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妡彻底懵了,凑近杨姵耳边道:“我可没觉得他跟大哥二哥一样,他就是个恶心的小人,还摸过我的脸。”
杨姵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他也摸过我的。”
杨妡愕然,不敢置信地问:“什么时候,在哪儿,有别人看见没有?”
“忘了什么时候,反正不是四岁就是五岁……他还抱着我够树上的杏子。”
杨妡差点气笑了,无限怨念地嘟囔,“四五岁,四五岁,可他摸我脸的时候我已经十岁了。你说,你现在还能让他摸脸?”
杨姵想想那个场景,摇了摇头,忽然问道:“上次二表哥给你赔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杨妡点头,“你说,这算不算无礼,我该不该生气?就那么轻飘飘地道个歉就算完,我怎可能原谅他?你说,三哥替他带信我能不生气?再怎么亲近,二表哥也是表哥,不是亲哥,想写信可以,过了祖母或者我娘的手,我肯定会看。可私自送过来,这不是毁我名声吗?”
“别生气,”杨姵伸手捋捋她后背,“三哥肯定不是有意的,他就是没想到而已……欸,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别生气,我怎么觉得二表哥是看上你了。”
杨妡“切”一声,轻蔑道:“他想得美,我可没看上他,登徒子!”
“呃,其实二表哥挺好的,人长得好,学问做得好,脾气也好……反正以前我娘经常念叨他。”
杨妡抬手止住她,“别说了,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就是冲着毛老夫人我也没有那个念头。反正我不会再理他,看见他我就恶心,我提醒你离他远点,你不听我也没办法。”
杨姵“噗嗤”笑道:“还真是生了气,我也不理他就是。”
杨妡情知她是劝慰自己,可实在不愿意把魏璟与魏剑啸做出的丑事说出来吓着杨姵,只没精打采地说:“随便你吧。”
杨姵连忙认真地重复一遍,“我听你的,以后肯定离他远远的。”
两人一路嘀嘀咕咕地进了内院,又往薛姨娘那里看望杨娇,却被薛姨娘拦住了,说杨娇风寒没好,怕过给她们,没让进屋探视。
两人并不在意,跟薛姨娘寒暄两句,便告辞离开,绕着花园转悠半天,最后在空水桥边分手,各自回了各自住处。
青藕已经回来了,伺候着杨妡脱下外头斗篷,才道:“赵元宝已经打听清楚了,彭家那四儿子没什么固定去处,就是往各处赌场斗鸡馆子还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转,替人看场子或者跑腿催债赚个赏钱,平常结交的也都是些混混……专门□□的不少,要的银钱也有高又低,多的几十上百两银子,少的三五两就成。不过,那些闲汉都靠不住,要么嘴碎到处宣扬,要么就是手里攥个把柄,日后用来要挟人。”
想想也是,做那种行当的人,都是些街头混混、流氓闲汉,有几个守信重诺的?
难不成齐楚这口气就出不成了?
杨妡重重叹口气,只听青藕又道:“赵元宝还说,以后他不能来得勤了,最近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今儿一早他还没起床就被人从被窝里提溜出来警告,让他长点心别捅出麻烦来不知道收拾。赵元宝怕姑娘得罪了人不知道,让姑娘以后出门小心些。”
杨妡眼眸一瞪,忙问:“赵元宝怎么样,没挨揍吧,没说谁上门警告他?”
“说是姓罗的三爷。”
“那个混蛋!”杨妡没忍住,脱口一句骂,什么姓罗的三爷,不就是魏珞那个讨人厌的?
青藕吓了一跳,偷眼瞧瞧杨妡,继续道:“赵元宝没怎么样,添置了一身土黄色的裋褐,看着挺精神。这次没要银子,他说上次姑娘给的还有得剩,他打算用来当本钱摆个小摊子卖点针头线脑的小东西……平常都在双榆胡同那边,每个月十五就到咱府门口转转,姑娘要有什么吩咐,递个信儿给他就成。”
跟前世一样,赵元宝还是走上小本生意这条路。
杨妡很无奈,眼下以她的情形不可能提供给赵元宝更好的出路,他还是得自个儿闯荡。
更让她生气的是,她本来想把赵元宝当条暗线打听消息的,怎么就让魏珞这讨厌的家伙给搅和了?
以后她真要有什么事情,哪里还敢吩咐赵元宝?
这个魏珞太爱管闲事了!
