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阳光正好斜照下来,青兮有两年多没见到阳光了。
她是被云凉背着的,但是感觉腹中有些痛,是压到了腹中的孩子,她便挣扎着下来,抚着小腹连连呼痛。
“是要生了?”
青兮摸了半天,终于在腹上摸到了一根针,忍痛□□,反复端详这根针。
“你往我身上扎针?不怕伤了孩子?”
云凉一拍脑袋,笑了起来,这是之前白苍上神扎的,说起来……真该当场杀了白苍,但现在阿兮已经醒了,他的生死已经无关紧要。
但是……白苍为什么要将青骨藏起来呢?这便不得而知了。
青兮休息得差不多,能站起来走了,她的肚子很大,孩子怀了两年多,估摸着没几个月就能生下来了。到时候会生个什么呢?
“你想要个男孩还是想要一个女孩?”
云凉扶着她缓慢地走着,说:“男孩女孩都好,你生的,我都喜欢。”
走到小院,一切都如之前那样,沉睡的那些年像是什么都没有变过。
青兮走得累了,躺在小院的床上,说:“首阳山还是老样子?你没做坏事吧?”
云凉想起拷打方晴方茵的事,如实说:“没杀他们,但是……有些事不可避免,毕竟干系到你的安危。”
“你伤了谁?”
云凉见她紧张兮兮的模样心中不悦,但也不表现出来,说:“一个方晴而已。”
青兮确实不再说话了,她闭上眼,仿佛看到了前世,但那不是前世,好像就是她亲身经历的。
那一次,方晴站在高高的山顶,像是在渡劫,但是一道雷劈下来,却劈中了别人,又一道雷劈下来,还是没劈中他,却劈中了自己。
青兮越想越清晰,仿佛就是她的过去。再后来,便是方晴突然闯进来,杀了……她。
青兮不敢再想下去,也许这真的是前世吧。前尘往事已不可追,那便不必再想了。
云凉的手抚平她成川字的眉头,笑着说:“阿兮这是想到了什么?”
她如实说:“我之前是怎么死的?”
“你问哪次?”
青兮着实被吓了一跳,我一共死了多少次?难道不止一次?
“我死过多少次?”
云凉伸出三根手指说:“你们一共死过三次,可是你,你与她们不同,你从来都是你,那就算一次好了。”
青兮被他绕得糊涂了,什么叫我们?又要提那个沉睡的老王后吗?
“说来奇怪,我记得我好像是在一片雪地中走,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想起上一次醒来时,是在一座大雪山,我被埋在雪中。”
云凉想,她所说的雪山,应当就是曾经带青儿去过的雪山了。
一切都好,都是曾经的样子。不论是谁,都是她。
云凉一直傻笑,摸着她的小腹,说:“早些生下来吧,我们就有孩子了。曾经你说,要给我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呢。”
“我说过这话?”青兮摸了摸头,怎么不记得?
也许是青儿说过的,云凉勾起嘴角,这句话好像是青儿说的,她不记得也好。
青兮一再追着问,但是云凉不再多说,只让她早些睡。像怎么醒来,和青骨是什么关系,云凉都不想多说。
对于他而言,面前这个就是他最爱的人了,仅此而已,已经足够。
“阿兮,前尘往事都已过去,我们就当做从初遇时开始好吗?其他人的记忆你一概不知,也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就足够了。”
青兮讷讷地点点头,她也不再多问。
是夜,云凉抱着她睡下,她的肚子实在太大,两臂合抱也抱不圆。
待过了丑时,云凉悄悄起身,没有惊动她。
白天时,阿兮问的很多话都戳进了他的心,他要去杀了那些人……防止阿兮再如青儿,青骨的下场。
飞至首阳山时,他很远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待上山一看,山上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断肢残尸。
分不清人,因为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沾满了血污。
云凉翻过一具尸体,看不清这个人是谁,他也只认识方晴方茵和元风而已。
看起来,他们已经死了很久了。尸体周围聚满了苍蝇和蚂蚁,嗡嗡嗡的叫着。
是谁杀了他们?
云凉摇摇头,也许是……祺容?
他转身来到了妖界,在门口遇见护法应离。应离又陌生了几分,他恭恭敬敬地引着云凉走进去,好似不知道前几日发生过什么
祺容并不在妖界,他去极远的地方闭关,好端端的为何会闭关呢?难道他受伤了?
走到妖界后院,他看到小园子里种满了药材,这些药材看起来有些眼熟,细细一想,这不就是他吃的药吗!
