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心舒二话不说抄起了旁边的凳子:“周叔我给你讲,甭说别的了!我跟子瑜关系好到能当真兄妹,你今儿个要想杀他,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她握紧了凳腿,戒备非常。
“心舒,你走吧!这是周家的事儿!”孙姨哀求道,“快别跟你周叔置气了!你是个好孩子,子瑜……子瑜配不起你!”
“孙姨——”乔心舒不敢置信,“配不起啥?你为什么要贬低他!”
孙姨抖着手,抖着唇,浑身颤抖:“喜欢男人,难道不是病吗?一个男人,跟他一模一样的身体,他怎么能……怎么可能……”
乔心舒明白,孙姨说出这句话来,她心底对周子瑜的怨气一点都不比周父少。他们都认为,周子瑜喜欢同性,是一种“病”……
“要命……”乔心舒侧过头,对程凌宇说道,“小心护着他,周家……没谁靠得住了。”
程凌宇含泪点头,他跪在周子瑜身边,沉默而倔强地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两周前,他们去了京都,周子瑜陪着他去向父母坦白。他的父母二话不说抄起烟灰缸就要砸上他的头,最后他被推开,反倒是周子瑜挨了个结实。
血从他的额角流下来,这个嘴硬的家伙还笑着说“别担心”……
他最后还是被父母揍了一顿,断了一只手,扭了左脚踝,被冻结了所有的卡、断了一切资金,还给赶出了家门。
期间,他有打过家里的电话,可每当他的父母发现是他,便立刻挂断,仿佛……不再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好几次,他都想拦下周子瑜的坦白,可周子瑜一旦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交待完后,被周父抄起木棍当头砸下——
一瞬间鲜血四溅,周子瑜当场晕死过去!
周父发疯得好似一头野牛,抡起棍子往他雨点般身上砸下,直到——棍子断成了两截!
别墅的地砖上都是血,周子瑜的血,有脑袋上的、胳膊上的、腿上的……还有口腔中的……
“都给我让开!我教训我的儿子怎么了!”
周父不知哪来的力气,掀开了身边的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朝着乔心舒走来。可他的手尚未拨上乔心舒的肩膀,就被茨木的大掌拦了下来。
“你!”
茨木没有动手,只是将周父拨到一边。他瞥了眼昏迷不醒的周子瑜,又瞧了眼长舒一口气的乔心舒,心头顿时不痛快了三分。
外人实在太多了,且一个接一个地往里闯,给了街坊邻居一种能进去看热闹的错觉。因此,外头人头攒动,纷纷涌入别墅之内。
周父顾忌着最后的颜面没有动手,只是浑身气势冷凝,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
桃花妖和千手柱间在乔心舒的眼神中上前,二者即刻架起了周子瑜的身体,往外抱走。
“谁准你们带走我儿子!”周父拦在前头。
“周叔!你要真当他是你儿子,你就反省反省你做了什么!”乔心舒毫不示弱道,“子瑜选择告诉你们,是因为信任!你发昏打人的时候想过没有,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真的避不开你的章法拳脚吗?”
周父一顿。
“我知道,他会好端端站着挨打!”乔心舒气得发抖,“因为他觉得欠了你们,辜负了你们的期待!所以,你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还手!你们是他的父母,他怎么可能伤害你们!”
“偏偏你们下得了手……”
孙姨陷入了沉默。
“人我带走了。”她深吸一口气,“我不会阻止你们来医院看他,但,我希望你们来的时候,能好好谈谈,不要……再伤害他了!”
