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看重他?”文轩指指方承仁。
“是, ”萧茹涵的神色看起来很平静,“我遵从师傅的想法, 唆使他去对付云岩将军想要保护的人, 反而惹来了杀身之祸, 他没有放弃我, 我又怎么能放弃他?”说到这里,她的眉目温柔起来:“我爱他。”
方承仁也不免动容,回握住妻子的手, 看样子是很想说些什么,文轩却一个闪身,来到方承仁旁边,抬手一个劈掌, 方承仁颈后一痛,便晕了过去。
“你干什么?”萧茹涵大惊,立即抓住文轩手腕,眼神凌厉而防备,像一只护犊的母狮一般,牢牢守在方承仁旁边。
文轩无奈动动手腕,耸耸肩道:“帮我这妹夫看看啊,说不定你亲爱而又伟大的师兄还能想些办法,嗯?”
“你之前不是说没办法救他吗?”
“逗你的不行啊?”
萧茹涵立即抬手狠狠打了一下文轩,眼神恶狠狠中又带了期盼:“那你快帮他看看。”
“我得先问问你,”文轩一边将手搭上方承仁的腕脉上,一边转头看向萧茹涵,“要是我真有办法治好他,那之后你准备怎么办?还要帮着二皇子?”
“听承仁的吧,”萧茹涵想想道,不过语调略显冰凉,“但是我想我和他都不愿意再帮着陆靖炜了。不过你若是真的能治好他,算我欠师兄一个人情!”她已许久没有叫文轩师兄了,是以讲起来多少显得有些别扭,但眼神认真,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那若是我让你站到陆明锡这边对付陆靖炜呢?”
“未尝不可,”萧茹涵回答,又催促文轩道,“你……能救承仁吗?”
文轩把脉半天,又仔细地察看了他的全身,最后抚一抚自己压根不存在的胡子,故作深沉道:“你师兄无所不能,怎么,救个妹夫都做不到?”
这话,就是有救了?
萧茹涵激动地捂住自己的嘴,也顾不上文轩这屌炸天的语气,只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出声,免得惹了动静反而不方便文轩行事。她小声地问:“师兄真有办法?”
“你说呢?”文轩回给她一个白眼,接着又开始捋起不存在的胡子,“不过这毒,倒颇像是田风的手笔啊。”一边悄眼瞥向萧茹涵,观察着她的反应。
萧茹涵也顾不上许多,只咬牙切齿道:“正是他。”
“没想到连他也参与进来了。”文轩神色凝重了些许,一边取下自己的项链,数着扯下一枚贝壳,命萧茹涵拿了一杯水来,将贝壳浸在水里,喂方承仁服下,又接连说了好几种药材的名字,要萧茹涵想办法取来。
“我对毒理只是粗通,所以若要为他解毒,还是用咱们的老本行来得妥当,以蛊攻毒。”文轩向着萧茹涵解释道,说是拿那几种药来炼成药蛊给方承仁种下,法子是刚烈了些,有可能伤到方承仁的身体。萧茹涵先前便是顾虑着自己能力不够,对毒理也是一窍不通,怕一个失手便前功尽弃,自己不敢施展,不过文轩功力可高过她不少,又有自己从旁辅助,应该没什么问题。
此时先给方承仁服下那一杯子他特意加了料的水,让情况暂时先稳定下来,也是为了日后种蛊之时,防止他的身体排异太过。
“诶,等妹夫毒解了,你有没有兴趣跟哥混?”等解释清楚之后,文轩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问了萧茹涵一句。
“这……我不知承仁他……”萧茹涵有些为难。她是知道文轩身在穆国,帮的也是皇室,可是方承仁跟四国的皇室都有一些恩怨,若是方承仁不同意的话……
“没关系,茹涵。”不知何时方承仁已醒了过来,他眼神平静温和,并不为文轩的邀请而有什么恼恨,“原先就是我错了。只要穆皇他不介意就好。现在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意。”他是隐约知道了萧茹涵似乎有些针对穆国那些人,但原因从未深究过。
萧茹涵犹豫了一会儿。其实她与安玲珑等人并无恩怨,只是师傅他……
当初师傅命令她唆使方承仁去对付四国的皇室,自己没办成便罢了,还与方承仁一起逃了,并且狠心断了与师傅的联系,已经是很大逆不道的事了。若是自己又去帮了穆国的人,岂不是更对不起师傅?
师兄是个吊儿郎当的人,当年常被师傅吊打,师徒感情不甚好,他或许能枉顾礼法地去帮师傅不喜欢的人,可她呢?她是否该放下自己强行背上的担子,去帮师兄?
