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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心眼儿小(重生)——十二月酒

时间:2017-10-17 16:07:13  作者:十二月酒

  窦明房面露笑容,装傻道:“二郎这是做什么?”
  魏昭冷哼一声,高声喊道:“罪臣窦明房勾结西梁,包藏祸心,意图谋叛,刺杀大丞相魏暄。我奉陛下之命,将其捉拿押入大牢!”
  他马鞭一挥,直指窦明房,“拿下!”
  “慢着!”
  窦明房神色严厉,“证据呢?!”
  “想要证据?”魏昭朝身后人招呼了一声,“给他!”
  “啪。”
  一大叠书信被砸到窦明房跟前。窦明房低头一看,那上面全是“他”和西梁来往的内容。若非他心知肚明自己没有做过,只怕也会怀疑。
  “除了这些往来的书信,我昨日命人审讯窦明房之女,没想到半夜被西梁之人救走!”
  “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窦明房抬头看高坐在马上的魏昭,对方面容坚毅沉稳,巧舌如簧,将颠倒黑白,构陷他人之事做得驾轻就熟。他真是小看魏昭了!
  窦明房自知自己这回在劫难逃。他这回上京只带了一百人马,无法硬抗。而一旦下狱,魏昭便不会再给自己出来的机会。那些所谓的证据是真是假并无干系,魏昭要的只是师出有名。
  满朝上下本就非常关心魏暄遇刺一事,又兼之西梁大军压境,魏昭趁机将他牵扯到其中。激起百姓兵士愤慨。若是再来一个他在狱中畏罪自杀,那些不知真相的百姓兵士就更加相信他与西梁勾结了。


第37章 37.约见
  魏昭雷厉风行将窦明房下狱, 不等窦明房的部下想办法营救, 牢里就传出窦明房畏罪自杀的消息。
  加上窦玲春被救往西梁之事证据确凿,昔日风光无限、手握重兵的窦大行台, 一夕之间成了勾结西梁的逆贼,窦家人人喊打。
  经此一役,魏昭不仅将窦明房手中的兵权收入囊中, 还借此震慑了那些久久不肯归顺的鲜卑将领。不管是鲜卑勋贵还是汉人重臣,都不得不承认,虎父无犬子, 魏昭比起已经过世的大丞相魏峥,手段更加冷酷、无情。
  等到魏昭派往小关的将领开始反败为胜后,他的地位终于不再摇摇欲坠了。
  西梁都城长安,太师尉迟冕第四子,辅城郡公尉迟觉怒气冲冲撞开府中密室大门。
  “谁让你派人去救窦明房女儿的?!”就因为这件事, 魏昭抓住机会收回窦明房兵权, 彻底站稳脚跟!
  面对怒火中烧的尉迟觉,密室中人不慌不乱, “我让人去救窦玲春,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被对方态度感染,尉迟觉逐渐冷静下来。他狐疑地猜测道:“难道这个窦玲春,未来会有大用?”
  对方笑而不语, 神秘莫测。
  对方的本事他是清楚的, 因此尉迟觉心里其实已经信了窦玲春将来会有大用。也对, 他听说窦玲春被带回来后, 完全是座上宾的待遇,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若不是有用,相信对方也不会这般礼遇一个普通小娘子。
  但尉迟觉还是对对方擅自做主以及装神弄鬼的态度感到不满。他硬邦邦地扔下一句最好如此后,甩袖离去。
  密室中人望着尉迟觉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般喊了一声窦玲春,声音低柔。
  自从魏昭拿下窦明房,震慑住蠢蠢欲动的臣僚后,小关战势一日三变,东梁渐渐占据上风,不到一个月,就已将西梁打回疆界。
  乘着打胜仗的东风,魏昭一举将太傅和司空都换成了自己人,权势越来越大。天平八年四月,无能为力的天子迫不得已进封魏昭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大行台、晋郡王,食邑一万户。
  身为晋郡王妃、大丞相夫人,李陵姮在邺城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尽管身处孝期,深居简出,但寥寥几次外出,李陵姮也察觉到了外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她还记得几年前自己刚刚嫁给魏昭的时候,每回外出赴宴,总有人自以为不易察觉地用同情、怜悯、嘲笑的目光看她。未出嫁前风头太盛的缘故,李陵姮甚至好几次听到有人私下里嘲笑自己这辈子算是毁了。
  至于现在……
  李陵姮站在香粉铺二楼的拐角处,听着底下两位官夫人的话,一张芙蓉面上红唇微勾,眸光清凌。
  “要我说,这有些人就是天生好命。你看晋郡王妃,当初谁不说她命苦,哪想到,有朝一日,魏二郎会当上晋郡王。
  早前就听说晋郡王和王妃情投意合,关系极好。王妃嫁进去有三四年了吧,后院里还只有她一个人。
  之前还有谣言说晋郡王要娶已经畏罪自杀的窦行台嫡女为侧妃,结果没多久窦行台就倒了,这个侧妃自然也是纳不成了。”
  另一人捻了捻手中的香粉,轻哼了一声,“哪有什么天生好命的。要我说,还不是晋郡王妃眼光毒辣、心机深沉。
  你还记得她没出嫁时的名气吗?我那时候就奇怪,这样才貌双全的女郎好端端地怎么就嫁给了一个没出息的郎君。现在想来,人家说不准早就看出晋郡王的不凡了。
  至于晋郡王府后院,你觉得一个能提前看出晋郡王是在韬光养晦的人,会没本事掌控住后院?
