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君翌日前来请安时,见到凤后江珵鹤面色上的变化,便心底不是滋味了。可他又不能发作,毕竟人家是凤后,而他自己只是个倢伃。
但是,当柳书君看见其他前来给凤后请安的众人,面色都有些阴郁难堪的时候,当下倒是气顺了不少。
慕容浅秋先开口闲聊道:“马上要到下元节了,侍身听说下元节祭祀礼后再隔几天,就要进行全国选秀了。”
慕容浅秋的这一席话说完之后,只有凌美人百里凌风毫无反映。其他众人,几乎没有一个是觉着气顺的。
“后宫空虚,陛下收些新人入宫也是正常的。还望各位哥哥弟弟们届时切勿拈酸吃醋,惹得陛下更不爱来后宫。”江珵鹤淡淡地说道。
众人虽然心底覆诽:陛下本来就连后宫也不踏足,何谓惹得她更不爱来后宫之说呢?
但众人也不敢露出脸上颜色,只得一齐应道:“是。侍身唯凤后马首是瞻。”
凌美人百里凌风从凤后的凤仪宫出来之后,便回未央宫准备了一些小点心,让陪嫁仆从百闻拿着,便去了交泰殿找康正帝。
百里凌风候到午时,这才等到交泰殿议事的大臣们鱼贯离去。经过梁斐芝的通传,百里凌风终于见到了康正帝。
康正帝听见百里凌风的脚步近到甚边了,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简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康正帝嘴角挂着浅笑,淡淡地问道:“何事?”
百里凌风这才发现,穿着明黄龙袍的女子,已经不再是那个瑾王府里的瑾王殿下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在这短短的三个多月发生了许多的变化!百里凌风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这样不明就里的,跟着她入了宫呢?
不过,当初,谁又能料想到,先帝会传位给一个她几乎弃之于不顾的瑾王呢?
一旦入了皇宫,自己便再也出不去了。
百里凌风有些懊恼,又有些无力的无奈,他垂下眼帘,用眼神看着侯在一旁的梁斐芝,和站在偏殿门口的两位小宫伺。
“你们都退下吧!”康正帝在交泰殿偏殿的软炕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百里凌风等梁斐芝从外面阖上了门,看着微微闭着眼的康正帝,这才开口说道:“陛下过几日是要出宫的吧?”
康正帝静静的听着,慵懒地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百里凌风继续说道:“求陛下带侍身一同前去。”
康正帝合着眼,过了半晌,就在百里凌风以为康正帝睡着了的时候,她才发出略带沙哑的声音“哦”。
百里凌风有些恼怒康正帝的态度,可他没有招。
百里凌风想起:原先自己每每遇到她,就没什么办法,如今她成了皇帝,自己便更是没有办法了!
百里凌风看着康正帝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这是睡着了?百里凌风抿了抿唇,略微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他关心地轻轻推了推康正帝,说道:“陛下,陛下?你不要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康正帝有些不耐地半睁开眼,随手推了百里凌风一把,百里凌风就倒在了软炕上。
康正帝环抱着百里凌风,调整了她觉得舒适的姿势,便沉沉睡去。百里凌风恼羞成怒,可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不敢把面前得女子推开,他只能僵着任其当抱枕般拥着而眠。
梁斐芝久久不见里面有动静,轻声唤了两句“陛下”不见有任何应答。
她冒着一脖子的冷汗,弓着背,低垂着头轻轻推门进了偏殿。梁斐芝一进来吓一跳,赶忙就想退出去。
不过还好,梁斐芝到底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奴才,她见到百里凌风扯着僵硬得嘴角,轻声低语地说道:“拿件铺盖来。”
梁斐芝叹了口气,赶忙去去了件锦被给二位主子盖上。
梁斐芝知道康正帝真真是累的,可不见得所有人都像梁斐芝这样想。
这皇宫里的消息啊,就像长了翅膀的小纸条。不出半个时辰,凤仪宫和永寿宫就都知道了。甚至,大明宫和未央宫,也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康正帝焚膏继晷地忙于政务之时,凤太后可是用了足足三个多月的时间,给后宫这群女婿们立威呢!
他教了大家三个月的宫规宫纪,甚至让他们每天都抄一遍《夫诫》、《夫训》、《夫则》。
凤太后恨不得希望康正帝的后宫,所有君侍都规规矩矩的不惑皇帝!最好规矩到——给康正帝断了后!
所以,被凤太后教了三个多月的规矩后,他们哪还敢造次随意跑去交泰殿去寻康正帝呢?
若不是百里凌风想回一趟必知阁,交代一些事情,而必须有求于陛下,他也是不愿来走这一趟的。
倒是百里凌风这一被迫之举,却掀起了后宫里的第一波浪潮。
凤太后知道这事当然很是郁郁不悦。可是文德太贵君却很高兴,他甚至叫小厨房煲了汤,座在炉火上,就等凌美人出了交泰殿。他要叫人立刻往未央宫的扬子殿送去!
