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份的天气,直到七点天也没有黑透。何青虽说是等汪明明下了班,但这可怜的男生今天被吓个够呛,连番卖出五套房子也没觉得有多高兴,因此不到六点,就早早跟经理请了假。
销售行业就是如此,别看他转正不到一个月,可这时候有能力卖出那么多房子,请假也变得格外简单。
“看到没,看到没?”
这头批了汪明明的假,这头在晚上开会的时候,经理还要把他拉出来做个典型。
“——机会给谁?!机会就是给有准备的人……人家去游乐园都不忘带着名片,这不,皇天不负有心人,送出去的那张名片,今天一下子就卖出去五套,轻轻松松……”
“羡慕吗?这就是本事!现在这行情,房子根本不愁卖,你自己不把握住机会,最后就只能跟在别人后头捡剩饭……来,我们大家一起喊口号,明天大家一定要更努力加油,千万不要被新来的同事给压下去了,不然,你们这些老员工可就丢大人了……来,我们的口号是——”
汪明明自然不知道,他这一走,经理背地里给他拉了多少仇恨。此刻他只是战战兢兢地约了陈茹在校门口碰面,就等待的这点功夫,也足够让他心急如焚了。
校门口依旧鲜花芬芳,馥郁扑鼻,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一直觉得维纳斯像个野鸡学校。君不见,帝都所有一等一的学校,校风都以简朴为主,哪里有这么花枝招展的围墙和大门。那样的好学校,钱都投在有用的地方去了,绝不像这样只做面子工程,以期吸引更多的学生……
常规来说,他这么想倒也没错,只可惜这学校如今不是对人开放的,从里到外全都是一群群的仓鼠,人间通用的道理,对他们自然无用。
陈茹匆匆忙忙从学校里跑出来,看着汪明明有些不定的神色,担忧的问:“怎么了明明?”
汪明明这个点应该在上班的,而且,他也很少来学校门口,今天这个点过来……
没等陈茹想出什么来,汪明明已经一把捏住了她的手,犹豫半响,还是说道:“茹茹,今天来看房的三个女生,晚上要约你吃顿饭。”
“啊?”
陈茹一愣,接着柳眉竖起,一把捏住了汪明明的耳朵:“你干什么了?你背着我干什么了?你是不是勾搭人家小姑娘了?好生生的,人家请我吃饭干什么……”更别提,汪明明还这么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
汪明明“哎呦哎呦”连连直叫,瞬间忘记了心头的恐慌,忙不迭把自己的耳朵从陈茹手指中拯救出来,好半天才委屈地说:“我什么也没有干!”
“她们见到的那个样子,一定要跟你吃顿饭,不然,不然咱们也一定打得过呀……”
“什么我的样子……打得过打不过的……”
陈茹眉头一皱:“你说什么呢?”
汪明明叹口气,又重新捏着她的手掌:“茹茹,她们看到你的原形了。”
陈茹双手一抖,立刻后退一步!
她看着汪明明,脸色煞白,没有说话。
汪明明叹口气,又重新上前将她肩头按住。
“别怕别怕,我在你身边。今天她们,好像真的没什么恶意……只不过一定要问你几个问题才肯罢休。”
他当时答应了,可此刻再想,又觉得有些不确定了,于是连忙补救:“你觉得咱们是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你现在就走吧!全国上下那么大,你的身份又不一般,总能找到一处安身之处的。我是普通人,她应该不敢对我怎么样。”
他絮絮叨叨,陈茹的重点却全没放在他的话语中,反而声音颤颤的问道:“你也知道我的原形了?”
汪明明苦笑一声:“我早就知道了。”
“那一次咱们去西餐厅,你喝醉了……你忘了吗?就是那天晚上,我半夜醒来,你就当着我的面儿变回了原形。”
汪明明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此刻勾了勾唇角,试图笑出来。
他想起那晚上的记忆,伸手比划着:“那么大,先是耳朵,接着是鼻子,最后还有尾巴,可把我吓了一跳……”
他回想着,此刻竟微微笑了起来:“……不过,挺可爱的。”
他自顾自说完,却见陈茹目光茫然地看着他,向来殷红的嘴唇也都失了血色。汪明明心头一痛,赶紧安抚她:“别怕,别怕,我那时候就知道你的样子了,我都没有害怕。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跟你这个人,你是小仓鼠也好,是人也好,都是我心目中的陈茹!”
陈茹动了一下,目光殷殷的看着他:“你,真的不害怕吗?”
