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杂事,柏彦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往皇城外的东南方望过去。同样正处于热恋期的董江忍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忍住:“皇上,早点歇着吧,这样明天才能精神焕发的去接娘娘啊。都已经等了大半年,这一晚上很快便会过去的。”
柏彦又盯着东南方看了良久,这才转过身来摇摇头:“你不懂。朕等的远不是半年。”
他已经等了好几辈子。
此时的顾府之内,梧阳刚刚洗过澡。作为预备皇后待遇果然就是不一样,一大群宫人围着,又是泡羊乳又是擦香膏又是全方位人工按摩——据说都是深宫里面美颜养容的珍贵秘方,一个澡足足洗了一个多时辰。
不过效果的确是十分显著。如此这般保养了半个月,她的皮肤如今白嫩细滑的自己都想咬一口。梧阳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一边摸着胳膊一边想。
叩叩两道敲门声,顾家娘带着丫鬟走了进来。接过玉棠手中的干毛巾,站在梧阳身后给她擦头发。
梧阳转身想拦:“娘,这些事交给玉棠她们做就行了,哪用得着您亲自来。这么晚了您快回去歇着吧。”
“我给我闺女擦擦头发怎么了,你小时候连屁股都是我擦的呢,快坐好别动,小心衣裳弄湿了。”顾家娘按住她的肩膀,动作细致轻柔:“明天之后,你便是深宫里的皇后娘娘了,到时候别说擦头发,就算见你一面估计都难。”
梧阳拉住她的手:“娘这说的是什么话,皇后又怎么了,哪怕我是天王老子九天玄女呢,照样也是娘你的女儿,谁还敢拦着娘见我不成,看我不打他的板子。娘想什么时候见我就什么时候见我,想给我擦多少次头发就擦多少次头发,我就怕累着娘的手,爹回头要找我算账呢。”
顾家娘被逗得一笑,轻轻在她耳朵上捏了一下:“你啊,都快成为皇后的人呢,说话还是这么孩子气。在娘跟前不要紧,入了宫处处行事都要小心谨慎才是。”
头发擦得半干,顾家娘放下毛巾,拿起一把桃木梳子细细梳通。一面梳,一面看着镜子里梧阳芙蓉花瓣似的娇艳面容,不由叹了一声:“我家梧儿的才情姿容,做皇后都足够,却偏偏在周家受了那许多磋磨委屈。”话音未落,眼眶便先红了一圈。直到如今,只要一想到梧阳在周家遭受的一切,她便心如针扎不得安稳,“说到底,都是爹娘害了你。”
梧阳接过她手里的梳子递给玉棠,将她拉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爹娘养我教我疼我护我,精心为我挑的好人家选的好婚事,如何来的害我之说?为人父母已是不易,难道还要爹娘都有通晓人性未来的本事不成?真要怪,便怪周家人狡诈阴险自私自利,故意欺瞒哄骗处处算计。然他算得再精,如今不也是付出了代价么。”
先先皇赐婚圣旨到达庆安城的当日,老太君便带着周建文周婉娴等一大家子跪在顾家医馆门前请罪恳求原谅,被顾家爹带着伙计拿扫帚往外赶,后来见实在赶不走,便由着他们整整跪了一天。
老太君身体不好,第一个受不住倒了下去,顾家爹念着她对梧阳到底还算有几分爱护,派人将她抬进医馆诊治,这一诊便发现老太君竟已经被人下了几个月的软石散。这种东西长期服用不仅对身体大有损害,还会导致服用者智力下降,最后神志不清如同痴呆一般。
县衙立即立案,有了柏彦的侍卫插手,这回案子调查要快得多,不多时便查出来下药的人正是外嫁多年的周家三姑娘周婉娴,为的便是老太君的私房和周家家产。
这之后周婉娴被刑罚流放,周家二房也因为梧阳之前收到的那几本账册入了牢房,大夫人虽然侥幸从投毒案中逃脱,但前不久听说也是疯了。整个庆安城内自梧阳被封为世子妃之后,关于周顾两家的事便很少有人再提及,等到柏彦继位梧阳成为皇后之后,更加没人敢议论半句。那些故事随着周家一起,从庆安城的各个社交圈子里彻底湮没。
顾家娘搂着梧阳的肩膀,目中满是恨意:“这就叫报应!坏事做绝毁人子女,自家还想落得什么好下场不成!只要一想到那宅子里处处有人想要害你,娘就恨不得整个周家全都家破人亡才好!”
