切的全称。
【江与诚:我消息是灵通的哈哈哈!有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我个人看来,你取代老苗只是早晚的事……不用着急这一时半会,昼川那个废物不好用,你还有我呢,《消失的游乐园》合同我看过了,明天我签好给你送过去……】
【猴子请来的水军:别别别我下班去老师您那拿就行——】
【江与诚:这么冷的天,我心疼你满世界跑。】
【江与诚:我中午送过去。】
【江与诚:中午想吃什么,我带给你?】
初礼:“……”
初礼抬起手,正想回复,外面的人的声音想起:“做饭还是玩手机呢,叮叮咚咚声音没停过——日理万机那么忙?”
初礼:“江与诚老师在说明天中午给我送合同的事……”
昼川:“他亲自送?有病吧,到你那车油费比同城快递还贵,这种智障的事他估计还觉得自己挺浪漫吧——”
初礼:“……”
你不也在《洛河神书》责编之争时,亲自跑去编辑部怼过一波老苗?
那次去B市泡温泉之前,专门又到编辑部打了个酱油,和我一起在作品库吃灰又怎么说?
再说了,你懂什么叫浪漫?
初礼眼中浮起淡淡笑意:“老师,周末我们去哪买东西?除了被子之类的,我还想买条新浴巾。”
“……”厨房外的人沉默了下,“你要不直接让我给你买套房算了?”
初礼放下手机,继续对着面前的牛排嗤嗤傻笑。
做好了牛排放进盘子里,端着盘子走进客厅,初礼看着男人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模样……突然有一种神他妈岁月静好的感觉。
想到下午扑在他怀里哭时的放肆,就仿佛关上了门,外面的一切狂风暴雨都会在他的怀抱中恢复宁静……
他还对她说谢谢,那正儿八经的模样,迷死人了。
初礼忽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错觉:喜欢昼川真是太好了。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就连她自己都打了个寒战。
恰巧这时候,昼川感觉到她沉默的目光,于是将脸拧过来,看着端着两盘牛排、穿着香蕉图案拖鞋站在厨房门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小姑娘……愣了愣:“怎么了?”
“老师,”初礼盯着男人的脸,咬咬下唇,“我想吻你,就现在。”
“……”
昼川手一抖。
手机“啪”地一下砸到了那张懒洋洋俊脸上。
第84章
昼川都顾不上来得及痛, 只是捂着被砸得通红的鼻尖眼泪汪汪地看着初礼, 想说你这是疯了还是傻了, 不就答应给你买床被子附赠浴巾吗, 至于这么感动?
男人翻身坐起来找纸巾擦眼泪,泪眼朦胧之中便看见初礼顺手将两盘牛排隔到了桌子上,他像个盲人似的伸手在餐桌上摸索, 甚至来不提醒,肉放在那个高度,就差告诉二狗子:今晚给你加餐。
“纸巾,纸……”
昼川捂着鼻子, 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流鼻血了——模糊之间看见初礼放了盘子后在餐桌那边拽了两张纸巾往他这边走, 拖鞋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来到他的面前,伸手,直接将两张纸巾摁在了他的眼睛上——
她出厨房之前用洗手液洗掉了手上的油烟味,这会儿一阵洗手液特有的甜香略过他的鼻尖, 视线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昼川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连带着纸巾压在他眼上的手加大了力道。
将他摁在沙发山, 她俯身,身上熟悉的气息袭近, 下一秒, 略微冰凉、还带着蓝莓酸奶气息的柔软落在男人的面颊上,飞快的,轻柔的——
原本还挣扎着想要把她手挪开的男人一下子愣住了, 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当场呆楞在沙发上。
她松开手,连连后退几步……
“我觉得我总是这么积累工作上的负面情绪,回来跟你发脾气这点很不好,”其实此时此刻初礼的大脑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她只是盯着楞在沙发上的男人,“我很抱歉,也很感激,老师你也不是什么脾气特别好特别有耐心和爱心的人,但是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甚至给我出主义,提醒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怎么办。
他不说话了。
他不动了。
他会不会很生气?
会不会觉得被冒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他妈是不是疯了居然真的扑上去——
天啊,他不会因此觉得我很随便吧?
他为什么不说话?那我是不是应该继续往下说还是闭上嘴……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应该是嬉皮笑脸地说“逗你玩”?
——可是。
不想这样。
因为不后悔。
初礼摸了摸自己乱跳得几乎快要突破胸腔的心脏,她不后悔。
站在男人的不远处,她的手尴尬地抓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摆,揉搓,认真思考起来自己的脸皮是不是真的已经厚得比城墙还厚了:此情此景之下,她发现自己居然一丝丝为方才的冲动举动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现场的空气沉寂得能滴下水来,初礼站在茶几旁,看着男人慢吞吞地将盖在脸上的纸巾拿下来,擦了擦眼睛刚才疼得出来的眼泪,这会儿鼻尖还因为手机砸那一下泛着可爱的红……
他掀起眼皮子,沉默地看了初礼一眼——那双茶色瞳眸之中,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没有生气,也没有诧异,他就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这算什么?”男人平静的声音响起来,声音略微沙哑,“表达感激之情?”
