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韵,你买这些……做什么?”孙绍满脸疑惑,直没把嫌弃露出来。
赵略也竖着耳朵在听。
谢流韵面不改色,说:“我爸喜欢,让他出来淘成套的书也是一种锻炼方式。不过太贵的话,那我还不如去旧书店淘成套的。”
“那……500块。”赵略出价迟疑了会儿。
“这些不值五百,我最多出三百。”谢流韵踢了踢箱子,还价,“这箱子太沉了,有别的东西装么?”
“三百就三百。”赵略瞄了眼木箱,摇头道,“我有塑料袋可是你这东西装不下,太沉了,还多。直接就箱子搬走多方便,其余的东西就当是赠品吧。”
“……”
木箱子本来就沉,又装了许多书和零零碎碎的东西,谢流韵一个女孩子绝对搬不动,孙绍自告奋勇帮忙。或许是怕谢流韵不买,又或者是对美女的优待,赵略把店门关了,也搭把手帮忙抬着,两个男人把木箱抬出了古玩城。
有这一箱行李缀着,谢流韵自然没有时间再去看鼻烟壶什么的,事实上,她满心的好奇如同迅速生长的蔓藤,骚挠着她的心,她巴不得早点回家,看看箱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孙绍明显有些失落,等赵略走了之后,他陪谢流韵等车时,充满期待地问:“流韵,你明儿还来么?乐叔今儿回老家了,明儿就回来。他店里有几个鼻烟壶,很精致……”
他话还没说完,谢流韵的电话响了。
她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是个陌生号码。拒绝骚扰电话拒绝得熟练,谢流韵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回去,对孙绍笑道:“嗯,会来,我要买的礼物还没……”
“哒啦啦啦……”短信提示音响起。
她郁闷地重新取出手机,打开短信,上面简明扼要地几个字:“我是周复,请接电话。”
周复?
周复?!
“周总?!”她惊讶出声。她刚才挂掉的电话是他打来的?!
没等她反应过来,刚见过两次的电话号码又开始在屏幕上跳跃,铃声欢快地响了起来。
谢流韵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稳定心情,接通了电话:“喂?”
“我是周复,孙老先生带你见过我爷爷。谢小姐应该记得吧?”对方丝毫不浪费时间寒暄,听到她应了声后,直截了当地说,“前些天我派特助找谢小姐您,想要赎回我的家传玉坠,不知谢小姐因为什么拒绝了?是价格不满意,还是……”
电话里穿过来的声音犹如林籁泉韵,玉石之声,仿佛海上生明月般纯澈,偏偏又因电波传输的缘故,偏磁性。谢流韵最受不了声音好听的人,头一次离得这么近,她听得晕陶陶的。
毕竟是周氏集团的实际掌控者,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忽略的上位者的气势,这点足以让她清醒。
而且,她很为难。
她没想到偌大一个周氏,顶顶尊贵的周总居然这么执着于这块玉坠,但是她真的舍不得放手,左思右想,婉言道:“周总,不是钱的问题。这块玉坠对我来说,很有意义,所以我……”
“这枚并蒂莲白玉坠,它本身玉质不出色,价格也不昂贵,但是我母亲最爱的玉饰,是我外婆传给她的,所以,请你体谅一下我身为儿子的心意,价格不是问题。”
“……”
谢流韵的心摇摆不停,反复挣扎着。
她从来不知道这枚玉坠会是谢家的家传之物,如果是这样,那她坚持不卖,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可是,若是卖……任谁得到了金手指之后又不得不失去,总是不情愿的吧!
她陷入痛苦的挣扎中,几次挣扎,都没有顺利说出话。
对方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地说:“我明白了,谢小姐,或许我们需要面对面谈谈。听说你回老家了,那么,后天下午,你能回燕京么?”