心中的悲愤怒火好不容易平息一些,顾家娘摸着梧阳的脸,叹了一口气:“当初媒人上门提亲时,谁不说那周家是个享清福的富贵窝,哪知原来是个毒虫遍布的虎狼巢穴呢。如今人人都说皇后地位尊崇权势滔天再没人能比得上的,可最是无情帝王家,娘只怕,只怕是又将你送入火坑了啊。”
“娘,”梧阳握住她的手,一双黑琉璃似的眼睛在烛火下又清又亮:“帝王家或许是个火坑,可柏彦不是啊。”
顾家娘一怔,梧阳脸上全心全意的信赖和爱慕,让她剩余的那些忧虑告诫,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后笑着点了点头:“娘知道,柏彦自然是个好的。”
若不是真的对梧阳上心,就不会隐下身份虚心学医哄顾家爹开心,也不会满世界的搜罗各色高超精致的绣品来讨好她了。还有纳采时送的礼,按照正常礼数送些马匹绸缎金银首饰也就罢了,偏偏他实心眼,将他做世子时名下的所有产业地契财物通通抬过来给了梧阳压箱底。这样的女婿,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梧阳笑了笑,歪在顾家娘的怀里撒娇:“再说了,爹如今可是太医院院首以及名头响当当的太傅大人,柏彦要是改欺负我,爹可饶不了他,随便开剂药就够他受的。”
顾家娘摸摸她的头:“行啦行啦,娘都知道啦。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娘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其他愿望了。时候不早,你这个新娘子快歇着吧,皇家的婚礼最是繁琐,不休息好可不成,娘先回去了。你也别送了,我有丫鬟跟着呢。”
将顾家娘送到门口,梧阳喝了碗牛乳,漱口之后躺在了床上。玉桂几人将烛火吹灭,只在帐角挂了颗夜明珠,然后依次退了出去。
梧阳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到底睡不着。爬起来坐到窗边的软塌上,望着空中皎洁的月光,将best two 喊了出来:“你猜,柏彦这个时候在干嘛?”
Best two 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啪的一声从空气中消失。就当梧阳以为他嫌自己矫情不愿意跟她聊天时,best two又啪的一声从空气里弹了出来,将手里的金元宝递给她:“喏。”
梧阳一愣:“这是?”
“你不是想知道他在干嘛吗,自己问他就行了啊。”best two示意她按一下金元宝上的按钮:“放心,我知道你们人类有个婚礼之前男女不能见面的奇怪习俗,所以只帮你开通了对话功能,不能视频的。聊完了再按一次按钮就行,这金元宝是复制的一次性消耗品,用完之后会自动消失。别太感动哦,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好了。”
梧阳实在忍不住,抱住年画娃娃狠狠亲了一口,笑眯眯的看他红着脸再次消失在空气中后,点击了金元宝上的通话按钮。
对面很快就想起了柏彦难掩激动的声音:“……媳妇儿?”
