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家的地图落在了唐家人的手中, 而年仅八岁的陈卫则带着亲信带来的地图从家中狗洞逃出……随后假扮唐家管家准备报仇, 而地图就被藏在这个城郊古庙之中。
冬夜古庙内的光线昏暗, 冷文宇将地图和信揣入怀中。
符一往困惑地问:“阿宇那个人真是陈家人?他为何不早早将地图交给六皇子, 还藏了这么久。”
冷文宇脑中回忆着陈卫临死的一幕,有些唏嘘:“一来陈卫不知道花问鼎要为母亲翻案,二来……陈卫临死所说的话, 句句沥血,未必不是发自真心。他真的痛恨昏君的儿子。也许隐瞒这样东西, 也是对身为昏君儿子的花问鼎的报复。”
符一往有些弄不明白:“又想帮忙又痛恨, 爱就是爱, 恨就是恨, 如何分辨不清?”
冷文宇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望着符一往:“黑白分明自然好。但这世间有时候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又哪里能彻底弄明白。”
目前还有一块在花问鼎的手中, 好在冷文宇拼好的地图后,发现上面有一处标志性的山脉形状。那处拼接而成的山脉由三所山脉形成,起伏相连间构成了一直趴卧狗儿的形状,
如此奇特的地貌却并不为人所知, 冷文宇查遍了所有的书籍都没有找到相似的记载和相关地图。
她为把整个地图记在脑海之中,将几块地图全部烧毁。
符一往还挺为冷文宇着想:“缺了一块”
冷文宇笑了:“没关系,想办法从花问鼎手中偷来就好。”
符一往看着地面上烧毁地图的灰烬。
冷文宇加了一句:“如果他没有烧毁的话”
一月后,唐雨是唐家后人,果然留住性命流放千里。就在押送的半路上,一伙江湖人出现救走了唐雨。
另一头,冷文宇一行带着周郡守来到了童谣关。
原本镇水城就已经很冷,但这童谣关却更胜一筹,寒风一下击穿了冷文宇等人穿着的厚厚棉衣,一个个冻得牙齿打颤。
城墙上不见官兵守门,偶有几个老兵懒散地拎着生锈的长矛溜达。
有孩童围成圈手拉手地在唱童谣:“童谣关内雪里藏,童谣关外将军亡,寒冬腊月阴兵临,英雄魂魄几时归……奸佞心虚今夜毙,仓惶仓惶,无处逃。”
马车内,符一往皱眉:“阿宇他们在唱什么,听着难受。”
符家三兄妹应和点头,符成抱着小家,说:“听起来不像是玩闹,反倒像是……像是……”
符铃接口:“诅咒。”
冷文宇侧耳听了一遍,不解地说:“应该和二十前的那件事情有关。
此事要从童谣关的地理位置说起。这里地势低,出了关就是连绵不绝飞鸟难达的雪山,而左边挨着巨大的水坝,右边是活人难过的鬼哭谷。过了鬼哭谷就是一夫关,那里也是北骁常年进犯的位置。
记得二十年前,有一个将军猜测,翻过重重雪山,是到达北骁腹地的捷径。这种设想太过荒谬,他不听劝阻带着一队人马深入雪山……”
符一往支棱起耳朵,符铃等人追问:“然后呢?”
冷文宇沉吟片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从此鸟无音信,一晃二十年。”
符一往、符铃和符成:切……
另一头,周郡守围着厚厚的羊皮斗篷,对花问鼎一行说:“殿下公孙大人你们看,童谣关冷吧?一夫关与这里也差不多……所以我这才不得不挪用……别这个眼神。这都得怪武将军,您们看这里哪里有几个官兵,据说……”
他还没说完,眼瞅着一队武装精良的官兵从身后城门走了过来。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周郡守额头冒汗,随后指着那队官兵中骑马的将军说:“是孟将军?!他如何在此处?”
“孟将军?!”花问鼎和公孙锦错愕地去看,果然是孟将军。
大欣北边的边界,始于童谣关,终于截骁关,期间共有十二关口,三十二城,每关每城一位将士镇守,这些将士又直接听令于武元帅——武威。
而现在孟将军竟然擅离职守跑童谣关来了。
花问鼎沉思片刻,直接叫停马车走了出去:“孟将军。”
骑马的中年将军呆呆看了会花问鼎,随后认出:“六殿下怎地在此处?”,说着脸色难看,微微露出凶狠意味。
莫习发觉不对,示意手下们纷纷抽出兵器。公孙锦吸着鼻涕脸色难看。
这么大的仗势,引得冷文宇等人也纷纷下车聚集过来。
冷文宇眯眼打量着孟将军,见他目含迟疑和恐惧,而且他所在的城池距离童谣关可是有两月路程,所以不可能是冲着他们发现的事情而来。
她微微眯眼,仰头瞧着孟将军:“武元帅贪赃枉法克扣边关军饷。孟将军这是……和武元帅沆瀣一气不成?”
