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溪懒得搭理这二人,她让路明礼好好照顾两个儿子,而她则是出去帮大嫂二嫂。
时间匆匆而走,转眼到了小年。
腊月二十三,家里的老老少少吃过早饭后,正欲离开,却被苏玲喊住,告知他们今天需要做什么事情。
接下来,商谈如何分配,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照往年那般来,可谁知被肖溪拒绝,他们一家四口连同叶殇已在肖家,吃喝用度,皆用爹娘的银子,肖溪和路明礼又怎会一直那么做?故而,肖溪才会拒绝。
最终,肖溪端着一盆子黄豆,朝着村里唯一一家有石磨的乡邻家。
至于叶殇,肖家虽不知他的身份,但从他的衣着谈吐之间,也能猜到几分,叶殇大概是某世家子弟吧!再加上他会看病,又是客人,故而,叶殇是除路明礼之外,不在干活之列的人。
等到肖溪疲惫的磨完黄豆回来时,叶殇觉得自己的脑袋上长满了草,不然,他怎么感觉肖溪去了很长时间呢?倒不是叶殇对肖溪产生了好感,而是在肖家,唯有肖溪对他没有畏惧,随意的很,把他当成好朋友。
“叶殇,快过年了,你还不回去吗?”不陪家人过节吗?
肖溪一进院门,看到叶殇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屋前,似一只无家可归的幼犬,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谁知,叶殇莫名其妙的发起脾气,“不回去,永远都不回去,谁要是再提回去,本……我废了你们。”他气愤的甩袖,狠狠地瞪了一眼肖溪,脚步凌乱的离开了肖家。
肖溪看着渐渐消失的叶殇,疑惑不解,她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何叶殇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大。
虽说叶殇是男子,但肖溪始终记得左大夫临行前嘱咐过她的话,他说叶殇的身子差,经不住寒冷,稍有不慎,便可要了他的小命。所以,要好好照顾叶殇,万不能出事。
肖溪想到此,赶紧跑出去追叶殇。
可这么一会儿功夫,叶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一刻,肖溪切身体会到那些求助叶殇,却始终没有叶殇的消息的人的心情了。
“叶殇!”肖溪大喊着。“叶殇……”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
肖溪心中甚是担心叶殇。
第53章 叶殇
“叶殇!”肖溪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赶紧出来,我们回家,不然你别想进门,也别想当豆丁的师父。”
其实,肖溪心中根本不报任何希望,叶殇要是那种能被人随意威胁的人,恐怕今日的名声也就没有那么响亮了。
周围寂静一片,依旧没有任何情况。
肖溪无奈的摇头,叹了一口气,叶殇要想躲避一个人,恐很难找到他,既然如此,她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等到叶殇什么时候想出现了,他自会出现。
肖溪想着,往家里走去。
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响动,肖溪脚下一顿,而后嘴角一勾,继续往前走。
“肖溪,你给爷站住。”
肖溪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叶殇,淡淡的问:“有何事?”
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叶殇缓缓的走向肖溪。
看着逐渐靠近的叶殇,肖溪发现叶殇的脸色极其的难看,呼吸也有些急促,“叶殇,你没事吧?”她怎么感觉叶殇病得很重呢?
“爷能有什么事,你少咒爷了。”叶殇看似轻松的说着,实则,他说话已经很困难了。
“你真的没事?”肖溪怀疑的看着叶殇,她总觉得此时的叶殇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没事!哪儿那么多废话。”叶殇推开肖溪,往回走,他脚步凌乱,看样子,好似快要倒下去了。
若是肖溪还看不出叶殇的异样,那她就是瞎子了。
肖溪紧走两步,走到叶殇的身侧。
而此时的叶殇,已经坚持不住,身子缓缓的向下滑,肖溪飞快的伸出手,扶住叶殇。
叶殇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肖溪的身上,额上冒着冷汗,呼吸粗重,嘴唇发白,“叶殇?”
“回,回去......带我回去。”
一只胳膊搭在肖溪的肩上,身体的重量大部分压在她的身上,肖溪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扶着叶殇往家走,好在叶殇没有跑远,也没有什么重量,他们很快看到了院门。
门口站着四处张望的柳玉,柳玉看到他们俩,疑惑的小跑过来,“小溪,他怎么了?”