梧阳抱住金元宝,声音缠绵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嗯,是我。”
对面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是柏彦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那小胖子总算是发挥了点作用。”
梧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算看不到柏彦的脸,他此时的略带挑剔的表情,微微上挑的眉峰,漆黑温润的眼睛,依然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你现在在干嘛?”她问。
“……在跑步。”柏彦微微顿了片刻,然后长叹了一口气:“我想你想得睡不着,只能绕着寝殿外头来回跑。路上遇见许多连夜布置庆典场地、张贴装饰的宫人,怕是心里觉得他们这位新上任的皇帝是个傻子罢。”
梧阳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手指无意识的在空气中轻轻描绘,像是正在抚摸着他的眉眼:“我也想你,特别想特别想。”
真是奇怪,明明他们之间不过数里的距离,心中的思念却从未如此时般缠绵刻骨,想要触碰对方拥抱对方的欲.望在身体中的每一处肌肤血管内疯狂流窜,迫切到难以忍耐的地步。
柏彦的声音温柔至极,眼神可以想象此时一定是充满爱意:“乖,再过四个半时辰,我就过去接你。你在干嘛呢?”
“看月亮。”今晚的月色极好,清凌如水皎皎生辉,“不过看着看着月亮上就变成了你的脸。说,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是不是对我施了什么法术。”
柏彦低笑:“真要论施法术,那也是你先对我施的法术,将我迷得神魂颠倒却又甘之如饴,心里眼里只能装得下你,一日未见便茶不思饭不想,恨不得把自己栓在你的腰带上,你说,你要如何补偿?”
梧阳心里甜丝丝的像是灌了蜜,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道:“听起来的确挺严重。不然,我将自己赔给你?”
柏彦的声音忽地有些暗哑:“一言为定。”
“嗯,”梧阳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轩窗之外,温柔的月色伴随着情人间的喃喃细语静静流淌。良久之后,直到月牙儿微微西斜,柏彦终于恋恋不舍的道别:“睡吧媳妇儿,等你再睁开眼睛就能见到我了。”
“那你也要睡觉,没有七彩祥云便罢了,我可不想新郎子顶着黑眼圈过来娶我。”
“谨遵娘娘圣谕。”柏彦宠溺的笑了笑,“晚安亲爱的。”
“晚安。”
按下按钮,看着金元宝在空气中缓缓消失,梧阳躺回床上,带着满心的甜蜜和期待很快沉入梦乡。
再醒来,便是她跟柏彦大喜的日子。
玉桂玉棠配合着几十位宫人有条不紊的给她绾发梳妆。皇后大婚的凤袍礼服是集齐皇城中数百名顶尖绣娘在七日之内赶制出来的,大红锦缎上以金银丝线点缀数千粒明珠宝石绣出百鸟朝凤的图案,层层叠叠的宽大裙摆逶迤至地,微微一个转身便是光华流转,配合头上那顶巧夺天工的红宝凤冠,真真是精致华贵美轮美奂。
装扮一完毕,立刻满屋子都是抽气声。玉桂两眼发光,叹了一声又一声:“小姐,你真是太好看了。”
玉棠拍她一下:“该改口叫娘娘才是。”然后矮身冲着梧阳福了一福:“娘娘千岁万福,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众人知机,都跟着她一道参拜:“娘娘千岁万福,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嘴甜,人人有赏。”梧阳走到铜镜跟前,透过从凤冠上垂落下来的珠帘盯着凤凰尾羽上能闪瞎眼的红宝石看了良久,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脖子:这套衣裳华丽是华丽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重。若不是她的体力值已经提升到65,估计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被压趴下。
顾家娘往她手里分别放了一柄双喜如意和一个苹果,眼眶发红微微哽咽:“愿吾儿此生平安如意,夫妻和顺一世欢喜。”
见她如此,梧阳也忍不住眼眶发涩:“娘,说好了今日不许掉眼泪的。”
顾家娘擦了擦眼角:“对对对,大喜的日子,是娘不好。你也不许哭,这么美的新娘子哭花
了岂不可惜。车队在外面等着呢,你安心出去吧。”然后将龙凤同合纹的红缎盖头给她盖上。