“能。”她反射性地回答。
“后天下午三点,我会派司机去接你。”
“啊,好……”
挂上电话,谢流韵的心情一下低落了,以至于孙绍对她说什么,她完全没有听到,不得不打起精神,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孙绍今天本来很开心,他从没想到高中毕业那么久,还能遇到曾经暗恋过的谢流韵,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容貌比起上学时更美丽,气质清新脱俗,他几乎在认出来她的那一刻,心脏就砰砰砰跳个不停。
只是,虽然没听到具体对话,可谢流韵惊呼的那一声他却听得明白。就算不知道周总是什么人物,可能被称为“总”的,定然不是普通人。
他心头的火热被浇灭地干干净净,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升腾起来。
谢流韵也看得出来,不知为何孙绍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淡淡的。不过,本来是意外遇到的人,并不是什么至交好友,能带她跑来跑去买东西,还肯花力气搬东西,已经够好了。于是,对上孙绍摇头表示无事的脸,她郑重地道了声谢。
如此一来,孙绍反而窘迫起来,他涨红了脸,连连摆手,直到谢流韵离开,他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
第19章 陶成
意外接到周复的电话,谢流韵不得不改了她原本的计划。
好朋友聚会什么的,以后再回来也就是了,只是谢父谢母现在如果赶去的话,未免太仓促,可时间不等人,如果这次不去,回头两位长辈自己坐车去燕京,火车站人来人往,接车就麻烦的很。
谢父想得开,拍板定案:“也不差在家呆的几天,收拾收拾,咱直接跟着去得了。”
既然一家之主发了话,谢母便拉着谢流韵开始收拾东西。
两人有谢流韵时年龄已经不小了,早两年就退了休,如今来去自在,不用向谁请假。衣服带上两三身替换,再带上洗漱用的物品,其余的也没什么要拿的。
倒是这两天谢流韵回家后,谢母买了很多菜,她原本准备大显身手做两顿好的,可看看买回来的菜量,怕是他们三人三五天也吃不完,更别说今儿就要出发。谢母只好一边可惜着,一边把菜拿去送给隔壁邻居周阿姨家。
不过半天时间,谢流韵和父母带着行李出门时,满院都传遍了“谢家女儿赚了大钱要带父母去燕京”的消息。
满脸笑容地和同院的老邻居寒暄完,出门坐上出租车时,两老脸都是僵的,就连谢父这么好脾气的人,也免不了摇头叹道:“八卦真是要不得啊,要不得……”
火车站从来都是人潮拥挤,这个季节不是旅客高峰期,车票买起来稍微容易些。
为了旅程方便,谢流韵包了个软卧的包间,四人间的软卧房间住了他们一家三口,两老住在下层,谢流韵住在上层,一路上说说笑笑,也很惬意。
火车摇晃的人发困,坐在车上没两个小时,出行的兴奋劲头散去,向来有午睡习惯的谢母就打着哈欠,靠在枕头上沉沉睡着了。谢父也眯起眼睛,合眼养神。
包间里没有别人,无聊之下,谢流韵把她今儿特意从木箱里拣出来的两个物件拿出来,仔细参详。
这两件,其中有件是一块瓦片似的东西,表面厚厚的亏着长年累月的积土,擦也擦不掉。如果不是玉坠提示,她根本以为就是老房子顶上的瓦片。
昆山的锦溪古砖瓦博物馆里,收藏着许多朝代的砖瓦,曾被冠上“中国之最”的名头,可见,有年头的砖瓦也不是没有收藏价值。只是,谢流韵对于砖瓦没多少鉴定知识,看不出来她手里这块应该是何年代的东西,再说手头上也没有相关资料,单凭手机查起来太慢。
把瓦片收起来,准备回燕京再查。她随手拿起另外一件。
这件是卷水墨画,然而,让她无比困惑的,是这幅画上根本就是瞎胡闹地乱画一团,水墨画浓墨不匀,山水比例失调,左上角还有个巨大的墨滴,整幅画看上去像是小学生的作品,就连画上题的字,也算不上是什么有水准的作品。
若不是因此,这幅画也不会被赵略的店当废品清理出来准备扔掉。
从画风上,她根本看不出是谁的作品,再加上画上落款是“廖秋生”三个字,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书画界爱起名号,落款以本名落的,更是寥寥无几,而廖秋生究竟是谁,她半点头绪也没。
她低低地念叨着廖秋生这个名字,在手机上查了好半天。网上有是有,可都是近现代的人,历史上没有这个人物。
谢父听她嘟囔了半天,忽然发话了:“你念叨廖秋生的名字做什么?”
谢流韵一愣,从上铺探出头向下看去,顺便压低了声音:“爸,你知道这个人?”
“怎么不知道?!”谢父看起来并不困,他也压低了声音,说,“廖家在解放前就是个大家族,解放后廖家虽然很低调,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底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比得了的。那十年被翻出来了老底,家里人着实吃了些苦头,廖秋生当时和你差不多年纪,就被折腾得……唉,还是这些年好啊,你们这些娃娃一出生就跟享福似的……”
“咳咳,说偏了。廖秋生是廖家的长孙,听说自幼聪慧,能书会画,可是个有名的才子。只是后来伤了手,再也没动过笔……”
谢父好一通长吁短叹,谢流韵听得却更迷糊了。
她对照着画卷再看一眼,确定没看错“廖秋生”那三个字。
既然这个人是现代的,为什么玉坠的反应同样那么强烈?!如果按照玉坠的反应判断,这幅画至少应该是在宋朝之前!
她拿着画一筹莫展,这个时候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就算玉坠再给力,自己的知识达不到,也依然是见宝而不得门入的尴尬场面。
抛下心中的遗憾,她把画卷和瓦片好好地收好,以免在路上颠簸或是发生碰撞损伤了。同时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到了燕京之后,一定要找孙老请教下这两样到底是什么玩意。再列个书单,好好扩充下自己的知识!
