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虽然没住在京城里,但她多少也是知道的,越是大户的人家规矩越是多,何况还是县主这么尊贵的身份。
听说县主是要上了皇家族谱的,也就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了,那凭县主现在的身份,再怎么样得人疼爱,也肯定没有镇上各家里的闺女自由。
所以钱夫人也不得不在心里轻叹一声,富贵荣华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深宅大院的福禄也不是那么好享受的,总要舍了一些才行,譬如任性,譬如自由。
叹息归叹息,钱夫人可不是不开眼的人,立马找了些轻巧的话题,跟刘英男聊起了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镇子上的一些新鲜事儿。
虽然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刘英男却是听得津津有味,感觉还没听得爽利呢,就已经看到许家的大宅门了。
“这一说话,感觉这时间就过得飞快,似乎没走几步路呢,转眼竟然就到了。”刘英男笑着拍了拍钱夫人的手背,甚是亲近。
“那也是县主您给我面子,不然谁耐烦听这些家里家外的琐事,真要说起来,县主才是真让我敬佩的。”
“您现在的身份高贵了,跟从前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却是半点也不曾端过架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钱夫人是由衷地敬佩着县主的,这话自然也是说得实心实意,没有半分的虚假,做人最怕出头,有太多的人,一旦熬出了头,那眼睛就立刻长到了头顶上。
“哪有什么高贵不高贵的,不过是个称谓而已,身份再怎么变化,我还是我,是从宁安镇上出去的刘家小丫头,难道还能换了姓氏身份不成?”
钱夫人就笑得更开心了,“县主这话说得真是让人暖心,能结识县主,真是我们一家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也是整个宁安镇的福分。”
说话间,已经把县主让进了院子,领进了正厅在主位上坐下了,许镇长这才有机会接了两人的话。
“可不是宁安镇的福分么,自打咱们宁安镇出了您这位县主,永乐县衙对咱们县可是一直照顾有佳啊。”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毕竟要顾忌着些男女有别,许镇长是硬憋着自已没有跟县主搭话的,现在可算是到了家,能敞开了说了。
“您没看咱们镇子和永乐县的官道,被修缮得如此平坦么,自然是借了县主您的光了,乡亲们心里都清楚得很。”
“还有宁安镇上的赋税田亩,赵县令可是亲自来过好多趟,给咱们镇上给予了好多的新鲜福利和优厚待遇。”
“不说别的,就说开采荒地吧,免了荒地头三年的赋税不说,县衙里还免费赠给了百姓们头一年的种子,这好事儿上哪找去。”
“就算是灾荒年,朝廷上赊了种子,日后也是要还的,赵县令却说算是第一年里补给乡亲们的辛苦钱。”
虽然大家都知道,荒地开出来的第一年,几乎是没有什么收成的,但能被人理解和支持着,还是上头县衙的人,这感觉真是大不同了。
“咱们镇上的百姓可没有忘恩负义的人,心里都谢着县主呢,要是没有县主这块大招牌,县衙知道我们宁安镇是哪边哪块啊。”
刘英男没想到赵海清为了宁安镇做了这么多的实事,这让她心里微微一动,却又瞬间压了下去,自已肯定是想多了。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不过是为了求一份心安
那样清冷孤傲且才情满溢的一个男子,心里必定是装满了家国天下,哪有地方装那些让人软心软肺的儿女情长。
“看来,这位新任的赵县令,是个为民办事的好官啊,有这样的县令,才真是诸位乡亲们的福分呢,可碍不着我什么事儿。”
许镇长听了这话,赶紧站起来,对着主位深施一礼,“县主可不能这么说,这话卑职可不敢苟同。”
“赵县令确实是个为民谋利地好官,卑职从不否认,但如果没有县主的身份摆在这里,起码所有的新政策都不会从咱们镇上先开始实行。”
“就说昨天吧,赵县令又有了一个为民谋利的新想法,可是起了个大早就赶来咱们镇上了,跟我商谈到大半晚,连夜又赶回了永乐县城……”
钱夫人看到自家夫君跟县主唠起了正事儿,立刻就起身道了声歉,说要下去安排县主一行手下的食宿,许镇长赶紧摆动手放她离开了。
正说到重点上呢,他可不想被人搅扰了,“县主,这一次的新政策,对乡亲们又是大有好处的,只不过这次针对的是商户。”
刘英男听到赵县令连夜赶回了永乐县城,对于今天一大早的遇见赵海清,还有什么不能清楚的了。
只是没有想到,他这么紧赶慢赶的,竟然是在为了百姓谋利益,做县令做到他这个份儿上,已不仅仅是让人起了敬佩之心。
这样的人才配称为父母官,他是真的把百姓们放在了心里,一颗心全扑在了为百姓谋利益上,堪称为做官的楷模。
想到了楷模,刘英男就想着,如果朝廷上树了这样的一个好例子,再有适当的奖赏,那是不是会有更多的官员为民请命?
