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竹自然不记得这件事了,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她们家郡主和聂公子身上了。
叶素素的手拉着聂铎的手,紧紧地握着,生怕他下一刻就没有了身影,紧张地手心里全是汗。
聂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朝着她笑了笑,柔声问她:“是不是累了?我背你?”
叶素素望着聂铎好看的眉眼,点了点头。
聂铎放开她的手,从怀里掏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地把她手上粘腻的汗渍细心的擦干。随后转身背对着她,半蹲在她面前。
叶素素望着聂铎的后背,又想起来小时候。
小时候,在外祖父陈家,聂铎也曾经这么背过她。那时候她年纪小,连走路都不稳,可是还是缠着聂铎不放。聂铎起初也是不想理她,可是发现她被陈满叶墨轩那几个大男孩可怜兮兮地扔在一旁,他就心软了,认命定蹲在她面前,让她趴在背上。
叶素素那时候只觉得聂铎长得好看,又对她特别好,从此以后,她反而变本加厉越来越黏着聂铎了。那时的聂铎已经是个半大的男孩,虽然和她算不上男女之妨,但没有哪一个大男孩愿意照顾没什么用的小姑娘。聂铎也有过不耐烦,但是她只要露出委屈的表情,聂铎就会心软,一切都由着她。
聂铎也曾经因为带着她这么个小尾巴,而被陈满叶墨轩他们嘲笑,可是聂铎每一次都不在意。有一次叶素素听到聂铎和她几个表哥解释:“我家里只有我一个,没有兄弟姐妹,孤零一人,既然她喜欢跟我玩,我便陪她罢了。反正既不影响我的课业,也不影响我习武,不过是舍弃些个人玩乐的时间罢了,算不得什么。”
陈满几个嗤之以鼻,有人看不上聂铎这样,挑衅地说道:“你们家就你一个,人家长仪郡主又不是没有兄长,你算老几你就献殷勤?”
后来的事情,叶素素记不大清了。她只知道那天晚上,她哥哥叶墨轩的脸不知道被谁打得淤青。不过,她哥哥却不介意,反而笑哈哈地摸着她的头说:“我家妹妹是个识货的,聂铎这人,你哥哥我服气,从此他就是我最好的哥们!”
后来,叶素素年纪大了一些,见到聂铎的机会就少了,但是在她的记忆里,每一次见到聂铎,她都被照顾得很好。有时候家里人不肯依着她性子满足她的,她只要偷偷地告诉聂铎,聂铎从来就没有失望过。
后来,聂铎家里出了事,叶素素当时被瞒得严严实实,只知道聂铎的母亲南郡王妃去世了。再后来,等她知道所有事情经过时,皇室赵家和南郡聂家已经到了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地步,聂铎也已经被他的父亲前南郡王带回了西南。
一别四年,她竟然把他忘了,甚至他就在她面前,她也没能认出他来!
叶素素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像小时候一样趴在了聂铎的背上,纤细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聂铎回头朝她笑了笑,托着她稳稳地站了起来,笑着说:“素素,我们走。”
叶素素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用力地点头。
两个刚要继续向前走,被留来的香竹却追了出来,气喘吁吁地喊着:“郡主,郡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闯进来了!”
趴在聂铎背上的叶素素瞬间就眼睛就瞪圆了,不满地回头。
香竹苦着脸解释:“郡主,奴婢已经和太子殿下解释了,说您身体不适,正在休息,可是太子殿下今日不知怎么了,竟然、竟然带着一群人直接闯了您的内室,发现您不在,正大发雷霆派人在找您,莲池苑那边现在是人仰马翻……”
叶素素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赵从嘉竟然胆敢直接闯了她的内室?以前的太子赵从嘉可从来没有胆子敢直接闯进她的内室!
她为难地看了一眼聂铎,聂铎已经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柔声地和她说:“别怕,我先送你回去,赵从嘉抓不到你的把柄。”
说罢,聂铎就着刚刚把她从背上放下的姿势,转手就把她打横抱在怀里,纵身一跃,背着她朝着莲池苑的内室方向飞快而去。
赵从嘉还在莲池苑里发飙:“你们郡主呢?你们都是废物吗?她人都根本就不在内室!你们把你们郡主弄丢了,本太子要你们脑袋……”
莲池苑内,一片哀嚎:“太子饶命,太子饶命……我们这就去找郡主,我们这就去找郡主……”
“废物,一群废物!”
“太子表哥,我的人怎么你了?至于让你怎么连打带骂的吗?”穿戴整齐的叶素素从内室的方向走出来,面容带怒,眼神喷火。
赵从嘉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叶素素究竟是从哪里走出来的。刚刚他都已经去她的内室看过,内室里根本就没有她的身影,可是她现在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呢?
赵从嘉这人有个好处,想不明白的事情从来不钻牛角尖,看见叶素素出来了,顿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脸殷勤地朝着叶素素走出:“素素表妹,你去哪里了?我刚刚在里面都没有看到你?”
