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珠光宝色——蜗碎

    褚凝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了想道：“磁州窑瓷器的市场价一般在五六千万左右。不过我这香炉器型比较小，造型什么的也简单了点儿，再加上它还需要修补……多的就不说了，你给个一千五百万就行了！”
    看她那随意的样子，仿佛一千五百万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令人惊心动魄的财富，只是一个寻常的数字而已。
    丁博都看呆了！
    之前时缙给他介绍这笔生意的时候，也在电话里提过这只香炉的价值，所以丁博心里也早就有了准备。
    可是当真的看见褚凝用这么轻飘飘的语气开价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震撼到了！
    一千五百万，他不是拿不出来。甚至褚凝开出的这个价，已经比他预期的要低了。
    可他是商人，这做生意的时候，怎么能连价都不还，就直接把生意给做了呢？
    丁博又看了谢清容一眼。
    谢清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第357章 脾气

    虽然谢清容的动作很隐蔽，但又怎么可能瞒得过褚凝的眼睛？
    不过这笔生意的主动权在她手里，她倒也不在乎丁博和谢清容在底下弄些什么小动作。
    很显然，谢清容觉得褚凝开出的这个价格很公道。
    丁博心里更放心了。
    看来时缙这次是真没介绍错人，等他下次回来汉州，自己怎么也该请他吃顿大餐才行！
    可即便丁博已经知道褚凝并没有胡乱开价，但他仍然没有要一口答应下来的打算。
    这谈生意嘛，当然是要谈的，哪有一口价就说成了的？
    再说了，褚凝不过是个小姑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多不安全啊！
    丁博自觉自己这是在为褚凝考虑，心里顿时有了讨价还价的底气，苦着一张脸对褚凝道：“我说褚凝妹子啊，你这香炉要价也太贵了吧？你是不知道啊，现在这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我这几年不但没赚到多少钱，反而还赔了不少进去。再说了，咱俩这生意，又是时缙介绍的，大家也都是朋友嘛！我现在手头实在是有些紧，你看你这香炉，能不能再少点价啊？”
    褚凝定定的看着丁博，一时没有说话。
    丁博会还价，这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她没有想到，丁博竟然会拿出这样低劣的说辞来。
    她之前看丁博虽然有些商人习气，但总的来说还是个挺爽快的人，算是可以来往之人。加上这笔生意又是时缙介绍的，她来之前还想着，只要丁博还的价不是太离谱，她就多退几步好了。
    可丁博这还起价来，不但一句实话没有，反倒来把她当小孩儿似的糊弄，这就让她忍不了了。
    这只磁州窑香炉缺点的确是有，可它的身份摆在这里，价格就绝对低不到哪里去。没有丁博来买，也迟早有刘博、王博等人来买，价格只会比丁博出的要高！
    她给人面子，可不会上赶着让别人来下自己的面子！
    今天这笔生意，做不做得成都无所谓，对她也没什么损失，不做也罢！
    至于时缙那边，要是他敢在这事儿上站在丁博那一头的话，那也不是她认识的时缙了。
    丁博被褚凝看得一阵心虚，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想起时缙在电话里让他多看顾褚凝的一些话，心里登时有些不安，想着要不干脆就照着褚凝开的价成交了算了。
    反正这价格也不是真的贵嘛！
    只是丁博还没有开口，褚凝已经将桌子上的木盒子拿了回来，“啪”的一下将香炉给盖上了。
    “看来丁先生今天是没有做生意的诚意了。”褚凝微微一笑，“不过没关系，丁先生要是手头紧的话，我可以给你时间回去再凑凑。要是实在凑不到，丁先生也可以再找便宜的买嘛！反正我这香炉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丁先生耐点心找找，总能找到更好的。”
    说着，她拿起盒子就往自己的背包里放，一副准备走人的样子。
    丁博顿时就傻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褚凝的气性竟然有这么大！
    谈价还价明明就很正常嘛，怎么能一言不合抬脚就走人呢？！
    而且，刚刚褚凝不还主动提出直接互相称呼名字的吗？怎么这么快，他就又变成陌生疏离的丁先生了？
    一侧的谢清容则很无语。
    在他看来，丁博和褚凝讲价的行为，纯粹就是多余的！
    褚凝能在京城赌石街捡漏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显然本身赌石能力非凡，手里肯定是个不差钱的（衣兜比脸还干净的褚凝无语抬头望天）。
