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死人的好不好,京城的冬天很冷,以往在江府里就曾听说有下人沐浴时睡着,就这样一路睡往西天。
李若凡目光往下一望。“似锦,我倒没想到你如此大胆。”
“嗄?”似锦一肚子火,还没骂个过痈,却见他不断地朝自己挤眉弄眼,教她不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啊!”
天啊!她看见了,她全都看见了!她吓得逃出夹间,心口狂跳,双颊烫得要命,热度怎么也无法降下。
变态!就说了她的相公是个变态!她气得都忘了他是浑身赤裸,而他还引导着她去看,简直是、简直是
“似锦,我忘了拿布巾。”
“自个儿拿!”她想也没想地吼道。
无耻、下流!
“唉,那我只好自个儿拿了。”
他话才刚说完,她便听见了水溅声,猛地想起他要拿布巾就得走到内室,那不是要赤裸裸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等着,我拿!”她急声吼着,赶忙取了布巾要往夹间丢,却见他已经走到面前。
她顿时抽了口气,目光不敢往下移,谁教她个儿很矮,只要目光稍一偏离,就会把不该看的全都看光。
她沉住气,屏着呼吸,很沉稳地将布巾递给他。
李若凡扬笑接过手,又道:“好冷,我浑身都快冻僵了。”
似锦眉头一皱,知道他所言不假,刚刚碰他的肩时就觉得他很像冰块了,而且……“你头发还在滴水,不能先擦头发吗?”
“似锦,我只有一条布巾一双手。”那口吻说有多无奈就有多无奈。
似锦气得跺脚,回头又翻出一条大布巾。“头低下来点!”气人耶,怎会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都不怕染上风寒的吗?
李若凡低着头,享受着她的服侍,虽然她口气很呛但手劲偏是这般轻柔,一触及他的皮肤,她又骂,“你浑身都冰着,你等等,我先去拿你的衣服,再点个火盆。”
就见她小小个儿忙进忙出,将他伺候得像个大老爷,而他穿上了中衣长裤,就坐在锦榻上拭发,瞧她把火盆都搬到面前,不禁笑眯了眼。
“这儿有没有竹罩子?”她问。
“不知道。”
本要骂他为何不知道,可想想他是主子,一切都是醍醐和宋络张罗伺候着,一些用具齐不齐全,他可能也搞不清楚,只好往他身旁一坐,拉过他的发在火盆上烘着。
李若凡垂着眼瞧她拿着布巾搓揉着他的发,又仔细小心地握在火盆上烘,她的眉头微蹙着,小嘴抿得死紧,气呼呼的,却是那般娇媚可人。
“还气?”他问。
似锦抬眼瞪他。“入冬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冷吗?沐浴时怎能睡着呢?”
“连着几天马不停蹄的,又赶着回府,又得到牙行,实是有些累了。”他哑声喃着,嘴角还是抹着笑。
似锦闻言,心疼了,忍不住咕哝。“怎么没让宋络伺候着?”要是梅兰没察觉不对劲跟她说,他岂不是要因为累而睡死了?
“我让他在牙行里帮忙。”
“……你身边要不要多添点人手?”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不是存心累死自己吗?
“不了,要是信任不得的,多也没用。”
似锦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明知他说的有理,可他就这样忙着也不是法子。偏偏她就算有心帮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了,你搁在桌上的是洪嬷嬷交给你的帐本?”
“你怎么知道?”一说到这事,她头又疼了。“你说,太夫人为什么要把帐房这差事交给我?”这根本就是不合理中的极度不合理。
“用来掣肘我。”他哼笑了声。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竟早早就瞧见他的弱点。他大概知道太夫人为何看得穿了。单凭他不近女色,却三番两次在府里帮了似锦,太夫人哪怕看不出他的情意,也猜得出似锦在他心底的分量。
“什么意思?不会是因为我,害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太夫人手里,让你不得不听吧。”似锦不禁急问着。
李若凡笑了笑。“不是,横竖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交给我就好。”
“不行,你自个儿的事已经够多了。”她可不希望改天又见他睡在浴桶里,然后很悲惨的一路睡到西天。
“可是你瞅着那帐本不难过吗?你不是说了读不进?”
