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母突然露出一脸决绝的表情,她言道:
“那是你爸爸的意见,不是我的。我没准备见她,见了她,我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
曾书言不想再无畏的纠缠下去了,他换好鞋,用恳求的语气再一次对母亲说道:
“妈,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不要再像以前一样,这一次就不要再阻拦我和子墨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独立生活了。子墨她是个好女孩,我爱她,我要跟她结婚。不管您是什么态度,这都是我的选择。”
母亲的眼角仿佛也有泪光闪过,她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明白无论如何的苦口婆心也改变不了他,也劝回不了他。
她没有再说一句话,沉默的转过身,走回了卧房。
曾书言重重的关上门。
小区里,夜空晴朗,还有点点星光可见,新月如眉,弯弯的挂在苍穹尽头。
曾书言无暇顾及这一切。
都这个时间了,他焦躁的想,动车全停了,只能开车走高速了。
运气好的话,六个小时就能到怀城。
他心急如焚,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必须马上找到陈子墨。
这一次,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人。
☆、没有反派的恋爱故事你看吗(十二)
曾书言到达怀城高速出口的时候是清晨五点。
他顶着通宵,开了足足六个小时,终于到达了阔别已久的家乡。
这是他全家迁出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的地方。
如今再见,既熟悉又陌生。
他下了高速出口,开着导航,清晨车少,一路顺畅的开到海天大酒店停车场的时候,刚刚五点半。
时间太早,他不敢惊动陈子墨,想着让她多睡一会儿。于是自己在车上打了个盹。
或许是通宵开车太累,当他这个盹打醒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抬了抬压得酸疼的手臂,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指向了7点半。
曾书言严阵以待,长吁了一口气,给陈子墨发了个短信:
我已到达酒店,醒来后速与我联系。
短信发过去不过一分钟的功夫,就收到了回讯。
看来陈子墨昨夜也睡得颇不安宁。回讯写着短短的五个字:
我马上下来。
曾书言仿佛马上要上高考考场的学生一样,心中充满着惴惴不安,可事已至此,躲是躲不过了。
他用车内的内视镜整理了下自己的仪表,发现自己眼神涣散,眼窝深陷,头发乱七八糟,这副尊容,看起来就像无家可归的浪子。
曾书言心烦意乱的将内视镜推开,他已经没心情整理了。
陈子墨淡定的从房间走出去,她昨夜几乎一夜未眠。
到了此时此刻,反而心凉如水,静的不得了。
她本来脑海中充斥着诸多问题,可如今居然全都不见了。
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她想看看曾书言的模样。
不知为何,她十分想念他。想念的紧。
她踱步在酒店大厅的时候,已经看见曾书言在大厅门口四处张望着。
他憔悴了许多,连头发都是乱糟糟的,惹得酒店的门童一直不停看着他,生怕他是混进来闹事的。
陈子墨突然想起第一次偶遇他的场景,那时候,大家都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为什么到了如今,一场恋爱谈下来,双方都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陈子墨贪婪的望着他,就像第一次看见他时的那样,不管是那时的他,还是现在的他,她都只想把他的样子牢牢的装在脑海里,记在心上。
曾书言也看见了她,他快步走上前来,拉住了陈子墨的手。
在她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突然一把扯进怀里,抱住了她。
陈子墨没有推开,她听见曾书言在她的耳畔喃喃细语:
“子墨,我们结婚吧。”
以前她曾经也千万次的幻想过,曾书言向她求婚的场景,可是从没有想过是在此种情况下。
如今梦想实现,可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她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她稳定情绪,轻轻推开曾书言,两眼柔和的看着他,对方的脸上只有不安,仿佛一只惴惴不安的小兔子在等她审判。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故作轻松的说道:
“向我求婚之前,是不是还应该有些事向我交代清楚呢?”
曾书言看着她,虽然眼神疲惫但目光清澈,没有闪躲:
“你想知道什么?”
