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人知道了,为了凤阳宫的体面,本宫少不得要罚一罚你了。”
柳嬷嬷此时才开口道:“南嬷嬷快别抹泪了,你怕是不清楚吧,这宫里边是不兴哭声掉泪的。尤其是在主子的面前,那可是晦气的很。”
南妈妈尴尬的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本来她还以为刚刚她说的那些,少不得要问上俩句。只要她咬死了小膳房的人对她不恭,再说点别的,说不定就能挑的姑娘把小膳房交给她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姑娘主子根本连问都不问一声,直接就斥她不该哭,而那个老东西也在那里故意排揎她。
这下南妈妈也不敢再做出那副样子,而是跪着膝行了俩步,伏在元歌的脚边,磕了俩个头泪眼模糊的道:“刚刚是老奴糊涂了,还请主子不要生气。”
“不过还请主子退下左右,老奴有件很紧要的事情,要说给主子一个人听。”
元歌听到这句不由笑了起来,轻笑着问道:“不知嬷嬷有什么样的话,要说给本宫一个人听呢?”
第74章 作死
其实元歌大约已经知道,南妈妈想要说的是到底是什么事了。她经历这几世有些事情会产生变化,而有些事情却怎么都不会变。
比如南妈妈不管死了还是活着,都会成为攻击她的引子。比如不管她对南妈妈的态度怎么样,她都一定会想染指凤阳宫的小膳房。恐怕这次会选一碗冰皮果奶闹事,就是想挑起她对小膳房的人不满。
只是她虽然几世都是个败者,却从来没有想过把小膳房交给南妈妈,就算是第一世也都没有这样想过。不过现在她也闲着没事,看看南妈妈说那些话时的可笑表情,也能打发一下时间。
“柳嬷嬷,你带人守着门吧,本宫听听看南嬷嬷到底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说。”
听见这话南妈妈顿时一喜,然后微微得意的看了一眼柳嬷嬷。主子身边的事,被这些人给把的严严的,她根本挤不进来,定是怕她来了把她们挤开了!
但很快就会不一样了,以后她才是凤阳宫里,除了主子之外最得意的人。南妈妈眯着眼睛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无限风光的样子了。
“现在嬷嬷可以说了。”元歌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回过神的南妈妈却不急着说了,而是揉着膝盖露出痛苦的表情来。她是真的有些难受,因为她已经跪了好一会儿了,从前在相府里她可是少有跪人的时候。
元歌一见南妈妈那姿态,就忍不住笑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她面前拿乔,还真的当自己奶娘的身份不得了啊。既然她不说,那她也就不问。
她翘着兰花指,摸着尾指上戴的镂空护甲,开始赏看了起来,就当脚边没有跪着一个人似的。
南妈妈顿时傻了眼,呆了一会儿后,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开口说道:“主子,您听老奴说,这进了宫可就是到了另一个地界,不是在相府您自己的家里了。”
“所以呢?”元歌看都没有朝下看一眼。
南妈妈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接着道:“现在除了皇上,您最该放在心上的便是要入口下肚的膳食。所以啊,这小膳房您就该握在自己手里才是。”
元歌懒懒的斜了南妈妈一眼,轻声问道:“哦?那本宫应该怎么样做呢?”
“您该把膳房交给信任的人来管啊。”南妈妈见说到重点上,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此时她也说的也越来越顺口,道:“要论忠心,绿央和翠浓那俩个丫头还差了一些,而且太年轻年纪不够,旁的人大概也是不会服膺。”
谁不会服膺?就是她南妈妈一个人不会服膺吧!元歌听到这句,不由冷笑出声。
南妈妈被这笑弄的一惊,满脸惊疑的看着元歌,半天不敢再吭一声。
元歌撇了撇嘴,开口道:“接着说吧,刚刚本宫是想到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接着说就行。”呵呵,她的奶娘,就是她几世里见过的,最不知死活的那个东西!
到底是被那声冷笑给惊着了,接下来南妈妈小心翼翼的多,越发的恭敬的说道:“老奴就想着啊,要是老奴替主子管着那小膳房,定是把的严严的,别想有一点点不干净的混进去,让主子能够放心安心的用膳。”
这时元歌放下手,坐直了看着跪在脚边上的人,反问了一声:“你这是想管小膳房?”
“不是,哪能是啊。”南妈妈连忙摇头撇了个干净,回道:“老奴不是想管小膳房,只是想替主子分忧,主子进了宫能相信的也就只有老奴了。”
想了想南妈妈才又不甘心的加了一句:“兴许绿央和翠浓那俩个丫头也行,但是她们年纪太轻了些,没经过事哪有老奴行事沉稳老练。”
元歌见到南妈妈这样说自己,不由想起听说过了一句民谚,说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南妈妈现在在她眼里,就是自卖自夸的王婆。
此时南妈妈已经跪了有一些时间,膝盖上刺麻的疼痛,让她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元歌也就当没有看见,而是转而问起了之前提到的冰皮果奶。
“那冰皮果奶又是怎么一回事?”元歌摆出一副很生气的表情,冷哼了一声道:“在相府时,本宫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你,怎么就眼皮子浅的要争那一碗冰皮果奶?”