汪明明摇头:“不怕。”
不怕是假的。
那天夜里,他本来正开心二人关系又进一步,结果就突然发现这么一个惊悚的事情,心头别提多恐慌了。
他没开灯,就着床头的夜灯,看着陈茹身上一寸一寸发生的变化,屋子里浓郁的酒气熏得人阵阵发冷,他却仍然坚持搂着她,直到天亮。
天亮了,陈茹又慢慢变成了人形。
那天早上,他勉强给陈茹准备了早饭,就借口有事走了。接下来两天,两人都没有再见面。也是在这两天里,他无论如何都放不下陈茹,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去定制了个等身高的毛绒仓鼠,日日夜夜,从各种灯光氛围角度观摩着。
唯恐下一次陈茹再现出原形时,他突然惊慌失措,伤了她的心。
二更……每次大姨妈痛痛痛的来,而我只能瘫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在浪费生命。
又及,一年多的码字时间,让我在日常生活中越发傻了……
第十五章
当天晚上,陈茹还是和汪明明一起赴了何青的约。
天色暮暮,这一人一妖挽着手赴约,在烈艳般的火烧云霞中,雄赳赳气昂昂,颇有几分入瓮的悲壮感。
吃饭的地方他们约在售楼部不远的一家小餐馆里,何青难得考虑周到,觉得自己有问题要请教陈茹,总得意思意思,不能把饭局定得太远,让他们回去也不方便。
当然,不排除她懒得折腾的缘故……
陈茹今天心情如同过山车,几经跌宕,说不出来复杂又纠结,当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刚下班,就得知男朋友知道了自己的原形!
这可是个大事情!
放在平时,不纠结纠缠折腾个两三天,这两人之间就理不清。结果还没从这份震撼里缓过来,何青却又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它们家族在帝都奋斗了那么些年,可从来没见过能看出他们的本体的人……陈茹不经意间想起从别处得来的那些消息,一进包厢门,就小心的看着何青:“你……大师,您,就是明正大学里那个有名的玄术师何青吗?”
何青一愣:“你知道我?”
陈茹微微瑟缩了一下。
在他们知道的消息里,那个顶顶有名的玄术师何青,可着实厉害非常。她只是只仓鼠啊,最厉害的,就是藏东西了,要论别的,恐怕还不够这位大师一手摁的……
陈茹浑身一紧,如同小媳妇一般谨慎的答道:“我们的消息,总是要比别的地方灵通一些的。”
他们的确知道何青的消息,可是隔得远,不是觉得没威胁吗?谁知道机缘巧合,人家自己找上来了……还是自己非要给出的名片!!!
陈茹心头都在滴血。
何青倒是没察觉,此刻点点头:也对,仓鼠嘛,或者别的鼠什么的,它们繁殖力强,而且动作也灵活,传递些情报消息,当真再简单不过了,她也没在意。
此刻,何青笑眯眯地安抚道:“别怕,我不是想找你们的事儿,我去了你的学校……”
她说到这里,眼前的陈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那学校如今是他们培养家族内部子弟的地方,个个都没成年呢。何青这么一去,万一,万一对他们心怀偏见,那自家孩子岂不是非死即伤?
毕竟,托这地方灵气充裕的福,他们虽然能够幻化人形,可别的本事,那是半点都没有。包括陈茹自己,所能做的也是在有限。这些,还是因为她是族长的女儿,能力天生更强一些。
“今天特意约你过来,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麻烦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好吗?”
何青柔声问道。
陈茹只有点头的份。毕竟,妖物对上玄术师,天生便是要矮上一头的。
此刻她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然是何青说什么便怎么做了,不然自己家族那老老小小,可怎么办呢?
她心存悲观,此刻动作便谨慎许多,汪明明看在眼里,不由对何青更加警惕。
他原本只想着,眼前这女孩有类似阴阳眼一样的能力,所以才能看破茹茹的真身,对于自己等人,最大的威胁也不过是一口道破身份,让他们在这里混不下去罢了。
却没想到陈茹表现的如此惊慌,想来,她是真的很怕这个女孩儿。
桌上的菜热气腾腾,然而眼前几人却完全没有吃饭的意思。何青叹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直接问道:“维纳斯学校,我记得以前是有陆家的参与的,怎么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陈茹一愣,倒没想到她当先问的是这样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她原本还以为何青会问自己的家族什么的呢……于是愣了一会儿,才松口气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好像前两年我们家族有位挺出名的陈教授回国,就看中这个学校了。
那位陈教授是做生化制药的,在我们家族里算是元老,上过帝都新闻的……不过因为我们的生命向来都短,他不过30多岁便已经到了寿终正寝的年纪了,只是……”
她看看何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很多人不清楚,还以为是因为他的事业,还有殚精竭虑才造成的英年早逝……因此,他提出想要这学校,上头商量一下,便同意了。”
陆家,自然也有了别的补偿。
她说完,疑惑的皱皱眉:“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大师,你是看中这里了吗?”
