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谢灵芳嗤笑,“看不出来,那小姑娘道行还挺深的。”
“不要钱,不要工作,那她想要什么?”谢二姐附和。
“好了,好了,”谢妈妈不愉快的出声打断了他们,好不容易来个愿意亲近她,她也挺喜欢的小姑娘,背地里竟被子女说成这样,哪能不叫她气的肝疼,她说:“在你们眼里,对我好的就是不怀好意?”
“妈,像咱们这样的家庭,多长几个心眼总是没错的。”谢灵芳说。
“咱们这样的家庭?我看还不及寻常工薪家庭。”谢妈妈气呼呼的。
谢老爷子也不高兴了,“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了?怎么就不及那些还在为钱发愁的工薪家庭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儿子女儿个个争气,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不如你的意了。”
眼看着爸妈又要吵起来,俩个女儿纷纷打圆场,“好了爸,妈的伤还没好呢,您就别和她吵了。”
一直以来谢爸在家里就是绝对权威,老伴伤成这样,他心里也不是滋味,明明是关心她,可说出的话却总是不中听,例如他要走了,心里是想劝她好好休息,早日回家,说出口的却是,“你呀,就是容易想东想西,比较这个,攀慕那个,你要是安安生生的认定这个家,好好过日子,又怎会一天到晚的心里不舒坦。”
一席话把谢老太气得。她怎么就没认定这个家了?她要不是倔犟脾气认定他这个人和这个家了,她还不离婚?还能和他一起过到了半截入土的年纪?
气死!
唐婉离开医院后并没有走远,而是换了便服,一直候在停车场。
即便亲人都不是自己的了,但以往生活的烙印却是一模一样的,例如车牌号,虽然眼前的车是一辆价值几百万的宾利。
唐婉心里既纠结又难过,若是一切都变了,那她或许还能安安心心的接受这个新身份重新做人,可是一切的一切与她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那么的不一样,又那么的一样。
害得她想断又断不掉,想回归原位又不知如何回去。
只能时时刻刻的,委屈着,纠结着,难过着。
亦如此刻,她为了能多看亲人一眼,便躲到了停车场。
**
谢家姐弟先是送了谢老爷子到停车场,一路无话。
谢裴宗更是全程沉默,自从十八岁那年那件事后,父子二人便势同水火。
但外人面前,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齐齐整整的。
再是天大的内部矛盾,外头总是不显出端倪。内部问题内部解决,不可影响大局,这是谢家家训。
儿子女儿女婿外孙依次站好,恭送谢老爷子上车走人。
谢老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谢裴宗,“上次我和你说的和你林伯伯家小女儿相亲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谢裴宗心内一沉,想直接拒绝,又怕无休止的争吵。
谢老爷子盯着他不放,渐渐的面上出现不耐之色。
没人敢吭声。
恰在此,姚晖突然大喝一声,“喂!怎么又是你!”
唐婉吓的七窍生烟,“啊”的一声尖叫。
“姚晖!”谢灵芳不悦,“干什么呢?这么没规矩!”
姚晖却一脸兴奋的提溜着谢婉的胳膊将她自阴影中拽了出来,口内嚷嚷着,“你们看,看我捉到了什么?”
姚晖正是青春期,力气大的很,唐婉挣不脱,嘟囔着,“你别扯,别扯,我丢了东西,正在找。”
停车场的灯昏暗,却也能看清人脸。
姚晖是故意引开谢老爷子注意力的,大声问,“你找什么?我看你就是鬼鬼祟祟的,图谋不轨。”
“我真是在找东西,你相信我。”
“那你找什么啊?”
“我找……我找……手机。”
也是老天故意要来抽她耳光的,话才说话,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就自包内响了起来。
众人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
唐婉索性掩耳盗铃了,故作惊喜的自包内拿出手机,“哦,我就说呢,原来在包里啊,在包里哈。”笑容勉强,声音很低。
尴尬,心累呐!
这时谢大姐开口了,她素来不给人面子,问的也直接,“我说小姐,你也真是奇怪了,虽说你给我们母亲捐了血让我们一家老小很是感激,但你这样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们家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今日我们都在这,索性有话就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唐婉被谢灵芳的气势镇住,吓的缩脖子低头,说:“我,我没恶意的,我就是碰巧,真是碰巧了,请相信我。”
“相信你?”谢灵芳冷嗤,“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唐小姐是吧?我就不明白了,现在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都怎么了?一个个的鬼心眼那么多……”谢灵芳训斥起人来,句句到肉,不留情面的很。
直到姚晖也听不下去了,他说:“干嘛呀?妈……就算她真有个什么阴险目的,不是也被你识破了?话就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了,好歹人还是个漂亮的小姐姐。”
唐婉是真的要哭了,不过不是因为谢灵芳说话重,虽然从小到大大姐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她。
她只是心疼,心疼大姐那样一个温柔贤淑的人,怎么竟变的这样尖酸刻薄。
还有大姐夫呢?小雨呢?他们怎么不在?
