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兮叹了口气,想明白了,这八成是一路上某些人见他出手阔绰,想来敲诈一笔。
真是为难啊。
云凉将剑放到青兮的怀中,又将还剩三颗的糖葫芦塞到青兮的手中,说:“帮我拿好,如果可以的话,别偷吃我的糖葫芦。”
这几人为首的正是那耍猴儿的卖艺人。
“这位贵气的公子,您看兄弟们在道上混也不容易,咱们有话直说,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我就放您走,哦对,还有您身边这位美丽的夫人。”
云凉没有说话,抱着手臂站在她的身侧。
青兮还蹲在地上,她两只手各握着一只糖葫芦,怀中抱着长剑,脸色还是有些青白。
“你这人,他方才赏你的那颗珍珠足够你一生过活了,可惜你贪得无厌。”青兮说完,偏头咬下一颗山楂,慢慢嚼着。
“小娘子口气不小。”耍猴的语气变得猥琐,“小娘子这般模样……真是令人……”
云凉倏然身形一动,再闪回来时,那耍猴之人的下巴已经脱臼了,他没有机会继续说下去了。
“放肆。”
众人一见头领被打,大喝一声,一拥而上。
别说是几个小混混了,再多的人也奈何不了。云凉轻而易举打倒了他们。
再回头看向青兮,她手中拿着两根空的竹签,正在笑着舔下唇。
云凉莫名脸上一红,磕磕巴巴地说:“青……青儿,你怎地将我那只也吃了?”
青兮摸了摸小腹,说:“这孩子也想吃半个,我就替他吃了,不成么?”
“成成成,别说吃糖葫芦了,就是吃我也行。”
“不正经。”
云凉接过竹签,背好剑,扶起她,二人向前走去。
云凉侧目看了那耍猴的人一眼,见他正缩在地上抱着小腹来回翻滚,手腕利落一抖,一根竹签急速飞了出去。
那耍猴的惨叫一声,竟是被竹签扎穿了喉咙。
“什么声音?”青兮回头去看。
云凉拉着她快走几步,说:“没事,那些人乱叫而已,不看他们了,我们走吧。”
时值正午,二人来到客栈吃饭。
青兮刚迈进客栈的大门,倏然泛起一阵恶心,也吃不下了。
“吃不下饭的话?还吃糖葫芦吗?”云凉的脸上难得露出不知所措。
青兮摇摇头,顺势坐在街边,说:“我觉得这孩子好像长大了?”
“很平常啊,孩子活着当然是要长大的。”
“可是之前喝的药……”
敢情青兮将昨晚喝的药当成滑胎药了。
“青儿,昨晚的药只是一碗安胎药,孩子受魔气影响折磨你腹痛难忍,喝下药便不痛了,怎么?现在还痛吗?”
青兮垂下眼,原来是误会了他。自从下了山便一直说气话气他这孩子不是他的,又怎么会不是他的呢。
本来今生不想再见他,可是现在见到,心又软了几分。
云凉买了些干粮,背着走不动路的青兮向城外走去,走到城外时,天色渐晚,正好看到落日。
“走累了,不走了。”
青兮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云凉摸了摸脑袋,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又不高兴了,不成,要好好哄哄才是。
“青儿。”
“不在。”
“青儿?”
“我不是青儿!我叫青兮!”
云凉这下明白是因为什么了,他自行躺在她的腿上,见她没有推开,心中大悦。
“那便叫阿兮好了,那日我身受重伤,仙门一举来犯,当时我正在冰室中闭关疗伤。我一边抱着青儿一边找你,可最后只找到了玉笛。”
青兮话中带怒,“不必说那么多,就说当时,你从我身边路过,但全然不理我,你真的认真找我了吗?”
云凉垂下眼眸,说:“对不住,这是我的错,我会补偿你的。”
“你就不能多解释几句吗?!”青兮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云凉不善于解释这些,当时他被青兮所伤,功力只剩两成,事出紧急,人群散乱,他不能及时视物,这才与她错过。
“我会用接下来的一生解释。”云凉倏然坐起,他揽过她,紧紧地抱着。
青兮不想多纠缠,只是小狐狸的话总是在她的脑中回荡。这一抱,她的心又软了几分,过了半晌,才挣扎着说:“放开我,压到孩子了。”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
青兮垂下头,说:“不是原谅你,是看你还有什么把戏,索性我也无处可去,就混在你身边白吃白喝。”她对于首阳山众人,已然绝望透顶。
“那就好那就好,给我机会就好。”
青兮还是放不下心中那个结,思忖了半晌,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把我当做青骨的替身?”
