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凡间女子何德何能配得上她师父,只有桃蓁才配!
“师父,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十七和师兄们一直都在寻你。”
墨渊低垂眼睑,遮盖眼底深沉的痛,他声音顿时苍凉。
“为师亦在寻一女子,一个残忍可恶的女子。”
她怎可让他爱入骨髓,肝肠寸断之时,设计他饮下忘情酒,将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重遇,她忘了,他亦忘了,三生石上的误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她的心,而她却用世间最残忍的方法唤醒他的记忆后,带着他们的孩儿逃之夭夭,无处可寻。
这几百年,他在茫茫人间寻她,踏遍每个地方的酒馆,只为一个她。
桃蓁也好,醉颜也罢,他好想问她一句,你怎可待他如此残忍。
“师父……”
白浅是见过这般空洞的师父,是在师父失去桃蓁的时候。
师父,她怎么都没想到你竟对除了桃蓁外的女子用情如此之深。
“师父,众弟子都愿为师父寻她的。”
白浅忍住心酸,为了师父的笑容,桃蓁定会支持这样的决定的。
“十七,你真的长大了。”墨渊欣慰。
白浅怕墨渊一个转身又走了,便拖着他到小院子里眉飞色舞地告诉他近日发生的所有事情,说明她是去皇宫替元贞渡劫,还特意说了一下东华帝君化身为皇帝历劫六十年,希望能激起师父的兴趣,留下来陪她去皇宫。
可墨渊听了,不为所动,他所有的情都给了那女子,何来兴趣。
“师父,我现在封印了法力,如果出什么事的话,你徒儿我就性命不保了。”白浅撒娇。
“有夜华护你。”墨渊当然知道他徒儿的小心思,但他只想继续去寻人。
“师父,你定也是许久未见过夜华的,他很是想念你呢,有一堆话想要和你说,你留下等夜华,可好?”白浅面不改色地说着。
“……好。”
墨渊挑眉,他可不信夜华会想他这等荒唐之事,但碍于多年未见,他还是满足自家徒儿心愿之余,顺便去与他胞弟夜华谈一下东皇钟之事。
白浅见墨渊答应,欣喜万分,心想应该传书让夜华不要来找她,好让师父多留几日。
她当真传信到天宫给夜华了。
而白浅不知的是,夜华看见那信时的可怖脸色,立马焚毁书信,疾速如箭地奔往凡间。
凡间,墨渊陪白浅回到皇宫之中,她来皇宫的事情就是要在六月初一的赏湖会上,拦住元贞不让他下水救美人,并且要安排人趁乱将东华帝君推下水救人。
思来想去,白浅觉得她的小侄女凤九最合适。当时她向元贞打听了一下后宫才知道有个美人的额头有凤尾花印记,白浅一听便知是凤九。
“师父,夜华怕是一时半会也来不了,你是先和我去我那调皮侄女凤九的别院,还是去见上化为多情皇帝的东华帝君一面?”
“既是他的劫,为师不便掺和。”墨渊面无表情道。
白浅知道自家师父的心早已不在,徒剩一个空壳罢了,她忍住鼻尖的酸涩,拉着她的师父去找凤九。
一路上她打趣道:“我打听到这后宫可是藏着一位绝色贵妃,看来帝君的艳福还是不浅的嘛。可惜司命星君给东华帝君写了个情路坎坷的悲剧,可惜了可惜了。”
白浅的话如风在墨渊耳旁拂过,并未将其放在心上,他知道他的徒儿想要哄他开心,但他的心已枯萎。
“到了。”墨渊好心提醒着总会迷路的徒儿。
白浅尴尬笑笑,她与凤九的谈话,师父定然是不爱听的,所以她让师父在庭院里歇息等她。
白浅进去找凤九,而墨渊站在莲池旁如同石像,纹丝不动,面容冰霜。
平稳不乱的脚步声由走廊一方传来,墨渊动身离开,身后传来尖锐的声嗓。
“颜贵妃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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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颜贵妃驾到!”