谢老爷子皱着眉头扫了唐婉一眼,说:“我走了,”倒是忘记了之前要谢裴宗相亲的事,人已经在车上了,又叮嘱谢灵芳说:“人家小姑娘,点到为止,别总揪着不放,你一个女人家,好歹学着点慈爱。”
谢老爷子的车开走了,谢二姐从鼻孔里哼了声,“慈爱什么的关男女什么事?难道男人就可以不慈爱了?呵……”言毕,洒脱的将红色皮包甩在肩上,走了。楚裴光礼貌的向大姐和小舅子道别,而后跟了上去。
谢大姐随即也拎着姚晖走了,谢裴宗站在原地,看了眼呆在原地的唐婉,他本想漠然的离开,若是以往他的确会这么做。
尖锐,冷漠,一直都是他们谢家人的共有特点,不是么?
但,一转身间又看到女孩子忍了半晌的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心,不知怎么地,就软了。
他突然就相信了一句话,女孩子确实是水做的。
看这可怜的小模样,他真担心,哪一天她就这样将自己给哭化了。
“别哭了,我大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这一出声,着实又将唐婉吓了一大跳,她本以为所有人都走了,却不想谢裴宗还在。
他还在这干嘛?看她笑话吗?走嘛!
“她一直都是那样刻薄的人,并不是故意针对你,下次你见着她躲着她点便是。”谢裴宗安慰完了,正要走。
唐婉抽抽噎噎的来了句,“不是……“
“什么?”
唐婉还在吸鼻子,说:“大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不刻薄,她只是……只是太维护家人,警觉性太高了……”这般说着,还不自觉的握紧了小拳头,一副坚信不疑的样子。
谢裴宗怔了好一会,突然很想笑,他觉得这丫头确实有问题,不仅有问题,而且还是很大的问题……
缺根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不可以求几句留言?
例如,撒花什么的……
对手指……嘿嘿
☆、第8章、亲情
谢裴宗穿着白大褂领着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唐婉正在有说有笑的给谢老太剥桔子。
谢老太原本还很担心昨晚这个小姑娘被吓到了,今早见她过来仍旧笑眯眯的冲自己甜甜的笑,老太太的这颗心总算是踏实了,也就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疼爱上这个小姑娘了。
谢裴宗乍见母亲笑的如此开怀,面上也不自觉染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笑容,一直以来,在他的记忆里母亲都是个很冷清的人,总是面无表情的说话,做事,就算是与父亲吵的天翻地覆,也都是一脸寡淡生无可恋的样子。所以,能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子讨她欢心,谢裴宗心里也是高兴的。昨晚,他也曾担心过。幸而,女孩似乎并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
唐婉一见到谢裴宗就站起来了,胆怯的,做错事的样子。她不是没将昨晚谢大姐的警告听进脑子里,她只是,只是克制不住的想对谢妈妈好。她本想默默的,低调点的,可不成想一大早就被抓包了。
这行人是来查房的,唐婉几乎将自己化身成了移动的墙纸,贴着墙壁滑走了。
谢裴宗只做没看见,专心致志的看骨科医生检查母亲的身体状况。
入夜,唐婉拎着一个保温桶哼着小调高高兴兴的进入了VIP病房,今日施工队长给她结工资了,她拿着这笔钱亲自到菜市场挑了一只母鸡,又央着张艳艳借了她家的锅灶熬了一锅鲜香的母鸡汤。一半留给了张艳艳,一半带给谢妈妈。虽然谢妈妈的食材一直都有厨师专门供给,但,这是她的心意。
才刚打开套间的门,就见谢裴宗坐在外头的会客厅,黑色的西装,正襟危坐,手中翻着一本医学杂志。
唐婉脚步一顿,来不及退出去二人的目光已经对上了。
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里头,谢妈妈应该是听到了响动,试探的问了句,“是婉婉吗?”
