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顾桉还会继续纠缠地问下去,于是说道:“改天让你认识好吗?”
顾桉的反应挺让我吃惊的,我以为现在多疑的他会对我满是破绽的话进一步追问,我还想到也许他会说:“好,那我们哪天见面?”之类的,可顾桉却说:“不用麻烦。”他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然后说了一句令我的心停跳了一秒钟的话:“我只要知道你没有喜欢上鹿焓就行。”
我很想问:“为什么不能是他?”但我害怕这样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强忍着疑问。
我切着盘中的牛排,索然无味地咀嚼着,虽然我和顾桉之间没有相互交流了,可是看着他轻松的用餐,我竟然不觉得气氛尴尬,还有点怀念曾经的时光。
顾桉突然举起高脚杯,对我说道:“干杯吧,庆祝我们是朋友。”
我僵硬地端起高脚杯,向他的杯子碰了一下。
庆祝我们是....朋友。
红酒苦涩的汁液流过我的喉咙,就像一簇簇旺盛的火苗灼的我生疼,眼睛突然涩涩的,我怕再坐在这里会哭出来,于是找了一个上洗手间的理由离开顾桉的视线。
顾桉看着我离开,目光暗沉了下去,余夏夏,你还是不擅长说谎,刚才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时,你说你有了,你的语气带着颤抖,好像对自己的答案不肯定,于是我接着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鹿焓,你说没有,你的心虚,你目光的飘忽和躲闪不定,让我知道你只是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就如你现在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一样。
余夏夏,但愿我的猜测是错误的,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鹿焓啊!
打开水龙头,我使劲往脸上扑了扑水,看着镜子中此刻狼狈的自己,我勾起嘲讽的笑容,我开始看不清自己对顾桉的感情了,曾经我可以大方的承认我爱顾桉,非常非常爱他,如果现在还有人问我是不是还爱着他,就算抛开他对我做过的事情,我也不能坦荡的承认我还爱着他。
我不想承认,刚刚顾桉问我喜欢的人是不是鹿焓时,我心脏有一秒的颤动,虽然只有微微的一下,却让我迟疑了,只因为我心中没有确切的答案,但如果非要明确这个答案,我现在对鹿焓的感情真的不能说是喜欢,也许有过心动,但那也只是因为鹿焓现在和我的关系。
人在黑暗的时候,如果突然出现了一抹光,即使它很微弱,也一定会向它狂奔而去,就算后知后觉也许永远都不能抓住那抹光,说不定它会离你越来越远,你也一定会对它残存在你身上的温度有所留恋....
我现在对鹿焓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他就是那抹遥不可及的光,而我就是眷恋他温度的人,他是除了周沫沫以外唯一和我亲近点的人了,所以我会对他有异样的感觉。
我和顾桉一同走出Last heart后,他提出要送我回家的建议,而我笑着说道:“还是算了,我们不顺路,你还是早点回家吧,免得让未婚妻担心。”我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心里却隐隐作痛,就像一千只小蚂蚁在我的心头啃咬,明明难受的要抓狂,可还是要忍着,让眼泪都流到肚子里,流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直到看不见顾桉的车,我才把目光拉回来。
“留恋吗?”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让我的身躯一震,我回过头,鹿焓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他的目光透露着淡淡的笑意,可我却不觉得他是微笑着的,我无暇去想鹿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开口回答鹿焓的问题:“想留恋,可留不住。”
“啧啧,真爱啊,就算顾桉对你做过多么残忍的事情,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深爱着他,对吗?”鹿焓走到我面前,我垂下头,不敢看他戏谑的眸子,“余夏夏,你不觉得自己真的非常非常——贱吗?”
我双眼无神地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就是很贱啊,三年前就是这样,改不了了。”我的顺从莫名激怒了鹿焓,他捏住我的下巴,逼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他的语气就如冬天的猎猎寒风,带着不可抗拒的侵略深入人的骨髓:“余夏夏,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我劝过你退出,是你自己拒绝的,现在你已经没有后悔的资本了,你只有按着我的计划向前,如果违抗,你将成为我的一枚弃子,弃子的结局一定比你这一年经历惨上无数倍。”
我拍开鹿焓禁锢着我的手,一字一句地回答:“我余夏夏,说、到、做、到,就无需鹿总您操心了!”就算我对顾桉有残余的感情,但那点感情能支撑什么?早就被无边的恨意所淹没了,我现在只是留恋,有些留恋我们的过去而已,我都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了,还有爱人的能力吗?