他的声音就像是在沉静冰冷的海底,突然奏响的大提琴低音序曲——
原谅此时初礼脑海中下意识地蹦出了这么一个毫不优美又特别奇怪的比喻,她楞楞地看着昼川,脑海之中满满都是他似是而非的提问最后,翘起来的尾音。
她看着他的脸。
做出了一个她猜想接下来可能会让她后悔一辈子、也严重违反了《房客守则三十条》的动作——
在百口莫辩之中,她选择伸出手,压在男人的肩膀上,在他顺手向后倒去时,她的一条腿骑上沙发半跨坐在他的上方,她低下头,在他的后脑勺轻轻撞击到沙发靠背的时候,吻在他的唇上。
准确无误的。
不留后路的。
她颤抖的手覆盖上他那双会让她胆战心惊的眼,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半试探一般描绘着男人的唇瓣……她的动作生涩而轻柔,带着婴儿学步一般的试探,却因为异常的认真,仿佛每一个细节动作都被放大——
昼川薄唇轻抿,她便用舌尖笨拙地试图去舔弄他的唇瓣缝隙……越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鼻尖上,让他略微冰凉的鼻尖也沾染上了温度。
在被推开之前——
初礼猛地闭上眼,脑子里乱糟糟的甚至不想去面对接下来被推开后应该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最好下一秒地球就爆炸好了,1999年说好的世界末日迟到了十三年爬也应该爬来……
二耳边是自己疯狂乱跳的心脏。
当初里自己都快把自己憋得断气,脑海里响起“要不还是算了好像有点不会操作”的声音,她犹豫了下,正欲拉开自己的身体然后上演标准版落荒而逃——
这个时候。
被她捂住眼,从头到尾都没有动弹的人突然动了,像是轻易察觉了她萌生退堂鼓的意思,骨节分明的大手抬起来直接插入她的发丝,压住了她的后脑勺——
“?”
那一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初礼原本死死闭着的眼一下子睁开,捂着男人双眼的手也颤抖了一下猛地拿开——下一秒,整个人突然天旋地转,原本半跨在他身上的姿势突然便被压进了沙发里!
“…………昼——”
惊呼直接被堵回了喉咙里,因为震惊而根本没有设下防御的牙关被轻而易举地攻破,带着掠夺性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瞬间侵袭她口中每一个角落,就好像……要将所有的氧气和理智都掠夺一空!
他的膝盖顺势卡在她的双腿间,长睡裙狼狈地堆积露出一大截光洁的小腿……
十二月,初冬,周围的气息变得灼热起来。
呼吸笨拙地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光靠鼻腔呼吸道根本不足以供给足够的氧气,浑身的气血仿佛一瞬间涌上了脑袋——
她困难呼吸的声音听在他耳朵里,反而像是一剂兴奋剂,让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有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唇角流淌而下……
直到整个人因为窒息感而开始颤抖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在怀疑自己几乎就要死去之前,初礼终于挣扎着,手软脚软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在男人稍稍撤出来含住她的唇瓣时,一把推开他!
那令人窒息的霸道气息瞬间抽离。
初礼像是一瞬间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连滚带爬从沙发上发起来,笨手笨脚地翻到沙发后面去,“啪”地落地上又手脚并用爬起来在沙发扶手后露出个脑袋,呼哧呼哧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面颊泛红,像是刚跟人打了一架——
“………………………………你做什么?!”
初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完全忘记了是自己先动手。
“……”
昼川沉默。
初礼目光之中,只看见男人抬起手背,动作有些粗鲁地擦了擦唇边的晶莹,初礼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随即听见男人用根本不符合他那沾满欲望沙哑声音的云淡风轻语气道:“我看你不会,好心教教你……”
“我我我我我我——”
屁啊!!!!!
教个屁啊啊啊啊啊!!!!!!
“要你教个鬼啊,那么喜欢教育你去教书写什么小说——你不是也不会吗!!!!”
“教什么书,生理课吗?没实战我还不懂操作要领?这点都不懂还写什么书啊?”昼川瞥了眼不远处的小姑娘,还有她那被弄得微微泛红的唇瓣,停顿了下,目光猛地沉了沉。
初礼立刻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唇,连带着整个人也跟着后退了好多步……
昼川见她那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奈失笑:“不是……所以,刚才那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
初礼立刻咆哮——
“气氛刚好,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气氛刚好。
她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哪怕昼川是个写书的,脑洞时常需要开到现在银河系,都想不出这么渣的“事后杜绝负责”烂理由出来。
然而初礼也没有再给昼川再说话的机会,话语落下,她便转身落荒而逃,脚软一般扶着楼梯冲回自己房间狠狠甩上门再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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