肖溪喘着粗气,“二嫂,等会儿再向你解释,先帮我把他扶到屋里。”
柳玉上去准备搭把手,谁知,还没有碰到叶殇,叶殇躲了一下,虚弱的喝道:“放肆。”
柳玉怔愣了,手尴尬的伸着,忘了反应。
肖溪往上扶了扶,喘了口气,“算了二嫂,你帮我烧点热水。”
就算柳玉心中再有不满,可看到叶殇此时的状况,也便没有放在心上。
肖溪扶着叶殇往肖河的屋里走,她边走边说,“我说叶大神医,你都这样了,脾气还这么大,幸好二嫂善良,不然绝对会泼你一身冷水,让你降降火气。”难怪他的身边没人,感情是因为脾气太差。
若不是体内的毒突然发作,叶殇绝对会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碎碎念的妇女。
幸亏肖溪不知此时叶殇心中所想,不然她绝对会先下手为强。
到了屋里,肖溪将叶殇安置在炕上,叶殇虚弱无力的说:“肖溪,药在包袱里。”
肖溪赶忙打开一旁的包袱,包袱里面放着不同颜色的瓶瓶罐罐,一时之间,肖溪犯了难,不知该拿哪一个?“叶殇,哪个?”
“白,白色,最......”话还没有说完,叶殇就晕了过去。
肖溪看着包袱里四五个白色的瓶子,懵圈了,叶殇也不说等说清楚了再晕,这下,让她怎办呢?
肖溪推了几下叶殇,“叶殇,醒一醒。”
叶殇没有什么反应。
肖溪一看不行,朝着叶殇的脸,啪啪几巴掌,他惨白的脸上出现一个手印,而叶殇眼皮微微颤了颤,之后缓缓的睁开双眸,望着陌生的地方,一时迷离了。
肖溪可顾不上为叶殇解释什么,她赶紧问:“叶殇,哪个白瓶子?”
“最,最小的那......”个还没有说出口,他又晕过去了,活脱脱的林黛玉。
肖溪将最小的那个白瓶子拿出来,之后,将包袱放到一边,免得慌乱之间,将其他的药混在一起。
肖溪倒了杯水,放在炕边,扶起晕倒的叶殇,让他靠在她的身上,白瓶里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喂到叶殇的嘴里,之后,用水将药送下去。
喂过药之后,肖溪将叶殇放平,盖上被子,许是冷了,叶殇的身子打着颤,她从衣箱中拿出一床被子,重叠在之前的那床被子上,并将被角掩实,担心的守在炕边,防着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了。
一会儿,柳玉端着热水,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小溪,叶大夫怎么样了?”
除了肖溪三兄妹之外,没有人知道叶殇是世人津津乐道的神医,他们只当他是回春堂的大夫,故而,称叶殇为‘叶大夫’。
“不清楚,不过看他的脸色,好像比刚才好多了。”最起码脸色不再是那么苍白了。
不过,肖溪,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打叶殇的缘故吗?
柳玉耸耸肩膀,低声的说:“小溪,叶大夫是有什么病吗?刚才看着好像特别严重。”尤其是那声怒喝,吓得她腿都软了。
肖溪摇摇头,她从左大夫的口中知道叶殇的身体不好,经受不住严寒,其余的一概不知。
“那你打算怎么办?”柳玉问道:“再过几日,便是新年了,总不能将他留在家中吧!”
柳玉倒不是赶叶殇走,她想着叶殇的病看起来很严重,若是留在家中,恐会出事,新年将至,也不好请大夫,万一耽搁了,他们不是对不起叶大夫吗?
此时,肖溪的脑子是一团乱,“二嫂,等到叶大夫醒了,我会问他,他是大夫,自会知道。”她免不了提醒几句,“二嫂,别在叶大夫跟前提起回去的事情,免得他再多心。”
肖溪总算想起来,之前她说错了什么,大概是那句回去的话,戳中了叶殇的心,不然,以叶殇的性子,他怎么会失态呢?
柳玉打趣道:“我尽量躲着他吧!免得再被他喝!”
肖溪淡笑不语。
“好了,我先出去了。”柳玉走到门口,回过身,“小溪,你也回屋看看路二郎,向他解释解释,免得他多心。”
“我知道了,二嫂。”
肖溪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等叶殇呼吸平稳之后,肖溪才放心的离开屋,回到她的屋里。
一进屋,瞧见路明礼落寞的坐在炕上,失神的望着窗外,舟舟和豆丁一左一右的窝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第54章 你好好想一想
“路明礼?”
路明礼身子一僵,而后,看向肖溪,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但肖溪总感觉路明礼的笑容有些刺眼,她想,大概是因为路明礼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吧!
“媳妇,你回来了!”
肖溪觉得此时的路明礼情绪有些不对,“路明礼,你怎么了?”
路明礼注视着肖溪,“媳妇,你觉得叶殇怎么样?”被窝下的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特别的紧张。
肖溪不明白路明礼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叶殇,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大方的说:“叶殇的脾气虽然有些古怪,但人还是很不错。”最起码没有传言中那么残忍,也没有传言中那么诡异,在肖溪的眼中,叶殇不过是一个傲娇的少年。
“媳妇,你......”是不是喜欢叶殇?不然刚才为何会和叶殇那般亲密,媳妇,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疼?你可知你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媳妇,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已离不开你。路明礼心思百转千回,可看到肖溪淡然的目光,他害怕一旦说出来,将无法挽回,最终什么也没说,“没事!”