墨渊也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鬼使神差地回头。
这一回头,他呼吸一窒,心跳都止住了跳动。
宫女太监们护送着的女子,艳丽无双,螓首蛾眉,领如蝤蛴,一身雍容华贵,如云的发髻别着金步摇,步步生莲地走过来。
许是他目光过于灼热,醉颜把目光对上了他,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本是含笑的眸顿时凝结成霜。
墨渊扬手一挥,天地间的事物在他强大仙法下骤然停止了,宫女太监一动不动地保持原本动作,就连空中落叶,池中鱼,叶上水亦是被逼停在了半空。
世间静止,徒剩两个能动之人,墨渊如死水的心渐渐开始死灰复燃,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靠向她。
醉颜冷冽的眼光直对上他幽深不见底的黑眸,在他靠近之时,拔下金簪警惕地指向他。
“离我远点。”她声音冷如雪。
墨渊恍若未闻,恍若见不到她手中利器,仍旧一步一步靠近,金簪割裂他的衣裳,一点一点地刺入他的胸膛。
金簪刺入血肉里的声音,仍旧未能抹去醉颜眼底的寒意,她松开手,嗤笑地看着插在他胸间的金簪。
“上神若是喜欢我的金簪,送你便是。”
“我若说喜欢的是你,你送我可好?”
墨渊的话不禁带着颤抖,他紧张地看着近在咫尺熟悉到刻在心上的脸容,是墨渊思念成狂,午夜梦回思念的人儿。
醉颜一愣,许是阳光过于猛烈,让她生出一种错觉,她竟看到他眼中如海情深,奔腾的思念柔情快要吞噬世间的光芒。
“墨渊上神真健忘,方才您没听见他们唤我一声贵妃吗?”醉颜轻声说着残忍的话。
墨渊脸色一白,猛然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抱入怀中,醉颜心惊,本插在他胸口的金簪这会经她这一撞更是深深埋入他的血肉。
他抱她抱得极紧,金簪上的花纹磕得她胸口疼痛,她心一慌,拼命推开他坚硬的胸膛。
“墨渊!你给我放手!”
墨渊哪肯放,只有拥着她温热的身体才能确定这是真实的,并非以往的梦。
他埋首在耳侧,温热的气息染红了她白嫩的耳朵,他的唇若有似无地轻吻着她耳旁的肌肤,醉颜气得浑身一颤。
他双目微红,温热的泪打落在她的肩处,打湿了她的衣裳,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一字一字地斩钉截铁道:
“你是我的妻。”
醉颜一听,感觉很是讽刺,在他怀里的醉颜不再挣扎,她声音冷静清淡地回他一句。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这是就我们的无缘。你忘了吗,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既然无缘,今日何来可笑至极的夫妻名分。”
墨渊心一揪紧,手上一松便被醉颜挣脱了怀抱。
醉颜看着他悔恨的眼神,心里居然一丝报复成功的喜悦感都没有,她继续道:
“墨渊,是你教我认清我们之间的不可能,如今你凭什么理直气壮地站在我面前,说我是你的妻,我们可是从未开始过的,这是你说的。”
醉颜的话狠狠地砸在墨渊的心间,遍体鳞伤的墨渊尝到了自食其果的苦涩。
这仙法静止的不止是事物,更是他们彼此的伤。
醉颜深呼吸一口气,平复胸间的激动,拂袖转身离开,本来是想来教导凤九如何追皇帝的,这会她只想逃离此处。
见她离开,墨渊火急火燎地追上,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他解开了静止的仙法。
宫女太监们都恢复如常,落叶继续飘落,池中鱼继续畅游,一切都恢复,只有人的心辗转了几重痛苦。
墨渊一路跟随着醉颜身后,直至她回到倾颜殿,她将门关上,他便站在门外的园子里默默地站着,目光紧盯着紧闭的门。
殿内的醉颜,轻摸着自己染了他血迹的衣裳,眼眸半阖,不知在想甚。
“娘亲,你不开心吗?”