她看看丈夫,看见他眼中的淡淡温柔和支持,倏然下定了决心:“行,不过我不可能永远为他们效命,得有一个期限。”
啪!文轩一个响指:“成交。”他笑得眼睛都弯了道:“眼下就有一个需要你的机会,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
“他们现在要对付陆靖炜。”
……
而此时同是二皇子的后院,距萧茹涵几人所在的不远处,有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娘娘您消消气。”有侍女哀声劝说的声音,还隐隐夹杂了女人的抽泣。
“滚!”啪!又是一个瓷器破碎。
众侍女见情况不好,只得纷纷说是,一个个退去,任由屋里人发泄。退出来的众人个个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难道真的就让里面的那位这样下去?若是过会嬷嬷回来,问起她们的责任,又该怎么办?
隐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远处过来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女人,一身打扮干练稳重,只是脸上表情暗含担心,她身后又领着几个手中端着东西的侍女,一见这院子里站了不少本该在里面伺候的人,心里咯噔一声就道不好。面上却板了脸蹙紧眉头,还没到便远远地骂了开去:“你们这些小蹄子,怎么伺候皇子妃的,一个个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进去?”
侍女们个个脸上局促,终于有一个站了出来支支吾吾说:“娘娘她……心情不好……”后面还想说些什么,却一下子被那嬷嬷打断:“行了你别说了,自己都回自己的位子上做事,我先进去看看娘娘怎么样了。”说着,那嬷嬷就赶紧进了屋,又把门锁上,才来得及回头看看这屋里的样子。
只见这地上满片的狼藉,溅了不少瓷器碎片和破碎的布料,而一个衣着华贵面容清丽的女子,正伏在桌案上痛哭。
这嬷嬷看了一下子迎上去,小心翼翼避开碎瓷,上前去拥住那女子,满面的心疼:“哎呦,我的娘娘哟,您这是怎么了,自己都不心疼您自己了?有什么事儿,您跟老奴说说,有什么还解决不了的?”
那女子,也就是二皇子妃,双眼红肿,抬起头来见是从小就照顾自己的嬷嬷,不由心中委屈更甚,一下便扑进嬷嬷怀中,哭道:“淑嬷嬷,夫君他……他……咳咳!”因为心中的恼恨与急切,她竟急得呛住了,狠力咳嗽了两声,没将话给说完。淑嬷嬷看着自己照看大的主子如此痛苦,也一下子流下泪来:“二皇子他,是不是又给您气着了?”
二皇子妃奋力摇摇头,勉强道:“又是……又是宫里那个贱人……”说到这里,她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没有了,呼吸也一下子不顺畅起来,只得大口的吸气呼气,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淑嬷嬷见此更急,不由得也恼声骂道:“那狐媚子又使了什么手段?已经是皇上的人了,竟还不安分地勾搭皇子,她也不怕被砍了头!”声音有些大,不过在场的人都还算是可以相信,是以还没什么问题。淑嬷嬷又心疼地拥住了主子,像哄小孩子睡觉般哄着二皇子妃:“我的好娘娘,您就别哭了,说到底咱们好歹还有个正妃的位子,那贱人她迟早是不得好死的,您这样,要是哭坏了身子,不说老奴和皇子他心疼,要是让宫里那贱人得了势,才是得不偿失啊。”说着便扶着二皇子妃起来。
她又指指周围,厉声喝道:“还不快收拾收拾,再来人伺候皇子妃洗漱?”闻言,立即有侍女上前打扫这一片狼藉,又有人端了水盆上来伺候。
淑嬷嬷一边看着,一边又道:“一个个给我仔细了你们的皮!若是有谁将先前的事说了出去,我便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
最后忙到了半夜里,二皇子妃才勉强给睡下。众侍女连同淑嬷嬷在内,一个一个也都累了,能回去睡觉的都回去了,不能的,也都在打着小盹儿。
是以谁也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悄悄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在这里啦,发现我这一章都没有放男女主出来,全都是别人的戏份……
明后两天应该共有三到四更,就是说除了18:00的准时更外还有别的更,目测是在后天的深夜发出,请大家周四早上再来刷新,谢谢
☆、前戏和开场
“小琳, 你确定这些都是你听到的?”含蕾抓住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的手,仔细地确认到。
那被唤作“小琳”的女子肯定地点点头,道:“我的确听到皇子妃她这么说的。”说着又显得有一些害怕:“我是趁着她们都累了,才跑出来的。”
“既是如此,我现在就去告诉小姐。”含蕾也冲她点点头,让小琳先回去, 自己匆匆提起裙子便往楼上跑去。
此刻天边已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安玲珑同谭蔚然方才睡去不久, 是以含蕾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决定等她们起了再说刚刚知道的事。所幸两人纵然是熬了夜, 但是醒的还是比较早,所以含蕾在服侍安玲珑洗漱时便把此事给说了。
“二皇子妃真是这么说的?”安玲珑眼中思索,唇边暗含笑意, “那可真是有意思,一个皇子, 一个宫妃……陆靖炜这是自掘坟墓么?”