他说话时,伸手想要去拉叶素素的手腕,叶素素毫不留情,“啪”的一声,直接拍开了他的手。
赵从嘉一向是养尊处优,那皮肤比平常的姑娘家都嫩,叶素素这么一巴掌下去,他的手背顿时就红了一片,疼得他嘶哑咧嘴,可怜兮兮地跟叶素素撒娇:“素素表妹,你这么是怎么了?我最近也没有做错什么啊,你怎么总是看我不顺眼?”
叶素素不想和他废话,聂铎就在他们身后的门内,与他们仅隔了一扇木门,她不想让聂铎误会她和赵从嘉有什么。
她清了清喉咙,也不接赵从嘉的话,开门见山地问他:“太子表哥,你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找我,所为何事?”
听到叶素素这么一问,赵从嘉顿时就开始支支吾吾、犹犹豫豫,左顾而言他。
叶素素现在是满腔怒气,如果不是赵从嘉的突然出现,她就已经跟着聂铎离开了。可是,赵从嘉不仅来闹事,还闹完事情支支吾吾的不说,这让叶素素气得直跳脚。
“你到底说不说!”叶素素满眼喷火,恨不得将眼前的赵从嘉生吞活剥。
赵从嘉耷拉着脑袋,终于开口:“我……听说你今日落水了。”
叶素素挑眉,直觉他还有话没说完,喷火目光一直瞪着他。
赵从嘉继续说:“有人告诉我,说你的莲池苑内藏着外男,今日救你的人就是那个外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7蠢货
赵从嘉说:“有人告诉我, 说你的莲池苑内藏着外男, 今日救你的人就是那个外男!”
叶素素的眼神瞬间如刀, 毫不留情地朝着赵从嘉瞪了过去,声音冷如结冰, 略带嘶哑:“是谁……和你说的?!”
因为落水, 她的嗓子并没有全好,说这话时又愤怒异常,那声音听到赵从嘉耳朵里, 格外的骇人难听,尤其是叶素素开口时, 尤为咬重了“是谁”两个字。
赵从嘉像是这才注意到叶素素的嗓子也受了伤,急忙伸手想要去扶她:“素素表妹, 你是不是因落水, 身体还没有大好?没事没事,你去休息,找那个外男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我保证绝不会让人溜进你的莲池苑的!”
叶素素瞬间就一回手,直接把靠过来的赵从嘉推开,朝着莲池苑里大喊着:“都给本郡主住手, 谁敢再动一下, 本郡主把你们扔湖里去!”
叶素素刚才那一推, 猝不及防。赵从嘉一点防备也没有,被推的直接倒退了两步,脚下没稳,“吧唧”一声, 直接摔在了地上,结结实实来了一个底盘着地,疼得他龇牙咧嘴直叫唤。
跟在赵从嘉身边正搜查莲池苑的人都是平日里伺候赵从嘉的,自然知道长仪郡主在太子赵从嘉这里是什么地位,几乎是长仪郡主说一,太子殿下绝不说二;长仪郡主说东,太子殿下绝不说西!这也幸好长仪郡主还未曾嫁给太子殿下,否则日后太子登基,长仪郡主为后,一个牝鸡司晨是绝对逃不过的。
所以,叶素素刚刚那一声怒吼,原本在莲池苑里忙活找人的那些太子带来的随从,都自动自觉地停了下来,各个缩了脖子,低头敛眉,手脚并拢,乖乖地站成了一排,等着长仪郡主发话。
更可笑的是,一时间所有人都担忧长仪郡主的怒气会不会烧到自己的身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去把摔在地上的太子赵从嘉扶起来!
叶素素此刻心头满是怒火,眼睛里的目光如淬了毒,扫过太子赵从嘉的那些随从,恶狠狠的,似乎恨不得直接将他们生吞活剥了。那些人立即吓得脖子缩得更短了,头也低得更低了。
叶素素的目光最终落到了一个小內侍身上,那位內侍是赵从嘉的贴身內侍,名叫小德子,从小就跟在赵从嘉身边伺候的。
他发现长仪郡主的目光正盯着他,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双腿忍不住打哆嗦,心里默默地哀求:“郡主看不见我郡主看不见我郡主看不见我……”
如果说他有多怕长仪郡主,那是不可能的。长仪郡主虽然最近脾气暴躁了一些,但是很少处罚他们这些下人奴才,平日里长仪郡主身边伺候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一团和气,据说是因为长仪郡主总是打赏他们。何况,他一个太子身边的內侍,是隶属于太子东宫的,长仪郡主就算是再嚣张跋扈,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宫里来处罚他。
所以,他并不怕长仪郡主。
可是,他怕太子殿下啊!
小德子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几乎要埋到自己的胸里了。
惹怒了长仪郡主,就等于惹怒了太子殿下!那还不如直接惹怒太子殿下能死的痛快呢,或许还能留个全尸!可是要是惹怒了长仪郡主,太子殿下绝对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长仪郡主目光看过来时,小德子真的想立即下跪求饶了。
叶素素望着小德子开了口:“还愣着做什么,把太子殿下扶起来啊!”
