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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撩宠记.——小醋

时间:2017-10-19 18:37:25  作者:小醋

  卫简怀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几步便来到了南书房。
  摒退了众人,他一个人坐在书案前,从旁边的信封里抽出了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来。
  一张是那日在毓宁宫和叶宝葭一起写下的名字,一张则是一张信笺,是他遣了御前侍卫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去武宁侯府偷的,是叶宝葭为卫婻侍疾时写给家人的家书。
  虽然字迹都是歪歪扭扭,看上去稚嫩得很,可那横竖撇折扭的力度和方向都不同,尤其是宝葭二字更为明显。
  掩盖笔迹之举昭然若揭。
  若不是他再次让叶宝葭写下了名字,单凭那封家书,还真的要被蒙蔽了。
  再翻开从前谢隽春的奏折,乍眼一看,的确完全不像是一人所书,然而若是每一个字一笔一笔细细比较,还是能看出其中的一两笔有几分相似之处,比如,那“葭”的最后一捺,和奏折上“换”字的最后一捺,都有顿笔之后提起的习惯。
  更为明显的是三处都有的那一个宝字,宝盖头下的“缶”字都是先竖后横,而平常人写此字都是先横后竖,很早以前在敦促卫简怀习字时,谢隽春曾拿这件事自嘲过,说他自小便养成了这个错误,以至于长大后都改不过来了。
  时间长了,只怕谢隽春也早就忘了这个细节,也忘了在他面前遮掩,没想到,他却还记得一清二楚。
  换魂。
  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说出去只怕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然而,搜罗眼前的证据,却无一不指示着一点,叶宝葭十有八九便是谢隽春,如果是这样的话,从前那许许多多的疑点,都可以迎刃而解。
  为什么叶宝葭会有谢隽春的小动作。
  为什么叶宝葭知道谢隽春是女儿身的小秘密。
  为什么叶宝葭会在卫婻传讯时出现在谢府。
  ……
  卫简怀磨了磨牙,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那个女人,到底把他当做了什么?是想欺瞒他一世还不够,连这一世也要欺瞒到底吗?是还在恨他害得她烈火焚身而死吗?为什么不和他坦白她的身份?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谢隽春伤怀却无动于衷?
  各种疑问蜂拥而至,在卫简怀的脑中叫嚣着,最后汇成了一句问话。
  她喜欢你吗?
  卫简怀心中没有答案。
  若是喜欢,怎么会三番五次拒绝入宫?
  若是喜欢,怎么会不和他坦诚身份?
  只怕他拿着这些证据到叶宝葭面前,也只能换来叶宝葭的抵赖,一句巧合便可把所有的疑点都解释过去,而字迹的怀疑,更是难登大雅之堂,没有任何说服力。
  他总不能劈开叶宝葭的脑壳,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不是谢隽春的魂魄吧?
  一连几日,卫简怀都没有去毓宁宫,只是遣了李德每日都去问候一番,只说朝中事务繁忙,让毓宁宫中众人仔细伺候皇后,不可懈怠。
  他怕见了叶宝葭,便忍不住要问,若是叶宝葭坚持不承认,两人只怕要大吵一架,从此伤肝动肺。
  不过,他的这些话也并不是托辞,国事的确繁忙,除了军队的轮换调动外,工部的水利趁着春季要查漏补缺、吏部要根据去年的考核升任降免、户部发愁国库的收支、各地的匪患、叛乱要根除……林林总总,到了最后都要呈到他跟前定夺,而最重要的,是一直暗中害他亲人良臣的幕后黑手,他需要摸清底细和党羽,更要收集有力的证据,以便一网打尽。
  然而,等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他躺在床上,叶宝葭的笑靥便不期而至。
  才短短两日没见,思念便仿佛如影随形,更糟糕的是,从前还顾忌着君臣之仪、男女之防,不敢轻率地出宫去见佳人,而现在叶宝葭近在咫尺,只要他走上几步就能瞧见,实在让人难以忍耐。
  去,还是不去?
  见,还是不见?
  他的皇后,有可能是他的中书令,也曾经算得上是他的半个帝师。
  谢隽春那俊美的脸庞和叶宝葭清丽的容颜交叠在一起,最后幻化成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挠着他的心尖。
  午间小憩时,卫简怀在南书房中踱着步子,脑中挣扎不已。
  “陛下,”门外传来李德恭谨的低唤,“宣华夫人求见。”
  卫简怀如释重负,打起精神来应了一声:“宣。”
  秦氏一路缓步而来,那双三角眼中满是殷殷的笑意,她的身后跟着女儿何丽娘,显然,今日何丽娘用心打扮过了,一身粉桃色襦裙,是裁云阁今年新出的样式,领口处是精心用手工编成的桃花,弄成了褶皱模样,层层叠叠,小半边酥胸在桃花中若隐若现。
  上前见礼后,秦氏奉上了一个自己亲手缝制的枕头:“陛下,这枕头里放了我特意晒制的决明子、胎菊和枸杞,明目、安神、去火,陛下操劳国事,我看着便心疼,只能祈愿陛下休息得好些。”
  自卫简怀登位以来,秦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些亲手做的东西过来,有时候是一件小衣,有时候是一双鞋,嘘寒问暖、关切无比。
  许是自幼丧母,又遭逢大难远离父亲,这样一份来自长者的关切分外难得;而秦氏这些年来的忠心耿耿、不离不弃也让卫简怀一直心怀感动,为此,他对秦氏向来礼遇有加。
  “闻着便一股子清香,有劳奶娘了。”卫简怀接过来放在了一边。
  秦氏看着他,满脸慈爱,感叹着道:“陛下越来越英武,奶娘我却越来越老了,不中用了,帮不了陛下,却只能给陛下添麻烦……”
  说着说着,她背过脸去,哽咽了起来。
  卫简怀怔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奶娘怎么这样说?是有奴才怠慢奶娘了吗?”