    他们这笔生意又有交情不浅的朋友从中牵线搭桥，褚凝本身也很大气，开的价格非常公道，甚至比市价还低了一成。
    换了是他自己，或许他也会忍不住讲讲价，但绝对不至于像丁博那样，说些不过大脑的话！
    他们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可是能随手拿出价值上千万东西的人，岂能是普通小姑娘可以比的？！
    而且这种有本事的人，谁又会没几分脾气呢？
    见丁博还傻在一边没有反应过来，谢清容悄悄在桌子底下踹了丁博一脚。
    这一脚，他可没收几分力。
    丁博被踹得脸色一变，不过此时的他也确实是被踹得清醒了过来，也顾不得去看自己腿上有没有被谢清容给踹出什么淤青来了。
    “我说褚凝妹子，你别着急啊！”丁博忙拦着褚凝道，“刚刚是我说话不中听，我跟你道歉行不行？我这就是跟人谈生意谈惯了，把生意场上的那一套也给带到这里来了。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和我这个粗人计较啊！”
    褚凝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倒还真的重新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这个丁博虽然有些小心思，不过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还立刻低下头向自己赔礼道歉，也算是能屈能伸了。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最后就算不能成为英豪，往往也会成为枭雄。
    这样的人，若能交好，那最好就不要轻易得罪。
    更别提，他们这笔生意里头，还有个时缙呢！
    见褚凝似乎是被被稳了下来，丁博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姿态放得低极了。
    看见他这个样子，就算褚凝刚刚心里确实有些气，这时候也散得差不多了。
    想了想，褚凝道：“丁博哥，有时缙的面子摆在这里，我是肯定不会坑你的。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反过来坑我啊！大家都不是蠢人，做事痛快一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别弄那些虚的了，徒惹人笑话。”
    丁博一阵面红耳赤。
    虽然褚凝的语气听起来挺真诚的，可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分明就是在指责丁博做事不地道。
    这次也的确是他理亏，想反驳都没底气。
    没想到这小丫头不但脾气大，说起话来也是这么的得理不饶人啊！
    亏得自己刚刚还拿她当小盆友糊弄，现在想来，刚刚明明就是人家给自己留面子，他却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反倒弄了个里外不是人！
    这事儿要是让时缙知道了，还不定得把他收拾成什么样子呢！
    毕竟，这可是三十年来，时缙第一次主动给他介绍买卖！

☆、第358章 一败涂地

    好在丁博是个商人，更尴尬的局面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很快就平复了脸色。
    “褚凝妹子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还推三阻四的，那不就成了不要脸了？”丁博有些没底气的道，“这样，你这只香炉我要了，价格就照你刚刚说的算行不行？”
    褚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不必。”
    丁博一愣。
    难道褚凝心里的气还没有消，还打算临时涨价不成？！
    这可就有些不地道了啊！
    可说起来，刚刚也是他不地道在先……
    丁博的脸色又开始变幻起来。
    褚凝却已经道：“我知道丁博哥虽然一口答应了我的开价，但心里肯定还是不服气的。我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这只香炉，我就主动降一次价，一千四百万！要是丁博哥觉得这价钱合适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交易！”
    丁博和谢清容齐齐一惊，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谢清容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今天这场生意谈判，丁博可谓是输得一败涂地！
