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像定格在了她记忆里,除非哪天失忆,否则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晚上。
距刚才那个吻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当时他急促的呼吸,温热的鼻息,激烈的吻,结实的拥抱,直到现在,她竟然都能全部感受到。
洛飒烦躁,抓狂,郁闷,各种情绪像泄闸的洪水,汹涌而至,她拼了命的想要去阻拦,但怎么都挡不住。
她会游泳,也有潜泳证,但没用。
一个浪打过来,她整个人都被卷进去。
她忍不住暗骂自己:洛飒,你特么的,你一定是疯了!
她伸手在旁边摸了摸,摸到一个枕头,直接拿起来捂在脸上,真想就这样窒息。
忽然床头柜上的座机响了,她吓一跳,扔掉枕头,伸手拿起话筒:“喂,您好。”
前台:“您好,这里是客房服务台,两分钟后我们工作人员给您送烫伤膏,麻烦您开下门。”
洛飒一怔,想到烫伤膏,“哦,好的。”
看来烫的还不轻。
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打到蒋慕铮房间,也许他出去了?
洛飒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裹了件浴袍。
这时门铃如期响起,她过去开门,服务员把烫伤膏给她,又把医生的叮嘱说给她,这才离开。
洛飒欲要关门,蒋慕铮到了。
两人对视几秒,很难再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别开脸,转身回客厅,蒋慕铮进来后,用脚把门带上。
洛飒把烫伤膏扔到茶几上,也没看他:“酒店给你送来了烫伤膏,按使用说明来。”
简单把医生叮嘱说给他。
蒋慕铮把餐盘放在茶几上:“先吃饭吧。”
洛飒瞅了眼餐盘,里面都是她爱吃的,刚才那么一闹腾,还真饿了,但不想在客厅吃,看着他难受,她端上餐盘准备回房吃。
刚走几步,蒋慕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吃过饭给我涂药膏。”
洛飒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你自己不会涂?”
蒋慕铮:“有的位置够不着。”
洛飒淡漠的口气:“我一会儿给你叫医务室的护士来。”
顿了几秒,蒋慕铮丢下一句话:“随你。”他拿着烫伤膏回了自己房间。
有点累,他直接歪倒在床上,后背靠到床垫,他咬咬牙,竟然忘了后背被烫伤。
翻个身,趴在床上。
盯着雪白的床单看了数秒,他从来都不会坐以待毙,拿出手机给江东廷打了电话,他那边很吵,好像在隔壁楼的酒吧。
“等我一下。”江东廷对电话里说了句,找了个偏静的地方,点上支烟,“说吧,又矫情什么呢。”
他比蒋慕铮大好几岁,向来只有他敢揶揄蒋慕铮。
蒋慕铮直接问:“你们这边的医务室什么时候下班?”
江东廷:“24小时都上班,怎么了?”
稍顿下,“药不是给你送过去了吗?”
蒋慕铮:“嗯,洛洛要让护士来帮我涂药膏。”
江东廷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蒋慕铮,你的病我的医务室是没法给你医治了,我觉得吧,你应该去妇联告状,说洛洛欺负你。”
说着,他就忍不住笑。
“江东廷,想死呢?!”蒋慕铮咬牙切齿。
江东廷抽口烟缓缓劲,能看蒋慕铮吃瘪,着实不容易,到现在他都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以前都是蒋慕铮打击调侃别人,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奚落他了?
他也没什么事值得别人拿出涮一涮。
没想到有天栽在洛飒手里。
蒋慕铮没那么多时间跟他闲扯,不耐烦的催他:“你快点啊,洛洛马上就吃完饭了。”
江东廷笑,懒洋洋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蒋慕铮:“帮你约周璇出来谈谈,还有,以后不打你了。”
江东廷:“...”
另一个房间。
洛飒吃好后,想到还要给蒋慕铮找护士,就把餐盘一起带下去。
先去了餐厅送餐盘,又去医务室。
结果到了医务室那栋二层小楼前,她傻了眼。
整栋小楼都黑灯瞎火的。
这才几点?就都下班了。
不是说了24小时开门的吗?