这个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反而,最迫在眉睫的,是周复的邀约。
谢流韵抱着头苦恼了一路,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索性把“车到山前必有路”这种套话拿出来安慰自己。
次日凌晨到了燕京。从火车上下来,谢流韵带父母直接去了春信华庭。
因为是现房开盘,交款的当日她就拿到了钥匙。为了方便父母居住,她买的三套房子除了两套在高层之外,一套在十几层,不高不低,窗外正对着公园,出门散步极为方便。
谢母拎着行李进了房门,左瞧瞧右看看,眼睛都不够使的。
这间房子的装修风格是偏东方的,柔和的胡桃木作为基调,多宝阁、书柜、贵妃躺椅……应有尽有,每个房间都规划妥当,装修得尽善尽美,空间感十足。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四处亮堂,挑高的跃层结构,让整个房子显得宽敞许多。谢母沿着楼梯上上下下,连连追问了谢流韵好几次:“这真是咱们的房子?”
“是真的。还有两套呢,在更高层。你看咱们住哪一层?”谢流韵不厌其烦地回答。
“这一层就好,这一层就好……”听她回答了几次,谢母满口应道。她喜气洋洋地四处走动,琢磨着买什么回来。
新房子里一切都准备地周全,不过床褥之类是要自己准备的。正巧附近不远处就有大型商场,谢母拉着对逛街没什么兴趣的谢父,兴致勃勃地跟着谢流韵杀进商城,采购东西。
也不知是怎么个碰巧法,三人居然在商场,遇上了陶成。他正坐在一家店门口的休息椅上,漫不经心地玩手机,看上去很无聊。
谢母眼尖,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眼花了,后来反应过来,怕自己女儿触景伤情,直接拉着谢流韵想加快脚步迅速走过这一段。谁知,越不想来什么,就越容易来什么。她们还没往前走多远,就听见有人惊讶的叫:“流韵?伯父伯母?”
只见陶成站起身,惊喜万分地看过来,同时迈步,往他们这边走。
谢流韵早就看到了陶成。
谢母的维护让她很是心暖,再说,她自己也不愿意看到陶成,除了感情上的因素之外,就是因为,她之前回家时编的半真半假的话,在陶成出现之后,根本经不起推敲。
因此,眼看着陶成越有越近,她反而紧张了起来,手心里津津出着汗。
正在这时,从陶成坐在门口的店里,童歆穿着一身鹅黄地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笑语嫣嫣地开口:“陶成,你看我这身……”
话没说完,她一怔,“谢流韵?”
真是棒极了!
看到她出现,谢流韵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今儿真是巧,所有演员都粉墨登场,如果她不是其中一员,现在附近看热闹,应该是极好的,可惜……
第20章 见面
原本今天,陶成是不耐烦出来的。
难得周末,约三五个朋友外出游玩,或者好好睡觉补补精神,晚上泡吧,才是正事。他和童歆充其量算是同学加同事的关系,陪她出去逛街,算什么?!
他知道童歆对他有意思,从小到大,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子不知有多少,童歆的小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童歆长得算不上漂亮,但女人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而童歆的打扮绝对是高分,衬得她原本只能打四分的容貌,看起来也不比八分的谢流韵差。反倒是长得好的谢流韵,不懂得打扮,连颜值也被拉低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点遗憾。
男人嘛,总希望自己身边带着的女人既漂亮又有气质,还贤惠,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要是童歆和谢流韵两人能合成一个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他对谢流韵态度差,实际上内心也觉得谢流韵其实很不错,长得漂亮,厨艺绝佳,文文静静从不吵闹,尤其是她脾气软,对他很痴迷,人又单纯容易哄,放在家里当妻子再适合不过。
只是,最近,这个原本在他心里已经属于手到擒来的女人,居然露出了叛逆的一面,自从上次野营失联之后,一两个月都不露面!
陶成刚开始很生气,却也笃定谢流韵迟早会出现他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最近的所作所为,以后依然乖乖地随叫随到。可随着时间一步步地推移,他渐渐不那么肯定了。
嘴上不承认,他心里还是有些后悔当初态度那么差,要不然,也不会在童歆打电话说有谢流韵的消息时,嘴硬了一会儿之后,又乖乖地出来了。
正无聊地等童歆试衣服出来,没想到一抬眼,就看到很久不见的人。
只不过两个月不见,他差点要认不出来不远处那个人了。
商场的灯光璀璨明亮,无论什么人都照得光彩夺目,只是,在她面前,几乎所有路人都成了背景。她穿着如荷叶般青碧色的连枝花纹长裙,映着无数光点的眼睛熠熠生辉,唇角挂着甜美的笑意,跟在两位中年人身旁,姿态落落大方。她抬起右手,像是在指路似的对中年夫妻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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