外界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千手柱间悄无声息地断了“阳之力”,同桃花妖对视一眼,收回了各自的力量。
周子瑜被送上了救护车绝尘而去,乔心舒几个赶紧跟上,徒留凌乱的周家别墅,在秋风中萧瑟冰冷……
……
即使有千手柱间和桃花妖险险保命,周子瑜还是住进了ICU重症室,要进行为期七天的观察。
他动了两次手术,一次在头部,一次在右臂。
脑壳开了个刀,需要将淤血清理干净;右臂断成了三截,打上了许多钢钉……身体各处有不同程度的棍伤,所幸没伤到根本,否则他的情况会更危险。
周父着实是下了死手,急诊处的医生见此伤情,还以为周子瑜是被黑道寻仇给打成这样的。
他们几乎是极为庆幸地对乔心舒这个“妹妹”长吁短叹道:“幸好你哥送得早,再晚会儿,真的……没救了。”
不,她该感谢千手和桃花,要不是他们给吊着一口生气,周子瑜怕是真撑不到医院了。只是ICU不允许人随意进入,不然,她还真想把家里的几个治愈系大佬请来,好好把周子瑜治愈了。
他进了ICU三天,程凌宇也近三天没合眼。这两个难兄难弟,一起出柜被家里抛弃了……
乔心舒望着长长的走廊尽头,终是陷入了叹息。
她等了周家人三天,可他们愣是不上门。甚至,连看望他一眼也做不到……啧……
“茨木……我们走吧。”乔心舒隔着玻璃看向病床上昏迷的周子瑜,叹息道,“先去给凌宇带点饭,他已经三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茨木挽着她的手,点了点头。
越是发现周子瑜的惨,茨木越是觉得相爱的人走在一起不容易。而周子瑜此人,确实有着让他也动容的地方。
罢了,她喜欢就好……如果她开口要把两个人送到大江山,他也会遂了她的愿。
二人牵着手往外走,却不料,在拐角处撞上了憔悴至极的孙姨。
作者有话要说: PS:周子瑜ICU日记——
我以为我会见到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结果我发现床头坐着俩干净清秀的兄弟。哥哥是黑的,弟弟是白的,一人拿着镰刀,一人拿着招魂幡。他们看着我,讨论着我什么时候会死。
黑衣服的说:我看他死不了,千手给他续了生气,桃花给了他妖力,死不了。
白衣服的说:那我们为什么要守在这里?一个死不了的人,太无趣了。
黑衣服的说:我愚蠢的弟弟啊,你没发现刚刚进来的护士胸很大吗?
白衣服的说:所以这就是你留在这儿的理由?
黑衣服的说:不然你以为呢?有好东西要和弟弟一起分享!荒川前几天分了我一把写真,你要不要?
白衣服的说:死吧变态!
所以,地府的鬼差是这样的吗?喜欢看小护士的欧派?喜欢看某岛国的写真?
PS:酒小吞搞事日记——
我来到了一个新世界,这儿是说着鸟语的外国。我之所以回来到这里,是听说茨小木似乎来过这片这方。我要追随茨小木的足迹,直到再次让茨小木注意到我为止!
嗯,这地方是个高科技且繁华的世界,它有个动听的名字,叫做——哥谭市。
我愉悦地租了屋子,准备弄些设备搞搞药品。结果只听得轰的一声,外界炸开一声响。
然后我瞧见窗外的世界变成了末日,一大批外星人气势汹汹地进攻,一瞬间人类剥开外衣成了内裤外穿的飞天超人,张开黑披风成了蝙蝠侠,拿起盾成了神奇女侠和美国队长,还特么有一批蜘蛛侠、钢铁侠、绿灯侠……
我亲眼看了一场3D效果的精彩打斗,然后他们打斗的余波摧毁了我的实验室。
我站在废墟里,看着我给茨小木配得青春永驻丸裂成两半,心底一口怒气终于上来了!
我愤怒地抄起了葫芦,杀进战场!区区外星人进攻,居然能让你们打这么久!废物!
我用三分钟横扫了战场,顺便揍趴了一众英雄。
……
哦,哥谭市……我决定搬家了,报纸上登了我的脸,人类给了我一个新的称呼,叫“葫芦侠”。
MMP!
第153章 一百五十三只茨木
孙姨留了下来, 她静静地趴在ICU重症室的玻璃上, 一言不发地看着病床上插满试管的儿子,眼底的情绪沉痛且复杂。
她叹息着与程凌宇坐在一处, 沉默以对。直到乔心舒为他们拎来了盒饭, 孙姨方才如梦初醒,她仰头看着乔心舒温和的表情, 忽地哽咽一声,眼泪簌簌而下。
“孙姨……”乔心舒无奈,“我让我妈过来,陪陪你吧!”
孙姨胡乱地点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早已崩断。
乔心舒拍了拍她的手背, 将眼神投向身边的程凌宇:“帮忙照顾一下她。”
程凌宇点头。
乔心舒起身至偏僻处给乔母打了个电话,隐晦地提点了些意思,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阵漫长的沉默, 直过了良久, 乔母才回过了神:“我过去!”
乔心舒收起手机,面上显出三分疲惫。茨木从她身后靠过来,温暖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烦什么?周子瑜死不了,就算真死了,我去和阎魔说说, 总能把魂勾回来。”
大妖怪解决问题的法子总是直来直去,十分粗暴但很见效。
乔心舒笑了笑,摇头:“我并没有烦这个问题, 只是……他的遭遇真是不幸。之前我看见他那样子,突然就想到了自己。”
她转过头,紧紧地拥住了他:“如果我告诉我爸妈,我要嫁给一个妖怪。我想……他们也不会答应的。”
茨木抿了抿唇:“是因为恐惧吗?”
