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任歆一边往回走,一边接起电话。
“孤枕难眠啊歆歆,昨晚我硬是两点多才睡着了,然后一觉醒来都这个点数了。”
电话一接起来,熟悉的磁性男声便低着嗓音朝她半真半假的抱怨。
“那你可要好好适应几天了。”
任歆看着走廊尽头,并没有发现自己霎那间眉眼便柔和了起来。
她的脚步变得有些不易察觉的轻快,而有的时候,意外恰恰也就会在人最意想不到的松懈时刻降临。
包厢在走廊尽头转角的僻静处,而任歆就在这个转角处遇到了正在偷偷抹泪的杨朝朝。
“……歆歆?”
即使是哭泣,对方也哭得一派楚楚动人,好像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相遇,女人微微睁大眼睛,直觉的快速抹掉了脸上的泪痕。
耳边,男声发出令人心跳加速的轻笑,任歆脚步微停,然后只是向对方点了下头,转身就要推开包厢的门。
可惜,这次相遇显然并不会就此结束,就像几个月前的洗手间门口一样,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过来按住了包厢的门把。
“怎么了?宝宝。”
听筒里,男人叫着最近新给她起的小名,疑惑的问。
“没什么,”任歆回答对方,然后看向身旁的女人,轻声问,“有事吗,楚夫人。”
被某个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的词刺了一下,杨朝朝美丽的脸忍不住轻微的扭曲了一下,她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疯狂。
她说:“任歆,你很得意吧?”
“那可不,我家宝宝不得意,让你得意吗?”
任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就已经开口温柔的替她说了一句。因为角落僻静,周围又没有什么声音,于是男人的低语清晰的穿到了杨朝朝的耳朵里,然后理所当然的,任歆看到对方的脸黑了。
“……我提醒过你的,楚夫人。”
心情突然相当不错的任歆沉默片刻,淡定的将对方的手从门把上拉下来,然后微微用力将她隔到一边。
“看在过去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句,试着从那个女明星的死亡入手。”
楚尧并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男人,他很有野心,也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与世无争,相反,在高压下成长起来的他,个性里是有侵略性存在的。
当初分开来后,她就看清了一切,也提醒过对方,可惜人家只当她是在嘲讽。
没有再说什么,任歆当着女人的面关上了包厢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啦~本来还想让楚尧造作造作的,突然特别不耐烦看他这个电灯泡,唔,估计四章以内就正文完结,然后写点婚后番外,全文完~
谢谢小九的营养液~
59、第五十九章 ...
包厢的门外眼前合上, 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整个转角霎时落针可闻。
杨朝朝看着木门上的花纹,半晌, 身体突然开始轻轻发起抖来,只见那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越来越明显,某一刻,她突然将手机用力摔到了旁边的墙上。
犹如一个发病的哮喘患者, 女人抖着手捂上脸, 胸口急促的起伏。总是这样,任歆什么都比她好,比她聪明,比她漂亮,比她讨异性的喜欢,比她更有权势筹码。
她不甘心, 明明好不容易赢了一把, 为什么转眼间就成了一败涂地?
“朝朝……人呢?”
