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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城不闻灯火人——鱼遇

时间:2017-10-04 19:05:49  作者:鱼遇

  
  “啥?都知道了?那行吧,你安慰安慰老爷子,这边我处理,嗯嗯,行,我会照顾好他的,安啦。”说完他就把电话递给了夏风鸣。
  
  夏风鸣接过电话:“喂,嗯?堂哥?嗯,没啥事,就是雨薇有点严重,我这边先不跟你说了,嗯。”说完就挂了。
  
  夏梁毅对他拍了拍肩膀:“安啦,你等下把棍子给我,我来处理,还有地上那把刀子,我先安排人送你去医院,身上还有钱没?”
  
  夏风鸣楞了一下,点了点头,夏梁毅叹了口气:“表弟,我知道你要强,但你要知道,没有你,也没有表哥我的今天,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当初我刚回来要多不顺就有多不顺,怎么求爷爷给我安排个路子,他都看不上我,但他最后还是为我开了不少口,我在这城市为什么一帆风顺,因为爷爷唯一记挂的是你。”
  
  “他能帮的,都帮了我,也算是变相,要我立个军令状,在你需要时,拉你一把,因为老爷子跟我说过一句话,你和堂哥,终究是夏家的种,明白了吧?”
  
  夏风鸣摸了摸鼻子,眼睛有些红:“表哥,别这样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夏摇雪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夏梁毅的肩膀笑到:“表哥,别说的这么好听,爷爷宠孩子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不也姓夏嘛。”
  
  “是是是,我表妹说啥,就是啥,怎么样,丫头,没受伤吧?”夏凌逸一下子笑了起来。
  
  “安啦,你表妹我,好歹从小吊着你打,跟爷爷学的时候天天锻炼,比你那两下三脚猫的蛮力,好多了嘿嘿。”夏摇雪笑到。
  
  夏梁毅摸了摸鼻子,没接话,对这小魔女,浑身恶寒,有些后怕,这表妹,从小比夏风鸣野多了,惹不得。
  
  这刻坐在病床边轮椅上的夏风鸣,腿打着石膏缠着纱布,看着床上的白雨薇,眉头没有丝毫的舒展,有时候欠一个人越多,愧疚感越重。
  
  不但白老爷子来了,连爷爷都下来了,表哥夏青峰陪着老人,一路到了这里。
  
  “风鸣,别太自责,你是个好孩子,我家丫头就是个苦命的孩子,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白老爷子红着眼眶说到。
  
  “呸,什么叫注定的,我苏闯这辈子就不信这玩意,跟了夏老头才几天,就神神叨叨的。”苏老爷子推门进来说到。
  
  “好了,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了,小风,有时候做人,太倔太要强,终会害人害己,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夏老头叹了口气。
  
  夏风鸣看着白雨薇安详的脸庞,陷入了沉思,有时候,不是他要强、倔强,而是这些年,他就像没有根的浮萍游子,不但随着水流动着,身后还缠了一大串。
  
  一个人久了,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那怕身边明明有很多人,终究却没有什么人出现过在他身旁,有些东西,不是他刻意为之,而是人生就是这样,当选择了的时候,总怕自己选错了路,最后,走上去了,才发现没有回头路了,错了就是错了,只能走下去。
  
  有时候走在街上,只是一对情侣路过,便能勾起他些许回忆,他渴望过,努力过,却在适当的时候懦弱退缩过。
  
  他的要强、倔强,不是因为他扛了多少,而是他的心态有些畸形,他不开心了,却强迫着自己,做出美味的饭菜,把每一道菜,当成一个宣泄寂寞的方式,渐渐的沉浸在做菜的世界里,这一刀怎么切,那一道菜该怎么调味,他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勉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慢慢就过去了。
  
  他开心了,即使全世界知道了,他仍只想告诉一人,因为他觉得,只要有那么一个人,能分享到他的喜悦,便是爱意满墙的春意,纵使白雪覆城,紧握她手,也毫无冷意,夏莹在他心里占据了所有,可是并不能代替什么,他唯一觉得足够的,是看到夏莹对他笑,那是一种责任,无关于爱情,他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跟一个孩子诉苦,他只想把这个世界最好的一面,都留给这个孩子,所有的苦楚、不安他都乐意扛。
  
  他的生活一片狼藉,他却整理的有条有序,不是他有严重的强迫症,而是他不安的心,还依然跳耀着,也间接告诉自己,有些时候,有些故事,都抵不过,活着就好,人为三餐而活,兽为捕猎生存,这就是世界,没有勇气的人,才会选择死亡。
  
  他也曾想奋不顾身的,跑到一个人面前,大声的告诉她,我喜欢你,我爱你,却发现,在未曾再爱过谁的年轮岁月里,当初的热情冲动,留待当下,竟毫无火热,就像冰冷的黑夜,唯一让他有波澜的,是别人照耀过来的光。
  