乔心舒点了点头:“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都是恐惧的,我曾想过跟他们坦白,但后来我打消了念头。他们对你并不了解,茨木……我不希望他们的‘不了解’伤害到你,更不希望他们的‘不了解’妨碍我想走的路。”
“父母的爱,无可取代,但有时候却是种负担。”乔心舒看向病房的方向,一瞬间有种兔死狐悲的沧桑感,“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选择和思想。但父母,总想制约他,折断他的翅膀。”
“他们会给孩子铺好他们认为的最好的路,却从未问过孩子,那是不是他想要的……”
茨木拥着她,浅吻着她的额角。他能感受到乔心舒心中的郁气和怒意,还有一种无处安放的惶恐。
但很快,她镇定了下来:“如果我爸妈因为你是妖怪而让我离开你……我……”
茨木下意识地低头深深注视着她的眼,像是要望进她的灵魂。
“我不想走。”乔心舒释然一笑,“我大概会做出跟周子瑜一样的选择,就算要挨打,也要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刹那间,茨木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他注视着乔心舒澄澈的眼,那里,有着他看不穿的情绪和他深深的倒影。似乎她的眼中、心中只装下了他的影子,只有他一个!
茨木满足而快慰地笑了,憨傻幸福地像个孩子。
“你们人类的规矩真多,连喜欢一个人都要被打死。”茨木搂着她往外走,准备带她吃点好的,“不过,周子瑜能原谅他的父母?”
大妖怪回头看了眼长廊上坐着垂泪的女人,颇为不解:“周子瑜挨打的时候,她如果能阻止,也许……”
“没有‘如果’……在教诲下成长,学习工作结婚生子,是我们既定的一生。因为从未有人逃出这个程序,所以很多人认为只有这样才是规矩。而想要逃出围城的人,都被看作异类。”
“周子瑜想要挣脱掉华夏一贯的择偶观念,必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乔心舒看了眼茨木满不在乎的表情,自然知晓他在想什么,“你别想着用武力去推翻,有些东西只能潜移默化着改变。”
就好比大清亡了百年,这世上还存在着“重男轻女”、“女子守贞”的观念一样,思想观念的转化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周子瑜是个好男人。”乔心舒感慨着,“你知道吗,茨木……有些和周子瑜同样的男人,他们选择骗婚。”
“骗婚?”
“骗一个女子与他们结婚,作出自己和普通大众一模一样的表象,让女子背负着秘密和痛苦凄惨一生。”乔心舒讽刺地笑笑,“最可笑的还有他们的父母,他们会对女子说,他找的情人是个男人又不是女人,男人可不会生孩子,你在担忧什么?”
茨木觉得自己的三观再度被人类刷新,他无法想象世界上会有如此卑鄙之人。
“所以我说周子瑜是个好男人。”乔心舒笑道,“爱他所爱,做他所做,他不曾欺骗谁,也不曾亏欠谁……我欣赏他,也希望他过得好。”
她回握住茨木的手:“茨木,周子瑜是必定会原谅他的父母的,即使他们曾经真的差点打死他……可为人子女,血缘、亲缘、人缘,人类的世界复杂得像是一张网,我们都是网中的鱼。”
“我不明白……”茨木的神情有着显而易见的茫然,“为何要活得这么累?”
“因为我们是人,我们的祖祖辈辈用道德约束着兽性。网是情感,是牵挂,也是羁绊。”乔心舒慢慢靠在他的胸口,“……茨木,你不懂的地方,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教你。”
茨木的心头顿时有些沉甸甸的:“好。”
……
一周过去了,周子瑜顺利地从ICU转移到了普通病房。终究是母子连心,孙姨衣不解带地照看着他,除却与程凌宇说不上话,病房里的气氛倒算和谐。
第九日,像是苍老了十几岁的周父来到了医院,不声不响地站在病房外一夜,直到次日凌晨,他才佝偻着背离开。
最终,他还是没勇气进去看一眼。
乔心舒带着水果入内,就见孙姨正给周子瑜喂着热粥,程凌宇双腿夹着个水果罐头,一只手艰难地将之拧开,放在了爱人的床头。
周子瑜缠着绷带,脸上挂着一贯没心没肺的温和笑容,他的言语一如昨日,半分没有忸怩:“妈,你笑笑吧,你不笑都老了好多!”
孙姨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垂了下去。她实在笑不出来。
“妈,爸呢?”周子瑜笑道,“想来看我就来吧,我没怪他什么,他虽然把我揍得很惨,但小时候也不是没挨过打。妈,我还是拿他当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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