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娘娘请留步,这绢帕想来是你的吧。”
苏婉凝回眸,原来是南宫羽,今日他穿着一件尊贵的镶蓝锦衣,身段欣长风流,而南宫羽也在上下打量着她裙摆上的海棠花。
再看他手上拿着的,正是自己的海棠花绣帕。
苏婉凝示意翠云上前接过,轻轻颌首,梨窝浅笑,学古代的女子福了一礼道,“多谢恭亲王。”
这年头,女子的绣帕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拾去加以利用,那可是坏一辈子名节的大事。
南宫羽就好像是被苏婉凝的浅浅一笑秒杀了似的,怔忡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头拱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语毕,先行而去。
苏婉凝很少能有机会和南宫羽见面,不免想起和南宫羽第一次谋面的时候,刚巧也是南宫羽捡到了她垂落的油纸伞,大雪中的背影另苏婉凝至今都没有忘记。
远远的,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热闹非凡,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大殿门口。
站在大殿门口一眼看去,殿内灯火通明,十步一金帏帘,百步一青铜鼎。香屏锦榻,地毯铺陈,地毯周围摆设数十桌酒席,山珍海味,珍馐美酒,果点佳肴,应有尽有。
酒席外围,美人环绕,美酒飘香,丝竹声声,轻歌曼舞,脂粉幽香……
各位皇家贵族以及文武百官已经陆续就位,大家相互寒暄着。
大殿高台中间两个主位还空着,看摆放的位置,自然是南宫烨和她座位。
而紧挨着的是坐着南宫羽和南宫晴,此刻风姿潇洒的南宫羽没有理会一干人的搭讪,不时低声和立在身侧的南宫晴交谈什么。
苏婉凝稳了稳,款款走进殿堂,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全都瞧向了她。
只见眼前的少女一身淡青色雪缎绣海棠月白纱曳地裙,淡紫色的裹腰,披着月黄色的丝带,乌黑的青丝挽成望月盘云髫上斜斜簪着展翅欲飞的九尾玉飞凤。
粉雕玉琢的瓜子脸上,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轻轻抿着。灯光给原本略显苍白的肌肤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长长的乌黑睫毛像一只黑蝴蝶般扑闪着,一双清澈的桃花瞳流光溢彩,仿佛能摄人心魂。
玉腕上缀着的古朴玉镯一看就不是凡品,通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绝世优雅。
灵动中透露着高贵,却不高傲。
几分钟后,静寂的宫殿又热闹起来。
人们议论纷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深得皇帝宠爱的宸妃,丞相府的庶出小姐?
原来宸妃这么美丽高贵,那浑身萦绕的清华让人几乎挪不开眼睛。
苏丞相这时正坐在席位上,也满脸含笑望着自己的女儿。
南宫羽看见苏婉凝是如此美丽,也惊艳了好久。
几日不见,苏婉凝似乎又美了几分,简直好像是瑶池仙子下凡间。
众人或者艳羡或者猜疑或者怨恨的目光,苏婉凝似乎没有看到一般。她淡定地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有时候会轻抿一下杯中酒,举手投足,自信文雅,颇具大家闺秀之气。
面对父亲投过来的关怀的眼神,她调皮地抿嘴一笑,举起精巧的酒杯向对方遥祝一下。
那浅笑盈盈,漩起两朵梨涡的俏模样落在旁人眼里,简直令人心都要化了。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张德海走出来,尖起嗓子唤道,“陛下驾到!”
苏婉凝随所有的人站起身来,向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金龙冠的南宫烨见礼。
南宫烨明显兴致十分高,他在宫女的服侍下在自己的主位上坐好,扫了一眼全场然后笑着摆手,“众位爱卿,今日大家都不必拘谨,开怀畅饮即可。”
众人同时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美酒呈上,东方廉举杯共邀。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却是宫中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南宫烨似是察觉众人的情绪,朝张德海一摆手。
刹那间,丝竹声声,漫天的花瓣纷纷扬扬从大殿上空飘落。
两列歌女飘然入场,一个个手捧丝带,摇曳着柔软的腰肢,在如诗如画的漫漫花海中翩翩起舞,众人皆被这别开生面的场景所震撼,久久不能回神。
南宫烨转眼发现苏婉凝淡淡的笑容,眼底深邃至极,眼神飘渺,似是根本没把这些歌女放在眼里。
南宫烨和南宫羽举杯对饮,含笑畅谈着,而苏婉凝自然是和南宫晴聊着天,眼下她怀了身孕,是不能饮酒的,而南宫晴年纪小,也不会饮酒,二人自然是聊得来。
伴随着宴席的进行,殿下的群臣居然一时兴起对起了对联,你一句我一句的很热闹,苏婉凝只是静静的瞧着,一言不发。
可不参与并不代表就能置身事外,这时候太尉忽然就像苏婉凝开了口,“宸妃深得陛下宠爱,也定是才华横溢吧,要不也来与朝臣们玩乐一下?”
