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珵鹤想了想,便道:“陛下,不如我去吧!我身为一国凤后,对国嘉社稷却还毫无助益,不如……我来为陛下分忧吧!”
康正帝蹙了蹙眉,贴着江珵鹤说道:“诶?你别说,好像还真的是个可行的计划!只是……男子抛头露面,好像……”
“那……烦请陛下允准,让我的长姐陪伴同行,这样的话,就没什么不妥了。”江珵鹤说道。
康正帝知道江珵鹤的私心,她微微眯了眯眼眸,转而抬起头,又一脸的明媚,说道:“好吧,只有这样,才比较妥当。再多派些禁军跟着。”
“这样……怕是不太好吧?那些俘虏,本就可怜,失去了家园,被押解来到京都。给她们济粥本是出于好意,若是跟着众多禁卫军,她们肯定会害怕的。”江珵鹤宅心仁厚地说道。
康正帝微微蹙眉,她想了想,便道:“珵鹤,朕是害怕你的安危。那些战俘,多半都是战败的将士。朕害怕分粥时候,引起哄抢什么的,抢粥倒是不要紧,朕是担心你。”
“不会的,陛下,押送的那些将领们,一路以来不都没出什么事么?咱们是给她们济粮,劝她们能够感沐隆恩,好好地解甲归田,成为大月氏的子民。陛下仁德,她们定会回心转意的。”江珵鹤颇为自信地说道。
康正帝点点头,说道:“那就依你的,但是,朕要多派几名死士保护你。否则,朕会担心。”
“好,陛下尽管放宽心便是了。”江珵鹤说道。
康正帝看着江珵鹤倾城绝世的容颜,跳耀的烛光,颇显得暧昧。加之诸事顺利,她免不得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珵鹤……”康正帝伸手探向江珵鹤的里衣。
“早些安置吧陛下,这几日陛下都忙于政务,理应好生休息的。”江珵鹤红着脸说道。
江珵鹤的万般好,身为正室,他的规劝也是按照男子教条恪守所行。
康正帝神色讪讪,只好作罢,转过身去睡下了。
这时候的江珵鹤和康正帝,都不知道,她们这是长时间内的最后一次亲昵地靠在一起共眠了。
康正帝早晨亲手在他双眼眼尾,点了两粒红豆大小的红色隈取,康正帝对江珵鹤说:这是我为你妆容,为你取名为相思蔻。(类似古代艺伎眼角上的两颗红豆般大小的红点眼妆,此等妆容源自中国,后来被日本学走了,但是人家传承下来了。所以大都以为是日本原创的,其实不然。)
康正帝看着江珵鹤在一队禁卫军的护送下,前往去施粥,她心底充满了欣荣。在浩浩汤汤的仪仗队簇拥之下,凤后走到承天门,回头望去,康正帝目光熠熠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十里春风,不如他回眸凝望,倾国倾城。
康正帝看着身着红色深衣,外罩拖地的黑底锈金凤顶针红羽的氅衣,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心底百感千回。
江珵鹤其实是很恪尽职守地,在努力做好凤后的角色。康正帝对于江珵鹤,心底也是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存在的。她想着,凤太后已经去了,即使将来要把帝师的党羽削弱,那她也要护好江珵鹤。
这日早晨,凤后不在后宫,孝惠太后便坐在寿安殿对一众君侍训话。
“前阵子选秀的榜单刚张贴出去,就因着国丧,选秀事宜必须向后拖延了。你们各自也趁着这段时间,都好好想想,要怎样让陛下多往你们那里去。晨顺华的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有什么,你们都应当让着他一些。”孝惠太后说道。
一众君侍都礼节周到地应着。
“秦美人也是,虽然胎象已经稳固了,也不能忘了男子的本分。陛下为了哄着你高兴,让你准备什么乐师选拔。可是,这种事情,毕竟理应是女子去做的事情。哀家听说,你们这回乐师选拔赛,还要选许多男乐师?”
“回太后,陛下的意思,从礼乐的方面,就尽量开始尊重男子。”秦楚笑不卑不亢地说道。
“怎么?陛下不够尊重男子?还是大月氏不够尊重男子了?听着你们这些说辞,就叫人生气。你理应劝导陛下,不要在这些骄奢喑靡之事上费心劳力。外面那些飞短流长的糟污言论,还不够给陛下抹黑么?再冠上一条陛下不务正事,醉心靡靡之音的话,哀家问问你们,你们谁能但得起这个罪责?”孝惠太后一脸不耐地说道。
秦楚笑微微蹙眉,只好道:“诺,侍身谨遵太后教诲。”
“如今凤后也怀有身孕了,虽然说我大月氏自开国以来,皇室内,便不盲目的尊崇嫡庶尊卑之说。可是你们,也应该多上心。没有后嗣,再有隆宠,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孝惠太后看着柳书君说道。
柳书君抿了抿唇,脸色煞白,可是也不敢有任何微词。
“太后——陛下最近总去凤后那里,君侍等,也毫无办法啊!”慕容浅秋颇有几分撒娇的样子说道。
孝惠太后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对晚辈的宠溺,说道:“就你有理由!陛下前朝政务再忙,也没少惦记着你呀!你看,蜀州新进贡的雨丝锦,陛下立刻让尚服局配上粤绣,赶制出来五套衣服,两套送给凤后,一套给了晨顺华,一套给了秦美人,另外一套就给了你!还不够惦记着你么?”