她话音落下,小德子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太子殿下竟然还摔在地上呢。小德子急忙招呼几个小太监把摔得可怜兮兮的太子殿下扶了起来,却又不敢出声询问,只低了头守在太子身后,犹豫着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给太子瞧瞧。
赵从嘉虽然摔了一下,但是并无大碍,甩开小德子扶着他的手,又朝着叶素素凑了过去:“素素表妹,你别生气啊……”
叶素素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怒火太过了,但是她一想到聂铎就在门后,差一点就被赵从嘉的人发现,那股怒气是怎么压不下去了,就算是她想要和赵从嘉和风细雨的说话,她也根本控制不住。
她咬着牙,迫使自己强忍着怒气,又一次质问赵从嘉:“太子表哥,究竟是谁向你说的那些谣言?!造谣我莲池苑有外男?!”
赵从嘉犹豫了片刻,眼神偷偷地瞄向了叶素素,神情有些为难,似乎并不想把说这件事的这人出卖。
叶素素简直就要气笑了,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有什么说什么的太子表哥,今天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偷偷告状的人隐瞒她?
她瞪着赵从嘉说:“太子表哥,你难道不想告诉我吗?”
“不是,不是,”太子赵从嘉摇手,“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是怕说出来是谁,你更生气。”
叶素素挑眉,冷笑着猜测道:“长乐公主?”
赵从嘉立即摇头:“不是长乐,她被你揍得,伤得不轻,如今躲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叶素素奇怪,告状之人如果是能让她生气的,除了大公主长乐之外,她还真想不到别人。
她目光又落到了赵从嘉身上,扬着下巴,皱着眉头厉声质问:“那么,到底是谁?”
“素素表妹……”赵从嘉满脸为难,支支吾吾,还是一副不想说的模样。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给我出去,离开莲池苑。”叶素素也发了怒,直接指了门口,开始撵人。
赵从嘉一向对叶素素没辙,发怒的叶素素他就更没辙了,只得耷拉着脑袋,低着头小声地嘀咕:“是安慧郡主。”
叶素素一听到安慧郡主姜如萍的名字,顿时血往上涌,气得七窍生烟,看向赵从嘉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愤怒形容了。
她咬着牙道:“太子表哥,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今日是怎么落水的?”
太子赵从嘉缩了缩脖子,怯生生道:“我……我知道,是你命人把安慧郡主扔湖里去了,安慧郡主心有不甘,所以派了个婢女把你撞到湖里了。素素表妹,你放心,那个婢女我已经替你处死了,你就不要再生那个婢女的气了。”
叶素素的眼睛里此刻已经不是怒火,而是绝望了。她望着赵从嘉,道:“你把那个婢女处死了?”
“是啊,是啊,我已经替你处死了她,帮你报了仇,你就不要再生气了。”赵从嘉顶着叶素素的一脸怒火,想要在她面前邀功,可是又不敢直说。他有些纳闷,怎么明明他替素素表妹报了仇,她怎么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啊?!难道他哪里做得不对吗?
叶素素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赵从嘉,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太子表哥,你明明知道那个把我撞入水中的婢女是安慧郡主的人,你还把人处死了?!要来个死无对证?”
当时,叶素素落水之后,聂铎跳进水中去就叶素素时,及时赶到的陌暮他们已经将那个婢女抓住,交给了赶过来乐竹香竹她们处理。她们按照以往的惯例,先把人交给了骊山院的內侍,据说亲自办这件事的人就是香竹的那位干弟弟,在骊山院里任七品內侍。
叶素素醒过来之后,并没有想要去追究这件事,她那是满心满脑子想得都是跟聂铎私奔。
她以为她长仪郡主落水这么大事,既然已经人赃俱获了,现在在骊山院主事的太子赵从嘉定然会给她一个公道。就算是不能处置幕后之人,也一定会拿了幕后之人的把柄。
尤其现在宁王世子还在骊山院里重伤未愈、安慧郡主姜如萍被扔到湖里,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使得皇上面对宁王时处于弱势,如果安慧郡主这个把柄被抓住了,操作好了,皇室赵家能在宁王面前自然就能摆脱弱势处境,甚至可以倒打一耙,打得宁王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宁王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傻到用这么明显的方式去报复长仪郡主!
可是,现在可好,赵从嘉竟然一脸邀功的表情过来和她说,那个婢女被他处死了!
他把能抓住安慧郡主、宁王一家的关键证据处死了,如今死无对证,他竟然还一脸兴奋地邀功,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叶素素真的想要晃着他狠狠地问问:“赵从嘉,你其实是宁王的儿子吧?你其实是宁王派到大原国的奸细吧?!”
赵从嘉发现自己说完那个婢女的下场,叶素素并没有高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色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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