顾家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因此并没有兄弟将她背上轿子,索性直接一路铺上红毯,宫人前方开路,由玉桂玉棠扶着往大门外行去。
炮竹喜乐之声震耳欲聋,越往门口声音越大,沿途不断有人跪拜行礼,由于红缎遮住了视线,周围的情形梧阳看得并不分明,空气中热烈喜庆的氛围却难以忽视。顺着盖头底下那窄窄的一小方视野走到门外的凤舆旁,还未踏上台阶,便有双石青色绣龙纹的靴子走到她身旁,一把揽住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梧阳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心中是即将满溢出来的欢喜:“你来了。”
柏彦炙热的呼吸即使隔着红缎也是清晰可闻:“我来了。”
按照礼制,帝后大婚时皇帝不应屈尊迎亲,而是坐在宫内派遣使节对皇后册立之后再迎入宫中,是为“奉迎”之礼。但柏彦哪坐得住,不仅出来迎了,而且还命令长龙般的迎亲队伍绕着整个京城展示了一圈,势必要宣告天下:老子终于成亲了。
皇帝的婚礼是一国盛典,各样的规矩礼节本就繁琐,加上柏彦将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结合到了一起,要走的程序就更加复杂得可怕。拜天祭祖请牌位上玉碟,一连串冗长的步骤走下来之后,柏彦牵着梧阳的手,登上足有九十九阶台阶的皇城城楼。
此处海拔最高,放眼望去,整座京城尽收眼底。城楼之下,数万百姓齐齐跪拜,“万岁”之声震耳欲聋山呼海喝。
柏彦握紧掌心中的手,大红色的喜服袍角在风中猎猎作响,英俊的眉眼中是化不开的几世深情:“这万里江山,一生岁月,你可愿与我共享?”
梧阳与他十指相扣,温柔笑了笑:“要是敢找小老婆,你就死定了。”
足足憋了大半年,梧阳料想到柏彦对于他们俩的洞房花烛夜应该是迫不及待,却没想到他迫切到了这种地步。合卺酒刚喝完,他就挥着手将随侍的宫人全赶了出去。燃着龙凤喜烛装饰得红彤彤一片的大殿中,瞬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梧阳从头上取下来的凤冠被他随手扔在罗汉榻上,凤凰尾羽上珠玉交击的清脆声响中,柏彦走上前紧紧搂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全是如释重负的欢喜满足:“月牙儿,我终于娶到你了。”
梧阳眼眶一热,心中有个地方又酸又涨疼得厉害,抬手摸他的脸:“嗯,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开心吗?”
“开心,开心到快要爆炸,开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开心得甚至害怕这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醒了,你就不见了。”柏彦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近乎虔诚般的细细亲吻,眼中忽地带了一丝乞求:“梧阳,你唤我一声。”
梧阳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踮着脚在他唇上亲了亲:“夫君,你不是在做梦,我就在这。”
柏彦没给她机会离开,低下头含住她的唇瓣,极轻柔的碾转厮磨:“再唤一声。”
“夫君。”
柏彦的呼吸重了些,原本只在边缘吮吸的唇舌往里探了探:“乖,再唤一声。”
梧阳抱住他的脖子,极有胆色的伸出舌头主动过去勾了勾,然后凑到他耳朵边上吹气,音调婉转多情:“夫君,**苦短,还不就寝歇下吗?”
柏彦喉结上下一阵滚动,立刻将她压在大殿中央的柱子上,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滚烫的舌尖上还带着丝微苦的酒意,撬开她的牙关以迅猛席卷之势攻城略地,**吸咬无所不用其极;另一只手移到她腰间微微用力,四指宽的福寿纹腰带便应声而断,伴随着厚重的喜服外袍,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长久的压抑带来的是惊人的爆发力。再加上男人越发精湛的技术,不一会儿梧阳便浑身发热呼吸急促,情不自禁的主动迎上去。少了外袍的阻碍,里衣单薄的布料形同虚设,对方身上火热的温度和肌肉的硬实触感顺着每一寸肌肤清晰的传递过来,让她身体内窜动的丝丝火苗不断增长,颇有愈演愈烈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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