  “不不不,”秦氏慌忙摇头,“底下的人怎么敢对我无礼,我只是想着我年纪大了,留在宫里只怕要惹人嫌,倒不如自行求去,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陛下,就算明知道陛下是众望所归的真龙天子,也成天担心陛下有个闪失……”
  卫简怀狐疑地看着秦氏,这宫中一直平静无波,会是谁敢嫌弃秦氏?他素来不喜含沙射影的口舌之争,沉声道:“奶娘有话便直说,不必有什么顾忌。”
  “这……”秦氏欲言又止,只是连连告罪,“都是我不好,陛下不必问了。”
  卫简怀心中一动,猛地回过味来:这秦氏吞吞吐吐,一脸的惶恐,难道……是在暗指皇后?
  小剧场:
  卫简怀:(蹲在墙角画圈圈。)
  卫简怀:睡了半个老师怎么破,在线等,急。
  醋哥:禽兽。
  卫简怀:来人那……
  醋哥:睡得好,喜闻乐见!
  卫简怀:把这说书的请到藏宝阁去。


第63章 田黄冻印(六)
  叶宝葭的性子,没有人比卫简怀更清楚了。
  连宫中的荣华富贵都不在意,怎么会去嫌弃秦氏、对秦氏无礼呢?
  而若是谢隽春便是叶宝葭,那位才华横溢、智计百出的中书令大人,又怎么会去故意为难借居在宫中的老妇人?
  卫简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心下思忖了片刻,他放缓了语调道:“奶娘多心了,宫中自然不会有人嫌弃奶娘,不过,奶娘方才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年纪大了要享受天伦之乐,朕为了一己之私,总把奶娘留在宫中也不是办法,不如这样,改日朕和皇后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处置比较妥当。”
  秦氏整个人都呆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话,好一会儿才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道:“陛下的恩典,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陛下还记得吗?小时候陛下得了风寒,怎么都好不了,我那个急啊,用了家里的土法子,整整一个晚上都替陛下擦身发汗,早上出去的时候头晕眼花的,摔了一大跤,陛下当时心疼得不行,特意为我宣来了太医,又嘘寒问暖……”
  卫简怀隐隐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不免心中也有些唏嘘:“奶娘对朕,真是关怀备至,朕也一直感念在心。”
  “陛下如今有了皇后了,我可算是放了心了,”秦氏挤出了一丝笑容,“皇后对我很好,她虽然年轻,行事却很老到,虽然才来了短短一个月,却将宫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吕太嫔她们都俯首帖耳……噯呦错了错了,吕太嫔她们都言听计从。”
  卫简怀又皱起了眉头,这话里有话的,又是在暗自叶宝葭独霸后宫吗?
  他直视着秦氏,正色道:“皇后主持后宫中馈,自然是众人敬服,奶娘平日里多去和皇后亲近亲近便会知道皇后是个怎样的人了,皇后那里,朕也会交代她多多照顾你的。”
  一听此话,秦氏的手脚冰凉。
  看来,卫简怀对叶宝葭信任有加,一时挑拨不了。
  她心一横,脸上迅速地重新堆满了笑容:“有陛下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丽娘,你过来,替陛下和皇后绣的鸳鸯戏水图呢?”
  何丽娘在一旁软糯糯地应了一声,莲步轻挪,手捧一副丝绣,缓步到了卫简怀面前,一脸羞涩地道:“陛下,原本想恭贺陛下大婚的,却没想到算错了时间,今日才绣好。”
  丝绣上是一幅鸳鸯戏水,绣工精美,那一对吻颈的鸳鸯耳鬓厮磨,寓意不错。
  卫简怀正要去取,手还没碰到丝绣,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他定睛一看,正好瞧见了何丽娘胸前半遮半掩的雪白。
  其实,秦氏今日来南书房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阵子卫简怀和叶宝葭如漆似胶,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女儿大了,留下的时间的确不多,禁不起蹉跎;可向叶宝葭讨好示弱,她也不甘心。
  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总是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一定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一个区区五品官的继女,只不过是得了卫简怀的青睐飞上枝头变了凤凰罢了,哪一日帝宠若是不在了,又有什么值得趾高气扬的?