“哎,”唐婉很快的应了声,又看了眼谢裴宗没敢动。
谢裴宗收回目光,朝内间一指,唐婉意识到这是让她进去的意思,忙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谢妈妈要休息了,唐婉帮她洗了脸擦了手,这才离开。
没成想,出了里间,谢裴宗还在外间看杂志。
方才,那么长时间过去,他竟连一丝响动都没有。
唐婉眼珠子转了转,僵硬的,轻手轻脚的挪向了外间的大门。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人终于发出了一丝响动,唐婉没有转身,就听到他起身,脚步声沉稳,朝里头的谢妈妈说了句,“妈,早些休息,我走了。”
唐婉早就飞身到了电梯口,也是倒霉,四部电梯,全都是上行箭头。
她按了又按,听熟悉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一咬牙朝步行梯走去。
谢裴宗已经自她身后走了过来,二人对上,谢裴宗说:“唐护士这是去哪?”
唐婉含糊其辞道:“走步行梯。”
“哦?”
“我,我喜欢走步行梯,锻炼,锻炼身体。”
唐婉气喘吁吁的自十一楼下来的时候,就见谢裴宗好整以暇的一只手插在裤口袋,漫不经心的看墙上的宣传栏。
这架势,不像是刚刚下了电梯,而像是……刻意在等人。
唐婉经过他身边,怯怯的招呼了声,“副院长,好巧啊。”
“不巧,我在等你。”
唐婉一惊,呼吸就窒住了。
“边走边聊吧,刚好我的车停在你们学校。”他已经先一步迈开步子了。
唐婉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黑夜暗沉,路灯昏黄,走到无人处,唐婉这才鼓起勇气说:“副院长,我对你们家真的一点恶意都没,我保证,我发誓,请你相信我。”
谢裴宗“嗤”的一声,这一次没忍住竟笑了出来。好一会过去,他说:“我看起来就这么像兴师问罪的?”
唐婉默默点头,像啊,像极了!
“但是唐护士,你总该给我个理由,我一直相信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若对我母亲只是寻常的医护人员关爱病患那无可厚非,但你对她的好已经远远超出了这层关系。”说着话他突然拿起她握着保温桶的手腕,说:“若你只是单纯的同情鳏寡孤独,我倒也能勉强能劝服自己理解,但是,我母亲并缺好吃好喝更不乏人伺候,你这样,并不是雪中送炭,大抵只能算得上锦上添花罢了。告诉我,你图什么?唐小姐,我也没有恶意。我只需要你一个让我安心的理由罢了。”
“我……我……”唐婉被这样质问着,一下子戳中伤心事,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了。
又这样?谢裴宗心内叹气,这姑娘,眼泪说有就有,就跟自来水龙头一般,长的这样我见犹怜,又这么会哭,当初就不该当护士,直接去影视学院当演员多好!
“你什么?”心里虽这样想,但谢裴宗这次是打定主意要问个明白,因为这关系着他接下来要做出的决定。
“我……我渴望亲情。”
“亲情?”
“嗯,我是个孤儿,我打出生就没有爸爸妈妈兄弟姐妹,”说完这话唐婉就泪崩了,“谢阿姨对我那样的好,待我那样的温柔,我觉得她就像妈妈一样,她对我好,我就想对她好,仅此而已,真的,真的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复杂,你若不信,可以再观察观察我嘛,我只是个简单的人,没有那么多活络的心思,我不要你给我的工作,也不要你的钱,我什么都不要,我,我只想有个亲人,我想有个家,呜呜……”
我想有个家……
谢裴宗沉默了,她的身世他是知道的,孤儿,被一对残疾老夫妇认养,从他对她以往品行的调查来看,她确实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长的好看,却并不怎么聪明,伴随着这样身世一同而来的是她性格中的懦弱,自卑。
与谢家大姐的咄咄逼人相比,谢裴宗就稳重谨慎多了,他的谨慎不是体现在锋芒毕露,而是察觉到一丝风险就会提前做好应对。亦如他对唐婉身世的调查。他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只是心知肚明的同时,又总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不过,小姑娘想在谢家人身上寻找亲情?这简直是他自出生以来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
为何偏偏是谢家人?是谁不好,偏偏是本市首富的家人?
呵呵……
谢裴宗不想用势利的眼来看这小姑娘,但不往那边想,他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与其相信小姑娘单纯的想寻找亲情,他更愿意相信,小姑娘在寻找亲情的同时不忘利益的牵扯。
“好了,别哭了,”他一只手插在裤口袋,低头看她,说:“你在这样哭下去,碰到熟人,那就不好解释了。”
唐婉恍然反应过来,立时就止住了哭,惊惶不安的看向谢裴宗,黑黝黝的染着水泽的眼睛亮的惊人。
谢裴宗目光一顿,别开眼看向别处,说:“唐小姐,你对我母亲照顾的那样好,即便你有什么旁的索求,也是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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