“你倒是不多花些心思让陛下多去去你那里,反倒见天的跑来跟哀家这老头子贫嘴打发时光。难不成要哀家把陛下拉到你们各个的宫里去不成?”孝惠太后偏过脸来扫视了每个人的神色。
“哀家就听说过比陛下更心疼你们的皇帝了,虽说雨丝锦只得了五匹。彩晕锦也是只得五匹,又分给了没有得到雨丝锦的君侍。这雨丝锦,穿在身上清凉透气,彩晕锦也不相承让。且色泽更是不负其名,有一种晕染的柔和清丽的效果。你们呐,不必为任何事忧心,就理应侍候好陛下,为皇家多多的开枝散叶才是。”孝惠太后略显中立地对着每一个人说道。
孝惠太后倒是想明白了,不管他多看不上这些人的母家背景,却也是康正帝愿意宠着的人。若是他还给他们找麻烦,那不就是间接的在给自己的女儿戳心么?而前朝的事情,远远没有他打听到的那些轻巧。
自从他看到康正帝给他看的密折之后,有些事情,在他心底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
“不、不好了……太后……不好了……”竹言跑的着急,脚下没收住,一个趔趄趴在了孝惠太后的面前,还呲着出去很远。
孝惠太后太阳穴忍不住地突突,竹言是他身边惯用的宫侍,不遇到大事,定然不会如此失了分寸。
孝惠太后故作镇定地让一众君侍各自回宫,眼睑忍不住不停地跳,这才声色不稳地问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凤……凤后不见了……”竹言趴伏在地上说道。
为何竹言会如此害怕呢?是因着——孝惠太后在禁卫军里安插了自己的人,他唯恐帝师,并不若先帝期望的那样忠诚可信。所以,他并不想让江珵鹤生下康正帝的孩子。
“这……”孝惠太后只是让人,把凤后推倒落了孩子。如果不成,饮用的水中也有第二重“保险”。可是,他并没有让人挟持凤后啊!
“这么慌张干什么!”孝惠太后忍不住呵斥道。
竹言自然也有竹言慌张的理由了。去替孝惠太后办此事的人,是竹言的亲妹妹。若是他的妹妹出了什么事,不要说想存下以后出宫的养老钱了。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你妹妹呢?”孝惠太后问道。
“回主子的话,奴才的妹妹也不见了!”竹言焦急欲哭地说道。
“慌什么!”孝惠太后怒斥道。
竹言跟在孝惠太后身边,从孝惠太后位至正七品八子开始,就一直伺候在孝惠太后身边。什么风浪,什么阴私倾轧也没少见。只是那些都不关乎于他自身的事情,所以他一惯老实稳重,没失过分寸。
可是,关乎到了自己最在乎的人和事,任何再稳重冷静的人,都会慌乱,这便是关心则乱。
竹言哭了起来,一边说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再无亲人了,一边给孝惠太后讲着凤后失踪的缘由。
凤后江珵鹤晨起,早早便在禁卫军的护送下,来到了近郊。临时搭起来的粥棚虽说好看,却真是华而不实。
分粥的地方只能有两三个人一起领粥,自然就引起了拥搡。战俘们破衣烂衫,满脸泥土,像是许久没见到像样的粥食了。江珵鹤哪里想象得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不一会儿,护在他前面的禁卫军,便被涌动拥挤的人潮挤得扛不住了。
“护驾!保护凤后!”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刘鑫这才从目瞪口呆之中反应过来!他扭过头时,凤后已经被吓得脸都惨白了。
这时候,你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做“民以食为天”。这样拥挤推搡和踩踏的程度,根本比之什么踩踏事件的现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位死士跟在几个禁卫军的身后,护着凤后向最近的草棚退了过去。
可是,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一些手持兵刃的人,并不知道她们是真的战俘,还是打扮的像是战俘。
江珵鹤再宠辱不惊,看见这样的变数也吓得失去了人色。刘鑫更是不在话下,他哪见过这样真刀真枪的阵仗?
慌乱之中,刘鑫和江珵鹤也被冲散了。江珵鹤惊慌之中,钻入了一间破旧的干打垒房屋之中。(干打垒:一种简易的筑墙方法,在两块固定的木板中间填入黏土。应用干打垒方法筑墙所盖的房。外面用泥土合着稻草加固,糊出来的简易房子。)
听着外面的嘈杂,江珵鹤也不敢出声。
“俺刚才看见好像那狗皇帝的凤后钻到这房子里了!”门口一个粗狂的女声说道。
“吱嘎——”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江珵鹤躲在一个破旧的木衣柜里,他连呼吸都不敢发出丝毫细微的声音。
脚步声近了,又远了。
江珵鹤推开门想要逃,却在推开门的一刹那,看见了一个满脸黢黑,黑色的眼眸像一潭死水的虎背熊腰得女子,咧着嘴,嘿嘿一笑,露出一排被水垢污染的黑黄色牙齿。
啊——江珵鹤还不急叫出口,就被那女子用刀架在脖子上。一手捂上了他的嘴,低声说道:“不许叫!敢叫,就杀了你!”
第二百六十五章 粥巷深渊万丈内
江珵鹤吓得嘴唇发颤,可是他不敢叫,甚至也不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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