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时间是两点二十分。”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多少?是介于二十分到三十分之间吗?”
“是的。”
“你确定?”
“确定。”
梁文安转向法官,说道:“根据录像时间。秦绪坠楼是在两点十八分。梁文安,就是我,到达秦绪的位置,是二十八分。那么,孙源先生在楼梯口看见我的时间,应该也就是在十七分左右。那个时候秦绪已经坠楼九分钟了。麻烦请上图。”
被告律师的助手推出一个图板:“法官阁下,这是秦绪小区的位置示意图。秦绪坠楼的地方在这里,这里,是楼层的侧面。”
“九分钟的时间。我在做什么呢?从顶楼跑到一楼?”梁文安说,助手便在图纸上圈图解释。
“这是一栋只有九层楼的房子。从顶楼,跑到底楼。用时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钟。那为什么要用九分钟呢?这是疑点一。”
原告律师:“这不应该问你吗?难道不是你在顶楼销毁罪证吗?”
“如果我有那个时间消灭罪证,那么我第一件拿走的东西就是剧本。”梁文安说:“而且如果我是因为录音笔杀人,那么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下楼,在有人发现秦绪之前拿走录音笔。”
众人听的很迷惘,不知道她到底想证明些什么。
“我们已经做过实验了。从小区的走道上路过,左边,被绿化丛遮蔽。而右边,则有一定的视觉死角。不仔细看,确实很难发现秦绪的尸体。所以在秦绪身亡之后,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让清洁工发现,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梁文安顿了顿说:“不过其实秦绪是坠楼当场死亡,所以并没有呼叫救护车的必要。”
“从医院接到电话,派出救护车。然后救护车从市中心开到郊区,又用了二十多分钟。”
梁文安:“请问,孙先生,在此期间,难道你就在秦绪的门口一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吗?”
众人这才发现,这确实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
集体转而看向孙源。
孙源眼神飘忽,点点头说:“是。”
梁文安:“这不是很奇怪吗?你难道就没有任何的怀疑吗?”
“有过,但是,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三点,是我到的早了,我就想,她是不是有事出去了。”
“秦绪有上天台练习台词的习惯,你知道吗?”
孙源飞快答:“不知道。”
梁文安惊呼:“好奇怪啊好奇怪啊!这明明是你说的呀!”
助手再次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孙源的面前,指着上面的字说:“这是你给警方提供的口供。警方问:你知道秦绪为什么会上天台吗?你说:可能是练习台词吧,她有这个习惯。孙源先生,请一定要想清楚再做回答。”
孙源抬起头说:“是的。我只是有点紧张,所以忘了。”
梁文安接着问道:“那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你敲门没有人应,就没有想过上天台看看情况吗?”
孙源硬着头皮道:“有。”
梁文安:“有?”
孙源迟疑了一下,答说:“是的。”
梁文安笑道:“那你去了吗?”
“去了。”孙源说:“但是只是推开天台的门看了一眼,没看见人就下去了。”
“这不可能!因为天台上,还留着一本剧本。秦绪坠楼之前,剧本掉在了地上。”梁文安对着旁听席的人问道:“我想请问。去天台找人,找的是一名演员。这名演员喜欢在天台背台词,而她的掉在了地上,你们会上前查看吗?”
记者们开始交耳,点头。
法官无语道:“肃静!被告,请不要和旁听进行互动!”
梁文安:“抱歉,因为我不是专业的。”
助手拿出照片。
“这是警方提供的照片。这里,是当时剧本留在天台上位置。根据实验。站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秦绪坠楼的位置。”梁文安说:“也就是说,站在这里,可以知道,秦绪已经死亡。”
“这是疑点二。”梁文安伸出手指,接着说道:“疑点三,神秘失踪的少年。”
梁文安问:“请问令子是在你去天台之前回去的还是在你去天台之后回去的?”
“我……”孙源看向梁文安,脑子一抽,说道:“我拒绝回答!”
满庭嘘声。
梁文安耸肩,看向法官:“证人也可以拒绝回答吗?”
法官:“证人,请正面回答。”
孙源说:“去之前。”
“好奇怪啊。”梁文安说:“他既然都愿意跟你一起去见秦绪了,为什么没有等确认她不在才走呢?”
