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审美观,相比起油画,还是更喜欢古色古香的水墨画,意境悠远。只是,在国际市场上,物品的价格是随需求走的,西方名家的油画、素描,屡屡在拍卖场上拍出天价,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思维发散了会儿,来回徘徊了两圈,周复就也出了门。见到他,谢流韵反射性地移开视线,脸腾地烧了起来。好在周复并没有问太多,只说了声“走吧”,就带头向楼下走去。
她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却又莫名地沮丧。
餐厅里,佣人们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考虑到他们的身份,早餐里还有小笼包、蒸饺这些熟悉的食物,味道还算不错。
吃过早饭,周复要和贝克先生一起出门,随他来的那些男员工自然全程跟随,而谢流韵和夏晴,则被留在古堡里。
“若是无聊,城堡里的车随便使用,去附近走走看看也很不错。”贝克先生和善地对谢流韵说,“就是去附近的城市,也并不远。”
见周复点头,她向贝克先生道了声谢。
贝克先生笑呵呵地摸了摸胡须,道:“周就像是我自己的子侄,你是他的女朋友,自然也是我的后辈。在我这里用不着拘束,有什么需要,找唐瑟管家就行。”
唐瑟管家是来时到机场迎接他们的人,谢流韵对他印象很深。
送走了周复和贝克先生这群人,谢流韵原本想回屋看书,转念一想,书什么时候都可以看,既然来了英国,不出去游玩一番,实在浪费了机会。
有贝克先生出门前的吩咐在,唐瑟管家早安排好了车,又贴心地叫了位对地理环境熟悉的随从,跟着她们一起。
第42章 博物馆
大本钟、温莎古堡、肯辛顿宫……这些对谢流韵的诱惑力,都没有大英博物馆强烈。
伦敦城市里的博物馆林立,大英博物馆毫无疑问是其中最为闪亮的明珠,其中存放的收藏品琳琅满目,可以说囊括了全世界的珍宝。既然来了,不去欣赏一番,实在可惜。
有唐瑟管家派来的随从安德鲁带领,谢流韵和夏晴一路顺畅地到了大英博物馆。进门之后,谢流韵几乎要被展品的密集程度而震撼到了。
曾经的日不落帝国涉足范围之广,从博物馆里的展品就能看出一二。馆内的东西几乎可以用“一堆一堆”来形容,埃及的泥板、罗塞达碑石,希腊的雕像,复活节岛石像……世界各地的文物将展馆填充得满满当当,当然,少不了中国的文物。
谢流韵每走一步,都要惊叹一阵。在这个宽敞的展馆里,从青铜器至掐丝珐琅,从石器时代到清朝,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宝藏,精品陈列地让人目不转睛。
同样有反应的,是她从不离身的白玉坠。
自从进到大英博物馆之后,白玉坠便骚动起来,有一瞬间,在这封闭的场馆中,一阵极为轻柔的微风朝她扑面而来,似有若无。
冥冥之中,整个博物馆的上空,似乎陡然出现一种不可见的力量,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扭转着无形中的气息,由慢至快,由快至飞快,像是黑洞般旋转吸引空气中的能量,而后,凝聚成股的能量,被牵引着直扑向她而来。
外人无法察觉,她却能感觉到,整个展馆内古董发散出的宝气,如涓涓细流一般汇入白玉坠中。若是这个场景能够具现化,定然像极了传说中的龙吸水。
能量涌入玉佩的同时,逸散的细微能量包裹着她,她有种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清凉而又新鲜的空气略过皮肤的错觉,舒服而畅快。与此同时,仿佛有什么零碎的图像,也顺着能量蜂拥而来。
一时间,谢流韵沉浸在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中,直到有人推了她一下:“谢小姐,您站在这里发呆呢?”
回过神,正对上夏晴的脸,她面色冰冷,眼神里却流露出许多情绪,开口说:“谢小姐,展馆的空气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您往前移步,看看文物?”
夏晴从来没有被人以看乡巴佬的眼神看过,今天拜谢流韵所赐,头一次遭遇到这种待遇,内心不知有多懊恼。
一进大英博物馆的门,谢流韵就好像中了邪似的,脚步越来越慢,走到专门展览中国文物的展馆时,更是整个人呆立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地把好奇的眼光透过来,跟在她旁边的夏晴,脸羞得火烧火燎。
她自认是广宇集团中精英之一,此次能跟着总裁出来,内心不知有多开心,谁知居然会被派来跟着这个一看就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人,不甘心的情绪在胸口翻腾,话里也带出了几分不满。
情绪上来,冲动开口之后,夏晴心里有些后悔,只是,见谢流韵从善如流地去看离得最近的文物,内心又把她看低了几分。
哼,就凭这么软绵绵的性子,怎么配站在总裁身旁?!
谢流韵不是没注意到夏晴的神色,只是,她无暇多想,精神更多地放在了别处。
在此之前,她曾经纠结过白玉坠修复速度太慢,而且,她必须亲手接触古董才能吸收到里面的宝气,如今才知道不是白玉坠的条件苛刻,而是周围的古董太少!