肖溪一看到路明礼的样子,顿时怒了,“路明礼,你有话便说,别憋着,你不难受,我还难受呢!”话说到一半,也不怕噎死。
路明礼眼神躲闪,“媳妇,没事,真的没事!”被窝的手攥紧又展开,来来回回好几次。
肖溪的话有些冲,“路明礼,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以后再也不必说了。”她可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来当他们的心理辅导。
路明礼心中还是担心肖溪会生气,所以,他问:“媳妇,如果我的腿没事,你还要我吗?”他依旧问不出那个问题,故而,换了一个同样他想要知道的问题,这几天,他总在想,如果他没有出事,媳妇还会要他吗?当初他拿出休书时,媳妇那般坚决的要离开路家,想也知道媳妇在路家所受的委屈,甚至,他还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救肖海大舅子,那么昨天媳妇是不是不会出现在路家,他是不是一命呜呼了?
说来说去,路明礼担心的问题不外乎是肖溪对他的心,他承认若是放在曾经,他定不会这么心烦气躁的担心媳妇,可如今不同了,媳妇好似变了一个人,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媳妇了,尤其是在见到媳妇拿刀威胁无良的爹娘时。
最主要的是他见识过媳妇的决绝。
“路明礼,貌似现在我也没有说要你,我不管你的休书是真是假,但有一点,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从我离开路家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再回到路家。”
肖溪始终给自己留有余地,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她和路明礼分了也就分了,可如今,她身在一个封建,女子地位低微的时空,若是她一个人,名声狼藉也就算了,可她还有亲人,她不能让亲人因为她的事情,而活在流言蜚语之中。
许久之后,路明礼一眼不眨的望着肖溪,“媳妇,如今的我不再是路家的儿子。”所以,你不会再踏进路家的门。
肖溪舒了一口气,“路明礼,我给你时间,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我不想你以后因为路家的事情埋怨我们母子三人。”
“我......”
肖溪制止了路明礼的话,“路明礼,凡事三思而后行,别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我先去看叶殇了。”
肖溪转身就走,没有看到路明礼急切的样子,路明礼呢喃,“媳妇,或许将来我会后悔今日的选择,但我绝不会因为今日的选择而埋怨你们。”
路明礼不敢保证将来的自己会不会对无良的爹娘产生愧疚感,但他可以保证,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埋怨肖溪。
肖溪走出屋,望着白茫茫一片的世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她和路明礼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她相信这个愿意为了他们而去算计路家的路明礼的话,
不过,肖溪还不知路明礼在听到她要看叶殇时,心中纠结的样子。
肖溪走到肖河的屋前,试着敲敲门,其实,她的心中并不报任何希望,哪知,屋里传来微弱的声音,“进来。”
肖溪走进屋,叶殇已坐起身,他看到肖溪进来,冷声的道了一句,“谢谢你。”若非肖溪,他这条命恐会丢在这里。
肖溪谦虚的回道:“我并没有做什么,你无须道谢。”
此刻的他给肖溪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肖溪腹诽,此时的叶殇看起来才像世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诡医。
肖溪关心的问:“那个,你没事了吧?”当时,叶殇突然倒下,吓了她一大跳。
叶殇指了指心口处,“肖溪,当一个人的心变得如同石头一样又硬又冷时,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无所谓,反正他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疼。”声音带着哀怨,又有几分清冷,看着落寞又绝望。
肖溪不知该怎么说,她不是叶殇,无法体会叶殇的感觉。
“肖溪,你心中有恨吗?”
肖溪摇摇头,“恨一个人太累,我不想活得太累。”
她曾恨过一个人,可恨一个人除了折磨自己,让自己深刻的记得那个人之外,对那个人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依然活得潇洒,从那时起,肖溪不再恨人,因为她知道恨一个人,是在折磨自己。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恨也需要感情。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他明知恨一个人是在折磨自己,可是他做不到,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
“叶殇,你是我相公的救命恩人,也是豆丁的师父,我们希望你能好好的。”
肖溪停顿一下,“你若不想回去,新年就在我家过,我想爹娘他们一定会非常欢迎你,你好好想一想,我不打扰你了。”
肖溪说罢,离开了,一大早忙忙碌碌,她都快累趴下了。
肖溪去了厨房,苏玲和柳玉正做饭,不好意思的问:“大嫂,二嫂,我能不能求你们一件事?”
柳玉甩了甩手上的水,“小溪,有什么话尽管说,别和嫂子们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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