孙源说:“他有事!”
梁文安点头:“小区监控只保留十五天,你当然可以这样解释。即使他不符合常理。”
“什么常理?”孙源大声道:“真正的凶手是你!”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常理!”梁文安说:“当天。我去找秦绪。敲门没有人应声,于是我去了天台。我到天台的时候,看见了地上的剧本,所以上去查看情况,然后,从天台上,看见秦绪已经坠楼。慌忙之下,我反身下楼查看,踩到了地上的剧本。而我恰恰好,错开了真凶。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十分钟之后才到了楼下。”
梁文安指着他道:“当天我是去找过秦绪,但是我根本就没有看见你!你也并不是不认识我。你在隐瞒,你在杜撰事实!”
“你在明知道会有证据证明我去找过秦绪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证词,不仅是为了污蔑我,更重要的是洗清自己的嫌疑。孙源!你在撒谎!”
原告律师:“反对!”
法官:“反对有效。被告,请不要做出假设性结论。”
“这不是假设性结论。”梁文安笑道:“这是事实。有证据。”
第87章 结案
梁文安笑道:“我有证据。”
“吓得我裹紧了我的小棉袄!”
“我就知道, 没那么简单!”
“终于等到你!”
“我能猜到结局,但永远猜不中过程系列正式开播!”
“好想亲眼看见梁哥手撕群雄!”
新证据是监控。
上一次,一份监控将梁文安打得哑口无言。现在又是一份监控, 将一审的憋屈尽数弹了回去。
群众纷纷心道, 强烈建议多装几个监控!
在播放之前, 梁文安先申请了一位证人出席
梁文安:“这是秦绪楼下一家咖啡厅的监控。这位是咖啡厅的店主, 陈女士。我想请问陈女士, 一般监控只会保留15天,为什么这份监控你会保存那么久呢?”
“因为有一次,孙先生和他儿子,还有秦老师,在我的店里发生了争执。之后秦老师拜托我,如果孙先生去我店里的话, 能不能把监控保留下来, 并托我留意一下他们的举动。”
“他们经常会去你的店里吗?”
“秦老师出事之前的两个月, 几乎每天都来。”
“付钱了吗?”
“秦老师付的钱。”
“那你记不记得那一次争吵是为了什么?”
“吵的挺凶的。”陈老板看了一眼孙源的方向,然后说:“孙先生说, 我是你爸,你养我是应该的。就是告上法庭也需要支付赡养费。而且弟弟没钱上学了,希望能资助一下。但是秦先生不同意。”
满庭嘘声。这搁谁谁也不会同意啊!
秦绪是弃婴众所周知,等人发达了才去要赡养费,也亏得他开了这个口!
梁文安问:“秦绪没有答应, 然后呢?”
“他说要让秦先生见报, 说她虐待父母。秦先生说随意。”
“他要多少赡养费?”
“一千万。”
“卧槽!”
有人没忍住, 直接骂了出来。
旁听席再也压不住,轰动起来。
法官心很累:“肃静!肃静!喧闹者将请离法庭!”
这起案子就不应该公审。哪有法庭跟菜市场一样的?
孙源大骂:“你放屁!”
陈老板淡定回了一句:“有监控。”
法官已经看孙源不爽,法庭现在群愤难平,他还敢爆粗,顿时怒道:“证人!请注意措辞!不然以藐视法庭判处惩罚!”
法庭不允许爆粗,网上已经是一团团的违禁词。
“艹啊!不配做父亲!”
“qinshou!”
“当秦绪的钱是大风刮来呢?!”
“靠!”
“比起梁文安我更愿意相信他是凶手!”
梁文安说:“如此可见,我对于秦绪要将财产留给孙源的说法保持怀疑。”
法官点头。
孙源道:“是误会啊!后来我们和好了!”
梁文安没给他机会,转身道:“请看监控。”
监控中,是孙源两父子走进咖啡店的画面。两人坐下点了咖啡,并没有异常举动,然后画面终止了。
众人懵逼。
梁文安说:“请看时间。”
27日14点……
28分?!