云凉十分严肃地说:“不是,你与她不是同一人,青儿是恨我,我一直都知道。但是现在说不清楚,事实上我也未太懂其中的道理,阿兮,给我点时间,我会同你说明白的。”
“那我之前中的什么毒?还有青骨之前中的毒?”
“并不是同一样毒。你身上的毒无药可解,只能用吸血花吸走你身上的毒,你同花醉种了三日的花都不是白种的,那花不会留下伤口,细小的针即可吸毒。”
“你还是没说我中的是什么毒。”
云凉摇摇头,说:“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毒,才用此下策,是我的错。”
青兮挪了挪,靠在一棵树干上,拿出一个半温的包子小口小口咬着,心情如同混杂的包子馅,五味陈杂。她自己说不出现在对云凉是什么感觉。
云凉诚惶诚恐地缩到她身边,一齐拿过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一边吃一边偷看青兮。
“偷看什么?你要吃我手里的这个吗?”
“看着你,就好像是在吃你一样呢。”
“不正经。哼——”
青兮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脸颊都泛起桃红,好在有月光做掩护,这才没有被云凉看到,要不然真是难为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qwq阿凉化身忠犬跪地痛哭向老婆解释。
悄咪咪杀了一个耍猴的,希望没被老婆看到吧QAQ
☆、妖王祺容
月色明亮,微风不醉,可月下二人喝得微醉。
青兮活到至今,之前的记忆都不记得,之前爱不爱喝酒记不清了,此刻发现,这喝酒真是人间乐事。
同青兮一样,云凉甚少饮酒,此时面色潮红。
有些热,青兮扯了扯领口的衣襟,用手给自己扇风,感觉舒服了很多。
“阿兮,莫喝太多的酒,你腹中还有孩子呢。”
青兮摇摇头说:“孩子说他也想喝。”
云凉哈哈大笑,“孩子才多大,怎么会说话?”
青兮昏昏欲睡,歪着头靠在树干上,一双杏眼半睁半闭,也不知是不是醒着。
“阿兮,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云凉一只手摸着她的脸颊,上半个身子兀自凑过来,酒气熏香,姿势暧昧,“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是你,又不是你。”
青兮呢喃一声,没有醒。
“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的,这次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我,我要将你锁在身边,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会拆散我们。”
云凉说完,附身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偶尔羞涩地别过头去,大口大口喝完了一坛酒。
青兮还是没有醒,她正睡着,却舔了一下嘴唇,嘴角便一直挂着笑了。
约莫是丑时,云凉正抱着青兮睡觉,听得一阵响动,他警惕地跳起来,借着月光,看到不远处正有大批的人赶过来。
“何人在那里?!报上名来?”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喝声。
云凉听着声音觉得耳熟,但是大多时候都是花醉在外处理,他亲身还真未见过什么人。
那声音听起来不像人。
现在没有内力,否则探探气息也就知晓了。
云凉没有说话,只是将袖中的破空剑抖出来,抱在怀中。
“原来是魔王殿下,您怎么在这里!小的就说,这妖林怎么倏然魔气暴涨,还以为有新的心魔出世,不成想正是您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失敬失敬。”那人从阴影中跳出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看他打扮是个少年,尖耳朵看出他是一只妖。
“在下是妖王座下右护法,应离。殿下即已到了妖界门口,还请殿下赏个薄面,随在下来妖界小住几日,我们王上若是见到您,也定是十分欢喜呢。”
云凉从来不会放下防范别人的心思,尤其现在内力全失。想着若是走回魔界,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日,若是能由妖王护送,比起走回去更方便。
想着他们魔界素来是与妖界交好的。
“带路。”
青兮醉得很深,她被云凉抱起,就这样入了妖界。
原来此处是妖界的入口,云凉从来都是由花醉带路,以前也未单独来过,今日才算知晓。
大殿上灯火十分明亮,甚至是有些刺眼了。
青兮是被刺眼的灯光晃醒的。
“阿凉,这是哪呀?”外面还是半夜,她骤然从黑暗到刺眼的环境中,眼睛不适,流下两行眼泪。
云凉细心地用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双眼。
“哈!瞧,这是谁!这不是云兄嘛!”妖王祺容大大咧咧地从上面跑下来,作势就要给云凉来一个熊抱。
祺容其人,长相与说话及其不符。衣冠楚楚,像个读书读傻了的穷酸书生,模样也甚是秀气,白皙的皮肤保养得甚好,但是说起话来,却如北方边疆粗犷的汉子一般大大咧咧。
云凉怀中可还抱着青兮!他向后一躲,嗔怪道:“祺兄当心,我夫人怀有身孕,经不得闪失。”
祺容的双臂伸到面前,尴尬地僵硬了一会,哈哈一笑收回手,向后退了两步,打量一番,夸赞道:“云兄有福之人,这小娘子如此貌美,委实不错!”
