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有点小瘆人。
不过……女孩儿转念又恍然大悟:哦!对了,今天是中元节!人家肯定是在路边祭祀亲人呢,果然还是他们大惊小怪了……
她想起这事,顿时兴致全消,转身就拉着男朋友准备走。
谁知这一拉还没拽动!
只见平时一向胆大的男朋友此时傻站在那里,手指颤巍巍地抬起,指着铁锅另一侧,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七支淡黄色蜡烛,在这路灯昏黄灯光的照射下,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燃烧出来的火苗居然不是常见的橘色和白色,而是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乍一看去,犹如鬼火一般!
这里是十字路口,就连风也比旁的地方更大一些,但无论风怎么吹过来,那一排蜡烛从头到尾火焰根本都没跳动过,仿佛一幅静止的油画!跟拐弯处依稀可以听到的热闹喧嚣之声对比,如同空间被分割成两个世界!
她登时被吓得不吭声了。
何青早就察觉出有人来了,可是她的纸钱还没摆好,以为是路人,也并没有理会。这时听到身后的人小声惊呼,她才想起自己置办的这些东西似乎都有点不寻常,惟恐将他们吓出好歹来,只好转身问道:“……有什么事吗?”
活人啊!
两人齐齐舒了口气。
他们刚刚看到这些,何青又背对着他们一直不吭声,一时之间居然迷瞪起来,还以为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此时看到何青正常的打扮,还有被路灯拉的长长的影子,不由心中大定。
两人齐齐摇头:“没……没事。”
风中的香气愈发浓郁了,闻一口简直都想咬舌头,男孩实在忍不住,指着那一口硕大的铁锅,问道:“你煮的什么呀?这么香?是要卖的吗?”
他这么问,也是心理还有点期盼的。因为现在逢年过节上香烧纸,都是纸钱鞭炮,最多加点贡果,没见过谁家还现场煮那么大一锅粥了……说不定她是准备卖小吃呢!只不过今天鬼节,顺便趁没人的时候也给祭祀了也没准呢!
毕竟,这粥实在太香了,完全控制不住
啊!
这么执着的吃货!
何青一时也语塞了。她瞅瞅自己那锅里翻腾着的白色米花,只好实话实说:“这粥不是给人吃的。不卖的。”
不是给人吃的,哪难免不成还能给鬼吃啊!唉,七月半而已嘛,要不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啊……
两个人嘀嘀咕咕转身欲走,谁知刚转过身子,就有一阵阴寒的风陡然从他们身畔卷过,直弄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这风实在太凉了!
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哆嗦,突然听见身后有东西敲击的声音,忍不住好奇心,回头一看,发现是何青正拿出一摞白瓷小碗来,一勺一勺的往碗里添粥,并齐齐摆成一排放在路口。
接着,她又重新跪了下去,先在自己面前的空地上画了一个圆圈,然后点燃身旁单独放着的一大叠黄表纸,慢慢放进那个圈里。
突然!身后一阵寒风袭来,她赶紧手一松,将黄表纸稳稳当当扔进了圈里,这两股阴风仿佛是凌空撞在不知名的屏障上,卷着地上的尘沙,在圆圈外绕了两圈,这才不甘心的平复下去。
何青才不管他们,这么没规矩,东西都还没开始祭呢就想抢,肯定是顽皮鬼!
她自顾自将盛好的一碗粥也放进圈内,看着纸钱幽幽燃烧的火光,嘴里小声念叨着:“中元阴日,特奉纸烛,以谢先祖,予我血躯。今有钱粮,圈地单供,非我族亲,不得享用。敬呈!”
接着认真以头磕地,叩拜三下。
她做的太虔诚太认真,后边看着的男女都舍不得走了,眼睛直勾勾看着,仿佛这不是中元节的路边祭,而是什么了不得的稀罕事儿。
一叠纸钱对比着那两捆,实在不算少了,但尽管如此,在那圈内,仍然倏忽烧成一团黑灰,随风悠悠荡荡,在圈里慢慢碎成灰烬。
何青起身拍拍裤腿,自己家人全都单独祭过,他们离世都超过三年了,神志应该早已蒙昧,估计就等着投胎呢。何青从小亲缘淡薄,这时用大把的纸钱和糯米郑重磕头祭祀,也不过是尽一份心意罢了。
接下来,就该是路边的孤魂野鬼了。
她把之前倒出的粥一一摆好,白瓷碗太小,就算倒了十碗,锅里仍然有很多。她也不着急,眼看着引魂香已经有缈缈烟雾在风中散出,何青这才把纸钱一一点燃,随意在地上东一张西一张的烧着。
一阵阴风掠过,引路烛幽绿色的烛光突然闪烁一下子,何青看看摆在地上的小碗,里面白色的粥瞬间变成灰色,寡淡无比,香气全无。不光是香气,就连刚刚还冒着的热气,此时都一丝不见。
烧着的纸钱被风卷起,很快就在空中化成了灰烬……
谢谢大家的支持,昨天更新晚了两分钟,实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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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们加更!还有一章,可能也很晚……
第六章 小浣熊
那一对年轻的情侣就在路边看着,目眩神迷,不可自拔。
他们从来没想过,七月半简简单单的路边烧纸,居然还能有这样稀奇的祭拜方式!那绿幽幽的烛光,无风也飞的满地都是的碎纸钱,还有肉眼可见的,热气腾腾的粥刚放到地上,瞬间就变得灰白冰凉……
难不成,这世间,还真有鬼魂?