满座皆惊。
“也就是说,孙源先生声称看见我的时候,他正在咖啡厅。如果他不是会瞬间移动的话就意味着他在说谎!”
梁文安的辩词落地有声:“直到赵律师给他打电话他才从咖啡厅出来,然后孙源的儿子回家,而孙源到了现场。这里我只问两个问题。”
“为什么秦绪约你,而你去了咖啡厅?为什么知道秦绪死后,你儿子反而离开了小区?”
孙源满头冷汗道:“她约我的地方就是咖啡厅。”
梁文安:“你胡说!赵律师说秦绪当天是约他在家中见面,怎么可能同一时间会将你约在咖啡厅?”
孙源:“可能是我记错了。”
梁文安:“根据你给警方的口供,你明明说的是,秦绪约你三点去家中议事。你明明记的很清楚,你还要说谎!”
“有证据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啊?”
“因为她要罗列疑点啊,疑点归于被告!”
“如果她直接拿出证据,孙源可以说因为太想抓住凶手了才撒谎。那只是他的口证作废,对梁文安的嫌疑没有太大帮助。”
“给法官加强印象啊!”
“我讲故事,如果是:从前,有一位白雪公主,最后,她嫁给了王子。这特么不是废话吗!这谁特么听啊!”
“疑点归于被告。”
“其实她说出录音笔的事情是最安全的。”
“估计里面有不能说的秘密,她选择隐瞒,然后用疑点来侥幸无罪。”
“有什么秘密会比老命还重要?”
“开注了!录音笔大猜想!猜中的奖黄瓜一根!”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凶手可能是孙源吗?”
“不会吧?怎么说也是亲爸。”
原告律师说:“被告。既然如此,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之前的几个问题。”
梁文安响亮道:“拒绝回答!”
众人:……艹啊!
你拿拒绝回答是特权吗?!
法官说:“被告,希望你能正面回答。这对于案情分析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梁文安沉默了片刻,说:“之所以不报警,是不希望被警方查出录音笔。之所以不叫救护车,是因为确认当时秦绪已经死亡。至于录音笔里面是什么,私人问题,不做回答。”
法官点头。
原告律师:“希望各位能够明白,一个父亲,为了能够抓住凶手而做出的激烈性证词。孙先生的口供不被取信,却不能排除被告的嫌疑。被告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录音笔的事情而有了杀人动机。”
被告律师拿出一支黑色的笔:“你说的是这个吗?”
“这支笔被放我的当事人,交由助理保管起来。我想她面对这件物品,内心应该也是很彷徨的。”
梁文安看向小白杨。小白杨两手抓住膝盖,心虚的低下头。
“梁文安所有的不回答,以及她选择不回答的苦衷,深意,都可以从这支录音笔里得到答案。这里面记录的,是一个久远而让人悲伤的故事。”被告律师说:“但是在播放这段录音之前,我想先申请证人出席作证。”
走出来的是人梁母。
梁文安隐隐有了一些预感。
被告律师:“请问舒女士,梁文安跟你是什么关系?”
梁母说:“她是我女儿。”
“那秦绪跟你又是什么关系呢?”
梁文安喊道:“闭嘴。”
梁母说:“也是我女儿。”
梁文安:“我叫你闭嘴!”
被告律师:“也就是说,她们其实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梁文安有些慌了:“我叫你闭嘴!”
法官:“被告,请控制你的情绪。”
梁母转过头:“文文,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才把你卷到这次的事情里面来。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女儿。”
梁母说:“我和孙源认识六年。在我生下秦绪后,我们分手了。秦绪奶奶希望可以照养秦绪,所以孩子留给了他。”
“我给她起的名字,叫孙洋。我希望她能如洋广阔。可是她只有波折。”
被告律师:“你知道秦绪后来被弃养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没多久,孙源母亲就去世了,后来他们搬家,我们彻底没了联系。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很有名气的童星。”
“所以你没有去打扰她?”
“我听说她过的不错。我觉得维持现状是最好的,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她。我不知道秦墨阳有忧郁症,我不知道她生活的这么痛苦。”梁母转过身,看向梁文安,泣不成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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