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着了半个多时辰,王琳渐渐看出门道,婵衣的这个弟弟,怕一开始就打着和棋的打算,否则以他的棋艺,赢自己是轻而易举。
☆、99.吃醋(一)
99.吃醋(一)
婵衣越看越讶异,夏明意的棋艺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品 书 网 ()
王琳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颗白子,轻声道:“我输了。”
夏明意将黑子占的目数数了数,眼睛明亮,嘴角挑出一抹愉悦的笑意,“王小姐占的目数与我一样,应该是和局。”
被那样明亮的目光注视着,王琳忍不住脸颊泛红,说了句:“承让了。”低头将棋子一颗一颗捡回羊脂玉棋篓中。
夏明意伸手去拿茶碗,连着喝了好几口茶,酸甜的滋味入口,嘴角抿出满足的笑容,眼睛便不由自主的去寻婵衣,却见她脸色发黑的盯着他手中茶盏,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手中端着的是她的茶碗,脸上瞬间通红。
他一定是故意的!婵衣怒视他一眼,却不好发作,吩咐丫鬟:“给三爷沏一碗茶来!”
夏明意手一缩,将她的茶碗放下,红着脸笑道:“我今日给姐姐画了一副九九梅花消寒图,若姐姐闲来无事可以每日涂一朵梅花,待将梅花都涂上色,春天便到了。”
婵衣“嗯”了一声,不再理会他,转头取出早准备好的装了堆纱花饰的鎏金匣子,将匣子打开递给王琳,笑着道:“这是我做的纱花,姐姐看看喜欢不喜欢。”
王琳瞧着匣子内的纱花用珍珠做蕊心,粉色宫纱做花瓣绿色宫纱做叶子,花瓣周围围着一圈浅粉色的碧玺珠子,根茎是用赤金雕成的,暗藏的华贵隐于纱花间,精致极了,王琳羞怯的推回去,“这样精美的纱花还是妹妹留着戴吧。”
婵衣忍不住笑了,语带苦恼:“姐姐不知道,家里没人愿与我对弈,两位兄长嫌弃我棋艺太臭,他们说每次与我下棋总要费尽心思让我赢,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陪着我下棋了,难得姐姐能陪我下了这么久……”
夏明意听她说‘家里没人愿与我对弈’时,脸上的红晕腿的干干净净,原来在她心里,自己连家人都算不上,她对着他时,从来没有好脸色,更别说能够与他坐在一处安安静静的下棋……
王琳见她说的认真,也笑了起来,安慰道:“我哥哥也不喜与我下棋,总说我性子温吞,太过优柔寡断,跟我下棋下不痛快。”
婵衣便道:“以后姐姐想下棋就给我下帖子,”见王琳点头,婵衣又将纱花匣子塞进她手里,“那就不要推辞了,头一次见姐姐,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琳这才接了,笑着道谢,又偷眼瞧了夏明意一眼,发现少年原本飞扬的笑意此刻一点不见,脸上满是忧郁,但他容貌极盛,即便是不高兴的样子,也十分赏心悦目。
王琳忍不住道:“只怕妹妹瞧不上我的棋艺,妹妹家里有这么一位棋艺高手……”
婵衣指了指夏明意问道:“姐姐说他啊?他可是父亲的心头肉,哪里会有多余的功夫陪我下棋呢。”
夏明意见她对着刚刚结识的人笑颜如花,可一对上自己,话里话外都是冷若寒霜,她就那般的喜欢那个定国候?
他心里酸的像是吃了未熟的杏子,忍不住冷冷道:“姐姐何必总是如此挤兑我,姐姐何曾与我下过一盘棋?又怎知我没功夫陪姐姐下棋?”
【今天有事,更的晚了,抱歉抱歉!】
☆、100.吃醋(二)
100.吃醋(二)
婵衣一愣,脸沉下来,反问道:“你这是怪我了?”