她喜欢古董,这里环境对白玉坠也好,两相适宜之下,整整一天她都流连在展馆中,看得如痴如醉,倒把从昨天到今早的尴尬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闭馆,她才恋恋不舍地乘车回贝克庄园。
带着满怀的喜悦,踏进城堡的大门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昨天出了那么一个乌龙,今天要怎么面对周复呢?
她满腹纠结,想要组织着语言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忧心忡忡地往里走,这时,迎上来的唐瑟管家,替她解决了这个难题:“谢小姐,晚餐已经为您二位准备好了,您现在要用么?”
她敏锐地发现了他话里的意思,惊讶地问:“贝克先生和……明远他们呢?他们都用过了么?”
“主人和周先生一行今晚会在外面休息。”唐瑟管家温和而又不失恭敬地道,“周先生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没能打通,特意交代我转告您一声。”
谢流韵取出手机一看,果然有数个未接来电。
进入大英博物馆的正门之后,为了防止影响他人,她自动把手机铃声调成了静音,没想到居然会错过周复打来的电话。不过,周复也发了短信过来,意思和唐瑟管家说的别无二致,总之,晚上他们是不回来的。
“不回来呀……”
意外之余,谢流韵原本以为自己会大大地松一口气,可这口气没有吐出来,反而憋闷在心里,硬生生憋出了些失望和忐忑的情绪。
初来乍到,又是离家千里之遥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唯一熟悉的人就是周复。他在的时候尚没觉察出来,他一离开,反倒让她感觉到几分孤单。
晚餐十分丰盛,并没有因为只有两位客人而做得敷衍。只是,昨天和今天早晨,长长的餐桌两侧坐满了人,旁的不说,气氛终归是好的。而今天晚上只有她和夏晴两个,吃饭时静悄悄的,单单看到夏晴冷冰冰的脸,她就有些食不下咽。
吃过饭,谢流韵回到房间里看书。
今天在大英博物馆里看展品时,明明是熟悉的东西,却看不太懂铭牌上的文字介绍,连蒙带猜,十分费力。尤其是许多专有名词格外难懂。偏偏中途,夏晴不知去了哪里,跟着她的安德鲁却不会中文,她连个能咨询的人都没有。
好在她随身带了本字典,夜里拿出来消磨时间,顺便学几十个词。临时抱佛脚这种事,就算没有太大用处,多少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况且,尽管知道这里住着不少下人,可夜里的城堡,这个形象本身就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诡异,也不知是下人住的太远,还是墙壁太厚,周围静悄悄地听不到人声,连虫鸣声都离得格外元。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更是让她心里发毛,惴惴不安。
这个时候,她尤其想念周复。
宁可面对他尴尬些,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么……的房间里!
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灯火通明,多多少少抵消了些胡思乱想带来的恐惧之心,她裹着毯子缩在床角,努力把注意力全放在字典上,挑着眼生的单词默记。
不知是不是专心致志的缘故,她发现,自己默记单词的效率格外高,快要到扫一眼就记住的地步。惊讶之下,她连着翻了十几页,从头回忆看过的单词,竟能默得□□不离十!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天才,过目不忘这种事,就连她记忆力最好的高中时期都没有过,要不然高考时也不会只考上了所普普通通的学校。突然开发出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她有点不敢相信。
想了想,她把这个归结到今天玉坠发生的异状上。
或许是被玉坠来不及吸收的能量冲刷了身体,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呢?
不确定这效果能保持多久,谢流韵趁热打铁,翻看字典的速度很快,也不知用了多久,翻完了整整一本字典。阖眼用心回想,数量繁多的单词她居然能回忆起来得七七八八。
她尤觉得不满足,顺便找出她来时带的几本文物方面的书,继续地看。
精神亢奋之余,无暇他顾,等到她注意到时,天边已经泛起了蒙蒙的亮光。一宿没睡,也不觉得困,只是习惯性地微微眯了会儿,养养精神。
有了这个重大的发现,谢流韵自然不会错失难得的机会。况且,博物馆中的文物她看过的不过十之二三,还有许多没有看,吃过早饭,她就迫不及待地出发,赶去大英博物馆。
刚进门,熟悉的能量波动重新席卷而来。这次,她没有像上次一样呆住,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直到走到上次看过的地方。
昨天晚上看书的成果显现,今天的文物介绍意外地好懂,语言沟通上不存在问题,也不会被打断思绪,谢流韵全身心沉浸在一只只造型精美的文物上,入神地不可自拔。
直到身边忽然有人开口:“……hello?”
她迷茫地偏头,思绪尚未从一尊明清时期的菩萨雕像上回过神,眼眸里映入一张五官深邃的外国人的脸,对方灰蓝色的眼眸笑吟吟地看着她,问道:“se?”