  我可是听说,这位晋郡王妃手腕颇高,将晋郡王吃得死死的。”
  这位语气中带着几分妒意的夫人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同伴耳旁低声说道:“听说,晋郡王原本对窦行台和窦娘子态度都是很和善亲近的,但就在晋郡王妃在银楼和窦娘子起冲突的第二日,晋郡王就带人把窦行台押入了大牢。
  你说,不是吃得死死的是什么?”
  二楼上,站在李陵姮身后的香粉铺老板不住地擦着额头上滴下来的汗水,恨不得朝楼下那两个蠢妇吼一声别说了!
  “还请王妃息怒,小人这就去把人赶走。”
  李陵姮瞥了眼战战兢兢的香粉铺老板,什么都没说,带着婢女直接走了下去。
  底下一边试香粉,一边正肆意嘲讽李陵姮善妒、心狠的夫人见同伴忽然间变了脸色,问道:“你怎么了?”
  同行的夫人没有回答她,只白着脸,颤抖了声音喊了一句,“见过,见过王妃。”
  总算反应过来的另一位夫人顿时吓得手中的香粉盒子都摔在了地上。她急忙转身向李陵姮请罪。她是知道晋郡王妃因为孝期几乎不出门,才敢两个人说说,哪想到被正主听个正着。
  李陵姮目不斜视朝门外走去,路过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的两人时,连眼风都没有赏她们一个。
  回到双堂,李陵姮整理着刚刚买回来的香料,然而研磨着研磨着,她手上动作就慢了下来。
  “五枝,去看看二郎回来了吗?”
  过了一会儿,去而复返的五枝禀报道:“郎主还未归来。”
  李陵姮盯着桌上散落的香料,忽然叹了口气。
  “娘子有事找郎主吗?若是急得话,奴这就去和外院俞总管说一声。”
  “不用了。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该向二郎提出和离了。”
  五枝被李陵姮的话惊了一跳,急忙道:“娘子是被香粉铺里两位夫人的话影响吗?”
  李陵姮摇头失笑,五枝在她身边这么多,对她来说早已不只是婢女那么简单。有时候她也愿意和五枝说说心里话。
  “我只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魏昭已经彻底稳固自己的地位,现在手掌大权。而且正如上午那两人所说,晋郡王府后院干净简单,她整日悠闲不已,并无太多要操心的事。在这个时候离开,对魏昭不会有影响。
  最重要的是,李陵姮目光暗了暗,上辈子魏昭是在今年十月登基为帝的,她怕再拖下去,若是当真成了皇后,那再想和离就更加困难了。
  五枝看着陷入沉思的李陵姮,想劝又不敢劝,心里着急不已。一方面,她能看出娘子其实很喜欢现在的生活,郎主对娘子也很好;但另一方面,她了解娘子的心结。
  这事,该怎么办呢?
  不等五枝想出一个两全之策,当天晚上,李陵姮就把这事和魏昭提了出来。
  再次听到李陵姮提要和自己和离,魏昭心里仍觉得愤怒,但经过上一次的铺垫,好歹能够冷静下来了。
  魏昭笑起来,神色清朗,既有春日煦风的温和,又有白杨般的挺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打趣,“这回又想让我娶谁?”
  李陵姮摇头,“不是的。只是现在时机合适,若在等下去……”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但两人都心知肚明,魏昭绝对不会甘心只做权臣。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魏昭唇边笑容渐渐减淡,他忽然发现,李陵姮总能轻易牵动他的情绪,比如此刻,他心中的怒火与暴戾,甚至比受窦明房胁迫时还要强烈。
  魏昭一双眼如同两块墨玉,将所有烛光都吸入其中。他声音轻而柔,朝李陵姮问道:“阿姮想走了吗?”
  如果知道魏昭真面目的部下在这里,此刻只怕要吓得两股战战了。上一回魏昭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在下令给窦明房用酷刑的时候。
  然而,李陵姮对魏昭的了解,远不及他的那些部下。听到他的话,李陵姮没有多想,直接道:“嗯,是的。”
  想起自己曾经看的那些游记。乱石险峰、飞瀑幽潭、断崖残壁、瑰丽霞光……那些用文字描绘的壮丽山河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想起前朝卢三娘,以女子之身走遍大江南北,写下宏伟著作。
  还有一些她刚兴趣的香方,也需要她离开邺城前去探寻。
  不过,这事到底不是那么简单,还需要她和离后好好谋划。
  李陵姮看了看魏昭棱廓分明的脸庞,心里生出几分留恋。但她自小习老庄之学,既知两人不合适,比起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肯放手,她更喜欢,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想到将来自己在某座小城停留,听到魏昭励精图治的消息时,那种会心一笑的感觉,李陵姮心中也泛起柔软的情愫。
  然而,李陵姮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柔情,在魏昭看来却刺眼得让他想要毁灭。但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克制住自己。李陵姮吃软不吃硬,如果自己当真态度强硬,只怕会适得其反。
  魏昭脸上显出踌躇之色,半晌,朝李陵姮道:“阿姮,虽然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你能不能——”
  “嗯?”