望着黑漆漆的楼,她的心凉了半截,这就意味着,她要亲自给那个贱男涂药膏。
她眼睛微眯,在黑夜里站了好半晌才转身离开。
回到酒店大厅时,正巧碰到从外面便利店回来的殷悦,她们谁都不认识谁,本能的互看了眼,便收回视线等电梯。
进了电梯后,殷悦靠近门边,先刷卡,按了12楼。
洛飒上前一步,刷了房卡,按了19楼。
看到那个楼层,殷悦一怔,原来这就是蒋慕铮带来的女人。
因为十九楼就只有一个总统套房,楼层其他房间改成配套的娱乐设施,江东廷他们经常在那边打牌。
殷悦不自觉把余光就瞄向了洛飒,跟江东廷描述的大差不离,冷艳美。
只是这样的外在条件绝不是蒋慕铮身边出现的最漂亮的女人,以前有个女人追蒋慕铮,那才叫倾国倾城,可蒋慕铮瞅都不瞅人一眼。
洛飒回到房间时,客厅里静悄悄的,他人在自己的房间。
她给蒋慕铮发了条信息:【我在客厅。】
蒋慕铮也没为难她,很配合的从卧室出来,洛飒闻声看过去时,又赶紧转过头,要死了,竟然光着上身就出来。
转念又想,他也只能赤裸着才方便涂药膏。
蒋慕铮看她穿的那么正式,一定是出去过了,可惜医务室暂时‘停电’一小时,估计她前脚刚走,那边就把灯都打开了。
他趴在沙发上,也没说话。
洛飒先去洗手间洗了手,烘干后才给他涂抹。
她不是有意要偷看他的身材,可肌肉线条流畅的后背就在眼前时,她不想多看都难。
他左肩膀那个疤痕,又出现在眼前,这次离的近,她看清了,是一处枪伤,她不自觉就想伸手摸摸。
手到半空又缩了回来。
问他:“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蒋慕铮知道她何出此言,偏偏就不想好好回她:“做生意的。”
洛飒:“...”
明显他不想说。
这是他的隐私,她就没再追着问。
洛飒先把他发红的部分用碘伏消了毒,晾干后,拧开烫伤膏的瓶盖,本来想用棉签给他涂抹,但棉签没指尖柔软,把烫伤膏挤到指尖,由上而下开始给他涂。
指尖碰触到他的后背时,他哆嗦了下。
洛飒问:“很疼?”
蒋慕铮没吱声。
其实她的动作已经轻柔到不行。
烫伤的面积还挺大,涂了好几分钟才快涂完,就在收尾时,洛飒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没接,直到涂完。
蒋慕铮催她:“先接电话。”
洛飒掏出手机,没想到是傅延博,她抽了湿纸巾擦擦手指,划开接听键,“喂,傅局,晚上”好。
那个好字好没说出口,傅延博就打断她:“又喊我傅局?说了几遍了?”他笑着责备。
洛飒也不好意思:“下次改。”
傅延博问道:“课程进展的怎么样?”
洛飒:“还不错。”
跟向领导汇报工作一样,把今天的安排都跟他简单说了遍。
蒋慕铮的脸色变了又变,也没出声,他趴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那瓶碘伏出神,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后来就听洛飒说:“你明天有时间过来?”
傅延博:“嗯,明天难得休息,接下来又要忙了。”
洛飒:“明天天气还不错,适合跳伞。”
傅延博笑:“麻烦你了,不早了,早点休息。”
洛飒:“嗯,晚安。”
结束通话后,蒋慕铮转头看她:“傅延博也要跳伞?”
洛飒淡淡‘嗯’了声。
蒋慕铮的舌尖扫了一遍牙齿,面色紧绷,他一直望着她,而她却在发信息,他忍着脾气:“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
洛飒头也没抬:“因为跟他聊天开心。”
蒋慕铮的手掌不由蜷缩,后背火辣辣的,胸口也闷的难受。
洛飒已经把具体地址发给傅延博,她收起手机,准备回房间休息,刚站起来,蒋慕铮就跟她说:“先别走。”
洛飒:“嗯?”
蒋慕铮指指烫伤膏:“再给我涂一遍。”
洛飒:“??”
蒋慕铮淡淡解释道:“涂两遍效果好,不然夜里疼的睡不着觉。”
洛飒没接话,清冽的眼神上下扫他一遍,因为她刚才说了傅延博要来,所以他像个小孩一样,就开始找茬?
盯着他看了许久,他也没再多说话。
默默叹口气,她转身去了洗手间,开始洗手消毒。
第二十三章
烫伤膏特别油腻, 刚才涂了厚厚一层,到现在皮肤都还没怎么吸收, 第二遍再涂抹时, 洛飒只挤出丁点,做了做样子。
其实完全没必要再涂抹一遍, 至于为什么还要耐着性子再给他涂, 洛飒也是费解很久。
刚才利落的转身回自己房间才是她的性格。
但她没有。
客厅很静,房间的隔音又好, 关上门窗,基本与外界隔绝开来。
偌大的空间, 只有两个人很浅的呼吸声。
他们之间除了互怼, 其他时间基本都是沉默。
蒋慕铮的气全消了, 他主动问她:“明早想吃什么?”
洛飒冷淡道:“不知道,我又不是明早!”