☆、第四章
因为今晚鹿焓有应酬,所以我早早就下了班,踱步到车站,我掏出手机向周沫沫发了条短信:“晚上有时间吗?出来聚聚,地方你定。”
天气渐渐凉了起来,马上就要入秋了,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边在手上呼气,边搓着手心,久而久之,感觉不那么凉了,我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周沫沫竟然还没给我回短信,这简直不科学!我一边疑惑着,正想给她打个电话,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我闻声看去——
一男子抱着膝盖,一脸痛苦地躺在地上打滚,他的旁边停靠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极其招摇,从车上走下来一个性感火辣的金发女郎,金色带着亮片的连衣裙刚好包裹住她挺翘的臀部,她踩着一双同样是金色的十二公分高跟鞋走到男人的身边,满脸不屑地看着他。
只一眼,我就大概猜出了情况,那男子多半是碰瓷儿的。
围着他们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我可不想多管闲事,正好我要等的公交车这时也来了,正准备上车,脚步硬生生地被一道声音扯住:“你他妈的别以为是鹿焓的人就如此猖狂,撞了人还有理了?”
我的目光瞬间又转移到那场闹剧上——
女人拨开额前的刘海,我这才看清她的长相是个东方人,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用字正腔圆的中国话向那男子说:“行,开个价吧。”我抿了抿唇,虽然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我却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男子想了想,开口便是:“五十万!”
旁边的人都唏嘘不已,开始破口大骂那男子不道德,甚至有些人上前想检查他的腿到底有没有问题,我只在一旁静静地旁观,而那女子....我有些惊讶于那女子眼中流露出的光——竟然和鹿焓极其相似,她,到底和鹿焓是什么关系?
女人转过身打开车门,看这要扬长而去的架势我以为她准备离开,没想到临走时她又回过头说道:“钱,我打你卡上,只需闭上你的嘴。”随后,红色法拉利疾驰而去。
众人散去,我依然站在男子不远处,看他爬了起来,或许涉世较浅的人不过以为是常碰瓷儿事件,但从刚开始那男子脱口而出的话中,我猜测,实则并不简单。
首先就是,他们认识。
而那女人所说的:“只需闭上你的嘴!”我想,这男人听到不该听的话了。
男子爬起来后,简单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我以为他是装的,没想到,他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还小声地骂道:“他妈的,幸亏老子命大!”他向我一步步走来,我看清了他的脸——下巴上长了颗黑痣,那男子和我也对上了视线——他竟呆住了,随后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我,这反应也太奇怪了吧,我拉住他的胳膊,想问个究竟,结果刚一碰到他,他就拍开我的手,连忙跑了起来。
我正想追过去,可是手机响了,不得已之下,只好掏出手机接了电话,“喂?”
“夏夏,今晚我没有时间,我们改天约,好吗?”那头传来周沫沫可怜巴巴的声音。
我莞尔:“嗯,没关系的,你忙吧,我们改天约。”
挂下周沫沫的电话,紧接着又进来一个电话,我不耐烦地接起。
“余夏夏,你在哪里?”是鹿焓?
我又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屏幕显示,居然是鹿焓来电话了,我连忙说道:“鹿总·,我正想....”我看了一眼前方,男人早已逃跑了。
“正想什么?”
鹿焓的声音又传来,我看了眼前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没,我正想回家呢,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你怎么现在还没有回家?”
“哦,外面吃饭呢。”我撒谎。
那面迟迟没有传来声音,半晌过后,他才说道:“早点回去。”
鹿焓挂掉电话后,我拿着手机发起了呆。
本来在电话中我想把刚刚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给鹿焓,但是就在刚刚,有一股莫名的情绪阻挠了我。我再没有心思去坐公交车,于是顺着公路旁的人行道魂不守舍地走着,我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为什么那女人要封住男人的嘴?为什么那男人看我的眼神如此奇怪?我认识他吗?我在脑海中仔细回想那男人的脸——粗黑的眉毛,坚毅冷漠的双眸,宽厚的嘴唇,还有下巴上那颗难以让人忘记的黑痣,不管他的长相有多么醒目,可我都不认识他啊。
这还不是最为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些奇怪讯息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
鹿焓!
清晨,天刚蒙蒙亮,我早早来到了公司,此时公司里空旷旷的,这个时候,员工应该还在来公司的路上吧。我走进电梯,按下顶楼的数字“77”。本来我想这个时候鹿焓应该还没有来,没想到我在经过他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声音飘了出来:“进来。”
我吓了一跳,稳住脚步后,又试探性地靠近门,里面再没传出声音,我怀疑我是不是幻听,犹豫再三后,我推开门把头伸进去看了看,房间里依然没开灯,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勉强支撑着房间里的光线,鹿焓站在落地窗边,端着一杯红酒。我走了进去,轻轻关上门。
小声说:“鹿总找我有事?”
“最近和顾桉发展的情况怎么样了?”鹿焓说完,转过身,用幽深的目光看着我,我愣了一下,摇摇头,对自己至今的行动并不满意,我和顾桉的发展还是太慢了。
“要抓紧时间了。”
我点点头,又说道:“鹿总还有什么吩咐?”
