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得容易,却没想到,而后,她开始水深火热的学习过程。
这个过程中伴随着无数本足以压死人的书,以及周复拿来的文件,从理论到实际,绕是谢流韵如今记忆力强,过目不忙,也着实头晕脑胀了起来,毕竟,经济和古玩那完全是两种知识体系,数据分析、市场调研、股权投资……对于数学不开窍的谢流韵好比天书一般艰难!
在书堆里挣扎的谢流韵,把其他琐事全抛在脑后,殊不知,外界已经掀起了一场风浪。
孙老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继承孙家生意的是老大,其余的子女或在孙家公司里任职,或自己出去创业。
子女也有孩子,屈指算下来也有七八个,除了孙觉辛和孙琳,其他的孙辈过得固然不错,可也谈不上人生赢家。如此一来,乍一听闻孙老送了谢流韵一大笔股份,整个孙家上下都炸了。
“爸,你……你怎么把股份送给外人呀?!”
孙老的女儿孙何宜嫁人时,孙家生意蒸蒸日上,选的是当时的青年俊杰,给她的陪嫁也不少,然而,时至今日,孙家和当年已经相差很多,对比起来再看自己拿到的那部分和过的日子,她心里的不平衡越来越多,不免打头抱怨道:“爸,我家怀庆但凡有点好东西,就想着拿来孝敬你,你连个销售部的职位也不愿意给他。可这么大一个公司的股份,你说送出去就罢了,还送给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外人,爸,你这也太打击我们的孝心了吧?”
老三孙何铭嗤了声,冷笑道:“你家小子拿来的还没有带走的多,还这么不知足?”
他对自己的大姐没什么好感,这么多年仗着说自己嫁的不好,不知从孙家吃拿卡要多少东西,他早看不惯了!
他在家里最小,从小就受宠,孙老的妻子去了之后,他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可遇到事,就又冒了出来。呛完孙何宜他就换了个姿态,闷声问:“爸,你是不是对我们不满意?有什么我们做错了,您倒是说呀。平白无故,送给外人那么个公司,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说完,他用眼神看向自己二哥孙何琢,想拉个同盟。
要说吃亏,孙何琢年龄上下不沾,父母关注的也少,从小到大都是靠自己。现在手握一个公司自给自足,对于孙老的决定,他不否认自己也有点心酸,但父亲的东西,想送给谁是他的权利,他何必来做恶人。
对上孙何铭的眼神,他想了想,开口问:“爸,你送给谢小姐股份,是想孙家要和周家结盟么?”
听到这里,一直闭目养神盘青玉辟邪的孙老睁开了眼睛,这么长时间了,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何琢,你是怎么想的?说说看。”
既然没有反驳,那说明他的猜测有点靠谱。
孙何琢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懊恼的何铭,以及不甘心的何宜,斟酌了下字眼。
周家的势头太猛了!
周家在站队上,从没出过差错,周老的手腕又高超,在国内,周氏集团若自称第二,没人敢称自己第一。如今虽说是第三代掌权接管周氏集团,可这位周公子的手段,比起爷爷也毫不逊色。不信就看那些仗着自己元老身份在周复任职之后搞风搞雨的老家伙,怎么脸面无光灰溜溜离开,就知道了。
孙家和周家,若较真地论起来,谈不上有多少关系。老一代的人因为站队问题,相互之间并不怎么来往,也就是年龄长了,才因为爱好缓和下来。受此影响,他们这一辈人也就面上过得去,说是熟人那是万万谈不上的。关系最密切的,反而是孙觉辛这一代。
孙觉辛和周复从小关系就不错,孙琳又痴迷周复,当然,如果两人能联姻的话,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结果,偏偏,孙琳自小被宠坏,大小姐脾气京城谁人不知?!追人追到要靠兄长的交情擦屁股,也是笑掉人大牙了。
谢流韵不是孙家人,可她是孙老的弟子,这关系,若是在古代,和父母也差不了多少了。她和周复的关系相当稳定,以她作为纽带,也是可以理解的。
孙老听完,只点了点头,道:“你们明白这点就好。”
老爷子拍板定下了基调,孙何宜仍不甘心,抱怨:“尽管孙琳那丫头不行,家里又不是没人了……”
正巧孙家老大孙何砺从外面回来,她心虚地将半截话压低了咽下去。
“大哥。”三人的声音先后响起。
孙何砺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久居上位,威严十足,视线在弟弟妹妹身上扫过一遍,眉头一蹙,倒也没说什么,回头对孙老恭恭敬敬地说:“爸,有件事我想单独和您说。”
话音刚落,孙何琢等三人很有眼色地起身,找理由离开。等他们走远了,孙何砺才开口。
孙何砺和孙老要说的,是孙琳的事。
收到孙琳有可能在周家婚宴上动手脚的消息之后,他气得在家摔了茶盏。她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去周黎两家头上动土?!都怪从小到大娇宠过了头,才让她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捅马蜂窝!