上次她抄几行医书,被他一把撕了不说,还连嘲带骂的,这次她等了近两年工夫终于等到个能干的人手,他到底从哪里把赵元宝揪出来的?
而且,每每在她心中生有些许旖旎情致的时候,都会毫不留情地被他打击到。
可他偏偏不自知似的。
等她心思淡了,他又出来在她面前晃悠,往她平静无波的心湖里扔上几粒小石子。
真不知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杨妡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丝帕揉了搓,搓了揉,几乎快不成样子。
她决定以后离魏珞、还有魏璟以及所有的魏家人都远远的……记得前世魏珞班师回朝的时候才二十岁,现在他都十六了。
从小兵卒子一路晋升到将军,没有个三五年是不可能的。
这样想想,魏珞该往西北去参军了吧。
早点去吧,越早越好,等他走了,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家俩祖宗学校运动会,作者君去当义工伺候闺女班的小祖宗们吃喝拉撒,顺便当啦啦队员。
闺女参加的项目是400米跑,真心捏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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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祝各位读者小天使周末愉快,都嗨起来~~
第65章 断指
过了上元节, 天气就开始不好起来,一场接一场的下雪, 常常是这场雪的残雪不曾化净, 上面又开始覆盖层新雪。
关于灯会的那场火,听说五城兵马司一个副指挥因救火有力得到了嘉奖, 其余再没有消息传来。
也没人提起被烧毁了店铺或者房屋的百姓如何生活。
而夕照山脚的腊梅却开得愈加灿烂, 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那股馥郁的浓香,因沾染上雪意,尤为清冽。
杨妡与齐楚冒着严寒去折过两枝腊梅,手指头差点被冻掉, 两腮酡红地就回来了。
这样恶劣的天气,杨峼正好在屋里养伤,等到正月过去,二月二的春雷响起, 他基本上就算康复了。
养好之后, 杨峼头一件事就是去给魏氏请安。
魏氏慈爱地看着他,越看心里越欢喜, 嘴上却嗔怪着,“大冷的天,路上又湿滑, 跑过来干什么?”
杨峼揖道:“大半个月没见到祖母了,祖母这一向可好,夜里睡得安生不安生?趁养伤的工夫,我又替祖母抄了五十遍《金刚经》, 等天儿暖和了,替祖母散出去。”
“你这孩子,不安心读书,费那个工夫抄经干什么?”魏氏拉长着脸,佯怒道。
杨峼清雅一笑,“一是给祖母祈福,二来也是练字,夫子也说过,圣上写得一手好字,若能在习字上下功夫,到时候圣上查阅试卷会占便宜。”
魏氏这才释然,叹道:“总算赶在春闱前好了,否则的话,我便让你父亲把你背到考场去,谁让他对你不经心?”
杨峼趁机道:“是我自己胆大妄为,跟父亲母亲不相干,尤其是母亲,她对我一向和善而且宽厚,并不曾薄待我。倒是我跟小娥时不时连累到她,细细想来,很有些愧疚。俗话说家和万事兴,父亲常说咱们杨家能一代比一代兴旺就是因为家事和睦,不起嫌隙之故。”
魏氏听出他的话音,脸色逐渐冷淡下来,沉声道:“阿峼是说祖母不对,不该指责张氏?”
杨峼连忙赔笑,“祖母见多识广,能教导我们是我们的福气,不过就事论事,灯会这次,母亲并无过错。”
“是你父亲跟你说什么了?”魏氏冷哼一声,“就知道他耳朵根子软,吹吹枕边风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怎么能跟张氏不相干。好端端一家人出去,三丫头不舒服早早回来了,你活蹦乱跳一大男人被搀着回来,就她一家三口不疼不痒的。要是她尽心,就应该多派几个人服侍你,否则怎么能从木架子上摔下来?”
杨峼几乎无言以对,他终于理解上次杨妡为何对自己态度不好了。换成自己的娘亲无缘无故被斥责一顿,他心里肯定也会在意。
看魏氏这态度,仿佛他越解释。魏氏越生气,越以为是张氏从中作梗。
以后祖父祖母过世,大房院跟二房院迟早要分家,那么他肯定要与张氏一个屋檐下过。
张氏现在为人和善,可天长日久积怨只会越来越深,万一以后他成家娶妻,张氏将怒气同样发作在儿媳妇身上,闹得家宅不宁,日子真就没法过了。
还有杨娥,以后总得要回娘家小憩,现在看张氏百般不顺眼,以后还怎么归宁?难不成就一辈子再不回娘家?