  当他奋不顾身的跑到回忆里,荏苒他怎么歇斯底里,也不过是像那街边的流浪狗,风尘来,雨里去,喝着那刺喉又冷冽的酒,抽着那厌恶皱眉的烟。
  
  却只能这这样来,这样归去,生活没有丝毫的改变,他想逃离的时候,却只能咬碎了牙齿,走下去,他的生活里,没有不会的,因为他没有可以求的人。
  
  唯一他不会的东西,或许就是那叫爱情的物体,里面的零零件件,他一窍不通,即使破旧的不堪入目,他却仍钟情的擦拭着,那怕经年上限,他也没有学会修复它的技巧,从那满目疮痍的痕迹里,到最后现在的当下,竟让他自己觉得,这是一种别样的美,即使佝偻瘫痪,他还是想把它,摆在心房最显眼的位置,来笃定自己曾对爱情,憧憬过,钟情过,欢颜过,期望过,放下过。
  
  如果用一种状态来形容夏风鸣,白雨薇就是能走进他爱情世界最后的那个人,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因为他知道,他早就爱上了一个,他所钟情的人,可他却不敢说什么,他用一切去掩饰,掩盖,却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那怕是想随意跟一个人结婚,他却在最后,退缩了,他就是这种人,可以默然对一个人,默默爱着,直至死亡。
  
  如今看着她安睡的脸庞,他更觉得,自己满是愧疚,或许前世的纠缠,流落今生,用尽所有幸运和下一世,也偿还不完一个缘字。
  
  夏梁毅站在边上,看着自己表弟的眼神,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在他们小辈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这个堂弟,就是太痴情,才让他们这些人都想拉他一把。
  
  不是所有人都讨喜,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让人厌恶,每个人都是这样活着。
  
  夏摇雪站在边上,抱着夏莹,看着自己老哥的身影,久久没有说话。
  
  凯子和杨梦梵、诗和,一家三口坐在一边,什么话都没有,可他的心,却有些许无奈。
  
  小宇扔给了他一根烟,下巴指了下门外,两个人便出去了。
  
  林月澜看着杨梦梵,走了过去,悄悄在她耳边说起了话。
  
  只见杨梦梵的表情,越来越复杂,到最后紧皱着眉头,看着夏风鸣,又咬了咬嘴唇,想到了凯子的表情,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喜欢的男人,一副着急,却又无奈的表情。
  
  林月澜说的就是夏风鸣的情感过往,听完后,杨梦梵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情,已经不是谁能帮上什么,而是得靠他自己了,她这才明白,凯子和夏风鸣的友情有多好。
  
  这时,医生推门进来,拿着报告,看着众人,惊讶了一下,才开口到:“患者白雨薇,恐怖没法在本院继续治疗下去了。”
  
  夏风鸣和白老爷子看着医生,一同喊到:“医生,她还有多久能醒?”
  
  医生叹了口气:“本来她的病症就在前几天发作时,检查出来比以为严重了,现在又遭受重击,据我们检查的结果来说,她醒来可能没法在保持住理性和认知了。”
  
  “等等,医生,你说没法保持理性、认知?是什么意思?”夏风鸣焦急的打断了医生。
  
  “也就是说,白小姐,醒来可能会有很不好的状况,就是上一次你说的那些状况,而且,很有可能,她会保持这种状态持续下去,至于多久,没人知道,也就是你们通常所说的,神经病。”

☆、第64轮回

  
  “这种人,只会给社会造成困扰,给家人增添麻烦,还会危及他人安全,包括威胁到别人的生命,所以我们院方的建议,是你们家属商量一下,安排她转去37区,也就是精神病院,在那里她将会得到更好的治疗。”医生说完叹了口气。
  
  夏风鸣这刻沉着脸,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
  
  白老爷子再也经受不住这种煎熬和折磨,在听完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白雨薇,眼泪布满了这张苍老的面孔,这个老人再也承受不住,那怕当初战友死在身边,他有的也只是冷漠,因为在战场上哭的人,最终连那一边打来的子弹都看不清,只会死的更快。
  
  而站在门口的疯子、小宇、凯子,三人听完这些话,早就愣住了,两个人抽完烟,接到了疯子电话,等疯子到了,三个人刚站在门口,医生前脚进去,三人就跟了过来。
  
  白老爷子看着白雨薇,看了好久,才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医生,你的意思是,我的孙女,去了那里,还有痊愈的希望,是吧?”
  
