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说:“我和父亲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觉得平郡王是想利用次子李征把平郡王府的养的私兵过到明路。皇上或许也知道这其中有蹊跷,可是如今庙堂这形势,他只能装糊涂,毕竟他是真的想用李征。赫哈族人胆大包天,不仅火烧了我们叶家的溪山别院,又潜伏在京城各处作乱,皇上怎能不怒?西北部落众多,北夷蛮人又一直对大原国虎视眈眈,如今护国将军府的陈家军又要和藩王势力相抗衡,根本无暇顾及西北,如果平郡王府里真的有私兵,兵强马壮,自然能抵得住西北蛮夷的作乱,皇上大概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这是你和父亲分析的?”叶素素问。
叶墨轩点头叹气:“想要扭转大原国如今的局面,父亲也是无能为力。”
叶素素记不清上一世李征是怎么坐稳西北的,但是如果她没有弄错,最后李征却是和西南聂家扯上了关系,直接划走了大原国半壁江山。
她咬了咬唇,不知道该不该把这话说出来。这件事如果涉及到聂家,那么想必就会涉及到聂铎,她若是提前说出来,可能会对聂铎不利,叶素素犹豫着,还是什么都没说。
叶墨轩没有注意妹妹躲闪的眼神,只关心她的身体:“你这几日感觉好些了吗?”
叶素素扬着头朝着叶墨轩笑了笑,道:“哥哥,我没事了,不信你看我的气色。”
小脸红扑扑的,气色倒是不错,比刚开始见她时那惨白的小脸强多了。可是,尽管如此,叶墨轩还是担忧地问她:“素素,御医说你这是心病,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如果不方便对父母说,你可以和哥哥说。”
叶太傅和叶夫人只有叶墨轩和叶素素兄妹两个,两个感情从小就好,叶素素有什么事情也愿意跟叶墨轩说。可是,关于聂铎这件事,既然不成,叶素素还是决定连自家哥哥都瞒着,毕竟知道聂铎曾经到过京城的人越少越好。
两个人谈到这里,叶素素便想起了周碧秋的事情。她望着自己哥哥,犹豫着应该如何开口。
叶墨轩见自家妹妹欲言又止,以为她是要说关于心病的事情,反而不舍得催她。
叶素素终于提了个话头,只说自己在骊山院遇到周碧秋,觉得和她很是谈得来,刚想趁机问问叶墨轩:“哥哥,以前是不是认识碧秋姐姐?”
叶墨轩神情顿时有些惊慌,别开眼眸,似乎根本不敢看叶素素。
叶素素直觉他心里有鬼,刚想要追问,就在此刻,叶夫人身边服侍的大丫鬟华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叶素素以为是自家娘亲找自己有事,却不曾想那华灵朝着她行过礼之后,就转过身与叶墨轩道:“大公子,夫人要您速速过去。”
叶墨轩也是一惊,他们娘亲很少这么急着叫人,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急忙就跟着华灵走了。
叶素素越想越不对劲,急忙喊了香竹让她去打听一下正房那边出了事情。
很快,香竹跑了回来,气喘吁吁,脸色极差。
香竹站定,也没等气喘匀,便急着说:“郡主,夫人那边的消息不好打听,我只打听到,夫人雷霆大怒,隐隐约约听见,似乎是关于什么荷包的事情。”
荷包?!
叶素素顿时心慌起来,她的荷包已经给了聂铎,就算是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她也没有遗憾了。
可是,娘亲那边怎么会再提荷包的事情?娘亲难道知道她的荷包被聂铎拿走了?可是,既然如此,娘亲应该找的人是她,而不是她长兄叶墨轩啊!何况,她已经在聂铎这件事上和父母坦白了,就算是给聂铎一个荷包留作念想,也不至于让母亲雷霆大怒。
叶素素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让香竹继续去打听。香竹说:“郡主,您放心,我刚刚已经托人在那边守着了,如果夫人房里真能传出什么消息,我们是不会错过的。”
惦记着荷包的事情,叶素素的心里到底是有些慌了,也不想继续留在自家的亭如院里等着了,喊了乐竹他们伺候,带着人去了正房。
正房门口,守备森严,叶素素去了,也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一旁厅堂里喝茶。余嬷嬷亲自出来跟叶素素说话:“郡主,您这身子骨弱,可不能站在风口受了凉,这是今年刚送过来的龙井,你尝尝!夫人正和大公子在屋子里说话,您稍等一会儿。”
叶素素捧了茶杯没喝,竖着耳朵听正房那边的动静。
正房那边能听到她娘亲的怒喊声,可是叶素素离得远,根本就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她悄声问余嬷嬷:“嬷嬷,我哥哥是不是闯了什么祸,惹得我娘亲生了这么大气?”
余嬷嬷肯定知道,就是不知道余嬷嬷会不会告诉她。
余嬷嬷自然是不会告诉叶素素的,只笑着说:“郡主,您不用担心,母子两个没有隔夜仇,大公子又是懂事的,或许就是有什么误会呢。”
叶素素皱了皱眉头,从小到大,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还真没有遇到过她娘亲和叶墨轩发这么大脾气的时候。她娘亲脾气一向柔和,她上一次把太子赵从嘉揍了一顿,惹了那么大的祸事,她娘亲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
究竟是什么事情?