似锦张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记得……他没把她的病症视作笑话,而是一字一句认真地搁在心里。她的学生时代非常惨淡,每个人都以为她在撒谎,以为她利用特权得到学分,没有人愿意当她的朋友,而他竟然毫不怀疑的接纳她。
“我……可以想办法慢慢读的,总不能帮不上你的忙,却还扯你后腿。”她的声音因为感动而有点哽咽,垂着眼不敢让他发现眸底的泪光。
“似锦,你是我的妻子,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他抬起她低垂的脸,哑声问:“怎么了?”
她眸底闪动的泪水,教他无从理解。
似锦直瞅着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有时被他气得牙痒痒的,被他欺负得不知道要往哪逃,可有时候他却又宠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从没想过,除了家人以外,还有人可以如此宠爱自己。
“怎么了?”轻轻地抹去她滑落的泪,却见她轻轻地摇箸头,然后在他面前勾起了带泪的笑,就像是初晨轻沾露水的花儿,清纯秀丽,暗自飘香。
情难自禁的,他倾前吻去她的泪,再缓缓吻上她的唇,感觉她紧绷了下,却没有抗拒他,甚至还微微主动地回吻着,教他受宠若惊,他不敢躁进,只是轻轻地摩挲着、舔吮着,直到感觉不到她的紧绷才钻进她的唇腔里。
唇舌勾缠,他挑逗着她,时而停顿让她吸上口气,时而又情难自遏地汲取更多,当她冷不防地逸出娇吟,更是教他愈发失控,渴望得到更多,然当他的手滑入她的衣衫里,正窃喜她并未抗拒时
“三爷。”宋络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似锦猛地回神,这才惊觉他的手已经钻进她的衣服里,教她瞬间僵化如石,不敢轻举妄动。
“……宋络,待会再过来。”李若凡哑声道,嗓音透着恼意。
就在宋络应声的同时,似锦已经一把跳起,一连退上好几步,双眼直瞪着地上说:“三爷有事要忙,我也有事要忙,所以就……先忙吧。”话落,抱着桌上的帐本和钥匙一溜烟地跑了,冲出门口时,还险些撞上闪避不及的宋络。
宋络楞了下,深知大事不妙,不禁抹了抹脸,暗吸了几口气后才踏进屋内,就见李若凡笑咪咪地瞅着自己,眼皮子不禁猛跳着。
“事情查得如何?”李若凡轻嗓问着。
宋络咽了咽口水,艰涩启口。“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你怎么敢回来,嗯?”他笑着,眸色却是异常冰冷。
“三爷,几位荣养的嬷嬷年纪都大了,早就去世,不过还有两位嬷嬷不知下落,这几日我会想法子再去打探消息。”
李若凡脸稍霁,忖了下,问:“哪两位嬷嬷?”
“一位是太夫人身边的童嬷嬷,是在十年前荣退的,一位则是老夫人身边的陶嬷嬷。”
李若凡垂睫忖了下。“童嬷嬷就不需要找了,她要是还活着,今年早过七十了,至于陶嬷嬷……去查查她的下落。”
会突然追查几个早就荣养的嬷嬷,是被似锦给点醒的,这一查倒也挺有趣。
他发现几位在柳氏和太夫人身边颇得势的嬷嬷们,不知为何在十几年前陆续死了或离府荣养,吊诡的是荣养之处极为隐密,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
他大胆猜测,也许这几位嬷嬷知道了什么,才会被以荣养之名给送出府,只是人都离开了这么久,可能什么也查不到,但不查到最后他就是不甘心。
他就是想知道,当初柳氏为何使计陷害他,让父亲气得将他除籍,甚至在他离府后连中二元,她都还要举报他被宋家除籍,拆穿他被舅舅收为养子一事,继而被祭酒取消了功名,让他沦为比贱户还不如的无籍,从此无缘仕途,无法经商,就连田地房舍都无法买卖,将他逼进了死路。
如此践踏他,她最好别如他猜想的一样,要不……绝对要她生不如死!
第九章 二房鸿门宴(2)
更新时间:2016-10-25 17:00:04 字数:5330
似锦虽是有雄心壮志想要独立处理帐本,但可惜,只要李若凡不在她身边,她真的跟废物没两样,可当他在她身边时,她又觉得自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随时任他宰割,只因他那视线真是缠人得紧,老是盯住她,教她动弹不得。
幸得年节一近,他忙,她也忙,有时她睡前见不着他,睡醒了他刚离开,教她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不过府里的差事多如牛毛,光是除旧布新和圜子修葺就把她忙到晕头转向,更别提这年底的多笔支出,更是教她看得心惊胆跳。
其中,那二房的花用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却又不得不忍受,人家太夫人帐本一瞥,啥都没说,她能说啥?