“yes……”
至少这句她是绝对听得懂的,条件反射性地回答之后,她疑惑地看着对方。
他身着一件宽松的套头毛衣,偏金色的短发自然蓬松,下巴略尖,怀里抱着一叠资料,看上去像是刚毕业的学生。见她看过来,他唇角扬起灿烂的弧度,笑着说出一长串话。
单词的意思能理解,可发音尚拿捏不准,对方说得一快,她听得云里雾里,但总算听明白他的意思:他选修了某个教授的课程,想以中国文物为题材写一篇论文,有些资料看不太明白,所以想请教一下。
她左右扫了眼,夏晴不知去了哪里。安德鲁见她为难地看过来,热心地劝道:“谢小姐,既然您对古董有研究,不妨帮帮这个小伙子吧。”
她是想帮,可是她的英语水平……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正好一个好机会,可以试试自己昨天的成果么?
拿定主意,她对对面的年轻人笑着说:“我可以试一试。”
第43章 告白?
克劳德的问题不多,在网络上却不好找,难怪他会在博物馆里守株待兔,据他所说,已经询问过不少人了,能给他回答的寥寥无几。
也是,大部分来博物馆的都是纯粹的游客,像谢流韵这样专业研究的不多。
她逐一翻看过之后,心里有了足足的底气——是的,她居然都能看得懂!对于她来说,最大的难题就是语言,反而不是知识量。克劳德拿出来的问题,看得出很用心,谢流韵也愿意认真地给他讲。
展馆里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欣赏展品,他们低声聊了两句之后,克劳德就笑着比划了个方向,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请你们去喝咖啡可以吗?”
态度谦逊的帅哥人见人爱,谢流韵呆在展馆的任何地方,对玉坠吸收能量并无影响,因此也就应了。
一进咖啡馆,谢流韵意外看到了夏晴的身影。她正坐在角落里,惬意地喝着咖啡,对上她的视线之后,眼神一瞬间有些惊愕,很快就定下神,款款走来:“谢小姐,你看完了么?这位是?”
夏晴冷淡的面容上浮现一抹微笑,冰美人笑起来格外动人,克劳德却只扫了一眼,转向谢流韵,笑着问她:“这位,是你认识的朋友么?”
“是陪我来的人。”谢流韵认真地道,夏晴绝对谈不上是朋友。
言词上的纠正之后,亲疏远近分明,克劳德眯起了眼睛,不再多问,只指了指附近空出的座位:“我们去那边坐好吗?”
圆桌旁边围着四个独立半圆沙发,谢流韵和安德鲁坐下之后,面色不愉的夏晴也跟了上来,趁着克劳德去买饮料的空当,盯着谢流韵说:“谢小姐,周总不在,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可不符合你的身份……”
谢流韵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夏晴的意思。她不由得气笑了,周复派来的究竟是个翻译还是个嬷嬷?在周复面前是一套,在她面前又是一套,最初那个冰山白骨精的印象已经被她毁得一塌糊涂!
她也不愿意再忍,在周复面前做小伏低,是因为她自知抗不过,可夏晴,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夏小姐,你的话,我原样还给你,注意你的言行。”她平平淡淡地说,“如果你无法胜任明远交代的事情,不如今天就回国去吧。”
“你……”
不只是被气得,还是从话里听出了什么,夏晴的脸刷得一下变得雪白。
谢流韵不再理睬她,必要的时候,狐假虎威也是很有效的,可毕竟不是生死大敌,没必要踩得太死。
正巧克劳德端着托盘回来,她接过递过来的暖洋洋的咖啡,道了声谢,捧在手里。
在展馆里专注地看藏品时还不觉得,坐下来时就觉得身上的凉意挥之不去,有一杯热饮暖身确实幸福,也难怪夏晴会呆在这里。
克劳德坐下之后,就开始拿资料上的问题咨询。听得出来她对英语尚不太熟练,语速放得很慢。
谢流韵听得专注,斟酌着用词解释。偶尔无法解释清楚的,就用手势辅助,两人一问一答,速度虽然很慢,却也沟通无碍。
刚开始时,她还时不时停顿下来,考虑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听着克劳德的温画,又讲得多了,慢慢她讲得也流畅起来。
克劳德问的这些问题,对于谢流韵来说,只是入门级的常识问题,答案信手拈来,对面的克劳德听得眼睛闪闪发亮,落笔如飞,看得她心中的满足感爆棚。
交流的速度虽然慢,终归问题不多,花费的时间并不十分漫长。解决完心头的疑惑,克劳德满脸愉悦地收起资料,道过谢之后,看了看时间,邀请道:“已经中午了,我知道附近意大利餐厅做的不错,请允许我请你们用个午餐,表达下感谢。”
安德鲁是陪客,并不多言,只拿眼神看谢流韵,等她做决定。
冷着脸的夏晴坐在一旁生闷气。原本她坐在这里端着架子,就是抱着谢流韵迟早会求她翻译的心态,谁知,克劳德一开口,她反而蒙圈了。惯常在商界打转的她,对于古董方面的词汇了解不多,连乾隆粉青釉缠枝莲抱月瓶都无法翻译通畅,更别说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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