  “能不能再等几个月。”魏昭对李陵姮坦言,“你也知道我在筹划什么,经过阿父等人的积淀,这件事几乎不可能失败。如果你现在走了,那所有人都将会把目光放到晋郡王妃位子上。”
  “另外,阿父的孝期还没过去,现在和离,对你名声也有碍。”
  “我希望阿姮你能在考虑一下。等到尘埃落定,我定然会给你一封和离书。”
  听完魏昭的话,李陵姮眉头皱了起来。自从打定主意和离之后就外出游山玩水后,她就不再如当初那样在意名声了。
  但魏昭提到的第一件事确实是个问题。现在的晋郡王妃,未来的晋国皇后,一个不慎,会弄出许多麻烦。
  那自己再等一段时间?
  李陵姮思索片刻,道:“二郎所说的尘埃落定之时,是什么时候?”
  魏昭闻言,为难道:“大事已成之后。”他心里想的却是尘埃落定之时,自然是他死的时候。
  李陵姮蹙眉,古往今来,就未曾听说过一国之后与天子和离。到那时,自己想要离开,也许只能像当初李婂那样“病逝”。
  只是如果“病逝”,自己就不能再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半晌,李陵姮终究还是点点头,“我答应你。”“病逝”就“病逝”吧,这是她能为魏昭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寒夜森森,万籁俱寂。一直未曾入睡的魏昭从床上起身,悄无声息走到李陵姮的榻前,伸手拂过她的睡穴。
  魏昭将她抱回拔步床上,就着窗外的浅淡月色,一错不错地注视着李陵姮。闭着眼陷入昏睡的李陵姮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柔弱,不知道乖巧了多少倍。
  魏昭轻轻嗅着她身上的淡香,一手将她搂在怀里,一手慢慢地顺着她的黑发。细滑而有光泽,如同上好锦缎,让人爱不释手。
  魏昭声音温柔,“怎么这么不乖呢?”最先来招惹他的人是她,现在想要一走了之的人也是她。一边那么心软,宁愿失去光明正大站在人前的资格也要帮他;一边冷硬如刀,宁愿失去光明正大站在人前的资格也要离开。
  说什么恋慕二郎,此心此情,此生不变,又是个谎话。
  魏昭啧了一声,放在长发上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果然是个小骗子,各种谎话信手拈来。”
  然而,既然把他拉入了这个局,什么时候结束,就轮不到她来决定。
  不知何时,魏昭脸上的温柔已经消失殆尽,他神情冰冷而疯狂。
  月光下,李陵姮面白如玉,肤若凝脂,仿佛下一刻就会融化在月光中。乌发,绛唇,雪肤,端的是人间好颜色,清绝世无双。
  那在如瀑黑发上流连的修长手指逐渐移到李陵姮面颊上,从额头到鼻梁再到鼻尖,最终停在那一抹殷红上。
  魏昭低头,从李陵姮额头一路往下,最终慢慢吻在朱唇上。如同蜻蜓点水一般,魏昭只停留了一瞬,便重新抬起头。
  霜白的月光如水一般,从李陵姮脸上缓缓流淌到魏昭面上,他唇边藏着餍足,眼中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占有,仿佛从阿鼻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第二日醒来,李陵姮浑然不知昨晚魏昭对她做了什么事。她送魏昭离开后,望着布满两人生活痕迹的屋子,心中烦恼。
  若只是单纯和离,她还有把握说服阿父阿母;但“病逝”后隐姓埋名,她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和阿父阿母提。
  李陵姮眉间染上一抹清愁,五枝见了,出言建议道:“娘子不如去书肆瞧瞧有没有新进的棋谱或是香谱孤本?”也好散散心。
  反正无事可做,李陵姮同意了五枝的提议,换了身装扮后带着人往书肆去。
  文华堂书肆,李陵姮正全神贯注地在挑书,忽然被人猛地撞了一下,腰间一痛,身子一歪,幸好及时扶住书架,一旁的婢女们又立刻上前来搀扶她,才没有摔倒。
  自从看到印着小篆魏字的马车停在自家书肆前,就一直忐忑不安的书肆老板见状,急忙上前赔罪,小心翼翼询问是否要请医师。
  李陵姮左手握着被人塞进来的纸条,语气平和道:“不用了。”
  出了这件事,李陵姮顿时没有挑书的兴致了。书肆老板态度谦卑将李陵姮送上马车,再三保证,一旦受到珍品棋谱、香谱,立刻送到大丞相府,转身后,立刻松了口气。能和大丞相府搭上关系当然好,但若是丞相夫人在他的书肆里出事,只怕他连命都要赔进去!
  宽阔大气的马车上,九真一边小心翼翼揉着李陵姮被撞的腰,一边说道:“娘子,那人动作太快了。撞上娘子后,只一瞬就不见了。
  要不要让郎主派人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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