“刚刚那么些人,你简直让本宫丢尽了颜面!”
听到这些话南妈妈顿时老脸一红,不过她还是忍着难堪强道:“主子明鉴,老奴这是拿自己的脸面给主子一个发作膳房的由头呢!”
真是说的好听,元歌冷冷的看着南妈妈。
南妈妈不自在的动了动,其实事情当然不是这样的。这俩天她总馋着宫里的吃食,而其中她最喜欢冰皮果奶,那味道叫一个香甜滑口。听说里边的水果,全都是一些难见的贡品呢!
只是前俩次去膳房,都还能弄到一碗尝尝,可今天去那些人变了脸色,说是东西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主子享用的。话里话外都在挤兑她,说什么比主子还用的多什么的。
当时她就气着了,她不过多喝了俩碗冰皮果奶了,怎么就比主子用的还多了?
南妈妈觉得这是因为这些人,是看着她没有陪在主子身边,当她是个不得重用的人,这才对她怠慢了起来。又恼又怒的她,干脆倒打一把,想着把小膳房拿到手里,看这些人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对她!
只是她没有想到,说了这么多,也没见主子生气,反倒气她给她丢了脸。果然不是亲生的,再怎么尽心也没有用,这才进宫多久就和她离了心。
她要是再不替自己好好打算,以后说不定死了都没有人替她戴孝送葬。想到这里南妈妈也不由红了眼,委委屈屈的抬眼看了看端坐着的人。
“主子,老奴这可是为了您好!”
元歌突然叹了一声,看着南妈妈道:“我当然是知道妈妈对我的好的。”
许久没有听到这声‘妈妈’,南妈妈也是有些激动的,她顿时不管膝盖的痛,扒住元歌的腿,失声痛哭道:“我还当姑娘已经忘记妈妈了。”
第75章 罪(二合一)
真是给一点好脸色,立刻就能顺着竿子往上爬了。见南妈妈才刚得了她一句好言,马上就自称起妈妈来,元歌不由在心里暗暗嗤笑了一声。
虽然心中不屑,元歌脸上却是不显,她接着道:“本宫自然是不会忘了妈妈你的,便是你有什么不足,只一条为了本宫的忠心,就比旁的人强了许多。”可不是忘不了么。
虽然几世里,造成她和李家悲剧的根由,是因为启元帝。但是几世里她最恨的人,却是一手把她带大的南妈妈。
那时她得知了启元帝的真正的想法,除了怨恨他的无情外,其实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启元帝对她那样好,她自问不能全身心的给予回报,也不曾为他生下子嗣。不过既然一切都是假的,那她也不必觉得愧对于启元帝了。
启元帝会那样做,自然有他的立场和原由,可是南妈妈呢?她视为亲人的南妈妈,在她被圈禁在凤阳宫里后,只有绿央翠浓陪在她的身边。若只是如此她后几世也不会那么的恨她,可是她却被人收买亲自将毒药端到了她的面前。
一碗汤下肚,她就觉得浑身无力难以呼吸,当时还以为自己只是病了,但是等闭上眼再醒来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会有新的开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之前的她已经死了。
那便是南妈妈眼神躲闪,亲自端过来的那碗汤有问题。
在元歌眼里看来,南妈妈的背叛之罪,她永远也不会饶恕。而如今她既然都没有了以后,那她会在每次落魄之前,就将南妈妈给解决掉!
元歌扬起无害的笑,开口对南妈妈道:“妈妈,如今本宫这里就有一件事情,需要妈妈来帮我呢!”
南妈妈眼睛一亮,欣喜的道:“主子请说,只要妈妈做的到,那一定会拼了老命也要给主子办成办好!”
“那就好,事情倒也简单,妈妈一定做的到的。”元歌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就是在相府里闹了事,也是要杀鸡敬猴让人看的,何况是宫里边呢?”
南妈妈脸一僵,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接着听到下面的话,顿时软软的坐在了腿上,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元歌低着头看着跪着的南妈妈,缓缓的道:“这宫里的人啊,哪里是那么好使唤的呢?为了让他们以忠于本宫,少不得要请妈妈和本宫演一场苦肉计。”
她说完后定定的看着南妈妈,状似疑惑的道:“妈妈脸色怎的如此难看,难道是不愿意为本宫做事?”
南妈妈抖着唇道:“不是,不是,就有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苦肉计呢?”
“嗯?”元歌悠悠的道:“本宫还不曾想好,不过必不能是掌嘴的,不然那起不是打了本宫自己的脸面?”
“也不能是罚跪,妈妈年纪大了跪的久了,以后一双腿怕是会不良于行。”元歌就好像没有发现,此时南妈妈已经在地上跪了很长时间一样,只一心想着该用什么样的苦肉计的好。
每说一样,南妈妈的脸色就变的更加的苍白一分,看着元歌的眼神也越加的惊恐,就好像忽然间不认识眼前的人是谁一样。
“好像还有杖刑?”元歌好像已经想不出什么刑罚来了。
听到这句南妈妈哪里还敢呆愣着,连忙哆嗦的喊道:“主子,这个不行,会要了老奴的命的!”