自从把心挖给了白苍上神后,他日日心痛无比,只能吃药压制,看来这里种了这些药,必然是祺容也将心给了白苍上神。
那么他要得到什么呢?他最爱的只有他这个妹妹了。但是祺廉又没有任何事……
云凉细细地想着,手中掐着那朵花,最后咔嚓一声将它折断,霎时他想懂了。
终于想懂为何是在白苍上神处找到青骨,正是祺容所托!而他不想让阿兮回来的原因不也是因为祺廉吗!
怪我,意识到的太晚,以前阿兮说起,权当她是在吃醋开玩笑,今日一想,祺廉从来都是……
可恨!
云凉打烂了满园的药材,直奔东海瀛洲而去。
踢开瀛洲大门时,就见白苍拎着一个酒壶晃晃悠悠地在院中喝酒,他醉眼朦胧,神智不清。
“你答应了我,为何又答应祺容!”
云凉提着白苍的衣领,怒声质问他。
白苍噗嗤一笑,酒气熏天,他笑着说:“天下有情人难成眷属,只教有情人生离死别,死生不复相见,而你……你又凭什么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呢?我偏要看你与她阴阳相隔!哈哈哈哈哈……”
云凉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我这就送你去与你心爱的人黄泉相见!”
白苍扭身逃了出来,站在三步远外,抬手说:“慢着,不劳你,告辞了。”说完,他摔烂了酒坛,拿起一片瓷片,噗嗤一声捅进了脖子中,手中横着一滑,半个脑袋差点掉下来。
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云凉望着他,难以置信。
他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癫蛊痴狂
云凉望着白苍的尸体,久久失神,他觉得这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一时想不出来,先回去暂且不表。
刚一出门,见到空中落下来一片仙鹤羽毛,他腾空跃起将仙鹤从空中抓了下来。正是白苍上神的坐骑仙鹤少年,他正要逃跑,没想到被正欲离开的云凉给抓个正着。
“说说,他到底做过什么?”
仙鹤少年淡然一笑,一头撞死在了门柱上,他临咽气前,冲着云凉邪魅一笑,再无后话。
云凉更加确定了猜想,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云凉说:“好,好,好,你们宁可死也不肯说?”说着,他的心痛病又犯了,疼痛难忍,万般无奈下,只得先回魔界。
还好还好,青兮还躺在床上睡得安详,她的嘴角还带着笑,双手都抚摸着小腹,十分温馨的场景。
云凉点点头,心中放心,便去大殿找花醉来商议。
花醉听了后,在殿下来回踱步,她一时也想不到缘由。
对于这种未知的危险,即使是能力再强大的人,都会带着一种不安,包括云凉。
现在祺容祺廉不知所踪,首阳山众人及白苍等人都死了。
他们都不想要青兮活,所以……
事不宜迟!云凉再次回到小院,此时青兮已经醒了,但是……
房内的景象让云凉惊呆,青兮手中握着玉笛后的短剑,竟然刺进了自己的小腹,她可还怀着孩子呢!
此时的青兮哪里还是往日的青兮,她双眼通红,像极了初代的老魔王,大杀四方的架势。
“阿兮!”
云凉劈手夺走了短剑,看到血淋淋的她,来不及多说,先点中她的穴道让她先镇静下来,没想到,竟然点不住她,她还要来夺短剑。
“阿兮!”
云凉又叫了一声,阿兮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她怕是已经出事了!正常的阿兮绝不会伤害孩子!
云凉打到她的后脑上,终于将她打昏。花醉从外面赶来,瞠目结舌地望着云凉。
“王上……姐姐她?”
云凉摇了摇头,说:“看来必然是白苍做的手脚。”为什么……他只是想与阿兮长相厮守,就这么难吗?
花醉小声地试探着说:“要不……属下去把祺廉抓来?属下已经调查过,祺容受了重伤,正在北极极寒之地闭关呢。”
“抓来。”
花醉办事一向利落,她赶过去的时候,祺廉正在收拾东西,正好被花醉抓个正着。
一路上,祺廉也没挣扎,任凭花醉带走她。
多日不见,祺廉再次见到云凉,已经不再是兄妹相称了。
“凉……”祺廉叫出一个字,再也没有勇气说下去。
云凉的眼神一直望着床上的阿兮,说:“治好她。”
祺廉自嘲的笑了一声,突然挣脱花醉的束缚,直冲向云凉,但是被花醉擒住,她再次摔倒,伸手只抓住了云凉的袖子一角。
“凉哥哥,我的心意,你当真一点都不懂吗?”
“本王只拿你当做妹妹看待。”
“凉哥哥,我是真心喜欢你啊,你是不是对我也有一点点心意?哪怕只有一点点……”她说着,声泪俱下,“如果没有她出现,你一定会娶我的,对不对?!”