好不容易在忙完了最可怕的终极年夜团圆饭后,她却孤家寡人可怜地在房里呆坐,只因李若凡在牙行里忙得回不来。
明明就住在一块,她却觉得两人像是分离了好久好久……只有忙乱的时候才能教她暂时将李若凡给丢到一边去。但她又好希望二房可以乖一点,不要老是不把钱当钱花,一场小宴就可以砸了上百两!
年十四是个细雪纷飞的日子,却也是二房办小宴的好日子,邀的全都是二夫人的姊妹淘,一群官夫人。
明明就冷得要死,她们却死也不进堂屋,宁可待在湖畔的榭台上看着细雪蒙蒙,看着她绞尽脑汁和丫鬟们做出的创意灯笼,说这样叫作诗情画意……是啊,若没有十几个粗使丫鬟把火炉全都搬到榭台上,看她们还诗不诗情、画不画意!
“似锦,微笑。”江丽瑶说话时,唇上扬起标准的不露齿笑意,月牙白绣梅枝的狐裘衬得她愈发秀雅娴淑。
似锦嘴角抽动了两下。她努力过了,可惜很难。
今儿个这场小宴,二夫人还特地要小姐非得过来不可,结果咧?把小姐晾在一旁,她们几个围成小圈圈,有说有笑也不知道在说谁的八卦,不安分的眼老是飘过来,随即又掩嘴窃笑,实在是教她愈看愈光火。
“似锦,我觉得现在的你愈来愈好了。”江丽瑶突道。
“嗄?”她怔了下,发现跟不上小姐跳跃式的想法,干脆等下文就好,省得发问显得她笨。
“现在的你愈来愈敢将情绪表露在外了呢,哪里像在江府时,能当哑巴就当哑巴,总是偷偷地观察别人。”
似锦抿了抿唇。“人事物都不同,我当然也有所不同。”说穿了,是她现在有靠山,有李若凡这号人物在,府里的下人都跟着尊重她一些了。
“都是托三爷的福。”
“嗯。”她知道小姐话中有话,但她只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我听说你和三爷尚未圆房,你……”话未完,便听似锦剧烈地咳了起来。“没喝茶也能呛到?”
“小姐,你……”到底是谁跑到小姐耳边嚼舌根的?可是她每晚都和李若凡睡在一块,这事她不说,李若凡不说,谁会知道?小姐开天眼了不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江丽瑶看着她,嘴里喃喃自语着。她认为李若凡是极为中意似锦的,怎会直到现在都未圆房。
似锦小脸涨得红通通,真想跟小姐说喃喃自语不用说得这么大声,再说了,小姐也还没圆房呢,不过状况不一样就是了。
侯爷的伤势和病症虽是好转许多,但也没有好到可以起身走动的地步……说来这病和伤也拖得太久了,明明侯爷服了李若凡带回的药后一日千里,可现在反倒是不进不前了。
“小姐,我听洪嬷嬷说,以往年节时宫中都有赏赐,可是今年宫中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没派御医探诊,俸禄也停了,这个状况是不是很奇怪?”她也觉得挺奇怪,而且她看得出洪嬷嬷是真的忧心这事。
江丽瑶扯了扯唇,正要开口时,施蜜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大嫂,过来这边坐坐嘛,咱们正要对诗作画,大嫂也一块风雅。”施蜜满嘴邀请,可看向江丽瑶的双眼就是写上了轻蔑,明显得瞎子都能感觉得到。
江丽瑶笑容不变地道:“这点小事交给似锦就成了。”
“她?”那目光一斜,写上就不只是轻蔑,还是十足的不屑。
“是啊,似锦跟在我身边,当初女先生说课教琴棋书画时,似锦也跟着学,画学得比我还好,还有幅画就挂在我娘家主屋大厅上呢。”
这话一出,施蜜笑得眼都眯了。“既是如此,我非得拜见不可。”她嘴上说拜见,心里却耻笑着一般商户人家不过是东施效颦,弄些书画充场面,哪里懂得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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