叶素素抓心挠肝,急得团团转,可是依旧是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出来。
不过一会儿,香竹跑了回来,凑到叶素素耳边,悄声和她道:“郡主,我刚刚见夫人这边实在是打听不出来,就派人去大公子院子打听了一下。大公子院子里所有的仆妇婢子都被捆了,就连看门的嬷嬷都被关进了柴房,让人看管起来了。平日里跟在大公子身边的两个小厮也被夫人押了……”
叶素素听闻,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而且还是出在她哥哥身边的。
她一时间就坐不住了,也不管余嬷嬷她们,直接朝她母亲所在的正房走去。
当然,她是进不去的,隔得远,却听见了娘亲的哭声。她有些着急,拉住跟在她身后的余嬷嬷,道:“嬷嬷,你替我去禀告母亲,就说我过来请安了。”
她这并不是个好的计谋,拙劣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此刻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屋子里的是她母亲和哥哥,都是她最亲近的人。
余嬷嬷叹气,她倒是知道,如果自己拒绝,估计叶素素就会用郡主的身份压她了,既然如此,她不如就顺了郡主的意思,毕竟她也不想夫人再动怒了。
叶素素几乎是在余嬷嬷进去之后,也不等里面通报也跟了进去。
房间之内,她的母亲在哭,她哥哥跪在一旁,浑身狼狈,见叶素素进来,避开了头。叶素素急忙吩咐:“你们几个带着大公子去换身衣服。”
吩咐完之后,她亲自帮叶夫人净面换衣,心情气和地问道:“娘亲,若是哥哥做错了什么事情,您尽管训他,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自己。我这病才刚好,您也要为女儿着想。”
叶夫人不做声,只掩面哭。
叶素素心疼不已,一时间又弄不明白自家哥哥究竟犯了什么错,怎么把母亲气成了这样。就是那一日她说自己和聂铎计划私奔的事情,娘亲也没有这么生气啊!
叶夫人不肯说,叶素素劝了好一阵工夫,总算是把叶夫人劝住了,哭累了,叶素素服侍叶夫人睡下,就急着去看自己哥哥了。
叶墨轩的脸颊上有红痕,应该是被叶夫人打了。叶素素心疼不已,亲手拿了帕子裹着冰,给他敷上。
“哥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墨轩一手托着裹了冰的帕子,另一手无辜地垂在身侧,朝着叶素素摇头:“你身体刚好,小心受风,赶快回去,我没事。就是误会,等母亲醒了,我再和她解释,你不要操心。快点回去,乖。”
叶素素病得太久,如今这么一闹腾确实体力不支,叶墨轩又是个死犟的,说什么也不肯说,叶素素又不能一直逼着他,只能作罢,决定回去再想办法。
她刚进自己的亭如院,香竹那边就带回来消息。
这一次,香竹脸上全是紧张,那表情,简直就要哭了。
“郡主,婢子打听出来原委了。”她一边喘气一边说,“婢子听说,是伺候大公子的丫鬟,发现大公子屋子里有姑娘家送的荷包。”
姑娘家送的荷包?
叶素素的眼睛顿时就瞪圆了,她记得周碧秋说的清楚,她送的荷包,叶墨轩并没有收啊!
那么,此刻在叶墨轩屋子里的荷包又是哪家姑娘送的?
大原国姑娘给男子送亲手绣的荷包,是表达爱慕之意,男子接了便是接受姑娘家的心意,两家议亲,也并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何娘亲竟然这般雷霆大怒?
难道是送荷包的姑娘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52牵扯
叶素素一个人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如果真是送荷包的姑娘有问题,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才会让她娘亲如此大惊失色?
就算是那姑娘身份地位不够, 有她要跟聂铎私奔在前,她哥哥叶墨轩即使做出再出格的事情, 她娘亲也不会如此雷霆大怒!
仅仅一个荷包就如此雷霆大怒, 一定是那姑娘的身份有问题,而是定然不是什么地位不够的问题!
叶素素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不能这样拖延下去, 她还是要找她哥哥谈谈这件事。
叶墨轩无声地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听到丫鬟过来禀报, 说郡主过来了,他也不顾脸上有痕迹, 就迎了出去。
跟着他身后的小丫鬟是他娘亲刚刚拨过来的, 他院子里原本伺候的那些人已经被他娘亲都押了起来了。他无声叹气,他们都是因他受了无妄之灾。
见了叶素素,叶墨轩急忙上前,急着说:“素素,出了什么事情吗?你怎么又过来了呢?你的身子骨才刚刚有所好转, 外面毕竟风大, 你跑来跑去怎么受得了啊!”
他说话时, 眼睛一直盯着叶素素,目光里全是担忧。
叶素素没有说话,拉着他进了书房,屏退了周围, 目光盯着叶墨轩道:“哥哥,荷包是谁的?”