可毕竟是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又到现在还没回家,心急如焚也不为过。更别提夫人在家哭天抹泪,儿子天天被派出去寻人,一家都不得安生。他猜是不是那丫头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敢回家,这才躲着不出来。
原本也没那么想拿这事劳动自己的父亲,可孙老赠送谢流韵股份的事一出,他私下里琢磨着,是不是父亲准备出面了结此事。因此,今儿来的目的一是想给自己女儿闯的祸报个备,再者,试探下父亲的反应。
孙老摸着手里的青玉辟邪,叹了口气。
孙家上下,各怀心思不提,另一侧,藏在城中村的租房里的孙琳,听闻消息之后,满肚子的怒火勃然而发。
她一把推开身前的吕梁,向门口冲去。吕梁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琳琳你去哪里?”
“放手!我要回去弄死那个小贱人!”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那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到,现在居然还让自己的对头得了好处!就连她也只能得到零花钱,那个小贱人怎么骗得她爷爷给那么多股份?!
嫉恨的情绪冲昏了她的大脑,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吕梁:“你敢拦我?!”
“孙大小姐,不是我要拦你,你忘了,你躲起来了这么久,就这么突然冲出去……”吕梁做讨饶状,手下却不松,面上诚恳地看着孙琳。
似乎想到了什么,孙琳迟疑地顿了顿,吕梁只觉得手中向外的力道一轻,心里明了,只殷勤地把人哄到沙发上坐下,顺着她的意思说:“要不,我明天去买新款,顺便请造型师来……”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很邋遢?!”听到这里,孙琳斜睨了他一眼。
被含怒的妩媚眼神扫得浑身一阵酥麻,吕梁面上不显,嘴上又是一阵道歉:“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安排好,这地方什么都没,难为大小姐你还能呆这么久……”
和孙琳认识的时间不短,吕梁早把她的性子摸清了,顺着毛摸,很快就把人安抚下来。
孙琳一边享受着吕梁的安抚,脑子不停地转。
让她咽下这口气?呵呵,绝不能!
她孙大小姐是谁?!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大的气,抢了她男朋友,伤了她爷爷,抢了她的股份她的钱,还想活蹦乱跳出现在她面前膈应人?!这世上没有这么美的事!
她用脚尖踢了踢吕梁的腿,理所应当地吩咐道:“你找几个靠谱的,嘴严的人。”
“做什么?”
吕梁心头一紧。
第70章 遇险
孙琳忽地轻轻地笑出声来,眼神里带出一抹狠厉,冷冷地哼道:“不做什么,只是想让她尝尝苦头。”
吕梁目眩神迷。
从他第一次见孙琳,就被她高傲而又骄矜的大小姐风范迷住,无法自拔。他满身心都叫嚣着想要亲近她,花费了不知多少功夫,才换来如今这般亲近的姿态。
只是,再沉迷,身为吕家长子,他内心里始终留着一丝清明,忍不住出言劝孙琳:“我说大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她谢流韵还用不着你发这么大的火气……”
然而,他的话似乎并不能让孙琳的火气消下去,她怒气冲冲地拍桌子:“谢流韵区区一个外人,竟然能够得到爷爷的那么多股份。你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她眯起杏眼望向吕梁,狐疑地质问:“什么意思?!你不愿意帮我?你是不是和她有……”
“琳琳!”
吕梁忍无可忍,提高了声音。
孙琳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她瞪着吕梁,似乎不能接受一直都温言陪着她的吕梁忽然变脸。忽然,她的眼角红了,顺着光洁的脸庞滑下一串晶莹的泪滴,哽咽地道:“你凶我!”
“我……”
头一次看到孙琳哭泣的样子,吕梁内心绞痛万分,忽然后悔刚才气急之下的口吻,只是,他必须把话说清楚:“琳琳,我一次也没有和谢流韵说过话,甚至没见过她的正脸。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和……”
就是知道这点儿,孙琳才格外觉得委屈,她怒视着吕梁,满脸不可思议的惊怒:“你居然吼我?!这是你头一次这么凶对我,连让你做这么个小事你都不愿意,还说没有和那个小贱人有勾结?!我……”
吕梁叹了口气,伸手把孙琳揽进怀里。孙琳一时间有些呆滞,吕梁却不看她,只缓缓地说:“琳琳,我没有,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我的眼里从来没有别人,也绝不会有别人。”
突然被告白,孙琳内心却没有喜悦。
她猛地推开吕梁,脸色冷了下来,娇俏的脸上满是被冒犯的愠怒,冷斥道:“吕梁,你居然对我不怀好意?!你有什么身份够得上喜欢我?!本大小姐用你,是觉得你顺手罢了,给你个梯子你居然想登天?!我想想就恶心!”