女孩忍不住抖了抖,然而想起家中的那个亲戚,还是咬牙坚持站在那里,认认真真的看着。
而在何青眼里,这个世界,又跟旁人不一样了。
盛的满满的粥碗刚一放到地上,旁边就会伸出一只灰白的手来把它端起,它们可能纤细青白,也可能骨节粗壮,但无论是哪一种,动作都是急不可耐的。先是深深呼吸一下里面香火的味道,再直接大口大口吞咽,不过三两下,粥碗就空了。
看不清楚面孔的孤魂把粥碗放下,顺势挤到旁边,去跟别的鬼一起,争抢那面额巨大的纸钱……
视野又重新变得鲜艳起来,何青看着地上那一碗冰凉灰白的粥,熟练的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倒,立刻又盛上下一碗……
她在这边忙的不亦乐乎,有引魂香和引路烛在旁边加持,越来越多的鬼魂齐齐涌过来,都想获得阴米和钱财。这样一碗阴米,可保他们阴魂一年内轻易不散,比别的什么都有用。而纸钱一到他们手上,就扎扎实实是他们能用的冥币了。这样一个碎角,也比人间界烧的那些天地银行的几亿面值更顶用。
夜风潇潇,已经接近零点了。
前边转角处一排排的摊档都已经开始收摊了,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到这个点了,这条僻静的道路上,已经是彻底没别人了。
不,还是有的。
那个女孩和她男朋友,两人一直在那里等着。
这晃晃荡荡挤挤挨挨的孤魂重重叠叠,但任凭大家如何拥挤,都没人敢挤到何青身上,她的身上,不光有鬼魂喜欢的深重阴气,还有更加鼎盛的灵力气场和一般鬼魂根本不敢接触的浓郁金光!
十二点差五分。
后边还有三个鬼魂,何青正在盛最后的一点粥,刚把粥碗放到地上,她的手就突然一顿,周围两侧的道路,突然变得更黑了。有浓重的夜色慢慢像两侧的路灯侵蚀,一步步一寸寸,如同被墨色侵染的画卷——
“到时间了。”
她突然后退一步,面前空出一片地来,最后一个鬼魂也擦擦嘴,放下了手中的碗。
风又一次呼啸而来,卷起地上散乱的黑灰,让它们变成更细更小的微尘,倏忽不见。
而这一片密密麻麻面色青白的人,则如同被什么牵引,一步步迈向更深处的黑暗。
何青把东西都收拾好,奇怪的是,那口大铁锅明明没有洗,此时在路灯的照射下,居然散发出阵阵温润的白色荧光,就仿佛它从来不是尘烟蕴出的五谷之地,而是细心打磨的工艺品一般。
垃圾桶满满都是灰白色、带出点点腥味的残粥,这粥刚才是一碗一碗的倒的,重量不显,但此时,明显是更重了。就以何青的大力气,此时提起来,如同一桶沉甸甸的水泥,感觉更吃力了。
她看看时间,的确零点已过,耗费了一晚上,摄灵香最后都动用了,就唯恐离得远的孤魂神志模糊,一时赶不回来。
再看看垃圾桶里满桶发白的粘稠状物体,这种被鬼物收摄过生气灵气的东西,就算做肥料,也是半点营养都没有的。她直接指尖一搓,有微小的火星迸发在上面,随即被何青直接弹上去,在水一样的垃圾上“轰”的一声,整个桶里的垃圾都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包括那些液体状的粥。
见何青随手拎起铁锅就要走,一直在旁边看奇迹一般的女孩立刻回过神来,连声呼喊:“大师!大师别走!”
今天一天也实在够折腾的,何青又累又困,真扛不住了,看这女孩一脸期待又揪心的样子,她随口把手机号报了出来:“……有事明天再说吧,今晚太累了。”
说完,转身带着口罩就跑远了。
临到宿舍,她抬头看看夜空,万籁俱寂,夜色沉沉,她微微一笑:“明年这个时候,就要更热闹了。”
而在此时,中宣街丽水小区,中年男人正双手放在膝盖上,老老实实虚虚跪在键盘上。
“老婆,我,我错了……”
不好!说话间太激动,忍不住动了腿,这不,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打开的word文档上,立刻又是三个乱码出现。
中年男人神色一僵,双手忍不住攥紧了裤腿,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凭空提起来,不再接触到这个。
他堂堂一家之主,此时的模样实在太凄惨,连他六岁的女儿都看不过去了,跑过来对妈妈求情:“妈妈,不要惩罚爸爸了,他好可怜的,键盘那么硬,肯定特别疼。”
中年男人眼泪汪汪:这才是爸爸的好宝贝啊!
