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皇上,依微臣之见,宸王文治武功俱有大才,且知人善任有仁君之风,冲锋陷阵且有将才之势,便也足以让人钦佩。臣等以为,太子之位,宸王当之无愧。”李尚说得何其坦诚与真诚。
“李大人此言差矣。”这时,一旁的尚书大人站出身,向皇帝行了一个礼,而后反驳李尚道,“启奏皇上,沧澜国祖训有云,长幼有序。泽王殿下文韬武略,温和谦逊,也不时有仁君之气度,也未必逊色于宸王殿下,何况泽王殿下乃当今皇后所生,名正言顺。”说着尚书转身谦卑道,“请皇上明鉴。”
“尚书大人。”只见李尚浅浅一笑,道,“您也说长幼有序。泽王殿下固然也是十分优秀出色,但权衡之下,宸王殿下恐怕略胜一筹吧。如今他已然成亲定性,这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顿了顿,“更何况,如今众人皆知宸王妃早已怀孕,这将来生下的可就是沧澜皇室的长子嫡孙哪。”说着,只见李尚将目光转而看向了一旁始终不言的一朝丞相沈正的身上,“丞相大人,您觉得呢?”
沈正是一怕事之人,他显然一开始并没有想要搅合进去,但却此时不得不站出身说两句了。“启奏皇上,微臣以为,泽王殿下与宸王殿下两位王爷都十分出色,恐怕一时也无法有什么定论吧。两位大人说得都十分在理,这微臣也一时不好说什么,依微臣之意,此事还是稍后再议,如何?”
皇帝稍稍看了一眼沈正,而后再看看底下的众位大臣,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心中琢磨着什么,就在气氛僵硬到极点之时,皇帝站起身,“丞相此言甚是,朕也会慎重考虑,退潮吧。”
说完皇帝便大手一挥,十分潇洒的扬长而去……
李尚是皇帝今日特意安排让他挑起这事,只是想试探朝中各位大臣的态度。只是如此看来,众多的大臣还是如同丞相一般,抱着观望的态度。即使有些争论,但依旧都还是模棱两可的,不可听之。
只是在这皇宫之中,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不被人知道的。朝堂一议随即传入了凤呈宫内,只是皇后的反映却显然有些失了威仪,不由自主的透出了一丝的紧张和不安。“可有此事?”她从凤榻之上起身,拖着镶金浮绣拖地凤袍,走到禀告的人面前,“你听得可仔细?”
来人回禀十分肯定,“是,属下在一旁听得非常仔细。”
皇后闻言稍稍沉思了片刻,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回身看了一眼近身的侍女,“传本宫的话,请慧妃娘娘。”
“是。”
大约一炷香后,慧妃穿着一席紫色露肩拖地长裙,云鬓高盘,珠钗摇曳,虽已徐娘半老,却依旧风姿绰约,隐约之间透出丝丝的妩媚和成熟的韵味。
恐怕她至今还能被皇帝宠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吧。
只见她莲步姗姗,婀娜多姿的走进了凤呈宫大殿,看见皇后斜躺在凤榻之上,盈盈一笑,“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微微睨了一眼慧妃,而后直起身子,慢慢站了起来,谦逊笑道,“姐姐无需多礼,这里已无外人。”
皇后与慧妃是同胞的姐妹,一起入宫,最后妹妹倒是成了一国之后,而姐姐却只是一位妃子,可却始终侍奉圣驾左右,姐妹和睦,也算是一段佳话吧。
慧妃看了皇后一眼,笑了笑,“皇后娘娘,您这突然叫人把臣妾找来,所为何事?”
皇后笑着上前,拉住了慧妃的手,“姐姐,何必如此见外,本宫今日也就突然闲来无事,就想与姐姐喝杯茶,说会儿话而已。”说着,皇后便拉着慧妃一路走到一旁的偏殿中,那里她早已经命人准备的了茶点。
坐下,看着眼前一壶清澈的茶水,慧妃笑了笑。
喝茶?呵,这样的借口,谁会真的相信呢?
正文 第70章 王妃要去哪儿1
只见她优雅的端起了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带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开口道,“恐怕今日娘娘叫臣妾过来可不是真的为了喝茶闲聊的吧。”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皇后闻言,端着茶杯的手稍稍顿了顿,而后莞尔一笑,“姐姐,今日朝堂之上李尚突然提出立太子一事,皇上事先有无和姐姐说起过?呵,毕竟这皇上多数都是在姐姐那儿过夜的。”
慧妃笑了笑,“哎呦,我的好妹妹,你可真折煞姐姐了,这皇上的性子你又岂会不知,他有什么想法,又怎么会随便与我这一个妃子说呢。臣妾只管好好伺候皇上,让皇上高兴便好啊。其他的事,与臣妾无关呐。”
见慧妃似乎很不上心,皇后面色也稍稍的沉了沉,“姐姐,本宫倒是想提醒一句,你我可是同胞的姐妹,伺候着同一个男人,这俗话说的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呐。”
只见慧妃将手中的杯子轻轻的放了下来,笑了笑,“皇后娘娘这是在威胁本宫?”