“……”
晴天霹雳不外如是。
吕梁咽下满心苦涩,还有心思苦笑着安慰自己:他喜欢的不就是孙大小姐这种高傲之姿么?哪里想到,这么多年的掏心挖肺,竟一点儿也没软和下来,反倒如今挨了刺猬一身背刺,扎得真疼!
他面色苍白,勉强笑道:“琳琳……”
“够了!你不要再这么叫我!”孙琳烦躁地踢了他一脚,怒气冲冲地站起身转了两圈,警告地指着门,“滚,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我走了,谁替你做事?”
“你以为我只有你可用么?”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孙琳抓起手机,随意找了个号就要拨出去。吕梁眼疾手快地把她的手机夺下。对上孙琳满眼的怒火,吕梁呵呵一笑,抛开刚才的心冷,直截了当地反问,“除了我,你有什么靠得住的人可用?!”
孙琳身为孙家的大小姐,从小脾气骄纵,从不容人质疑她的决定。然而,是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哪里经得起她经年累月的磋磨?惹不起躲得起,就算是为了孙家的权势,也完全可以走孙觉辛的路子,没必要上赶着被她鄙视。
长此以往,留在孙琳身边的,除了对她情深一往的吕梁之外,只剩下一群为了钱财忍耐的人。可他们,吃喝玩乐拿手,其他的还能有什么能耐?!
孙琳也知道这点儿,因此,被吕梁夺走手机之后,沉默了下来。
吕梁单膝跪地,眼睛直视着她,沉声说:“琳琳,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所以才会冲我发脾气。你放心,就算你不肯喜欢我,我也会帮你的。你想找人教训谢流韵,我去做,只是你要记得,这是我看不惯周复,才想报复她的,听懂了么?”
孙琳垂头默默不语。
站起身,吕梁强打起精神,拿起外套,同时嘱咐道:“我今天得到了个消息,有人在这附近徘徊,看上去像是周复或是孙觉辛的人,你如果不想回家,就暂时不要出门,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我会派人来送……”
看着孙琳面无表情的脸,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孙琳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
冬日里寒意十足,尤其是清晨,从温暖如春的房子里出来到外面,谢流韵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但寒冷遮掩不住她的好心情,嘴角眉梢都绽放出明媚的笑意。
拿到股份之后,谢流韵头一次来云煌娱乐公司,参加董事会议。
作为外行人,整场会议下来她只默默地听,并不冒昧发言。这样的态度最为稳妥。原本她以为身为陌生人,空降成为董事会惹来其他人的反弹,谁知,或许是周复的名声太过响亮,也或许孙老余威尚存,一场会议下来,不少人或刻意或状似无意地向她卖好。
她不会参与云煌的管理运行,但能有这个好开端,日后想做点什么,也会少不少阻力。
会议结束之后,不少董事来和她私聊几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婉言拒绝所有的饭局,告别最后一个人,她通过电梯下到地下一层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
周复今天中午会到她家里做客,谢妈妈一大早就外出买菜,想必中午定是一顿丰盛的大餐。一想到妈妈会做的菜,谢流韵的嘴里忍不住开始分泌口水,瞬间觉得肚子也饿了起来。
“叮”,电梯门开了。
从电梯里走出只两步,谢流韵心头一悸,有种危险的感觉扑面而来。
自打有个金手指之后,她的第六感格外敏锐,因此,并不敢忽略这冥冥之中的预警。她当机立断,直接退回电梯里,按下关门键要返回楼上,同时给周复打电话。
“流韵,你在哪里?”
只响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周复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
而这时,谢流韵已经发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电梯门关的太慢,不知从何处窜出几道黑色的身影,直奔她而来,以电梯门的闭合速度,完全来不及保护她。她大觉不妙,加快语速说:“明远,我在云煌这里,有人要抓我……”
说话间,她已经从电梯里冲出来,冲另一个方向疾奔,想为自己争一线生机。
然而……
在国外遇险的那次,能脱身固然是她运动能力大增的缘故,也有对手只有一个人并且周复也在的因素。而这次,几个人同时合围,她的动作再灵敏也无济于事,只坚持了没多久,就被围到了一处死角。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谢流韵开口,警惕地扫视着这几人,他们个个人高马大,看起来身材健壮,不是寻常人。她想试探问出点儿情况,谁知,对方根本不和她说话,直接上手。
就在谢流韵反抗并内心哀叹的时候,一辆车横冲直撞地冲进了地下车库,强而刺眼的光直接照射过来,刺得所有人条件反射地眯起了眼睛。
那辆车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径自往谢流韵她们所在的地方冲,直到发出长长的摩擦声,正直挡在几人面前,逼得靠近谢流韵的几个人不由得本能向后一退。
领头的人经验丰富,起初还以为是雇主派人来,一看当前的情况自知情况不对,正要向前想要抢先制住谢流韵,恰当时,车门“砰”地一声打开了。两位彪形大汉从车上下来,脚下一窜直扑向对面的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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