“我怎么敢怪姐姐……”夏明意转过脸,不去看她此刻的神情,声音中满满低落,“姐姐从来不喜我接近,我又如何敢缠着姐姐要姐姐陪我下棋……”
这话怎么听着有股子幽怨在里面,婵衣皱眉,侧过头去看他,见他脸上一片黯然之色,不由大感奇怪。
前一世他们就不对付,尤其是母亲亡故之后,他总爱到兰馨苑找自己的茬儿。时常是今日带几碟子品相精美的点心,明日带做工精致的小玩意,都是府上不常见的,本该是她这个嫡出才能有的东西,却被他一个庶出拿着,得意洋洋的放到她面前,等着她道谢,她偏不要,每次都会将他带来的东西连同他人一起赶出去,他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黯然的,伤心的,生像是她辜负了他一样。
婵衣想起前一世临死之前,他冷冷的盯着她,眼神幽深的看她在碧湖中一寸寸的挣扎,嘴角带着畅快的笑意,那一刻,他的心里定然是极为痛快的吧,看着她终于臣服在他脚下,她的一切都被他轻而易举的摧毁,想来也是,他一个堂堂的皇子流落在臣子的府邸,还被她这般的不敬,想必他早在心里骂过她无数次的有眼无珠吧。
婵衣忽然觉得很沮丧,他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否则父亲也不会胆大包天到纵容颜氏残害母亲了。
王琳心中揣揣,都是自己说错话,才让他们姐弟俩吵起来的,忙在中间做和事老:“你们两个可真是小孩子,说两句话不对就吵起来了。”
婵衣暗暗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睛,对夏明意道:“别再闹了,都是姐姐的不是,”强撑起笑意,将那副暖玉棋子放进他手里,“这副棋子你收好,说好了,改日可要陪我好好的下几盘棋。”
夏明意闻言又惊又喜,一抬头却正对上她强撑起的笑脸,她分明是那样的不情愿,却还忍着对自己笑,一时心中大痛,都怪他,好好的数落她做什么,她对自己原本就没好脸色,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到此,他急声道:“都是弟弟不好,惹姐姐生气了。”
婵衣用帕子掩着嘴,指着他,侧过脸对王琳揶揄道:“我就知道他看上我新得的这副暖玉棋子了,你瞧他一进来就硬要跟你下棋,下完了棋还挑我的错处,现在终于得了这副棋,你看他又忙着认错,可算是志得意满了。”
说完自己就先笑了出来,王琳也忍不住笑了,赞了句:“你们姐弟的感情真好。”
夏明意心中却知道,这样的好,也不过是当着外人的面罢了,她面对他的时候能够不对他恶言相向就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锦瑟进来禀告,“小姐,老太太问您宴席准备的如何了。”
婵衣这才注意到沙漏的时辰,对王琳道:“琳姐姐,我让锦瑟送你回福寿堂,我去准备宴席。”
王琳点头,说:“那我们一会再见。”便跟着锦瑟回了福寿堂。
夏明意将手中抱着她塞给他的暖玉棋子放在桌上,轻声道:“姐姐,这棋子是你心爱之物,我不能要。”
婵衣看着他皱眉道:“你找茬也要分日子吧?明知道今日有客人,还一定要跟我闹,夏府的名声坏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忍着瞌睡打完的这章,明天再修改吧,最近几天没什么灵感,好纠结。】
☆、101.吃醋(三)
101.吃醋(三)
夏明意微侧着脸,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忧思,手中紧握着暖玉棋子篓,“姐姐很喜欢定国候么?”
婵衣微愣,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她与定国候只有一面之缘,何谈喜欢或不喜欢?
夏明意哼了一声,有些气结:“那个定国候是娶不到媳妇了么?要他的妹妹这般撮合……姐姐就是脾气太好,什么人都敢来跟姐姐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拿姐姐的终身大事玩笑,不论姐姐这盘棋赢了输了都吃亏……”
所以他才会坚持替她来下这一盘棋?
婵衣有些啼笑皆非,即便是定国公夫人有这个打算,也要先问过祖母、母亲的意思,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就定下来,更何况,王琳也只是说笑罢了,没想到他会如此当真。
婵衣微微一笑,语气放缓,“不过是个玩笑而已,你何必如此在意?倒是你,好端端的跑过来,对人家又那么无礼,若是传扬出去,你定跑不了一个跋扈的名声。”
夏明意见她一脸的不在意,不甘心道:“听她的语气根本不像是玩笑,那个定国候定然是有什么隐疾,否则他怎么会都十六岁了还未曾订下亲事,姐姐可千万别被蒙骗了。”
少年认真的模样,让婵衣微微发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浮动着不解,他这副拈酸吃醋的样子是为什么?
索性直接问道:“夏明意,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嫁的不好不是正如你们的意么?”
夏明意心中大痛,手掌举起信誓旦旦道:“神明在上,若我有半点希望姐姐不好的心思,就立即将我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他委屈的看着她,“姐姐可以相信我了么?”
婵衣被他的誓言惊住,他清澈的眼神中,满满倒映着都是自己的样子,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一直都没有羞辱自己的意思?
仔细回想她重生后的点点滴滴,她额头受伤,他从定州买来凝脂膏给她,她惊马,他在府前迎她,一眼看出她手肘受伤,娴衣挑衅她,他出头帮她责骂娴衣,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释放的善意……再仔细回想前一世,他总是带着府中最好的东西来,似乎知道母亲过世之后她心中不痛快,每次她发脾气,他也不会像她那样嘲讽回去,只是默默地收拾一地的狼藉,然后失落的回去。
每次间隔几天他又会来,直到他回宫前一天,他缠了她一整天,直到她烦不胜烦,怀着最大的恶意冷笑着对他说:“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叫我姐姐我都恶心的想吐?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你当你入了宫就真的是皇子了?我到要看看你如何从富贵顶端跌落下来摔的粉身碎骨!”
那个时候的夏明意,已经隐约有了几分日后的风华,听到这般诛心的话,久久地盯着她,眼中却是一片看不透的湛然,连着说了三声“好”,头也不回的走了,此后一别数年,再见他时,他已大权在握。
莫非就是那个时候,自己将他彻底伤了,所以之后他总是处处针对她?