鹿焓向我一步步地走过来,看着他渐渐走到我的面前,恐惧再一次爬上了我的后背,身体忍不住颤栗了一下,鹿焓对我说道:“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哦,那时我正在外面吃晚饭呢,真的。”还未等鹿焓的话说完,我连忙接了下去,生怕鹿焓接下来的话会牵扯到什么,只不过说完后,我的目光落在地板上,却还是能感觉到鹿焓那摄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
“你先下去吧。”
我如闻大赦,连忙退出了鹿焓的办公室,站在门外,大口呼吸这新鲜空气。
鹿焓看着紧闭的门,紧紧地抿住了唇。
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的耳边仍然能回荡着鹿焓的那句话“要抓紧时间了”。我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来临。
上午我收到了一条令我心烦意乱的短信:“中午两点我要去挑婚纱,一起来吗?”,发送人当然是何安蓓了,看来我上次想的那个办法算是成功了一半,起码何安蓓现在已经开始“误会”了。不过她是怎么要到我的手机号的?我嫌恶地看了眼手机,把它扔在了办公桌上,不想搭理这个烦人的女人。切,现在我宁愿是乔可得到顾桉,也不想让何安蓓这个贱人耀武扬威。
心里正气愤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日期,登时愣住了,今天是....
爸爸的忌日!
我望着日期,心里突然有些悲凉,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今天居然就是爸爸的忌日了,我闭上眼睛,内心的情感交错,纵使万分惆怅,但我还是狠下心在手机上敲打出一行字: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和我一起来,好不好?我在陵园等你。发给顾桉后,我长吁了一口气。
我不想让顾桉出现在爸爸的面前,可我没有更好的理由去约顾桉出来,这场和何安蓓的仗我必须要赢!
我立刻向鹿焓请了假,搭上出租车就来到了陵园,我觉得此刻的我真的有些疯狂了,为了看到何安蓓那张被气得绿油油的脸,我居然利用了“去祭拜爸爸”这个理由!坐在出租车上,我握紧了手机,但是我不能回头,因为我不能输,爸爸,你别怪我,我都是为了给你报仇,为了尽早让顾氏集团倒闭!我一遍遍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是我太自信力,我到底是高估了顾桉对我残存的感情还是高估了顾桉为了报复而对我虚情假意的态度,总之,我太自信了,自信过头了,我静静的站在爸爸的墓碑前,夜色已经降临,管理陵园的老先生催了我好几次。
出了陵园后,搭上出租车,从车窗外看着璀璨的霓虹灯,我凄凉一笑,原来不是我高估了顾桉对我的感情,而是我低估了自己对顾桉的爱,是我自认为对他的恨意铺天盖地,足以淹没对他的爱,可我现在才发现,我对他的爱太深沉了,是多年的积淀,纵使他离开我多年,可他在我心里长了根,我知道终有一天就算是长在我心里的根也会腐烂,但是离那一天到底还有多久?
在这期间我该怎么办?
鹿氏集团总部。
“回来了?”鹿焓浅笑,看着眼前的金发女人,那女人靠在鹿焓的办公桌旁,正用鲜红的唇彩涂抹唇瓣,她打趣道:“怎么样?萧魂那女人还在纠缠你?”
鹿焓不屑道:“哼!差不多快了,这世上马上不会再有萧魂这个人了。”
“是吗?可就算你让顾、何氏公司破产,萧魂会把这两条大鱼全让给你?”
鹿焓抬起眼眸看向金发女人,冷漠地说道:“她会的,因为她那时根本无暇顾及我。”
“啧啧,好歹萧魂和你也有过露水情缘,而且人家也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居然狠得下心?你们男人真可怕!”金发女人说道。
鹿焓勾起唇角:“你懂我的,我只在乎鹿氏今后的发展,对我有利的是我的棋子,不利的便是障碍,为了鹿氏集团,只能除掉一切阻挡我的障碍。”
金发女人心中一凛,眼眸中迅速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是毒蛇吐出信子时的那种光芒,但是她嘴上还是说道:“行,我知道了,既然你有这个决心,我肯定会全力配合你的,我亲爱的表弟!”
☆、第五章
我总是喜欢意气用事,当我不顾保安的阻挡冲进顾氏集团并点名要找顾桉时,我就闯了个大祸,哦不!当然对某些人来说是有利的,例如和顾氏集团对立的鹿氏集团和萧氏集团。可对我来说,就如同真正的世界末日,顾桉从办公室出来见我了,可我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失望,我的心沉到谷底。
他对我说:“余夏夏,请你别再打乱我的生活。”顾桉这是要把我从他的世界中剔除吗?
其实现实中有很多无奈,比如说我恨顾桉,我的目的是让顾氏破产,可我的无奈便是我深爱着顾桉,我忘不了他,如果再给我次机会,我会选择包容乔可而赢得顾桉的好感,我只用等待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嫁给他,穿上他为我买的婚纱,而不是何安蓓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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