本来榻上的丸子,小跑到醉颜的脚旁,拉扯着她的衣裙。
醉颜敛去眼中的情绪,一脸带笑的蹲下揉揉她宝贝儿子的脸蛋,也不知是不是当年怀着丸子的时候,她对墨渊日思夜想,搞得丸子的脸蛋与墨渊有七分相像。
可这不符合血缘关系啊,醉颜对此也很是疑惑。
“丸子,娘亲是在解决令我不开心的人和事,你娘亲我聪明伶俐,没什么事情能难得倒我,你就不必担心。”
“我娘亲当然是冰雪聪明,不然怎么生出聪明绝顶的我。”
丸子还是很自恋地赞了他自己,但他这鬼灵精已在心里打了个鬼主意。
丸子趁夜深人静,醉颜浅眠后,悄悄地爬起床到窗边,打开一条小裂缝,圆滚滚的眼睛瞅着门外的站着不动的墨渊。
“原来就是这家伙害我娘亲伤心多年,我要替娘亲出气。”
丸子的脸蛋气鼓鼓的,自他出生以来就和娘亲闯南闯北,云游江湖几百年,所以他可不是小呆瓜,这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气息和他自己身上的气息这么相像,丸子断定这男人就是他爹爹。
丸子才不管爹不爹的,谁让他抛妻弃子,让他娘亲每逢七夕都会饮酒神伤,他讨厌死他了。
继承上古战神优良血统的丸子,两指并拢指天施法,在这夏日清凉的深夜竟寒风刮起,鹅毛大雪纷飞飘下。
站在门外的墨渊仍旧双眼紧盯着门,对寒风飘雪一点儿都不在意。
丸子哼声,就惩罚他挨一晚上的冷,他嘟着嘴巴去给他娘亲盖棉被,天气骤然变冷,他裹成一团塞在醉颜的怀里沉沉睡去。
寒风呼啸,睡得很不安稳的醉颜搂紧怀中的宝贝儿子,以为这是一场梦。
谁能想到夏日飘雪呢。
翌日清晨醒来后的醉颜都傻了眼,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她一猜就猜出来。
醉颜眯着眼睛盯向身旁裹着棉被的小孩,问:
“丸子,是不是你又胡乱施法?”
醉颜知道自家儿子天生就会仙术,一开始是惊愕,后来想想怀胎十二年才生出来,就觉得她的宝贝儿子应该是上帝眷顾的宠儿,会仙法也很正常。
可是醉颜是禁止他胡乱使用,毕竟他还小,他体内的仙力还未能纯熟驾驭,免得生出些祸端来。
丸子揉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面对着醉颜的问题,迷迷糊糊地呆了呆,一会才恍然。
“雪还在下?我明明就打算下一晚而已。”
丸子从榻上爬起来,裹着被子到窗前打开一条小缝,庭院外花树枯萎凋零,白雪皑皑,寒风凛冽。
“娘亲,丸子真的只是打算下一个晚上的雪,我不知道为何如今仙法怎么还不停止,丸子不是故意的。”丸子咬唇,可怜兮兮地认错。
醉颜叹息,这种情况不是第一回了,这孩子体内的仙力过于强大,他根本就不能自由控制。
“娘亲说过不到危险关头,绝不可用仙法,自己做错事就要领罚。”醉颜板着脸教诲。
“是,丸子这就去抄写经书三万遍,不吃点心三个月。”
丸子自知做错,只好扁着嘴巴可怜兮兮地去房内角落的书桌抄写经书。
凛冽刺骨的风透过还未关紧的朱窗缝隙刮了进来,醉颜冷得打了一个颤,走过去关紧窗。
正拉紧半掩朱窗时,醉颜眼光瞧向了庭院,本是生机盎然的庭院这会粉妆玉砌,洁白素装。
漫天的雪花下,唯独那抹藏蓝衣袍最为显眼,他身姿挺拔,墨黑的发上、宽厚的肩皆是堆着雪,就连俊郎的面容镀上一层层薄薄的雪片。
他胸口上的金簪已被他拔下,紧握在他手中,至于伤口已是在寒风冰雪中凝结了。
墨渊若有所觉,亮起的目光移向一旁,四目相对顷刻,醉颜仍是冷着一张脸关紧朱窗。
