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溪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路明考,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吹冷风,你立刻做出决定。”
路明考忍耐着,双手握拳,最终,“银子我会还给你,二哥是路家的人,怎能离开路家村?”
“娘子,娘子......”
肖溪刚准备伸手要银子,身后传来路明礼虚弱无力的声音,她回过头,看到路明礼在肖川的帮扶下,慢慢的坐了起来,“娘子,我已不是路家的人。”
肖溪想的是叶殇的药还真管用。
路明礼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是路家的人,所以,路家的人没有权利问他的去留。
路明考一看到路明礼坐起来,脸色大变,而是恢复平静,他慢悠悠的走到牛车前,“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兄弟。”
路明礼连看都没有路明考,“娘子,我随你走。”
路明考喝道:“二哥!”
路明礼这才将视线放在路明考的身上,“路明考,还记得你所说过的话吗?不论生死,我路明礼都和路家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你为我所写的断绝关系的文书,怎么了,路秀才忘了吗?不过没有关系,文书我还留着。”
路明考靠近路明礼,仅以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路明礼,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执意同我们断绝关系,必会在族谱中除名,到时,舟舟和豆丁一辈子都不能参加科考。”
路明礼犹豫了,他不能害了舟舟和豆丁一辈子。
所有人都在等着路明礼的答案。
路明礼歉意的看着肖溪,眼中泛起泪花,心中默默的说,娘子,对不起,舟舟和豆丁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而毁了一辈子,他不能。
肖溪不明白路明礼还在犹豫什么,该不会还想着他那狠心的爹娘吧?如果真的是这样,肖溪真的无话可说了,她和两个孩子加起来,都比不过歹毒的爹娘,她还能说什么呢?
说实话,肖溪很失望,“路明礼,算我看错你了。”她向路明考伸手,“路明考,一百五十两,一文不少。”至于路明礼的死活,她再也不会管了。
路明礼心痛无比,他又伤了娘子的心。
此时,叶殇悄悄的走到肖溪的身旁,“那个男人选了家人,而没有选择你,你是不是很失望?”
肖溪疑惑的看着身侧的叶殇,不解的问:“我为什么要失望?我本和他没有关系,之所以救他,不过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而已。”
叶殇仔细的观察着肖溪,“真的吗?”
肖溪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叶神医,你的好奇心太重了。”肖溪再一次怀疑,她身边的这个年轻男子真的是世人称为‘神医’的人吗?
“真没劲,我告诉你,你的前相公之所以不和你走,是因为那个男子用两个孩子威胁他。”
肖溪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殇,“你说什么?”
“那人威胁他,只要他和路家断绝关系,必会从族谱上除名,而我朝律法,从族谱中除名的人,及其后代皆不能参加科考。”
“还有这样的律法?”这算什么律法?
叶殇不屑一顾,“皇帝认为被族里除名的人,品行不端,自不能在朝中为官,免损我朝威名,哼,实则他不过是为了阻断某些人的路而已,还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自以为是明君,愚蠢至极。”
“叶殇,你该不会和皇帝有关系吧?”
叶殇头一扬,“谁和他有关系?”
肖溪眉毛一挑,她觉得她真相了。不过,现在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叶殇,而是路明礼。
“路明礼,你可想清楚了,你如今欠我两条命,这笔账你打算怎么还我?”
路明考脸色微变,有些气愤,“肖氏,二哥已经做出选择,你这是在干扰二哥。”
肖溪双手一摊,“路明考,我有说错什么吗?若不是我,路明礼早在前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路明考怒瞪着肖溪,她这是想坐地起价,“银子我们已给你,你还想怎么样?”
“银子?那银子可是路明礼的诊费以及药费,我可是一文都没用。”
“若是没有银子,你又怎么救回二哥?”
肖溪嘲讽一笑,“此言差矣,没有银子,我照样将路明礼救了回来,可若没有了我,就算有银子,路明礼都未必能活下去,路明考,你是聪明人,知道我的意思,我既救了路明礼,那他这条命便是我的了,你们谁也别想拿走,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能。”她的声音渐渐的变得狠厉起来。
第44章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怎么样?”
肖溪露出轻佻的表情,悠然道:“很简单,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正好我差个相公,我儿子缺个爹,而路明礼我暂看顺眼,委屈一下自己,让他做我的便宜相公。”
“你……”路明考气急败坏,这种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妇人,岂能让她二进路家,“你可别忘了,二哥早将你休弃,他不再是你的相公。”
肖溪神色淡然,冷眼瞥了一眼路明考,“路明考,我想你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看在我们曾经同为路家人的份上,好心为你解释一次,你可竖起耳朵听仔细了,免得你又错解了我的意思。”
路明考喷火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肖溪。
肖溪浅笑,看向肖川,“二哥,小妹现可有相公?”