何青摇头:“别误会,我对你们学校没有任何想法,就单纯问问。”
毕竟陆邵丹之前还纳闷呢,她总得问问。
而此刻,汪明明却惊讶的说道:“茹茹,你没告诉我,你们家都会短寿?!那你呢?你是不是也……”
三十多就寿终正寝……也对,仓鼠的寿命本就不长,可是陈茹要怎么办呢?她还这么年轻……
当着玄术师的面被人这样关怀,陈茹心底有那么一两分的别扭,但更多的,却还是开心。
她低声跟汪明明解释道:“我还好,我爹妈的能力强,我的体质也不错。不说有多长寿,但活到60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他们家族的缺陷吧,虽然机灵,族人大多智商超群,但是寿命却是短板。除了自己这直系子弟,其他少有能活40岁以上的。
现如今这个年代,40岁,才是很多人事业辉煌的开始呢!
何青也叹口气:“天地间每种生物能够生存,都有各自的规律。你们的繁衍能力这么强,倘若不在寿命上再多加约束的话,恐怕也没谁会能真的容得下你们了。”
不过,这不是今天的重点。
她接着问道:“汪明明说,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老城区一个小公园里,那附近,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你能告诉我,是在哪里看到的吗?”
她要问清楚,到底是不是明觉。那个从来未曾出现过的公园,又与明觉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明明对于他们来说无关紧要,但不知为什么,陈茹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更白了。
三更,今天五更稳了!只要我不困,就可以修改完,现在,肚子疼啊疼……
第十六章
因为何青一开始便直截了当地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所以陈茹哪怕心中仍有忐忑,但此刻坐在这屋子当中,脸色其实早已渐渐恢复正常。
然而,她却在听到何青这个看似普通的问题后,脸色瞬间丧失所有血色,比之刚刚还要更加惨白!
何青见状,和陆邵丹于丹丹两人对视一眼,不由更加凝紧了眉头。
汪明明更加不解,此刻凑过去小声问道:“茹茹,当初我们见面的地方,有什么不对吗?”
陈茹犹豫着咬了咬嘴唇,两颗小小的门牙露出来,一时间分外纠结。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半响,陈茹才轻声问道。
何青眉头一挑,认真回答道:“因为我见过那棵梧桐树,所以,想要了解更清楚一些。”
陈茹的脸色,此刻已经可以用灰败来形容了。
她身体僵硬,万分警惕:“你认识王明觉?!”
“王明觉是谁?”
汪明明转头,疑惑的问道。然而此刻,却没人再回答他的问题。
陈茹只觉浑身发冷,此刻战战兢兢的问道:“你不是玄术师吗?为什么会跟王明觉有联系?你为什么,不去惩治他?!”
惩治?何青倒是想有那个能力呢。可她和王明觉对上,二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反而自己身体里还留存了幽都之火,到现在为止,一旦大幅度动用灵力,便痛苦难当……
不过……
“我为什么要惩治王明觉?我只是……”
她看着陈茹的神色,试探着接下去:“跟他有些过节,并没有看到他做恶。”
几乎是她的答案刚说出来,陈茹便狠狠松了一口气。接着,她不顾对何青隐隐的畏惧,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不要跟他有联系!忘掉那些过节!就当不知道他的存在!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她越是这样,何青就越想问清楚——她所接触到的王明觉,虽说能力诡秘,但是……似乎并没有这么恐怖吧?
“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陈茹浑身一抖:“他,他是会偷,不,夺走时间的。”
“什么?”
何青一愣。
夺走时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像林再方一样……
“你是说,他在借寿?”
不应该啊!明觉身具龙骨,灵力强横,虽然不知为什么显得有些衰弱,但是想要多活百十年,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何至于要去动用这种下作手段?
再说了,借寿,他要借谁的寿?
没有直系血亲,寿命转嫁根本不可能成功的……总不至于他也是只仓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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