如果凌墨麟能够安然地回到京城,她一定要把这个建议说给他听,从而让朝廷出现更多的能吏、清吏,造福百姓。
而现在,刘英男则想要帮赵海清一把,看看他想要为商户做些什么,推广新政策总是不容易的。
“许镇长,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赵县令他这次的新政策是针对哪一方面的,对百姓们有哪些好处,在实施上又有哪些困难?”
许镇长看到县主对自已刚刚说的事情感兴趣,忍不住就从椅子上欠了欠身,又觉得自已这样的动作不太妥当,显得太过急切了,赶紧微微红了脸重新坐好。
“是这样的,县主……”许镇长坐稳当了,就把赵县令跟自已谈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跟县主认真地讲解了一遍。
别的事情刘英男还不敢说了解,对于商业上的事情,她向来是一点就通的,所以许镇长把事情跟她一交待,她就明白了关键的所在。
“赵县令说的确实是个好举措,但你们推行的法子却不是太适当,呐,这样做是不是会更好些,我说给你听听……”
等到刘英男把自已的想法说出来,许镇长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立马跪到地上给县主磕上几个头。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县主,您可真是太聪明、机智了,我和赵县令怎么商量都觉得差了点什么,你只这么稍稍一点,就全都通了,真是太神了。”
刘英男赶紧示意周耀把人扶起来,并笑着摇摇头,调侃了一句,“哪像你说的这么夸张,还神了,不如说我是仙更合适。”
许镇长却是认真地竖起了大拇指,“您就是仙子,是下凡来拯救我们宁安镇百姓的,我代表全镇的乡亲们感谢您。”
看到许镇长一副当了真的样子,刘英男赶紧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跟他解释着,她可不想自已被当成什么仙子、仙女的,凡人还没当好呢。
“许镇长,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之所以会这么容易地就看出新政策的症结所在,是因为我一直在经营商铺啊,对于商铺这一块的事情,我最是了解。”
“何况你刚刚说的那几个难点,我在京城都是经历过的,也已经趟出一条新路子来了,正好拿过来给你们当经验。”
“所以那些什么仙子之类的话,你就不要再提了,徒惹人笑话,真要说起来,我更喜欢踏踏实实地做一个平凡人。”
听到县主这么说,许镇长咧了咧嘴,笑得双眼眯眯的,“好,我不说,但我不说不代表乡亲们不感激。”
“县主,您为我们宁安镇做的,全镇的百姓感念您一辈子,乡亲们的日子好过了,最先就得念着您的好。”
感不感念的,刘英男还真就不是特别的放在心上,真要说起来,她反而要感激这些乡亲们呢,在她最苦最难的时候,帮了她那么多。
“许镇长,这些建议我反正是提出来了,到底要怎么办,你还是得跟赵县令商量着来,我现在想先洗漱一下,然后去我爹的房子那边看看。”
被县主这么一提醒,许镇长才想起来,县主此时还带着一路风尘呢,自已倒是拉着她在这儿没完没了的说话。
“县主说的是,是微臣疏忽了,您先坐一坐,我去看看那边安排好了没有,也省得您过去了再等。”
说过话就赶紧起了身,又再跟县主道了声歉,许镇长就快步地出了正厅的门,快得几乎跟小跑着似的。
许镇长前脚步一出了厅门,周耀和渲丹、孟流星就忍不住咬着唇笑起来,刘英男知道他们笑的是什么。
论理,一个小小的镇长,在朝廷的命官里是排不上号的,朝廷的官员任命,到了县令这一处就算是到头了。
再往下县丞、文书、镇长、村长、保长之类的职位,那都是排不上资格的,县令就可以做主委任了。
当然,偶尔也有上级调派的,很少,毕竟这样的小职位,上头没人看得上,却不知,这些小职位才真是百姓们的父母官。
而许镇长自称微臣,其实是有些逾矩的,在刘英男想来,他应该是很愿意承认他是归着自已管辖的。
这在许镇长想来,应该是一种荣耀,所以他才会如此自称,不过是为了求一份心安罢了。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瞧你把孩子们吓的