“哼哼哼……”只听皇后轻笑一声,“不算是威胁,只是想提醒姐姐一句,姐姐如今倒是风光无限,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但你不要忘了,你我能有今日的地位和荣耀,可都你我二人一起合作的结果,若姐姐突然不闻不问了,那妹妹我会觉得很为难的。”
慧妃眸中闪过一丝的杀气,自然,这一点身为皇后的并没有错过。只见皇后垂眸笑了笑,“姐姐,皇上的身体自从上次被刺,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一点,姐姐应该比本宫更加明白。虽然皇上如今依旧宠爱着姐姐,可保不准皇上万一有一天……本宫至少是皇后,还有一个儿子可以依靠,可姐姐却始终一无所出,加上又是皇上的宠妃,保不准到时候落得个殉葬的下场。”
慧妃眸子中闪过一丝的怒意,“皇后娘娘,本宫如今膝下无子,这可都是拜娘娘所赐。”
皇后闻言笑了笑,“可姐姐却不是一直都备受皇上的宠爱吗?像你我这般的年岁,还能得到皇上的如此宠爱,也实属不易了。”
顿了顿,见慧妃不语,于是继续道,“姐姐,怎么说你都是泽儿的亲姨娘,这血脉相连,加上你对他自小也很是宠爱不是?若是泽儿荣登了大宝,那他又怎么容忍这么疼爱自己的姨娘去殉葬呢?”
终于在一阵沉默之后,慧妃和皇后似乎在无形中达成了一个协议,于是她淡淡的笑了笑,道,“娘娘,你我心中都该明白,那李尚可一向都是皇上的心腹,三朝元老,又是皇上的老师,他今日突然提议立太子一事,想必自然也是有人示意的。”
皇后定了定神,道,“所以这不是找姐姐来商量一下的嘛,皇上都有这个意思了,如果等到皇上开了金口,那就是铁钉钉的事,就没法转圜了。”
慧妃端起茶轻抿了一口,而后放下,“娘娘,臣妾自然也知这个理,不过眼下皇上什么反应都没有,臣妾也不好多问什么,您也知道,臣妾呆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至今还蒙受恩宠是因为什么,若不是当年的那件事,恐怕如今臣妾和那些冷宫里的嫔妃没什么两样。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小心谨慎的过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慧妃带着一丝的无奈,脸上的笑色也暗淡了许多。
皇后闻言,稍稍一愣,似乎慧妃的话突然勾起了她一些回忆,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僵硬,但很快,她抬眸看向慧妃,扯了扯嘴角,伸手拉住慧妃的收,轻声道,“那件事本宫对姐姐一直都心存感激,若没有姐姐,本宫恐怕就……所以这么多年本宫从未要与姐姐争宠,姐姐受宠,本宫也是真的替姐姐高兴的。如今大局未定,你我姐妹得同气连枝啊,否则你我这么多年的心血不就功亏一篑了。”
慧妃垂眸似是想了想,“皇后娘娘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臣妾恐怕想不理会也不行了。”顿了顿,她眸中闪过一丝带着苦涩的笑意,“那皇后娘娘可知太后那边是什么态度?”
皇后摇摇头,“皇太后早已不问政事很多了,本宫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打扰她老人家。”
慧妃抬起眼眸看着皇后,“太子之位关乎国家,依照臣妾对皇上的了解,他有什么重要的决定一定会找太后商量的,所以臣妾以为,我们可以从太后那儿入手。”
皇后还是否定了慧妃的想法,“姐姐不要忘了,皇上可是是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顿了顿,似乎她又想到了什么,口气有些转圜道,“不过也不一定,要不本宫去打探一下?”
慧妃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再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茶,慧妃再次开口淡淡笑道,“时辰不早了,皇上也该处理完事情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后看着慧妃笑了笑,“皇上今日去姐姐哪儿?”