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是让苏婉凝有些应接不暇。
她怎不知太尉这是何意,太尉是熙贵妃的父亲,如今她的宠爱盖过了熙贵妃,太尉这是要刁难她。
她若是不接太尉的邀请,定是会让人以为她无才不敢接,眼下父亲还坐在下面,岂不是让苏家在朝臣面前丢脸。
所以苏婉凝浅浅一笑,礼仪道,“好啊,只是本宫才疏学浅,若是对不出来,太尉可别笑话本宫才好。”
太尉悠然一笑,回的也是好听,“宸妃娘娘能赏脸臣就已经很高兴了,不过就是随便玩玩,宸妃娘娘不必太过认真。”
苏婉凝心头冷冷一笑,不必太过认真?只怕她若是不认真,那才是要出丑了呢!
不过苏婉凝面容却未表露任何,笑着对太尉道,“那就请太尉出上联吧。”
太尉没有急着开口,揣摩了一阵子,方才开了口,“臣的上联是:沧海日、赤城霞、峨嵋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哎呦呵,这还叫不认真?如此复杂难对,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她的。
殿下众人一个个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上联可真是不错啊。”
“有点难度,不知道宸妃能否对得上来。”
苏婉凝静坐在原处,也在沉思着,许久都没有说话,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尤其是苏丞相,此刻难免有些紧张,生怕苏婉凝对不出来,惹人笑话。
南宫烨也屏住呼吸的看着苏婉凝,心头不免有些复杂。
南宫晴向来说话直爽,不悦言道,“太尉这对子未免也太难了点,这不是难为宸妃吗?”
怎知,开口说话的却是苏婉凝,她微微一笑,“不碍的,本宫已经想好了。”
众人赶忙竖起耳朵,只见苏婉凝悠悠开口道,“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司马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这对联上联都是地名,苏婉凝以古今闻名的文学作品应对。
顿时大殿就变得热闹起来。
“哎呦,宸妃这下联对的可是不比太尉的差啊。”
“没想到宸妃还如此有学识。”
苏丞相只是含着得意的笑意,举起酒杯品了一口酒,瞄了太尉一眼。
太尉并没有难倒苏婉凝,此刻正沉着脸,有些不高兴。
南宫烨一把握住苏婉凝的手,笑道,“宸妃果真是聪明,连朕都没想到。”
南宫羽也是也笑着附和道,“宸妃娘娘的确才华横溢,这对联对的绝妙,本王佩服。”
苏婉凝只是谦卑的笑着,瞥了一眼此刻不高兴的太尉,心想着既然都开了头了,那她何不施展一番,省得待会儿再出现个什么阿猫阿狗的再来刁难她,她直接就把众人制服就可以了。
随即,苏婉凝便开了口,“今日本宫高兴,难得陛下也高兴,此情此景,臣妾就作诗一首如何?”
南宫烨顿时眼前一亮,喜道,“好啊,张德海,叫人拿笔墨纸砚来。”
张德海应了一声,赶忙叫宫人去准备。
南宫晴这时候偷偷的对苏婉凝说道,“宸妃娘娘,您可别太上头了,殿下坐着的可都是有学识的官员。”
苏婉凝朝着南宫晴安心一笑,一句话也没说,面容非常自信,她若没有什么准备,能冒然出手么,今日苏婉凝就让众人看看,她这个深得南宫烨深爱的女人,丞相的庶出小姐,可不是无才无德。
正文 第86章 贵妃,太过狂妄自大
宫人搬了一个桌子上来,然后放上笔墨纸砚。
苏婉凝起身走下大殿,拿起毛笔沾了墨汁,便直接在宣纸上挥洒起来。
她在古代这些年,可不是整日寻欢作乐的,毛笔书法可是当年母亲花钱请了师傅教过的,至于作诗嘛,就引荐一些古人的诗词,南靖这个朝代太过深远,唐代李白的《将进酒》自然是无人知晓的。
苏婉凝拿着毛笔在宣纸上行云流水,一点生疏感都没有,快速的写完之后,南宫烨就对张德海使了个眼神。
张德海当即会意,走下大殿将宣纸摊开给众人看。
纸上的小楷隽秀雅致,未干的墨迹晕染出一种淡淡的空灵之美。都说字如其人,这样的字着实很难让人不对写字的女子心生好感。
随即,张德海就念了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张德海话音一落,大殿简直就是沸腾起来,人人都在赞美着这首诗的妙哉,有的人甚至激动着大声赞美着。
苏婉凝不过一笑而过,淡雅转身走上台阶坐回自己的位置,南宫烨惊喜的看着她,小声道,“你这个鬼精灵,没想到还真能制造惊喜出来。”
苏婉凝抿嘴一笑,“我能给你丢脸么。”
南宫羽这时目光带着赞许的看着苏婉凝,许久都不舍移开,他万万没有想到,苏婉凝竟是这样的奇女子。
而苏婉凝这一首诗,也的确是征服了众人,每个人都在赞美着她,谁都不敢再在她面前造次。
宴席没过多久,便结束了,苏婉凝随着南宫烨回了寝殿就早早歇下,翌日一早清晨就动身上了马车回了宫。
当马车在宫里停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车马劳顿了一日,苏婉凝的确是有些乏累,脚踏在平地上的时候还有些麻酥酥的。
南宫烨对苏婉凝温柔道,“坐了一日的马车定是累了吧,咱们回养心殿歇着。”
苏婉凝欣然点了点头,怎知刚要抬步的时候,张德海就慌张的跑了过来,惊慌道,“陛下,宫里出事了!”