蒋慕铮也不气,只是无声一笑, 他手肘撑着沙发,手托腮, 扭头看她,这会儿她微微垂眸,神情专注, 就跟她在路面执勤时一样。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映照下,映出一小排浅浅的剪影,落在鼻梁处,挺而翘的鼻尖, 饱满莹润的嘴唇。
他一时看入了神。
洛飒像是感应到了他灼热的眼神,抬眸,两人的视线相撞,她眼睛微眯,脸色冷了八度,“再看,我就要让你挂眼科了。”
蒋慕铮也没移开视线,他淡笑:“我前几天挂过眼科,医生建议我看看美的事物。”
洛飒:“...”
蒋慕铮笑了,然后轻声唤她:“洛洛。”
洛飒剜他一眼,没搭理。
蒋慕铮说:“谢谢啊。”
然后老实的转过脸去,趴在沙发上无声的笑出来。
洛飒忽的想起来,开始怼他:“你昨晚不是说你今天要出差?”
出差?
他有说过?
蒋慕铮想了想,的确说过,在知道傅延博送她漫步回去,他开车去给她送资料,她问怎么那么着急。
他说今天要出差,其他没时间。
蒋慕铮回她:“对啊,到石家庄跳伞基地出差。”
洛飒:“...”
真想捶一下他的后背,又忍了。
涂好后,她没再跟他废话,直接回了自己卧室。
蒋慕铮感觉后背也不疼了。
他坐起来,拿起那管烫伤膏,看了又看,不自觉的嘴角扬了扬。
第二天一早,蒋慕铮是被江东廷电话吵醒的,他看看时间,才八点多。
昨晚他后背一直隐隐疼着,也睡不着,直到快天亮时,困得厉害,才打个盹,结果没睡两个小时就被吵醒。
“江东廷,你欲求不满是不是!”
江东廷正在餐厅吃早餐:“我看欲求不满的是你,你说你一个人有什么好睡的!”
蒋慕铮迟疑片刻,反应过来后:“洛洛去吃饭了?”
江东廷:“刚开始我还以为你特么的想不开去整容了呢,结果殷悦过来时认出来了,你猜是谁?”
蒋慕铮把电话挂了,还用得着猜吗?
傅延博这是要做什么?
这才八点,就已经从北京赶到了这里。
蒋慕铮掀被子起床,洗漱后,换身那件酒红色衬衫出门,直奔餐厅。
餐厅用餐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
他一眼就看到了面色温和的洛飒,傅延博穿休闲穿,背对着他坐。
洛飒跟傅延博正闲聊,说道他平时休息都做些什么,傅延博说这是好几个月来的第一个休息日。
刚到新岗位,要熟悉工作。
洛飒问:“以前在刑侦呢?”
她不是一个善于聊天的人,但提到刑侦,她莫名多了一份亲切感,话也多了起来。
傅延博淡笑:“几乎全年无休,案子总是一个接着一个。”
有时候一个案子结束,感觉终于能松口气,可半夜一个电话通知,他们就要成立专案组赶往别的省市。
有人走近。
洛飒抬眸,好像多少天前的那一幕,他的眼神像漩涡,很深。
他还是穿酒红色衬衫,黑色西裤。
顽劣不羁的样子。
傅延博顺着她的视线转头,他知道蒋慕铮也在这边,洛飒之前提过,说跟他一起来学跳伞执照。
现在看到他,也不惊讶。
两人互相点点头,算是招呼过,客套寒暄的话都免了。
蒋慕铮把目光移到洛飒脸上,以着平和的语气问道:“怎么也不喊我一起吃饭?”
洛飒:“想去敲门的,怕你有起床气。”
蒋慕铮没拆穿她,扫了眼她的餐盘,只有牛奶煎蛋和一小块三明治:“还要吃什么?我去给你拿点。”
洛飒:“不用,够了。”
蒋慕铮走向食品区,早餐是自助。
中式西式都有,他各拿了一点,还又用打包袋拿了一个茶叶蛋。
而此时坐在餐厅二楼旋转楼梯口的江东廷和殷悦目睹了楼下餐厅的一切,现在正打赌。
殷悦看着楼下,小声道:“我赌五哥会从重新找个餐位。”
她跟蒋慕铮和傅延博从小就认识,他们俩从不会为了同一个人或事去争执,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懂事,懂得互相谦让。
其实她知道,是因为他们懒得争,不屑去争。
因为彼此看对方不爽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
江东廷悠悠品着咖啡:“我赌蒋慕铮会坐过去。”
他自己是男人,太了解男人,像蒋慕铮那样,平时正儿八经的,一旦贱起来,跟大海一样,没边没际。
殷悦问:“赌注多少?”
江东廷道:“十块钱吧。”
“十块钱太多了,他不值。”
“也对。”
江东廷再次征求意见:“五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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