“嗯?”云凉质疑一声。
“当然当然,再美都是云兄的福气。本王不过是感叹一番,想我后宫一众庸脂俗粉,没有一个得本王欢心的。”祺容说着,捶胸顿足,十分苦闷。
“祺兄,先给我夫人找个住处睡下,她还没睡醒呢。”
“是是是,这大半夜的,是我照顾不周了,夫人可还怀着我的侄子呢!应离,安顿好这位夫人。”
青兮自行站在地上,光线十分刺眼,她看到近处正在同云凉说话的人有些眼熟,但是光太刺眼,一切都雾气蒙蒙的,看不大清。
“夫人,请。”
青兮看向云凉,见他点了点头,也就跟着应离走下去了。
这是一条曲折蜿蜒的连廊,再穿过三个月门,又向前走着。
她本就睡得好好的却被吵醒,又兀自走了这么多路,又困又累,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应离看到她的模样,关切问道。
青兮摇头摆手,“不,我只是太困了,还要走多久才能到?”
应离嗯了一声,说:“还有一段路,要不,我背你过去?”
青兮忽然清醒多了,明晃晃地瞪着他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走到了客房。
青兮倒在床上,听着门口没了声音,渐渐入睡了。
她并不知道的是,应离一直没有走开,他就守在门口随时待命,提着出鞘的剑,严防死守这座不大的芳华小院。
————
席间歌舞络绎不绝。
云凉与祺容各做席下左右之位,上位空着谁也不坐。
“祺兄真是好雅兴,半夜也不休息,只想着歌舞赏乐,也是美哉。”云凉与他一同举杯,开怀畅饮,但是他的眼睛总是飘向一个方向,他在牵挂着一个人。
“云兄也是同样,这位夫人是又得的新欢么?在下记得先夫人仙逝三百年了吧,那要先恭喜云兄终于打开心结,不再耽于往昔。”
云凉又陪了一杯酒,不咸不淡地说:“青儿从未忘记,只是阿兮也是她。”
“此话怎讲?”
云凉摇摇头,推脱道:“不足道也。哈哈哈哈哈哈……”
“云兄又在说笑了,好一个不足道也,要是让你那小娘子听去,怕是要跟你闹呢。”
二人就这样举杯畅饮了一整个后半夜,席间无数美人在云凉面前施展魅术,而他始终没有一次侧目去看。
直至天亮,祺容握着酒杯,倒在洒满酒的桌上昏睡。
云凉站起来,寻了个人带路,一路走向芳华小院。
这里好生偏僻,虽说以前也来到过妖界,但是第一次走到这样偏僻的地方。
云凉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冲进小院,小院门口有个人,是应离。他提着剑,眼睛有些发红,而那剑尖上还沾染了血。
应离看到云凉从远处疾步走过来,远远地去迎,“殿下回来了。”
他见到云凉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手中的剑,却是尴尬地笑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锦帕擦去了血迹,说:“让殿下多心了,这血来自一些大胆觊觎的小妖,殿下尽管放心,您的夫人还在房内睡着。”
云凉拔出剑来,面无表情地冲进房内。
本是好好睡着的青兮忽然被撞门声惊醒,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门口之人,嘟囔着说:“轻点。”又翻身继续睡了。
云凉放心了,将剑收回鞘内,默默关好门,顺带将自己关在门外。
“殿下怎么不睡?同王上喝了一夜的酒,我家王上此刻应是已经睡着了吧,否则又怎会放您走哈哈哈……”
云凉没有心情听应离说笑,他直接问道:“是谁在觊觎她?”
应离是大吃一惊,说:“殿下您没感觉到您夫人身上散发出多么大的魔气吗?谁若是能杀了她,再夺走魔王之子,那就相当于拥有了天生的神力啊!”他说得手舞足蹈,十分兴奋,侧目看向云凉,见他脸色又青又白,意识到方才的失态,冷静了一下继续说:“夫人腹中的孩子怕是一出世就是魔王了,那样深厚的修为,怕是出生就能与殿下您较量一番了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
云凉心中一沉,他此刻内力尽失,感受不到魔气的强烈。按理说那孩子也中了《亡灵曲》,他怎么还会有内力呢?还有强大的魔气?
所以被妖界的小妖觊觎,要来杀她取子?
云凉的眼神愈发浑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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