慧妃点点头,“皇上说今日要为臣妾庆寿,所以臣妾先回去准备一下。”说完,慧妃起身便准备离开。
“今日是姐姐寿辰?”皇后抬眸看向慧妃,无比的真诚。
慧妃回身看了一眼皇后,扯了扯唇角后便转身径直的向凤呈宫外走去。
看着慧妃离开的身影,皇后嘴角处浮现出一丝诡异,不知名目的笑意,带着一丝冰冷。“来人。”
“是。皇后有什么吩咐。”一直站在外面伺候的侍女走近应声道。
“既然慧妃娘娘寿辰,那替本宫为娘娘准备一份寿礼送到曦华殿去吧。”
咕噜噜……
一旁的架在小炭炉上的一壶水烧开了,皇后将其小心的提起来,再为自己眼前的杯子中倒满了……
……
翌日——
今天天气不好,灰蒙蒙的,卯时,天还没大亮,可今日似乎比从前更加的阴沉灰暗。
应该就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吧。
在从昨夜子时时分便开始下雨,一直到今天清早,都没见要停的样子。
洛子瑶一席素衣,毫无修饰的披着一件斗篷,长发垂在身后站在门口,看着屋外的雨怔愣的出神。
雨随着风轻轻的落在她的脸上,洛子瑶抬手,用指尖轻轻的触碰着脸上的水滴,温凉的触意,就好似眼泪落在脸颊上那种凉凉的触动。
垂下眼眸,洛子瑶转身进屋,提着一只锦盒,撑了一把伞,随即便踏着清晨丝丝的寒气,独自一人走出了王府
她从未像这天这样失魂落魄。那双冷清的眸子里,夹杂着伤痛。凄凉,苦涩,无奈,悲哀,种种情绪在她水眸里交织。深幽的黑眸,有说不出的悲伤。
今天是很特殊的一天。多年前的今日,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可怜的女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仅仅就是在前一日,她还亲手为那个女人做了一碗寿面,小小的孩子一脸稚气的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漂亮的却已经失去光彩的女人道了一句,“娘亲,生辰快乐。”
可是还没等孩子再享受着这样温暖的手掌时,女人终究还是离她而去了。
那一天,也下着这样的雨,天阴沉的让人窒息……
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动作僵硬,就像没有生命的木偶。篮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摩擦着她的裙摆。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她却毫不在意。
背对着王府大门一直往前走去。纤细的身影,孤单落寞。
萧逸宸从宫里回来,远远的,就看见那失魂落魄的背影,不禁的,他停下了脚步,远远凝视着远去的背影,深邃的黑眸微眯,神色复杂。
?她这是要干什么?今日的她似乎很不一样。
“王爷,那不是……王妃吗?”莫言上前有些好奇的轻声问了一句,“这天还未亮,这么冷,王妃这是去哪儿?”
显然莫言也看出了洛子瑶今日的不同。
萧逸宸微蹙了一下眉头,摇摇头,并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这个女人的心思,他从来就没看透过。
对于她,他曾经以为将她看得很透彻,以为她单纯,聪明,心思很细腻,似乎对于名利毫无兴趣,她想要的只是好好的活下去,在他的映像中,她是一个努力生活的女人,只是最后,他却错了。
当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他以为可以将她当成其他女人一般,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可是却又一次次的忍不住想要去接近她。
莫名的,看着她却总是会升腾起一丝的怜惜和不忍。他不敢去看她那双眼睛。
兴许她的眼睛有蛊惑之术吧。
呵,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仅仅这一点的牵绊的情感,却一次次的被她亲手破坏。
每次她表现出来的的心机,她的贪婪,让他感到莫名的厌恶,他一次次的想要将曾经在梨花雨下的那个少女和此时面前的这个女人重合时,却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失望后便不禁的加重了他对她的厌恶。
他恨,他痛心……
为什么找不回那时候的她,那个干净的如同水一般的女人。
想到这里,萧逸宸莫名的跨出脚步,跟在了洛子瑶的身后。
正文 第71章 王妃要去哪儿2
一路沿着主城大道往前走,出了城。一路向城北而去。
这不是……
萧逸宸稍稍的顿了顿脚步,心中咯噔了一下。因为看她走去的方向,分明是沈家的祖坟。
她要去沈家祖坟做什么?
萧逸宸清晰的看着洛子瑶一直在沈家墓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停下脚步,只见她怔怔的看了许久,缓缓蹲下身子,扒开缠在墓碑上的藤条,顺手清理去坟前的杂草。扒开杂草,碑上的字渐渐露出来--先母落青吟之墓。
墓碑只是一块木头刻着几个字,没有华丽的墓室,简陋的几乎无人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墓碑,杂草丛生,将其淹没了。
萧逸宸微微露出了一丝的诧异,洛青吟,这个名字为何这么熟悉,似乎曾几何时,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亦或者在哪儿听过?她是洛子瑶的母亲?
只是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多余的想法,不由自主的向洛子瑶身边走去。
只是他没有靠的太近,静默的站在洛子瑶身后,而洛子瑶也似乎没有发现他。
只见洛子瑶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了香烛和一些简单的贡品,还有一碟梨花糕。
突然想起来就在昨日他路过花园时看见洛子瑶在搜集树上盛开的梨花,他记得洛子瑶说过,用梨花做的梨花糕最香甜了。
?她跪了下来,伸手一遍遍的抚摸着腐蚀斑斑的墓碑,微垂的眸子似是在喃喃低语着什么,晨曦微亮,加上还在下雨,她就这般跪在墓碑前,看着墓碑怔愣的出神。
正当萧逸宸垂眸沉思之际,却不知从何处起了?一阵诡异的风,被放在地上的白色冥纸随风而起,飘散在空中。
洛子瑶随即一怔,突如其来的杀气瞬间充斥在她的周围,下意识的抬眸向四处张望,眸光落在了萧逸宸的身上,一怔。
两人相互对视,皆不语。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迅速地移动着,大地早已被昏暗笼罩。萧瑟的冷风更加激烈,杂草晃动,漫天飞舞的冥纸一张张落下,整个沈家墓地内弥漫着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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