叶墨轩浑身一僵,随即回过神来,有些惊慌地说:“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叶素素瞪圆了眼睛,只看着叶墨轩,等着他解释。
叶墨轩急忙摆手,神情里带了焦急,不放心地叮嘱道:“素素,这件事不能胡说,会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叶素素厉声道:“你都拿了人家姑娘的荷包,还说什么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叶墨轩被叶素素质问的脸色有些发白,双手还在急急地摆着,语无伦次地焦急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要坏人家姑娘名节……”
叶素素知道自家哥哥一向是个心软的,但他绝对不会撒谎,既然他这么说,证明这个荷包的由来一定是有内情的。
她说:“哥哥,我是你嫡亲妹妹,这世间也只有我们兄妹两个是一母同胞。你也说过,如果我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告诉父母,可以跟你说。那么,哥哥,你可不可以也跟我说说?”
叶墨轩听到叶素素的话,瞬间就耷拉了脑袋,低着头闷声道:“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毕竟这件事涉及到人家姑娘的闺誉,我是想偷偷地还回去的。我当时接到荷包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塞了我荷包就跑,我没追上。后来,就是你揍了赵从嘉,又被娘亲送到了溪山别院闭门思过,之后溪山别院起火,我有忙着找你……荷包的事情就一直耽搁了,我没找到机会还给她。”
没找到机会还给她?
之前那些耽误还荷包的借口倒是都可以解释的通,可是她都已经去了骊山院避暑,叶墨轩却还没有把荷包还给人家?
她抬头望向叶墨轩,福至心灵,忽然就反应过来:“哥哥,送你荷包的姑娘,现在在骊山院对不对?”
骊山院,无圣旨不得随意出入。
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把荷包还给人家姑娘,估计着要等到暮夏秋初,太子赵从嘉带着骊山院那些人回到京城,叶墨轩才会有机会把荷包还回去!
叶墨轩点了点头,伸手碰了碰叶素素的发顶,像小时候一样哄她:“素素,你不用担心,我上次送你去骊山院时,已经找机会把话和她说明白了,只是因为当时走得急,荷包并没有在我身上,所以约定等她从骊山院回来之后再送还给她。”
“究竟是谁?”叶素素望着叶墨轩,想要弄个明白。
她可以肯定,那人定然不是碧秋姐姐,周碧秋虽然看起来软绵绵的,但是她定然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叶墨轩没接她的荷包,就一定是没接她的荷包。何况,如果荷包上绣的小字真的是周家姑娘的,她娘亲应该是很愿意这门亲事的,定然不会如此雷霆大怒。
有资格到骊山院避暑,又让她娘亲如此忌惮身份和家世的姑娘,叶素素心头忽然咯噔一下,她想起了一个人。
不可能啊,那个人上一世是赵从嘉的妻子,是太子妃,是日后的大原国皇后!
她真的会给自家这个憨厚的哥哥送荷包表达爱慕之意?
这么愚蠢的事情,聪慧如她怎么可能会办?
“是谁我就不能说了,毕竟涉及到别家的姑娘。”叶墨轩有些内疚,又解释说:“素素,这件事我已经和娘亲解释过了,娘亲只是一时气愤,你身体还没有好利索,千万不要跟着上火,不然就是哥哥的罪过了。”
叶素素听到叶墨轩满是内疚的话,到了嘴边的名字终究没有说出来,这件事她必须要再仔细想想对策。
叶墨轩也顾不上自己脸上不能见人,亲自把叶素素送回了亭如院。他望着自家妹妹因为大病一场而变得单薄的背影,又想到往日那个总是笑盈盈小脸红晕的小姑娘,心里蓦然一疼,不由地低了头,不敢去看叶素素。
他双手垂在身边,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心中满是悲怆。终究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无能,护不好自己的妹妹,让她那般伤心难过绝望,以至于一病不起。
把叶素素送了回去,他去了正房叶夫人房里。
叶夫人不想见他,他便在外面等了许久。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叶夫人还是让人叫他进去说话。
叶素素这边正猜测那荷包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送的,那边香竹又小跑了进来,急着道:“郡主,大公子送您回来之后,没有回他的院子,直接去了夫人的院子……现在大公子和夫人又争执了起来……”
“哥哥和娘亲争执?”叶素素有些慌乱,急忙叫人更衣,急忙往正院走,心里却是乱糟糟的。之前她听到的关于娘亲和哥哥的消息,都是娘亲在训斥她的哥哥,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香竹特意说了,是大公子和娘亲在争执。
刚刚不是已经说过解释好好的了吗?怎么会忽然争执起来?
叶素素心头不安,脚下越走越急,正撞上从正院里出来的叶墨轩。他脸色也不好,双拳紧握在身侧,隐隐用力,青筋暴起。
叶墨轩是文官,不是武将,但是他们外祖家可是赫赫之名的护国将军陈家,就连早年的叶太傅都在陈家习过武,自然叶墨轩也从小跟着外祖父学过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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