  幸好,这次连老天爷都站在了她这边,杜太医被宣去毓宁宫为皇后诊脉,她绞尽脑汁去打探了,得知叶宝葭身子虚弱,需要调养。
  随后而来的情形印证了她的猜测。
  卫简怀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去毓宁宫,必定是那个女人为了邀宠需索无度,以至于亏空了身子,伺候不了天子了。
  男人初尝云雨,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恨不得夜夜笙歌,怎么能忍得住身旁没人伺候?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时机。
  先挑拨一番,让卫简怀对叶宝葭心生了嫌隙,再让女儿嘘寒问暖,必能事半功倍。
  秦氏和何丽娘一合计,便用心打扮了一番,信心百倍地来了。
  眼见卫简怀的目光落在那酥胸上,方才挑唆不成的阴影稍稍淡了些,秦氏振作了一下,在何丽娘的腰上掐了一把。
  何丽娘的腰肢一拧,胸前的饱满颤了颤,再往前凑了一把,整个人都快要黏到卫简怀身上了,双眸柔情似水地看向卫简怀:“陛下,我心中仰慕陛下……和皇后,盼着能一辈子伺候左右,陛下……”
  这几声“陛下”叫得氤氲动人,只怕连铁石心肠的人都听着要动心。
  “阿嚏”一声,卫简怀打了个喷嚏。
  几乎就在同时,卫简怀抬手一推,何丽娘“蹬蹬”地后退了两步,若不是秦氏眼疾手快拉着,只怕就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陛下!”何丽娘的眼底泛起了一层水意,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卫简怀揉了揉鼻子,眉心拧起,语声不自觉便带了几分厌弃:“你擦了什么?朕闻着都觉得难受。”
  “我……这……”何丽娘泪眼朦胧地看向秦氏,那是秦氏珍藏的香粉,据说是南边的藩王进贡过来的,和金子一样珍贵,是卫简怀早些时候赏的。
  秦氏心中暗暗叫苦,立刻拽着何丽娘跪了下来,连声请罪道:“女孩子家的,总爱胡乱打扮,惊扰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卫简怀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母女俩,冷冷地道:“朕此前倒还没留意,原来丽娘都已经这么大了,知道打扮自己了。这样吧,奶娘早些替丽娘选个合适的人家,到时候朕替丽娘赐婚,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也算是朕对奶娘的一片心意。”
  何丽娘一听,几乎委顿在地,抬起眼来颤声叫道:“陛下……”
  秦氏咬了咬牙,她到了这个岁数,阅人无数,看卫简怀这眼神便明白了,她和女儿的心思只怕是要落空了。
  而卫简怀的性子她也略知一二,若是喜欢一个人就护短,若是厌烦一个人了就冷血无情,她在宫中,全仗着和卫简怀从前的情分,若是再纠缠下去惹得卫简怀厌烦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她偃旗息鼓,急急地暗中拧了一下何丽娘的手臂,连声叩谢道:“多谢陛下恩典。”
  “没有其他事便退下吧,”卫简怀的口气稍稍和缓了些,摆了摆手,“朕还有要事,就不陪奶娘了。”
  秦氏再次谢了恩,拉着何丽娘往外走去。
  何丽娘还不甘心,回头去看卫简怀,哽咽着小声埋怨:“娘,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也不帮我说说话?”
  “闭嘴。”秦氏心中烦躁,“回去再说。”
  刚走出廊檐,秦氏的脚步一顿,只见叶宝葭和卢安远远地说着话,从月洞门中走了过来。
  秦氏昂起脑袋,用力地捏了一下何丽娘的手心,轻声提醒:“笑一笑,给那女人瞧一瞧,可不能被人看了笑话。”
  何丽娘会意,迅速地整理了一下心情,嘴角含笑,和秦氏一起恭立在路边,等着叶宝葭过来便行礼叫了一声“皇后娘娘”。
  一阵香气袭来,叶宝葭神情复杂地瞧了精心打扮过的何丽娘一眼,嘴角似笑非笑:“辛苦你和宣华夫人了。”
  “娘娘客气了。”何丽娘柔柔地笑了笑。
  母女俩告了退,何丽娘身姿袅娜地走了,游廊蜿蜒,叶宝葭瞧着那侧影前凸后翘,尤其是那胸前的饱满一跳一跳的,呼之欲出,若是男子见了,只怕是要血脉贲张的。
  她的胸口闷得慌,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轻声道:“有劳卢公公和陛下禀告一声,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心情见我。”
  卫简怀一听禀告,心中一喜,面上却丝毫不露,矜持了片刻吐出了一个“宣”字。
  莫不是这几天没见,皇后想念朕了,所以过来探望以慰相思?
  坐在书案旁,手中拿着奏折,他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书房外,屏息凝神听着屋外的脚步声慢慢响起。
  “陛下。”
  耳边传来了叶宝葭轻柔的低唤,他抬起头来,神色淡然地“唔”了一声。
  屋子里还留着余香,和方才何丽娘身上的味儿一模一样;书案上放着一块粉色的帕子,上面绣着鸳鸯戏水,一看就不是卫简怀的物什。
  瞧着卫简怀的神情,叶宝葭的心凉了一半。
  这几日不见卫简怀,她颇有些挂念,今日正好有事,便过来南书房瞧一瞧,没想到却瞧见了这么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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