    虽然这香炉成交价不算高，可丁博的面子里子，却已然是丢光了！
    丁博更是羞得差点儿就想拔脚就走了！
    褚凝这看似退让的降价，却把他刚才咄咄逼人的丑态更加无可遁行般凸显了出来！
    没错，即便丁博不想承认，他也不得面对现实——刚刚的他，简直像极了狗血电视剧里的反派丑角，实在是没法看。
    褚凝不过是降价了一百万而已，却把他的颜面都生扯了下来。
    对普通人来说，一百万的确是个难以企及的数字。可对丁博来说，不过是笔零花钱罢了。
    原来自己的脸面，就值这么点？
    丁博的嘴里有些发苦。
    他之前可真是太天真了。
    还以为这个褚凝年纪小，看外表又是那种温婉可人型的，想来随便糊弄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谁能想到，这副人畜无害的表皮底下，实则藏着一朵霸王花呢？！
    丁博苦笑道：“褚凝妹子，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这当哥的，又怎么能让你吃亏呢？降价就不必了。为表诚意，我愿意在你之前的开价上，再加上三百万！”
    这笔生意若真的是让褚凝降价成交的话，别说他今天的颜面保不保得住了，就是时缙那里，他恐怕也是没办法交待的！
    自己刚刚怎么就鬼迷心窍，竟然和这丫头讲起价来呢？
    好好的一笔划算生意，愣是让他多掏了三百万！
    不过，要是想得开的话，一千八百万这个数字也挺好的，吉利。
    而且看谢清容的神色，就算他花一千八百万买下这只香炉，也不亏。
    褚凝没想到丁博会这么大方，不由得多看了丁博一眼。
    她原本以为，丁博肯多加一百万就不错了，没想到他这开口就是加三百万！
    啧啧啧，果然啊，这能在生意场上混的，那就没有一个蠢人。
    哪怕丁博之前犯了点蠢，现在不也反应了过来，还及时又大方的补救起来了吗？
    这就不错了。
    “既然丁博哥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褚凝狡黠的眨眨眼，“就照丁博哥说的办！”
    见褚凝似乎是真的消气了，丁博心里可算是松了口气。
    正当他打算打电话让人去拟定交易合同的时候，褚凝已经又把自己那鼓鼓囊囊的背包拿到了身前，打开在里头翻了翻，竟然直接就拿出了一份厚厚的交易合同！
    “丁博哥，合同我之前已经拟好了，你先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字交易了。”褚凝将合同放在桌子上，并推到了丁博身前。
    丁博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们这生意才刚谈成呢，褚凝就连交易合同都准备好了？！
    难道她一早就猜到，他们最终的成交价格会是一千八百万吗？
    可是褚凝最早的开价，明明就是一千五百万啊！
    丁博有些哆嗦着将交易合同打开，目光直接落在了甲乙双方交易价格那一栏上。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一千八百万几个字，分毫差错也没有！
    丁博死死的盯着那几个数字看了良久，仿佛那上头能开出一朵花来似的。
    今天可真是见鬼了。
    时缙给他介绍的这个卖家，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
    “丁博哥，合同没问题吧？”褚凝像是什么异样都没有察觉到异样，笑眯眯的道。
    丁博骤然清醒过来，忙匆匆扫了眼合同，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签字！”
    既然这价格都已经谈成了，想必这褚凝也不会再耍什么花样。
    再说了，她要真敢在合同做手脚，到时候自己直接去找时缙就行了！
    确定自己应该没什么漏洞给人抓住，丁博放心的从包里拿出了签字笔。
    褚凝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丁博签好字，就把合同翻转过来，又递回给了褚凝。
    褚凝早有准备，唰唰两下就在签名的地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既成，丁博找褚凝要了银行账户，打电话让公司财务拨款过去。
    褚凝的手机很快就响了起来。
    是银行发来的转账通知。
    见一千八百万到账，褚凝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二话没说，拿出香炉就给了丁博。
    将装着香炉的盒子捧在手里，丁博心里感慨万千。
    在和褚凝见面之前，他是一点儿也没有想到，这场本以为普通至极的交易谈判，竟然会是如此的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