矛盾的唯一根源就是张氏不该嫁给父亲,可父亲总是要续娶,不是张氏也会有别人。换个人未必有张氏这般好说话。
杨峼是真不明白魏氏与杨娥到底是怎么想的,天天为难张氏,难道她们的日子就能过得好一些?
好在魏氏看在杨峼快要科考的份上,没再继续借题发挥,而是细细地问过他书背得如何,有几分把握,又劝他不用太在意,反正年岁也不大,有些人考到八十连童生试都没过。而杨峼已经有了举人的身份,让杨远桥稍微活动一下,也能谋个不错的官职。
考进士不过是锦上添花,能考中最好,考不中也不为过。
杨峼耐心听着,又替魏氏念了两卷经书尽到了孝心,才告辞离开,转而又去了二房院。
不巧杨远桥不在,只张氏在。
张氏便笑道:“总算是好了,没有误了春闱。剩下没几天,就不要天天读到半夜三更的,好生养养精神和气力,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厨房做,你伯母那儿有根五十年的参,我前两天跟她讨了,你打发丫鬟或者小厮去取,细细切成片,考试的时候如果熬不住就含上一片。”
考虑得很周到,可处处又透着小心,不管是吃食还是参片都避而远之绝不沾手。
杨峼既是感动又觉心酸,恭敬地道:“我都记下了,谢母亲费心。”
张氏却觉得维持这样的距离就很好,不管是对杨峼或者杨娇,只要魏氏或者杨远桥吩咐,该尽的责任她愿意尽,可绝不上赶着去主动掺和。
人心隔着肚皮,她不想给自己惹事。
她愿意费心费力的只是杨妡,还有那个让人心疼怜爱的齐楚。
思及齐楚,张氏一下子想起二月十一,三舅公满六十岁。
六十是大寿,应该好生庆贺才是。
张氏紧赶着准备贺礼,到了十一正日子那天,带着杨妡与齐楚去了三舅公家。
不等走近,张氏就看见医馆门口围了一圈人,正中好似有个妇人在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叫嚷着什么。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齐楚忧心忡忡地看着车外,“别是有人又来闹事,有时候患者病情太重,祖父没法诊治,那些人就会穿着孝衣在门口哭丧。平常倒也罢了,偏生今天是祖父生辰,多闹心啊。”
张氏叹道:“开医馆就这样,以前你二姨母家中也有这样的情况,有些病就是华佗再世也治不好。”
因医馆门口围着人,马车便在稍远处停下,齐楚不等红莲搀扶,先跳下车,挤到人堆里看。
这一瞧,悔得差点连肠子都青了,忙不迭地往后退。
坐在地上撒泼的大姨母虽是嚎哭,眼睛还挺尖,一眼就瞧见了齐楚,好像身上还穿了件上好的锦缎料子的衣裳,顿时站起来,伸手去抓齐楚,“你这个专门勾人的小娼妇,跟我儿子有了首尾又翻脸不认,害得我儿吃那么大苦头,你却穿金戴银的四处招摇……”
齐楚闻言,气得身体只发抖,嘴唇哆嗦着便要冲进去跟大姨母对质,杨妡一见急忙抱住她,低声道:“你进屋去,犯不上跟她一般见识,而且这种事儿真吵不清楚,反而辱没了你。你信我,我早晚要她好看。”
齐楚红着眼圈道:“不,我豁上这条命也得分辨清楚,不信就叫了稳婆当场来验身,我是不是个姑娘家?”
“你疯了!这种话都往外说,”张氏听着不像,连忙吩咐素罗与松枝,“快扶表姑娘进去。”
好端端的姑娘验什么身,就是验出清白来,名声也是毁得一塌糊涂。
待齐楚进屋,张氏思量会儿,开口道:“各位乡亲各位街坊都散了吧,齐家医馆开了二十多年,没少得各位帮衬,今儿就再请各位行个方便,都堵在这里影响别人看病不说,也妨碍各位赶路。”
话音落下,围观人群便松动了许多,开始渐渐散去。
大姨母隔着人群瞧见张氏,叫道:“张巧娘,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这齐家不是东西,好好的亲事不结就算了,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些凶神恶煞,生生把我儿的手指头砍断两根……齐家还不认帐,你说不是他们指使的又是谁?可怜我的儿啊,两根手指头,齐着根儿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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