凤后江珵鹤虽然心底极为不舒服,可他倒是没乱了分寸,他的陪嫁刘鑫却冷嘲了一句,不过也及时被江珵鹤喝止了。
慕容浅秋可是着急了,原本他是知道的,凌美人百里凌风和他一样,是没有被康正帝予以真正名分的。
可如今……这岂不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么?
慕容浅秋倒是想沉住气,可他毕竟年纪也小,又实在是心底慌了,便去了承晖堂。
到了承晖堂,慕容浅秋急急对南宫紫晨便道:“堂哥……”
南宫紫晨只是一个压制的眼神,慕容浅秋便改口了,他道:“晨贵人,咱们里面说话吧。”
“简直烦死了,这些个烂位份!还有,现在反而比在瑾王府更见不到她了。”慕容浅秋抱怨着。
南宫紫晨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心底也是烦躁的,若是说康正帝谁也不靠近的话也倒罢了。如今对后宫有了接近,难免不会激起后宫不乐。
南宫紫晨心思缜密又聪慧过人,他平日只是不喜欢说出口,可是他往往是最猜的透彻康正帝心思的人。而今天这件事,他却看不明白了。
“怎么办呐哥哥!我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她的垂青。”慕容浅秋本就出生自苗疆,对这些女子与男子之间的欢爱晴事本就不避讳。这一着急,更是言出无状地脱口而出了。
慕容浅秋也算是反应过来自己的不矜持,急急地解释道:“我母王虽说并不要求我,为苗疆带来什么荣华富贵。可我迟迟没有任何消息,也要叫人看低我母家的!”
南宫紫晨微微蹙额,慕容浅秋哪里会在意谁敢看低他的母家啊!
他这个性子,怕是比南宫虹夕还要别扭作筋。明明就是惦记陛下,喜欢陛下,说出这些理由来……
南宫紫晨喟然叹息道:“怕是陛下根本并没有碰凌美人。”
“怕?”慕容浅秋不解地看着南宫紫晨。
南宫紫晨知道慕容浅秋现在的智商,有些受情绪影响,便淡然地说道:“陛下一直不想见到我们众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慕容浅秋想了片刻,这才明白,恍然道:“不会吧……陛下一下气了我们半年?就、就为了……?”
南宫紫晨看着慕容浅秋难以理解的样子,浅浅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南宫紫晨明白,康正帝恐怕气的是他们的知情隐瞒。并且,她更气她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好涵姐儿,但是她跟她自己又发不出火来。所以,只好全部算在了他们一众人的身上。
慕容浅秋一知半解地哦了一句,却又用手托着歪着的头,喃喃地问道:“哥,你说,皇宫里是不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真真是什么秘密都没有。”
南宫紫晨眯了眯眼,摇摇头,说道:“怕是没那么简单。”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以为二顷不私恩
翌日,一众君侍到凤仪宫请安的时候,各个的脸色就不一样了。
虽然康正帝连着两夜,都宿在椒房殿。可是,江珵鹤看向百里凌风的眼神中,还是包不住一丝的不悦。
人都是这样的,喜欢不喜欢是一回事,但是允不允许别人染指认为是自己的东西,那便就是另一回事了。
原本大婚圆房,留宿三夜便够了,可康正帝在椒房殿整整留宿了五日,第六日下午,才带着萧烬和百里凌风微服出宫去了。
路上人头涌动,萧烬下意识地就去拉康正帝的手。康正帝微微有些退意之后,还是任由萧烬牵着自己的手了。
“臣……侍身去去就来。”百里凌风顶着帷帽,齐腰的长纱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一个时辰后,在灼若芙蕖出绿波那个茶坊碰面吧。”康正帝微微地点头答道。
康正帝手里把玩着一串儿百年连体狮子头核桃手串,等到身着火红色氅衣的女子,出现在风语阁分舵的后堂,这才淡淡地问道:“怎么样?开始有收益了吗?”
带着银色包金边面具的女子淡淡地摇摇头,用她雌雄难辨地清澈声音答道:“只有造纸术发展的挺快,按你说的方法改善了造纸器材,现在已经开始盈利了。其他,都在亏损。”
“没事,继续研究。去置办个宅子吧。以后这些账簿事项还是交给塞……萧烬。”康正帝又赶忙更正道:“我是说交给你哥哥。然后你拿着这腰牌,将来你和独孤染珂,都可以在得空的时候,来皇宫找他。”
萧烬看着身旁的康正帝,他心底不是没有怀疑,她刚才的口误……也许是故意而为。可是比起她的视若无睹,他宁愿不去介意她故意而为的口误。
“下元节陛下要跟凤后去祭祖,你到现在也不想着办法去多见见陛下,天天就知道给哀家这没用的老头子请安干什么?”文德太贵君恨铁不钢地睥了一眼慕容浅秋。
慕容浅秋倒是个会讨巧的,时常到文德太贵君甚边晃悠。
文德太贵君对他们所有的君侍都不冷不热的,唯有对慕容浅秋倒是稍有几分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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