这下不自称妈妈了么?元歌缓缓的笑了起来,开口道:“妈妈急什么,本宫不过是逗逗你呢,哪里会对妈妈用杖刑呢?放心吧,本宫一定想个适合妈妈的苦肉计。”
此时南妈妈再无进来时的得意,整个人抖的和筛子似的,苍白的脸也变的腊黄,额头直冒大滴大滴的冷汗。
元歌冷眼看着被吓的不行的南妈妈,实在是想不通,明明这样一个贪生怕死胆子小的人,怎么一次次的都会做出那背叛她的事情来。
“嗯,本宫想到了,不如就打手板好了。”元歌看腻了南妈妈的脸,于是开口道:“妈妈也不必做活,身边也有小宫女侍候,那伤了手便也不打紧了。”
“等会出去,本宫就说你无故脑事,惹恼了本宫,罚你在众人面前打二十手板。”
元歌笑笑的道:“妈妈,你看这样可好?既不会伤了妈妈的身子,也能让宫中的人看看,本宫可是个不会徇私的主子,这样一来他们定会忠心为本宫办事。”
南妈妈抖抖索索的说不出话来,半天嘴才微微动了动,细不可闻的吐出了一个字来。
“好。”
元歌满意的笑:“本宫也觉的好。”
柳嬷嬷亲自带着人在殿门口守着,心里则在想着里面到底在说什么事。不过她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就南妈妈那个德行,主子必定不会重用她
何况,自一个月前她到了相府上时,就发现了这南妈妈很不得主子的眼,说是极为厌恶也不过。想到了这里,柳嬷嬷就听见了往门边来的脚步声,接着就看见了俩人一前一后的从里边出来了。
只是前者满脸笑意,后者却脸色难看的好像受了什么大罪似的,走路的腿也僵硬的很。柳嬷嬷一见,便知道南妈妈肯定是在进去后,就一直跪到了现在,所以走起路来才会是这个样子。
柳嬷嬷暗扫了南妈妈一眼,心里边暗笑,这一位若是再学不会看人脸色,以后要跪的时候多了去呢!
元歌朝柳嬷嬷道:“把不当差的人,都叫到院子里去,你再拿出一把尺子来,本宫要罚南嬷嬷无故闹事以儆效尤。南嬷嬷到底是本宫的奶娘,这手板便让白嬷嬷来施行吧。”
接收到那冰冷的目光,柳嬷嬷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要知道白嬷嬷的力气,可比一般人要大的多。由她来执刑,南嬷嬷怕是要吃足了苦头了。
主子对这个南嬷嬷,果然没有丝毫的情谊,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由。
宫女太监们将院子里挤的满满的,站在中间的南妈妈几乎想要晕过去,她真的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到了这个地步。她不由把眼神投向了,站在台阶上的元歌,眼中流目出求救的意味。
只是得到的,却是一抹安抚的淡笑。
啪!
尺子挥起发出呼啸的声音,然后啪的一声落在了南妈妈的白胖的手心上。整个院子一静,接着便是南妈妈‘哎呦哎呦’的呼痛声。
“主子,老奴知道错了,就饶了老奴这一回吧,啊?”南妈妈吃不住痛,只一下便涕泪齐流,手就想往回缩。
可是早有准备的白嬷嬷,一把捏住了就死不放手,清脆的又是挥的几个,南妈妈的手就红肿的发紫了。
“等等。”元歌突然开口道。
南妈妈还当是求救有望,连声道:“老奴错了,老奴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主子就开恩饶了老奴这一遭吧!”
元歌状似不忍的道:“这二十板打在同一处,南嬷嬷怕是要受了大罪。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白嬷嬷便均匀的打在俩只手上吧。”
南妈妈一呆,张嘴就想喊,白嬷嬷怕她喊出什么不好听的来,立刻一把捂住了南妈妈的嘴,然后连忙给最近的俩上宫女丢了个眼神。
“霜桔,云梨,来帮我把人制住。”
霜桔云梨俩人,害怕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慢慢走过来一左一右的将南妈妈架住,霜桔则在白嬷嬷的示意下,拿着帕子将南妈妈的嘴给捂了起来。
白嬷嬷手中的尺子,再次毫不留情的挥了起来。
所有人都畏惧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元歌,对于这个年纪轻轻的皇贵妃,一时间都害怕了起来。没想到皇贵妃连自己的奶娘犯了错,都要罚的这样厉害,那他们要是做错了事情,那下场不是会更加的倒霉?
元歌看着南妈妈徒劳的挣扎着,仿佛看见了前几世,因着她胡言乱语,绿央和翠浓俩人被拷问满身伤痕的模样。
南妈妈的视线一对上那冰冷的视线,不太聪明的脑子忽然间醒悟的过来。什么苦肉计什么有事要她办,其实根本就是在设计她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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