婵衣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放在桌上,轻斥道:“好端端的发什么誓,也不怕佛祖怪罪,快呸两声。”
夏明意反手握住她的手,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102.发力(一)
102.发力(一)
云浮城里又落雪了,今年的冬天冷的迟,像是蓄着一股子劲,雪才下过一场,眼看着要进十二月了,这才开始下第二场雪。
福寿堂前的小径上,婵衣一路行来,玉底绣花鞋踏过鹅卵石子儿路,一排的脚印在身后连绵不断,锦屏正撑着把六十四节紫竹绸伞帮婵衣挡雪,一说话就有股白气儿冒出来。
“小姐身子不舒服,待会到了老太太房里,奴婢去寻个布袋子,炒些葱白粗盐来给您捂捂。”
婵衣披着厚实的裘衣,手中捂着个素银雕花暖手炉,眼神落在福寿堂前飞扬的檐角上,轻轻摇了摇头:“不必如此麻烦,回兰馨苑再准备这些也无妨。”
她想到前几日的宴席,老太太与定国公夫人明显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二人面上你来我往,一副和乐融融之态,她不由的暗自着急,莫非老太太有意要与定国候府联姻?
上一世的定国候虽接手了马市的差事,可去了西北他却被卫氏的势力排挤在外,不止马市没有收回,就连他也被调遣到西北边界去镇压边界动乱,而后受了重伤回帝都,之后便失去圣心,手中兵权被夺,从此接到的差事,不是治水就是赈灾,没一个是能有建树的。
若当真与定国候府联姻,日后想退亲恐怕十分艰难,以定国候这样的前程来看,父亲更会将她视为弃子,她再想插手家中事务,只怕不会这么方便了,如今母亲的病未好,二哥哥还在禁足,她不能将到手的管家之权再交出去。
锦屏侧头看了看婵衣白刷刷的小脸,十分心疼,将绸伞打的更低一些,遮住她的身形,好让雪落不到她身上,“…听奴婢的娘说,女人家这种日子更需要悉心呵护,见不得风更受不得凉……”
婵衣抿嘴,她只是小日子来了而已,哪里这般严重了就。
“您年岁还小,不知轻重,初葵要调理好了,以后能少受些罪……”锦屏苦口婆心的劝。
婵衣点头心不在焉道:“嗯,那到了祖母那里,你去准备就是。”
心下却在想着前几日与大哥商议的事情,也不知进展的如何了,若是顺利,二哥哥和简安礼的事情,就要容易的多了,解决了这一桩,然后是母亲的病,颜姨娘那边,最近也十分的安分,看起来那药已经发挥功效了,否则依她往日不肯吃亏的性子,怎么可能不闹腾起来,如今想必是觉得有了依靠,才会安下心来,待到坐实了才会腾出手来打压母亲跟她。
婵衣嘴角浮起嘲讽的笑容,只怕这一次要让她失望了。
行至福寿堂,明茉忙上前打帘,将她迎了进来,轻手轻脚的帮她解下厚重的裘衣,端上一碗热茶,她摆手示意自己今日身子不爽,不想喝茶,明茉又换了一盏蜜水过来。
正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暖和,暖和气儿扑到脸上,婵衣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连小腹的隐痛都解了许多,她将暖手炉捂在小肚子上,端正大方的给夏老太太行了请安礼。
意外的是夏世敬也在,只是他面上看着不太好看,此时正端坐在楠木椅子上喝茶,婵衣见状也冲他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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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发力(二)
103.发力(二)
夏老太太今日倒是看着精神不错,伸手朝她招了招,笑道:“快来祖母这里,今儿你四婶婶派人送了一匣子的莲子酥过来,你来尝尝好不好吃。 ”
四婶婶送了莲子酥给祖母……
父亲脸上难看,却还留在福寿堂……
婵衣轻掩的眸子里一片清明,想是三舅舅在朝堂上发力,而翾云表哥与大哥哥,应该是去四叔府上做过客了,否则四婶婶怎会在这个时候送莲子酥来?
婵衣走过去打开点心匣子,一股莲子的清香扑鼻,糕点码的整整齐齐的摞在匣子里,每一只都用糯米纸包好,点心上散着碾碎的榛子仁,她心中一叹,果然是齐云斋的莲子酥,每日只限售二十匣子,也不知四婶婶费了多少功夫才买到。
婵衣笑了笑,道:“这样精致的点心,晚晚分一分,给其他院子里的人也尝尝。”
夏老太太见孙女如此大气,哪有不同意的,笑道,“好好,听晚晚的,分一分给他们也尝尝。”
夏世敬有些坐立难安,咳嗽一声道:“母亲,彻哥儿待在家里有几日了,我想着不如请个西席来教彻哥儿学问。”
夏老太太瞥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彻哥儿在家不是回事儿了,夏府只有辰哥儿跟彻哥儿两个嫡子,出了事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说为了儿子奔波,却要舅舅们出头,让孩子知道了要如何自处?
老太太憋着火气,却因当着孙女的面不好发作,沉声道:“眼见就近年关了,西席先生也大多都是过一半个月就准备过年了,哪里那么容易请到,还是开了春再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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