此话一出,南宫烨和苏婉凝的面容皆是一变,南宫烨赶忙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张德海回道,“刚才有人来报,说熙贵妃前几日滑胎了。”
这样的消息,不仅让南宫烨为之一惊,就连苏婉凝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南宫烨眉头紧紧的皱着,回了句,“去凤翥宫。”
可张德海又赶忙开了口,“可是陛下,太后得知您今日回宫,眼下正在养心殿等着您呢。”
南宫烨立马停下脚步,似乎有些烦躁,苏婉凝便上前道,“你先去探望太后吧,我去熙贵妃那里瞧瞧。”
南宫烨却摇了摇头,“你如今怀着身孕,还是早点歇着吧,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苏婉凝无所谓的言道,“没事的,你怎也要和太后打声招呼,我先去凤翥宫看看是怎么回事,我不累。”
苏婉凝一再坚持,南宫烨也就由着她了,“好吧,我和母后打声招呼就去凤翥宫,张德海你陪着宸妃去。”
张德海赶忙应了一声,便跟着苏婉凝朝着凤翥宫走去。
路上,翠云不解道,“主子,奴婢不明白,您明知道熙贵妃见到您肯定会不高兴的,您为何还要去啊?”
苏婉凝冷然一笑,“熙贵妃是个谨慎的人,到底是如何滑胎的,你不好奇吗?”
翠云介于张德海这个外人在此,也就不再多语了。
苏婉凝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是去熙贵妃面前耀武扬威的,她知道她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宫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她要先探探路去。
待她到了凤翥宫,秋霜就站在门口拦下了,对苏婉凝面容也是冷冷的,“不知宸妃娘娘前来所谓何事?”
苏婉凝不和她一般见识,微微一笑,“本宫随陛下刚刚回宫,得知熙贵妃这几日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秋霜冷冷的回了句,“宸妃娘娘,真是不巧,熙贵妃娘娘眼下歇息了,不方便见您。”
苏婉凝知道秋霜是在说谎,可熙贵妃毕竟身份比她高,如此一说她反倒不能做什么。
这时候,张德海便上前一步,言道,“是陛下让宸妃娘娘先过来,待会儿陛下就过来探望熙贵妃娘娘了,你还是通传一声吧。”
秋霜见张德海说了话,就知道此事不会有假,虽百般不情愿,不过还是应了一声入了寝殿。
不一会儿,秋霜走出来对苏婉凝说道,“宸妃娘娘,熙贵妃娘娘让您进去。”
苏婉凝入了寝殿,就看到熙贵妃坐在软塌上,今日的她面色有些苍白,头发披散直至腰间,并非盘起,一看就是在养病中。
苏婉凝缓缓施礼道,“臣妾参见熙贵妃娘娘。”
熙贵妃用眼角不屑的瞥了苏婉凝一眼,声音尖锐,“你如今怀着身孕,本宫可受不起你这一礼。”
苏婉凝不过付之一笑,“臣妾听说熙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回了宫就来探望您了。”
熙贵妃面容更冷了,极其不悦道,“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现在很骄傲是不是?陪着陛下出宫狩猎,然后就怀了身孕,来本宫面前炫耀来了是不是?”
苏婉凝也不生气,仍旧笑着,“熙贵妃您真是多虑了,臣妾就是简单的过来看看您,没别的意思。”
熙贵妃阴冷的眯了眯眼睛,缓缓的站起了身,冷道,“本宫刚刚滑胎,你就怀上了身孕,凭什么!宸妃啊宸妃,本宫如今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苏婉凝对上熙贵妃阴冷的眼眸,她并不害怕,淡淡道,“熙贵妃这又是何必呢,臣妾又不是你的仇人。”
此话一出,熙贵妃更是来气,“但凡是在这宫里和本宫争宠的人,都是本宫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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