陈子墨颔首思量,说了一句:
“你和武照的全部故事。”
曾书言低下头,复又抬起。他面色严肃,表情坚定,双手握了握拳,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
“好的,我全部告诉你。”
顿了一顿,然后说道:
“不过在此之前,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陈子墨点了点头,曾书言拉着她上了车。
她没问目的地,曾书言也没说,两人一阵沉默,车上充斥着寂静的氛围,空气干燥的像要烧起来。
拐过几个大路之后,车辆驶入了一辆小道,是一条居民区的必经之路。
曾书言停好车,示意她下来。
陈子墨像个去城里观光的乡下客一般,手足无措的跟在他身后。
这趟路程的终点是哪儿,她全然不知。
终于,眼前的人渐渐多了,这一带原来是个步行街,早餐店和小餐馆都不少,这个点儿,正是用餐的高峰期。
曾书言一路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什么招牌。
终于他在一家名叫“峰哥牛肉面”的早餐店门口停了下来,欣喜非常。
他对着身后的陈子墨招手,叫她过来。
陈子墨不明所以,问道:
“来这儿,做什么?”
曾书言看着她,微笑说道:
“当然是吃早餐,这家牛肉面很出面的,老字号,开了十几年了。”
面店生意很好,老板和几个伙计招呼不过来,见缝插针的给客人找位子坐。
他们二人运气好,刚进来,就有一座客人吃完了结账,于是顺利的轮到了两个座位。
点完两碗招牌牛肉面,陈子墨和曾书言安坐着,等面上。
曾书言环顾着店面四周,忽然有感而发:
“想不到,这家店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在。我本来只是想来碰碰运气。”
他的面容有些感伤,不像来吃面,倒像来上坟。
陈子墨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未见过他如此伤感的表情,当下心中不忍,想要开口安慰他了。
曾书言定了定神,将一双一次性筷子一分为二,手指在筷子上来回摩挲,突然说道:
“我和武照当年常常在这家面馆约会。那时候是高中生,穷的很,别的请不起,只能请她吃面。”
陈子墨终于听到他开始主动提起当年事,不动神色的继续问下去:
“都听你们叫她武照武照的,她的真名到底叫什么?”
“她真名叫武苏阳。”
“这名字真好听,人必定跟名字一样好。”
“可惜,没人叫她的真名,大家都习惯叫她武照。她也习惯了做武照。”
“你之前说过,那时候你是班长,她是你同桌。该不会是那时候在一起的吧?”
“真没有,我们两个坐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对付。吵得天崩地裂,我看不惯她,她看不顺眼我,根本没有发展可能。”
“那你们是怎么好上的?”
“说起来,其实是因为她救了我一次。那时候我是班长,经常会给老师报告班上的情况,后来得罪了几个同学,他们认为是我打小报告,所以就合伙在放学路上蹲点,准备揍我一顿。”
“然后,她路过,帮你报了警?”
“不是,她直接把那几个人骂走了。”
“怎么厉害?连你都打不过的人,会听她的话。”
曾书言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苦笑了一声,神情落寞像秋天的落叶。
“你不知道她当时在五中的权威,没人敢惹她的,除非再也不想混了。”
陈子墨由衷感慨:
“这样的混世女魔王居然爱上了你,由此可见,你魅力真大。”
曾书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都是年少无知的荒唐事。她大概,是觉得我特别吧,跟她以前接触的那些人不一样。”
陈子墨百感交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真好,年轻时这样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大概生命中的所有热情都已经燃烧殆尽了。”
曾书言没有说话,好像在追忆过往,又好似在感伤青春。
此刻。陈子墨问出了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既然都已经决定私奔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生活太苦了。事实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两个高中都没有毕业的人,能在这世界上怎么活,找到什么好工作,经历有多艰难,不用我细说,你都能想到。”
“所以不到半年就回来了?”
“当时能够撑到半年都是奇迹了,现在想想,简直可怕。租在城郊的农民房,一下大雨就漏水,屋里的锅碗瓢盆都拿去接,还是接不过来。两个人每天都在外面打小工,可是一个月拿到手的只有那么一点钱,因为年纪太小,未成年,好多正式的工作根本不敢应聘。”
他一回忆起往昔岁月,难过的脸色都变了,手握了又握:
“那时候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简直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所以后来就回来了?”
“是的,过了半年这种生活,彼此都快要崩溃了。后来我天天发火,她脾气也不好,大吵一架之后,我们俩连夜收拾东西,一起回来了。”
“之后就分道扬镳?”