果然,孟将军微微一愣:“难道不是六殿下找我们……”将话憋了回去,示意手下放回兵器:“对不住了六殿下。……我和武威没关系,早就看不惯他了。”
冷文宇抓住关键,问:“敢问孟将军是被何人找来,所为何事?这里似乎离康晓城不近。”何止不近,一共两个月的路程呢。
“这……”孟将军似乎难以开口,随后发觉:“你个病书生是何人?胆敢这么与我说话……”
花问鼎开口打断:“孟将军,我也很好奇此事。”
这时,一个穿着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来:“孟兄你可来了……这儿发生了什么?”奇怪地看着花问鼎他们,随后脸色一变:“难道……”竟和孟将军之前的表现一样。
周郡守再次认出:“这不是郑将军?你不在一夫关呆着没来这里做什么?”
郑将军看到周郡守,眼睛转了转,已经猜到他们一行的来意:“我们兄弟就是来童谣关小聚而已。”
孟将军下马:“对对对,我们曾经一起参军一起打仗,有情分,偶尔就……在一处聚聚。说起来……王将军早就该到了吧?”
郑将军神情诡异:“他……”
冷文宇、花问鼎和公孙锦都看出他们之间隐瞒着些事儿。
郑将军见大伙看自己,一咬牙:“罢了大伙早晚都得知道,老王他从昨晚上晚饭过后就不见人……兴许是做别的对了。”眼睛往花问鼎这边瞅。
孟将军反应过来,对着花问鼎几人一抱拳:“武威做的事儿我和郑将军都清楚,我们这就一起和六殿下去查童谣关的军营,那里只怕不足百人。”
公孙锦听了很是惊讶:“怎么会?不是说有五万精兵……”
孟将军叹气:“所以武威越来越过分,我等也容不下他。”
童谣关军营所在就在关口内侧,从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就能看到关外绵连起伏的雪山。军营内百十个年老的士兵,其中几个白花花头发的老爷爷正在露天的地方准备做晚饭。
军营的将帅听闻花问鼎他们来意,又有孟、郑将军在旁作证,对方立刻将各种账本证据交给了花问鼎:“六殿下您看,名册上的这些人名都没有这个人,这些空饷没等送到童谣关就被武元帅给劫走啦!”
营帐外,孟将军和郑将军两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猫在一个旮旯里,正为什么事情争吵,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王青秀和符铃他们在露天窝棚里,帮军营里的老爷爷们做饭,冷文宇这个生熟不分的给撵出来了。
符一往见冷文宇走了也想离开,奈何老爷爷拽住他:“你个小伙子壮得跟牛一样!赶紧过来干活,把这些米磨了。”
“我……”符一往望着冷文宇离开方向,急坏了,一脸狰狞。
老爷爷翻了个白眼:“让你干活还要打人不成?人家那是体弱多病的书生,再说这个窝棚可不能让他点着了。”
冷文宇站在空地上,余光扫见两个将军扯扯拽拽的。她并未在意,只是准备回营帐暖和一会——
孟将军:“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偏要做缺德事,现在……只怕自身难保。”
郑将军:“你现在倒是推得干净,当时还不是你将那封……”
“别说了!”孟将军打断:“我现在已经后悔了。”
郑将军:“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孟将军:“你觉得我们真是受到了诅咒?”
郑将军摇摇头:“鬼神之说不可信。我倒是觉得有人捣鬼。若不是老王几封信,想来我都不会来。”
孟将军松了口气:“如果是有人捣鬼还好。你觉得老王是不是已经……冷师爷?!你不是在帮他们做饭?”
冷文宇看看二人,嘴角惯常的讥嘲弧度勾了下:“冷某正准备回营帐休息,倒是二人这行径看起来有些鬼祟,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嘿!你这病书生讨打!”孟将军急眼抡拳头。
郑将军拉住他:“冷师爷您赶紧回屋,外面冷。其实没什么事儿就是……老王早已解甲归田。岁数一大把……这不就糊涂了。在外面怪让人担心。”
冷文宇点点头:“是否要殿下派些官兵去找找?”
这回,两个老头挺心齐。
孟将军摆手:“不用。跟你有什么关系。”
郑将军努力露出轻松的笑意:“你看我一个人,手下早就都派出去找来着。”
两人走了。冷文宇看着二人背影,手指摩擦了下下巴:孟、郑、王……古古怪怪。
另一头,老爷爷围着轻松拉磨的符一往,开始和符一往唠嗑:“你小子力气大,若是当兵定然是后勤兵的一把好手!”