肖川指着扶着的路明礼,茫然不解,“他算吗?”
路明考终究年轻气盛,抢了肖川的话,“二哥当然不是,二哥早将你休了。”
肖溪等着就是这句话,“路明考,这可是你说的,我肖溪现没有相公,是吧!”
路明考不解肖溪是何意,“是。”
“那路明礼可有娘子?”
“没有。”
肖溪露出一抹奸笑,“我无相公,路明礼无娘子,圣人曰,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路明礼可是欠我两条命。”她停顿了一会儿,看着脸色越发难看的路明考,火上浇油,多说了一句,“出了路家的门,我便没有打算再进路家门,路明礼既还我的救命之恩,自当是我肖家的上门女婿。”
路明考差点气出病,“你……你……堂堂男儿,岂能当上门女婿?”
“你是书生,应该明白这个理儿,你若觉得不行,那如何让路明礼还我的两条性命?”
肖溪一副任你说话的模样,等着路明考。
救命之恩,天大的恩情,什么能还清,更何况,还是两条命,路明考心知,不管说出什么话,都将成为肖氏手中的把柄,为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让路明礼同肖溪离开,可是路明礼一旦离开,成为肖家的上门女婿,必会影响他。
路明礼欠肖溪的两条命,将是路明考无法跨越的一个障碍,路明考恨不得路明礼就这样死去,免得他面对这样两难的选择。
此时的路明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肖溪不会给路明考多余的时间,让他想出办法,来对付她,“路明考,考虑好了吗?”
路明考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推诿,“既是二哥所欠,自有二哥决定,身为弟弟的我,咋能为兄长做主呢?”
叶殇闻言,吼道:“不能做主,废什么话?”
肖溪拉了一下叶殇,而后,看向路明礼,“路明礼,你呢?可想好了,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还是做我肖家的上门女婿?当然,做我肖家的上门女婿,对我儿子将来的科考并没有什么影响。”
路明礼,你不就是担心舟舟和豆丁的将来吗?如今,如今,我已为你选择了一条路,接下来,就看你走不走。
“娘子,我……”
路明礼相信娘子,可是他不相信路明考,路明考心中所想,他这个兄长如何不知?路明考是非要置他于死地,又怎会让他轻易离开?
“路明礼,机会我只给你一次,你若是错过了,将等待你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路明考忐忑的望着路明礼,肖溪倒是镇定自若的等着路明礼的答案。
过了好久,路明礼才道:“娘子,我随你走。”
路明考怒喝,“路二郎,你可想清楚了,同肖氏走,你这辈子都将抬不起头。”
“路明考,此言差矣,路明礼随我走,怎就一辈子抬不起头了呢?”
“路二郎,路家是不会同意让你当上门女婿,你死了这条心。”
此时,路明考仰仗的无疑是路明礼对两个孩子的感情。“路二郎,如若你非要入赘,路家只好将你逐出家门,那么舟舟和豆丁同样无法参加科考。”
“是吗?路明考。”
路明考坚定的道:“是,路家绝对不会接受一个入赘了的族人。”
肖溪点头,“好,很好,既然如此,我倒要去找你们路家族长问上一问,是不是救命之恩不相报?只要你们路家族长言可以,从此,我肖溪绝不提此事。”
肖溪看向肖海和肖川,“大哥,二哥,我们去路家祠堂。”
“好!”
路明考根本不担心,他可是路家唯一的秀才,他们若想发展,必须向着他,而非一个断了腿,成了残废的儿孙和一个被休弃的弃妇。
路富有失望的摇摇头,二弟和三侄儿,太让他失望了。
柳氏和路富足也同路明考一样的想法,就算到了祠堂,族里也定会向着他们,而非那个逆子。
路氏祠堂,站满了路家子孙,在八仙桌的两侧,各坐着一位老者,那便是三大爷和七大爷。
路明考对三大爷和七大爷各行了礼,有条不絮的叙说着,期间肖溪平静的站在一旁,连句话都没有说,着急的肖海和肖川恨不得代替肖溪说话。
路明考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刨根究底,只有三点,其一,逐路明礼出路家;其二,肖溪对路家不敬;其三,路明礼不可入赘。
说罢,七大爷看了一旁淡定的肖溪,“二郎媳妇,你怎么看?”