走廊里传来熟悉的男声,令她的颤抖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就像兔子遇到了狼, 她身体一缩整个人都躲在了看不见的拐角里,眼睛里有残余的惊魂不定,她仔细听着远处的脚步声,直到确定对方没有走过来,才放松身体, 微不可查的呼出一口气。
一片死寂当中,她抬头看着优雅复古的天花板,一动不动地看了许久,然后抬手擦掉脸上的狼狈,从手里的小包里拿出化妆品和镜子,快速的收拾起来。
几分钟后,风姿绰约的楚夫人又回来,她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鬓角,确定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方才从拐角里走出来。
“怎么跑到那边去了,快来,里面都是长辈,让他们等久了不礼貌。”
楼梯口正好转过来的男人看见她,微笑着朝她招手。
“遇到一个朋友,聊了两句,先不说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她用尽全力克制着身体内部想要发抖的冷意,面色如常的抬手挽上对方的肘弯。
包厢的门被推开,觥筹交错的热闹扑面而来,杨朝朝挂着得体的微笑同身旁的人一起走进去,门在身后轻轻合上,瞬间隔出了两个世界。
人多好,人多就好。
她接过酒杯,熟练的应酬着,身体渐渐放松。
人多,她就是安全的。
女人优雅的抬腕,小小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她其实早已从柳一晴那边插手调查了,可惜那私人侦探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就在前天,大姐的秘书突然联系了她,并且告诉她一个惊人的秘密——柳一晴染上毒/瘾正是楚尧的手笔,他手上应该有沾染毒品,可惜太过狡猾,找不到证据。
他哪里来的毒/品?那件轰动一时的贩毒案里他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仔细想想那环环相扣,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杨朝朝简直遍体生寒,她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枕边人。
大姐的秘书说,柳一晴的死里,至今有一个信息存疑,那就是用鲜血写就的数字2,没有人知道它到底代表着什么。
而她有预感,只要谜底揭晓,就是楚尧的死期。
……
相比于这边浮于表面的一派热闹,另一边的包厢里安静却又温馨。
洗手间里的余霁还没有回来,任歆正在专心煲电话粥。
从对方那边的早餐,说到D市这边的天气,明明都是些很小很繁琐的事情,两人却不停顿的说了一件又一件,丝毫没有嫌烦的架势。
可惜,才分开十几个小时而已,又能有多少琐事可说呢,所以随着时间推移,当又一次结束了一个话题时,两人不约而同的一阵沉默。
好像……额……没得说了……
然而,即使一句话都不再说,只是听着耳边对方的呼吸声,任歆都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觉得无聊,她盯着墙壁上漂亮的花纹,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很多个夜深人静之中,那时他的呼吸声就是如此,一声一声的在她的耳边响起,形成令人放松的节奏。
赶飞机,倒时差,任歆其实早就有些累了,她将耳机带好,靠在包厢里的小沙发上,心情很好的开始闭目养神。
接着,她的呼吸越来越平,越来越轻,不知不觉中,就那么沉入了梦乡。
她的思绪飘远,半梦半醒间竟是又回到了很久没有梦到的那段过去,她终于想起了她和他在疗养院里的初遇。
那天,他带着一顶帽子,遮住了和白齐不太相似的发型,一双眼睛被笼罩在帽檐的阴影下,只露出与哥哥极其相似的下半张脸。
傻瓜。
梦里,任歆轻轻的叹气。
“过来,”她坐在院子里,朝着他伸出手去,“白臻。”
……
余霁回到包厢时,看到的就是一家发小戴着耳机的安详睡颜。
长发如瀑自然披散,无瑕的皮肤在灯光下仿如上好的白瓷,衬着墨眉红唇有种难描难画的艳色,而她一向透着冷质的眉眼冰雪消融,柔和的唇角显示着主人正处于是一个不错的梦境。
这次再见,她变了很多,可能外面的人无法察觉这种变化,但自己作为多年的好友,只一眼就发现了对方的转变。
如果说过去的任歆是高山上不可贴近的皑皑白雪,那么白臻就是冲破厚厚云层前来拥抱她的阳光,只有他才可以真正温暖她。
这就叫做命中注定。
真好,歆歆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阳光。
余霁开心的笑起来。
“亲爱的,醒一醒,回家再睡。”
她弯下腰,轻拍发小的肩膀,看着对方睁开眼,微微晃神,然后很快清醒。
“做了个美梦?”
她笑着打趣。
“嗯。”
任歆看了眼已经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取下耳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已经9点了,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还真不知道。不过那个梦境的确很美,她拉着那个生涩微笑的男孩,和他在院子里一起晒太阳,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去公园划小鸭子船,他给她折花,而她负责把花绑好整理成一个花束,阳光特别暖,她在梦境结束前,看到男孩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与白齐非常相似,却又及其不同的脸。
那是属于真正的白臻的脸,被她放下记忆深处,多年后才终于被拼凑完整……她再也不会认错了……
D市的夜晚已经开始冷了,任歆披上外套,同发小一起朝着饭馆门口走去。
“你认识什么人,可以根据语言描述来画人物像吗?”