“可是……他们……我们没有证据啊, 也不知道那个宫妃是谁。”含蕾犹自不解。
“笨, ”却是谭蔚然推了门进来, “没有证据不会制造证据?”她亦是笑意浓浓,打扮得颇为正式,显然是为了今天的洗尘宴做准备。
“不过这倒的确跟我们推理出来的差不多, ”安玲珑叹了一句,“可惜时间来不及了,不然我今天就给他加点好料。”
“行了,今天也就是一个小序曲, 好戏啊,还在后头呢。”谭蔚然无聊地拨弄了一下指甲,转身便走了出去。
安玲珑收拾打扮得也差不多了,也站起来走了出去:“走吧。”
今天的洗尘宴是由陆明锡和陆靖炜共同负责的,所以地点也没有在皇宫举行,索性直接将席面设在了珍味轩,只是一个简单的接待,过些时日,还会在宫中大宴迎接穆国来客,是以谭蔚然才说今日是个小序曲,大戏还在后面。
因为算得上是私宴,所以陆明锡和陆靖炜也只带了几个平时交好的官员,穿的也是私服,都坐在珍味轩的雅房里,等着安玲珑几个人到来,而作为珍味轩的东家之一,冷筠竹也在里面给陪着。
而前来赴宴的,也就只有穆简、安玲珑、谭蔚然和几位负责外交的官员,至于文轩嘛,昨天去“解人寂寞”后就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是去还是不去,索性没有管他,其他人到齐,马车便出发了。
“太子,二皇子。”众人纷纷打招呼,又相互一一介绍了之后,方才落座。
而此时,就在这个包厢的旁边——
“来来来,大家干杯!干杯!”衣服穿得乱七八糟,一头油腻腻的麻花辫,一只脚蹬在桌上一只脚踩在椅上,脖颈间一串花花绿绿闪着光的贝壳项链,此人不是文轩,又是谁?他仰头就是一顿豪饮,啪地摔下杯子,大声道:“爽!”
周围一圈人有男有女,只是女子都是花楼里的妓子,男子都是些打扮得有些俗气的土豪公子哥,不过个个都喝得很是痛快,文轩更是左右逢源,一会左拥右抱的,又是敬酒又是你随意我干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豪爽。那些妓子公子见了,一个个也是笑得很欢,更是热络起来,看起来俨然已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欢乐场景。
不一会儿,文轩便率先倒下,说是实在喝不动了。众人想起先前他那豪爽样,也只当是个银样镴枪头,装着很能喝而已,是以也没人理会他,任由他自己退到墙边靠门处休息去,自己则是继续喝个痛快了。很快,众人也是都喝了个七荤八素,耍酒疯的耍酒疯,睡着的睡着,之前众乐乐的场景一下子变成了鬼哭狼嚎的现场,没有人再注意到已经喝趴在角落的文轩。
也就是这时,文轩的眼睛紧闭着,耳朵却凝神静听隔壁的动静。
昨晚半夜他从萧茹涵的屋里出来,没有回客栈,而是直接去了汴临这边的青楼一条街,甩了一袋银子说是想要包了场,结果和几个富家公子哥“不打不相识”,很快打成一片,最后干脆左边抱着姑娘右边抱着兄弟的,很是“和乐”。这不,第二天早晨,哥几个又约了出来喝酒,才有了眼前这么一幕。
说起来这几个公子哥背景也都不浅,家里多多少少都能和朝中扯上关系,是以文轩还通过这几个新交的哥们的嘴里知道了不少东西,这才摸到了珍味轩中陆明锡和陆靖炜所定包厢的隔壁。
眼下那边也是宾主尽欢。
陆靖炜正介绍着自己这边交好的官员,他指着一个着青衣的中年男人:“这是田风,在卫尉寺做事,不过官职不高,人倒是很踏实向上。”俨然是很看重的模样。
那田风也十分谨慎有礼道:“二皇子谬赞了。”又一一拜见了众人,态度倒还算不卑不亢,的确符合陆靖炜的这一番介绍。
只是文轩却冷笑了一下,果然来了。他又心有余悸拍拍胸口,暗道还好自己留了个心眼先去看了萧茹涵,否则要是不知道这人就在汴临,他又冒冒失失出现在这次洗尘宴上,那可就有些惨了。
这田风啊,与文轩的师傅彼此算是亦师亦友了,善毒,倒是与善蛊的师傅相得益彰,两人的关系很好,或者说曾经很好,因为在很多年以前,他们便因各自的想法不合而分道扬镳,从此不再联系。却没想到,这田风跑到了代国的卫尉寺当起官来了。
要真说田风和文轩,他们之间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在文轩和萧茹涵都还小的时候曾与他们同住过一段时间,也向他们传授过一定的毒理知识,只是两人幼时贪玩调皮,死活都不想再学一门枯燥的毒理,田风碍于萧茹涵是女孩,不好下狠手,但对着文轩却是天天吊打,逼着怎么着都得学,是以性格奇葩并且小肚鸡肠的文轩从此对田风是恨到了骨子里。再加上田风与自己的师傅关系破裂,他虽是个不孝徒儿,但能为师傅出出气他也是不介意的,是以他已下了决心与这田风对着干,这才一心决定要救自己的妹夫,把师妹拉到自己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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