  夏风鸣一下子涨红了脸,大吼到:“不行,谁都不能把她送到那种惨无人道的地方,或许她白雨薇疯了、傻了,成白痴了,可我不想放弃她,我能照顾她,陪着她,陪她到她好了为止,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放弃她的,谁都不能把她送去那里。”
  
  白老爷子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有些不忍。
  
  老爷子还没开口,夏风鸣已经一把跪了下来,满脸的泪水,止也止不住,他边哭边用手掌、手背、衣袖不断的擦拭着眼泪,像个无助的孩子。
  
  “白爷爷,我这辈子,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坎,也没有屈膝求过人,这回算我求你了,相信我,我能照顾她,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活多久,就能照顾她多久,即使以后她痊愈了,我也不会妨碍她喜欢谁,爱上谁,跟谁结婚,也不会打扰她生活的,这样行吗?别送她去那种地方,我相信只要给她阳光,她会活得很好,不能让她去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等死,求你了。”
  
  这一刻,夏风鸣越说越乱,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许白雨薇还没有疯,他却已经疯了。
  
  众人会心的笑了起来,因为他们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歇斯底里,还因为,他们终于看到一个漂浮了很久的游子,为了爱情,为了在乎的那个人,而奋不顾身。
  
  是的,爱情里的我们,没有过尊严,为了所相遇的美好,总是这般那般的奋不顾身,最后却发现,我们越退让,离它越远,最好的爱情,就像一杯开水和盛水的杯子,刚刚好便足够了,不需要多一点,不需要少一点,无关乎尊严,关乎于爱意,面对原则,我们不轻易妥协,面对爱人,我们一无所有。
  
  那怕当下为了让她开心快乐,做了些许妥协,事后也要好好告诉她,生活里,我可以宠你、爱你,忍让你,却不代表,这个世界会像我这样,无所顾虑的把你捧在手心,你是我心里无可取代的宝,但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可有可无的草,遇到一个对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流年戏水,叶零相思,花烂漫时,空秋意,寒蝉凄鸣无归处,看那远方云水悠悠,叹那四季的岁月帷幕,拂袖闻得禅香四溢,难留你灿烂容颜的时辰,不忘夏有你时的凉风,不舍白雪皑皑与你走过的万千红尘路,伴一场绵绵的春雨,难停那颗想你,而未曾入佛的心。
  
  这便是爱,简简单单,到那都有你,无论面对什么,都是万千诗意,过不去的,都会过去,因为你注定是三生缘寺院里,那一抹挂在姻缘树上的豆蔻结,而我只想守着这一个缘,直到树死人埋,这份爱意穿梭流年的上限,老矣的苍穹,只为在那漆黑的夜,为你留下一抹星星萤火,让你的容颜灿烂动人一世,却不为别的愁一瞬眉头。
  
  这一刻,白雨薇忽闪着睫毛,睁开了那双明亮的大眼,所有人都张着大嘴,震惊的说不出话。
  
  “夏风鸣,你说的,都是真的?”白雨薇的眼里有喜意、羞涩,还有柔情,除他之外,再无他人。
  
  从爷爷做决定的那刻起,她就已经醒了,可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到了夏风鸣接下来说的话,和所做的一切。
  
  夏风鸣看着她,摸了摸鼻子:“或许吧,因为我只是个不懂爱情,只懂生活的人,我唯一的优点,就是面对生命,我不妥协,面对爱情,我没有大胆过,但我觉得,所有的爱情,不是用嘴说的,而是用心去做的。”
  
  白雨薇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她的脑子有些疼,可她无比清醒,不为别的,因为她的心,颤动了一下,不停的颤抖着,这一连串的反应,带着她的手到指尖。
  
  她颤抖着的手,伸向了夏风鸣,他满脸泪水,带着笑意,白雨薇盯着他,摸向了他的脸,细细的抚摸着那唏嘘的胡渣,沧桑的脸庞,和饱满的眉宇,又为他拭去了那些,为她而流的眼泪,犹如一件爱不释手的珍藏。
  
  甚至她还把手指,放在了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抬起脸满是喜意:“夏大狗,我们去玩啊,好不好?”白雨薇一瞬间,抱着夏风鸣的胳膊不放,笑得别样灿烂动人。
  
  一瞬间,所有人都被两个人的气氛感染了,大笑了起来,可夏风鸣却哭了。
  
  因为只有他明白,当白雨薇喊出这三个字时,也代表了,她的病发了。
  
  他犹如一头受刺激的狮子,一下子想站起来,轮椅却瞬间倒滑了出去,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的恐惧、愤恨,从翱翔蓝天白云的顶端,掉落到冰冷刺骨的山涧湖底,或许就是这种感觉,上天总是这样,玩弄人心如拨草芥。
  
  白雨薇一下子扑了过去,带起一连串的东西掉落,可她却准确的趴在了夏风鸣身上,脑袋使劲蹭着他的胸膛,抓着他的衣领,不肯放手,那怕扎着血管的针头掉落,血从手背涌出,她也只是紧紧抓着。
  
  医生跑了过来,刚想拿起手电照看她眼睛,白雨薇立马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抄起掉在地上的一把水果刀,就捅向了医生,嘴角还带着可怕又狰狞的笑意。
  
  医生吓得下意识的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白雨薇的刀刃,却在医生眼前5公分不到的地方,被夏风鸣死死握在了手里,握的别样的紧,鲜血一瞬间,妖艳了整个病房。
  
  白雨薇满脸恐惧,捂着脸,放开了水果刀,却在夏风鸣放手后,抓起他的手,看着鲜红的血液,伸出了舌头,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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