“事已至此了,什么都不重要了。那时候回到家,被父母那样责骂,也不觉得难过,就觉得能回家真好,抱着我妈大哭一场,她开始还骂我,后来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顾不上骂我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的快要断气了。最后,我妈让我去洗澡了睡觉,我洗了我生平最畅快的一个澡,然后躺在我自己床上的时候,觉得太舒服了,以前怎么完全体会不到。不过短短几个月,恍如隔世。”
他越讲越激动,心头的伤疤好像又被揭开了。
“然后呢?”
曾书言喝了口水,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当年的高考已经赶不上了,我爸妈因为这件事,也决定彻底搬家。重新替我报了学校,全家离开怀城迁往外地,从头开始。我又读了一届高三,这次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老老实实在学校读了一年。亏得以前底子好,高考成绩不错,顺利考上了大学。”
“那武苏阳呢?”
“她?她当时回来之后,她那个万年没管过她的妈终于良心发现,把她带到北京去了。好像她后来也没考上大学,之后就去当了模特什么的。再然后,我大学还没毕业,听说她结婚了,跟了个有钱人,再然后,就听说她和她老公移民去了美国。”
“完了?”
“这就是全部了,结局就是这样。”
陈子墨看着他的脸,想从中再瞧出一些端倪。
“你真的没有再隐瞒我任何事?”
逢巧不逢早,面馆伙计不失时机的端上来两碗牛肉面,大声吆喝道:
“两位的招牌面,今天人多,耽搁了,两位见谅。”
曾书言没有看面,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正方形戒指盒,打开它,里面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言辞恳切的对陈子墨说道:
“我发誓,我再没有任何隐瞒你的地方。之前没有告诉你,也是怕你多想。毕竟这整件事对我而言,也是我青春期犯下的不可弥补的错误,并不光彩。万不得已,我不想再提。”
他郑重其事的将戒指盒举到了陈子墨的面前,再一次的恳求她:
“子墨,你愿意原谅我的年少无知,嫁给我吗?”
他不顾地面的污渍油腻,居然当众单膝跪了下去。
☆、没有反派的恋爱故事你看吗(大结局前篇)
刚刚还在埋头吃面的早餐店众人顿时都看起热闹来了。
一个坐在他俩对面的小伙子直接满堂起哄吆喝了起来:
“这年头真是花样百出啊,上天入海都不稀奇了,居然还有在早餐店里求婚的。”
旁边的一个大爷看见了那亮闪闪的钻戒,又看了看他二人的穿着打扮,不由得啧言道:
“能买的起这戒指,小伙子,你也不穷啊。”
他又望了望一脸呆滞的陈子墨,笑道:
“小姑娘,你也别发呆了。我看你和你男朋友般配的很,感情既然好,别让他一直跪着了。赶紧答应了,让他起来吧。”
其他围观的吃面群众也边看边笑,觉得十分有意思。
被围观群众的讨论声和哄笑声惊醒的陈子墨,这才反应过来。
她一把拉住曾书言的手。
“你这是干什么啊?有话好好说。这是唱的哪一出?”
曾书言突然异常固执了起来,他望着她,双眼猩红,满脸倔强。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陈子墨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以前怎么没发现曾书言有这么赖皮的一面,如今他这般任性起来,她居然半点都不想怪他。
她小声说道:
“你这个搞法,我们丢脸丢大了,面都没吃,走都不好意思走。”
曾书言大喜过望,反手按住她。
“你答应我了。”
陈子墨不置可否,
“谁说答应你了,你骗了我这么久,我哪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你。亏你现在居然还想赶鸭子上架,逼我结婚?想的美。”
曾书言看了看她,见她话虽然犀利,但是语气不重,面色也比先前柔和了许多,心里明白她的气已经消解了大半。
他缓缓起身,将戒指盒硬塞到了陈子墨手里。
“你拿着吧,不管你答不答应我,这都是你的。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不会再收回来的。”
陈子墨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起面来,嘴里嘟囔了一句:
“你敢给,我就敢收。大不了我拿去卖了,换个几万潇洒花光,就当弥补一下我这段时间的精神损失费。”
曾书言听到这句,终于放下心来。
他明白,陈子墨已经彻底原谅他了。
旁边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围观群众见到他二人都开始坐下沉默的吃面,一出好戏居然没有下文。于是也不由得悻悻然散开,自个儿顾自个儿了。
陈子墨一边夹起面条送进嘴里,一边感慨道:
“这家的面真的挺好吃的,面条爽滑,牛腩也筋道,汤头还浓郁,真是煮的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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