符一往被夸得脸红:“谢谢。”
符铃、符响和王青秀蹲在地上洗土豆,见状都笑了起来。
王青秀说:“老大爷这位符少侠武功高强,当后勤兵不白瞎了一身武艺。”
老人家不乐意了:“后勤兵怎么了?我当了一辈子后勤兵,这临老了才知道这个。”举举手中马勺:“是最重要的。人啊,鸟为食亡,人不也一样。有时候为了吃上一口顺口的,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不信?”
王青秀:“老人家你这话越说越离谱。”
符响首次认同自己的情敌,点头:“就是,不就是一口吃的。”
符铃却是摇摇头,心道:也许不是是一口吃的那么简单。
符一往黑着脸拉磨:“我不想听吃的,只想赶紧磨完,去找阿宇。”
老人家抓了抓没几根毛的头顶:“我知道你们不乐意听。岁数一大就爱唠叨。十多年前我还上阵打过仗呢。”
王青秀差点把手里的土豆扔了:“老人家谁不知道童谣关几十年没战事,真是……行行行别这么看我。我们就当是真的,是真的!”
第107章 案终:边关急(二)
几根火把照亮夜晚的营地。
王青秀放完水冻得丝丝哈哈地往营帐走, 就看见那个什么郑将军行色冲冲地往营外去……
他正觉得奇怪,就看见那个做饭的老头也往营外去。
王青秀没多想,上去拍了一把:“老人家这么晚了,拎着一桶什么东西……哎?”
老头猛地回头,表情冷冰冰地透着戾气,吓得王青秀后面的话都没说出来。
老头是在看清王青秀的时候, 表情变回了下午的乐呵模样, 指着提着的冒着热气的水桶说:“这不是给城墙巡逻的兄弟弄点水喝。”
“水?那我帮你临, 对了我也渴了来一……”王青秀伸手想要帮忙, 却被老头躲过。
“别弄脏了。”老头挺不乐意的,他有些急地看向大营门口方向:“醒了小兄弟你赶紧回去睡吧,别添乱。”脚下生风地往营外走。
“老人家……怎么知道我刚才放水整手上了?别说这老头还是练家子, 走路挺快。”王青秀看着老头背影嘀咕着。
于此同时城楼上,几个巡逻兵走来走去。
有个巡逻兵视余光瞄见城墙下, 有什么东西极为缓慢地往城门挪动。他嘀咕着:“看起来像是个人, 可是动作也未免太僵硬……”
他说着趴到城墙, 举着火把细看, 随后双目瞪大,发出一声惊叫:“有鬼啊——”
鬼?什么鬼?!冷文宇猛地翻身坐起,她披上棉衣走了出去。
“阿宇?”符一往听到隔壁帐冷文宇的声音, 也跟了出来。
“城门那边好像出事了,我们过去看看。”
冷文宇二人来到城墙上,就看见原本在城墙巡逻的士兵挤挤插插地趴在墙头往下张望。她学着他们动作向下看去——
漆黑的夜下,雪地反射着白光, 而就在这雪地之上,一行行动迟缓盔甲破烂的军队慢慢向城门走来。
花问鼎、公孙锦、周郡守、孟将军,以及王青秀和符铃三兄妹也跑来了城墙,正顺着石头台阶往上走。
周郡守喊着问:“这大半夜的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声惨叫就没音了?”
有城墙巡逻兵颤抖而激动的说:“是……是……范将军他们回来了!是真的!是真的!”
“范将军?”花问鼎皱眉:“那个执意带人翻越雪山,捣毁北骁腹地的范将军?”
孟将军吓得面容失色:“怎么可能!”见人都看他,他深吸口气说:“已经二十年了,他不可能还活着。”
说话间,几人也来到城墙。趴在城墙一看,众人惊吓了一跳:“若是没看错那就是范将军的军旗,但看起来破破烂烂……”
“不错,正是破烂不堪,军旗、铠甲都是二十年前的款式。若是依冷某看只怕城下的那些人穿着的正是二十年前范将军一行的衣物。”冷文宇开口说,眯着眼睛看下面的军队:“这些人看起来有些奇怪。”
公孙锦闻言误会了,他一拍脑袋:“殿下!二十年前离开的人现在都多大岁数了?而且这么可能穿着以前的衣服。”
花问鼎看着下面的人:“他们这么走的这么慢。”
符一往跟着看,忽然说:“他们铠甲衣服破烂,是刀砍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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