刘英男自已也不知道许镇长该用什么自称来面对自已,所以也就没有纠正他,随他去了。
反正他现在面对的是自已,称呼上错这么一星半点儿,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自已也不会挑他这点刺儿。
“周耀,你不用守在这儿了,有卫一他们在呢,不会有事情的,你不如先去赵辉的店里看一看,也跟他叙叙旧。”
周耀知道主子这就是要有安排了,赶紧迈出来一步,跟主子抱了抱拳,“好的,属下这就去见赵辉。”
刘英男点了点头,“嗯,你跟他叙过旧,就管他那儿要了爹爹院子的钥匙,我这边洗漱完了,想要过去那边院子。”
“离开镇子有些时候了,好歹得去看一眼那边的情况,不然这心里总是惦记着,不踏实。”
周耀立刻领命出了门,一路奔了兴盛街的那间凉皮铺子,路上自然也是打了一溜儿的招呼,宁安镇的乡亲们热情着呢。
刘英男这边,钱夫人也回到正厅里来请人了,把县主领到了后院的正房门口,很显然,这是许镇长夫妻俩住的院子。
别说刘英男来过这里,就算她没来过,也知道正房该是院子的主人家住的,刘英男怎么肯给别人添了麻烦。
“这正院还是你们夫妻俩住着吧,我不过是顺路过来住两天,犯不着这么折腾,而且好歹我也算是客呢,一个客院足够我住的了。”
钱夫人又哪里肯答应,“县主,这可不行,您的身份是必须要住在正院的,既然进了这个园子,我们夫妻总得知些礼,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再说了,我们也算是县主调教出来的人,我们如果不知礼,可要连带着丢了县主的脸面了,那是万万不行的。”
看着实在拧不过,刘英男也只好进了正院,钱夫人跟在后面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接待贵人肯定是好事,但真是害怕错了一步半步的。
“县主,您就在这间屋里歇息,正厅有高帽椅、茶几,大圆桌、小圆凳,可以用来接待客人。”
“往里这个外间,设有软榻,书案,屏风等等,您可以在这间里小憩,小睡或者看看书画都成。”
“再里间就是卧房了,我已经让人换了全新的被褥,连着床帷、窗帘都换了全新的,您只管踏实地放心住着。”
“拐过床帐的后面,是一间洗浴间,里面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县主您先让人服侍着洗漱吧,好歹先松快松快。”
“晚膳也已经让人加紧做着了,等您这边洗漱好了,正好让人摆饭上桌,早吃好也能早点歇下,毕竟累了一路。”钱夫人安排得倒是妥妥当当的。
“谢谢钱夫人了,安排得很好,屋子里的颜色我也喜欢,只是我这一来,倒是给你们添了这许多的麻烦。”
刘英男是真的挺喜欢钱夫人的眼光,铺盖和窗帘、床帷,用的是深深浅浅的紫,上面的花色却是各异。
铺盖上绣的是金色的大朵芙蓉,床帷上则是满幅的大红不断头福寿双字,窗帘则是在下半部分,用嫩黄的颜色绣着细细密密的迎春花,看着就清新舒爽。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家里备着的东西,县主不来,它们还没机会见人呢,能得县主喜欢,这是它们的福分。”
钱夫人一边跟县主客气着,一边又赶紧催着县主进去洗漱,“县主快进去洗漱吧,不然水凉了还得再兑,万一烫到县主可就不好了。”
刘英男点了点头,扶着渲丹的手往床后的帷帐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又想起件事来,停了脚步回转身。
“钱夫人,你们家小姐、少爷的见面礼原本都是备好的,刚刚在外面厮见,人多眼也杂,不太好拿出来,一会我洗漱完,就让他们过来见见吧。”
钱夫人立刻把脸笑成了一朵花,“那感情好,县主赏赐的见面礼,我可得让小子、丫头们好好谢过,金贵着呢,可不跟县主您客气了。”
刘英男扬扬手,“哪有什么金贵的,不过是些小物件,钱夫人不嫌弃才好,也希望少爷、小姐们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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