“并不会。”
祺廉放声大哭,将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甚至她以为,这样哭会打动云凉。
云凉的目光终于从青兮身上移开,他缓缓看向祺廉,说:“治好她。”说完,他一甩袖子,将手抽了回来。尽管阿兮睡着了,她也不会高兴的。
“你说让我治好她?”祺廉从地上爬起来,自嘲的笑着,她才哭完又笑,还有些神智不清,“你想要我怎样?我恨她!要不是她的插足,你早晚会娶我的,一年两年十年百年,我都可以等,等到你不再将我看做妹妹的那一天……”
花醉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说:“冷静点吧,哭得让人心烦。”曾经花醉还是蛮喜欢她的,直到知道她的下作手段后,此刻已经对她半分都同情不起来了。
小院的房间不大,青兮就喜欢这个房间,她睡得安详,还有呼吸。
过了良久,祺廉的哭声渐渐止了,云凉这才说:“哭够了?那现在可以治病了吗?”
祺廉一双眼睛血一般的红,她恶狠狠地瞪着青兮。可笑的是,她恨的是竟然青兮,这与青兮有什么干系?她确实神智已经不太正常了。
“凉哥哥,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有我在,你伤不了她。”
祺廉本还想说她有的是办法,但想来说出来这些话,也不过是让云凉再多说会保护那个女人的话。祺廉断然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咬了咬下唇,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逃避,她闻到了一种奇特的味道,这像是西域的一种蛊虫,会使人发疯,不过据说已经失传很久了,这也只是在古书中有记载。
她睁开眼睛,望向青兮,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搭在她的脉上。
花醉看向王上,她的眼神是戒备,她要牢牢的看着祺廉,防止她突然发难,伤害姐姐。
祺廉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她确实只是单纯的号脉而已,她感受到脉下有蛊虫在游动,这与她所猜想的完全吻合。
苍天有眼啊!
祺廉又是一阵狂笑,说:“我得不到的,她也得不到哈哈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
云凉不想与她有肢体接触,于是隔空将她提起来,质问道:“说。”
“告诉你,她也无药可救。她中的是癫蛊,无药可医,此蛊发作起来,只会不停的伤害自己,你等着给她收尸吧!对了,是一尸两命哈哈哈哈……”
不能再听她胡言乱语了,花醉将她拖了下去。
原来是中了蛊……
云凉坐在她的身侧,将她的手臂塞回被子中,还好,她腹上的伤害不深,只是被划出浅浅的一层,没有伤及孩子。
但是,这足以让云凉紧张起来。
无药可医?青骨连双魂都能分开,青兮死而复生,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他一动气,那颗菟桃桑花做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一开始真的不该错信白苍,现在意识到,真是为时已晚。
逝者不可追。云凉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治好阿兮。
怎样才能做到呢?
☆、反目成仇
花醉急急忙忙来禀报祺廉的事,她一刚出门,就自行碰在门柱上撞死了。她死了也就死了,但晦气的是,她临死前咒骂青兮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望着上面无喜无悲的云凉,花醉斟酌再三,还是如实说了。
还好,云凉没多说什么,只叫花醉去留意祺容的动静,看他何时从北极回来。花醉领命,迅速去办,却在走到门口时,被云凉叫住。
“将祺廉好生埋葬了吧。”
花醉怔了一下,应承一声,转身去办了。
云凉望着沉睡的阿兮,他不敢让她醒来,她才发作一次就伤了自己,若是醒来不知会做什么更可怕的举动。
白苍这个老东西,自己得不到的,也怨恨起了别人。
但现在不是咒骂其他人的时候,云凉素来也没有这个心性,他只想着能快些想到办法来救治阿兮。
阿兮阿兮,你到底怎么样才会醒过来呢?
云凉就这样守着她,守到了半夜,睡着了,可没想到他这一睡,阿兮倒是醒了。
她兀自爬下了床,看着床头的灯架,一头将它撞翻,灯油喷溅出来,洒了她一身,滚烫的灯油将她的双臂烧伤,她又吃不住痛叫了一声。
这才惊动了云凉,云凉迅速睁开眼同时冲下来,他再次劈手打昏了阿兮。
“都怪我,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看着她手臂上的烫伤,云凉自责不已,他小心地将她的袖口衣衫撕开,那里的皮肉已经被滚烫的灯油烫开,只见皮肉外翻,露出里面粉白色的肉来。
云凉将她的伤口细细包扎上,说:“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花醉办完了吩咐的事,回来复命,她现在很矛盾,摸不准王上的脾气,她也怪自己无能,没法为王上分忧。复完命后,她去了一趟冰室,察看青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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