“七大爷,您真要晚辈说?”她的话可不好听。
“但说无妨。”
“第一,路明考说我对路家不敬,这一点,我无从说起,我不知自己做了何事,让路明考这般认为。第二,逐路明礼出路家,这件事虽与我无关,但被我遇到,作为一个事外人,我多说一句,路明礼做错何事,还是犯了哪条路家祖训?第三,路明考亲自写下断绝关系的文书,并且签有除路明勇之外的路富足一家的姓名,若要说错,也该是路富足一家的错,咋能怪罪路明礼呢?难不成,路明礼一个废人能抵挡住路富足一家人的威吓?”肖溪毫不避讳,路富足一家越是害怕什么,她越往出捅什么,“路明礼被迫搬出路家,住进老宅,老宅不慎倒塌,路明礼压在下面,若非我,他早已死在老宅,这般狠心的家人,我不知该如何评说,最重要的一点,我想问问三大爷,七大爷,救命之恩,该当何报?”
第45章 断了吧!
“救命之恩,当重中之重,自不能马虎。”
“有三大爷的这句话,我没白跑这么一趟,三大爷,我救了路明礼两次,他是不是欠我两条命?”
三大爷想也没有想,“是,二郎的命,可是你救回来的。”
“三大爷,圣人曰,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是否?”
“是有这么一句话,二郎媳妇,你是什么意思?是想重新和二郎生活吗?”
三大爷眼中露出欣喜之意,二郎是个好孩子,身为长辈的他自然不愿看着二郎孤独终生,尤其是在他成为废人之后。
肖溪摇摇头,“不,三大爷,既然我救了路明礼两条命,那该路明礼以身相许,而非我,所以,我要路明礼入赘肖家。”
“什么?”七大爷吃惊的看着肖溪,“二郎媳妇,你说什么?入赘?让二郎入赘肖家?”
肖溪平淡的应道:“是,既然路家不要路明礼了,我就当做善事,发善心,收了路明礼,而且,他也能还了我的救命之恩,如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路明考激动的吼道:“三大爷,七大爷,万万不可答应肖氏无理的要求,我堂堂路家男儿,岂能入赘?”
三大爷和七大爷犹豫了,路明考所言不假,堂堂路家男儿,怎能入赘他家?可是,救命之恩又该如何相报?身为路家男儿,岂能有恩不报呢?
他们为难之际,肖溪道:“三大爷,七大爷,我有一个主意,你们看是否可行?”
肖溪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路明礼入赘肖家,入赘?家中无儿的人家,才会招上门女婿,肖家有三个儿子,若是再招上门女婿,让外人如何看肖家,如何议论肖家的三个儿子,到时不光路家成为笑柄,连肖家都成为世人眼中的笑话,肖溪明知如此,又怎会这么做呢?
“二郎媳妇,你说。”
“既然七大爷让我说,那我不客气了。”肖溪平静的道:“三大爷,七大爷,路富足一家既然舍弃了路明礼,那让路明礼自立一户,至于救命之恩,那将是我和路明礼两个人的事情,不过,我现在可以答应你们,绝不会让路明礼入赘肖家,你们看,这个办法如何?”
肖溪不会一辈子贫穷,她可不想辛勤劳作的果实,被路家这群人所夺走,所以,她必须和路家划清界限,不然,将是永无止境的麻烦。
路明考抢先说道:“三大爷、七大爷不可,我们路家并未舍弃二哥,怎能让他自立一户?这和将二哥逐出家门有什么区别?”
肖溪狠厉的目光,直射路明考,“路明考,其中的区别你不是一清二楚吗?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看向肖川,“二哥,帮小妹将路明礼怀中的宣纸拿出来,让路明考仔仔细细的辨认一番,那上面的字儿,可是他所书写?”
在来祠堂的路上,路明礼坚持不住,又晕了过去,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肖溪将断绝关系的文书拿到手,并且,还让族里的两位老者、族长看个明白。
路明考脸色一变,他大意的竟然将路明礼手中的断绝关系文书忘了,这一下,可糟糕了。
肖溪才不管路明考此时忐忑的心情,她站在路明考的面前,举着那张宣纸,“路明考,你看清楚了,这可是你写的字儿?”
七大爷的脸色也极其的难看,他朝着肖溪招招手,“二郎媳妇,拿过来。”
路明考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所以,每逢过年,都是路明考为乡里乡亲写对联,故而,七大爷很清楚路明礼的字儿。
肖溪将宣纸举到七大爷的眼前,七大爷只瞧了一眼,朝着路明考,怒喝道:“路明考,跪下。”
路明考对着面前一排又一排的牌位跪下,七大爷又说:“路家子孙路明考,面对路家世代祖先,你还有何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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