她推开门,回头问了一句。
“呦~想画谁?你家小白?”
发小挤眉弄眼。
“嗯。”
任歆点头。
她想把梦里的那张脸画下来,这样,即使过去了几十年,她都不会再忘。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妈呀想新文连着失眠两天,今早目光呆滞脑子根本不转……容我好好睡一觉去………
谢谢小九的营养夜!
60、第六十章 ...
三天之后, 余霁还真按照要求送来了一个人, 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做事细心脾气很好。
根据记忆来画人物像是个不大不小的工程, 尤其是任歆这种对于还原度要求极高的,况且面容还好说, □□却是难以刻画,所以那副画像改了一次又一次,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得到了满意的成果。
当拿到那副裱好的画像时, 任歆正好得知了白臻即将回国的消息。
电影拍摄并没有结束, 不过因为《致幻》那边被某个著名电视节提了名,而他做为主演同样收到了最佳男主的邀请函,所以干脆打算跟着兴高采烈的刘导一起回国。
于是,心情非常不错的任歆,在办公桌前认真的向着那位小画家道谢,并且慷慨的承诺, 对方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可以来找她。
而那个腼腆的女孩沉默了很久,突然不好意思的问,可不可以借她一笔钱。
“我有个朋友, 他得了很严重的病,以前都是他姐姐挣钱帮他治病,后来他姐姐去世了……”女孩露出心疼和难过的表情,语速加快显得很是急切,“现在他已经承担不起巨额的治疗费, 想放弃治疗,可我不希望他放弃!这笔钱我以后一定会还的,10年20年30年哪怕是一辈子我都会还的!”
“要多少?”
任歆看着女孩,直接问。
对方小声说了一个普通人可能真的要花几十年甚至一辈子来还的数字。
“可以,”任歆点头,这个数字在她的预估范围内,她示意李秘书过来,“你跟着她走,她会领你办好一切。”
“谢谢谢谢,真的谢谢您!”
女孩似乎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愣了一下,回过神后激动的深深鞠躬,她跟着李秘书走出办公室,临关门前又鞠了一躬,才转身匆忙离开。
办公桌前的任歆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下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按下跳动欢快的心,她低头开始继续处理工作。
任歆并没有想到的是,出去的李秘书会带回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那个得了重病的小画家的“朋友”,名字叫做柳一朗,正是柳一晴的“弟弟”。
“他比柳一晴小八岁,虽然名字相似,但两人并不是法律上的姐弟,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从不用上司操心的李秘书表示她已经在短时间内得到了一些信息。
“柳一晴把他藏的很好,所以我们之前的调查忽略了他的存在,需要再进一步调查吗?任总。”
“算了。”
任歆沉吟片刻,挥了挥手。
柳一晴已经死了,凶手也早就化成了一把骨灰,设计任家的人她算是猜到了是谁,事到如今,打扰一个重病的人并没有什么意义。这么想着,任歆决定放下这件事。
可惜有些事,并不是你决定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当晚,任歆破天荒的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她竟然梦到了柳一晴。那个女人背对着她,坐在一个非常华丽精致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仔细的给自己梳妆。
那个梳妆台的设计相当繁琐,有很多个抽屉,甚至还有暗格,而那些格子里竟然清一色的,都是口红。
任歆知道很多人都有收集癖,而梦里的柳一晴显然也是,她相当热爱收集口红。
梦境中,任歆看到对方纤长的指尖一排排轻盈的划过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口红,然后挑选出其中一支,细致的涂抹,因为是背对,她只能看到那只抬起胳膊移动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她都有些烦了,方才缓缓停下了动作。
然后,对方转了过来。
那是一张很美但也很怪异的脸,美是因为姣好的五官,怪异则是因为对方除了口红什么都没画,深红色的口红浓艳非常,搭配着惨白的皮肤,竟有种对方涂抹的是血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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