“我有两包小浣熊,妈妈,你原谅爸爸吧,可以跪小浣熊的。”
……
“……噗!”
中年男人脸一黑,瞬间觉得人生无望。
他不禁赶紧检讨:“老婆,老婆我明天还有事,不能再这样了……明天!明天我就去找那墨宝斋得老板,我发四,我再也不买他的东西了!”
“媳妇,就一万块钱,咱们上几天班就回来了,用不着这样啊……”
敷着面膜的女人从卧室走出来,看着跪在键盘上一动也不敢动的男人手指按在面膜纸边缘,不冷不热的说道:“哟!一万块钱挣几天就回来了……你上下嘴皮子一碰,那钱都不是钱了是吧!让你出去买点纸,几十块钱的事,你愣是给办的价钱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你能耐了啊你?我告诉你,今天这就是教训!要不是看在你是一片好心为我爸和我,这word文档上有几个字节,你就给我跪多少分钟!”
门边,女儿一双大眼睛正滴溜溜的看着他。
女人噼里啪啦说完一通,最近频繁做梦带来的烦躁似乎也消失了,她吐出一口气:“算了,你不是说今晚烧的那些跟平时不一样,都是底下用的着的吗?等今晚看看我爸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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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姨妈君每次来,都仿佛要掏空我的身体……
第七章 冷血
听了妻子的话,如同得了特,赦令,中年男人立刻麻溜儿地从键盘上起来。期间一不小心又碰到一个按键,他忍不住心有戚戚焉地回头看看对着的电脑屏幕,word文档里,已经有四十多个字符了。
唉!家有河东狮,他这个粑耳朵(怕老婆,妻管严)可怎么办呢?
他躺在床上,看着旁边妻子年轻靓丽的脸庞,最后还是无奈地感叹一句:“算了,老婆人这么好,河东狮就河东狮吧!男人,就得跟我一样大度!”
刚嘀咕完,就见妻子一个翻身,他立刻屏气吞声,不敢吭声了。
可能是太累了,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沉沉入了梦乡。
稀奇的是,今天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人,恰巧就是他的岳父。
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因此每一位老丈人看自己的女婿,也肯定都是不顺眼的,男人的岳父也是如此。
之前老岳父还活着的时候,就横挑眉毛竖挑眼,怎么都看他不顺眼,只对老婆一个人和颜悦色。去世了之后,反而一次也没来找过自己,都是自家媳妇儿经常夜里做噩梦,梦见自己亲爹在底下吃不饱穿不好,身上一个大子儿也没有!甭管烧多少纸钱,都没用!
为此,她还郁郁了好久。
要不是因为这,中元节,这男人也不会舍得花万把块钱,去买这么贵的黄纸蜡烛了。要知道,清明的时候他烧了两套别墅进去,豪华版的,也才不过三五百块钱呢!
结果今天做梦倒是稀奇,只见老爷子穿着一身板板正正的衣服,看着就有档次。梦里,居然也破天荒给了他一个好脸:“这么些年了,也就这一回的事儿办的靠谱。”
说完,居然还和蔼的笑了笑……
这个梦太可怕了!
他这一笑,直接把中年男人给吓醒了。
静谧的夜里,床头的小夜灯幽幽散发着橘黄色的光,他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看看自己妻子安静的睡颜,这才翻个身,又接着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还睡意朦胧的,就被自家老婆给叫醒了:“哎,我跟你说,我昨晚梦到我爸了。”
男人睡得迷迷糊糊,闻言眼睛都没睁开:“……那不是常事儿吗?咱爸你不是经常梦到吗?是不是在底下又没钱了?”
“不是!”
妻子显得十分兴奋,拽着他的睡衣领就把他捞了起来:“我跟你说,我爸昨天穿的可精神了!他还说昨天收了大把的钱,在底下不愁钱花,让我们不用操心,明年的时候,再给他多烧点就行!还夸你会办事儿了……”
说到这里,老夫老妻了,居然还难得的娇羞了一下:“……说把我托付给你,他也放心……”
一大早就有糖吃,中年男人一个机灵坐了起来。他跟妻子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恍恍惚惚道:“昨晚……我也梦到咱爸了……”
两人对视半响,中年男人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那,媳妇儿,咱今天还去找那墨宝斋的吗?昨天人家老板不卖给我的,是我自己非买的,不怨人家啊……”
漂亮女人瞪他一眼:“还找什么找呀!我爸不是都说了吗,你难得办了一回事儿!等明年清明的时候,记得多去买点,给咱爸多烧点。一万两万的,大不了半个月的工资砸进去呗,咱家还能缺这点钱不成?”
男人点点头,想起这都是他有慧眼才办成的,不由又挺起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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