手已是冰凉的醉颜,垂着眼躲回棉被里处取暖发呆,她这一呆便是一日了,在丸子的软硬兼施下才起了身吃了点东西,然后继续滚回棉被里去。
这场狂暴的雪持续了五日五夜,丸子越发愧疚得难以入眠,每晚都是醉颜想尽法子哄他才能睡得着。
而醉颜更是难以入眠,风雪不可怕,可怕的是门外之人,每晚她都看着炭炉里的火明明灭灭,她心中的冷漠寡情同样是缥缈不定。
今日已是第六日,心思紊乱的醉颜在作画,冰凉的手执着毫笔勾画着百花争艳图,她想静心,想要忘却外面的风雪。
“娘亲,那个人已经站了五天五夜了。”
丸子从窗外瞧了几眼快要成雪人的墨渊,一脸担忧地跑到醉颜身旁。
“娘亲,要是他出什么事,丸子就罪孽深重了。”
丸子只想教训他一下,没想过要害他性命的,他很担心外面的人继续站下去会出事。
醉颜喘出一口粗气,放下笔,拍拍丸子窘着得苦瓜脸。
“看你日后还敢不敢随意施法,好在这风雪只刮在咱们的倾颜殿,不然,你的小石头皇帝定过来找你算账。”
“丸子以后不敢了,那那门外那个怎么办啊?”
“既然他心甘情愿站着,就怨不得谁,就让他被风雪埋了呗。”
醉颜耸耸肩,满脸不在乎的模样,他一介上神,说他连这风雪都抵御不了,简直是鬼话连篇。
“娘亲,这样真的好吗,我怕天打雷劈,到时候我就成了一颗焦丸了。”
丸子虽然不喜欢他,但是毕竟是爹爹啊,他怕遭雷劈。
醉颜不知他心中担忧,仍打趣道:“外焦里嫩的丸子,不错啊。”
丸子一想到被劈成那样就害怕地躲进醉颜的怀里蹭蹭求安慰。
醉颜拥着丸子,心想这样的风雪持续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这样的奇景怕是给皇帝带来不少麻烦,更令人奇怪的是皇帝怎么没亲自跑过来询问发生何事?
“丸子你乖乖呆在这,娘亲去找找小石头。”
醉颜披着嫣红披风打开门,目光看都不看前方将近埋在雪中的墨渊,她拐弯往另一边走去。
将要成冰块的墨渊目光始终追随她,在雪堆里步步维艰地随着醉颜身后。
风雪下她走得极慢,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深陷的脚印,后面一声不吭地跟随着她的墨渊,便在她脚印旁踏过去。
她粉妆玉砌的庭院,湖水结冰,花树枯萎,好在梅花傲骨地在风霜中绽放,醉颜停下脚步,伸手去碰这抹娇嫩的红。
“你的宫殿外并无霜雪,我亦布了结界,他们是看不见这场天降大雪。”墨渊心疼地瞧着她纤弱的背影。
当年东皇钟下,她这纤弱的身子为他身死魂灭。
“原来如此,你是高高在上的昆仑墟主人墨渊,怎么会停不下这场风雪。怎么,想来个五日五夜的苦肉计博取同情?我都忘了我又没有这东西。”
醉颜硬生生地扯下梅花,原来再傲骨的梅花也抵挡不住人为,她区区凡人怎么和仙斗?
她冷着一张脸转身走人,才走了一步就被墨渊拦腰抱入怀中,他一手便能将她禁锢在怀里,醉颜愤愤地瞪着他看。
脸色苍白的墨渊浅笑,另一只手将她插在他胸膛的金簪重新插回在她的发髻上,温柔地替她抚了抚稍乱的青丝。
“金簪还是在你发上好看。”
他突然的温柔,让醉颜很不自在,挣脱他僵硬的怀抱时,触手可及的都是冰冷结成霜的衣袍。
他居然不用仙法护着身体?
“你……”她刚张唇,远处便有人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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