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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春风(重生)——姚颖怡

时间:2017-10-26 15:33:17  作者:姚颖怡

  雨水带着豫哥儿去换衣裳,秦珏趁机把他的猜测告诉了罗锦言,又道:“昨晚我坐在楚茨园外的凉亭里,心里很是矛盾,我想逼他说出同谋,就一刀结果了他,又想若是豫哥儿和三月知道了,不知会如何看我。好在还有你,你让竹喧送米糕给我,又让我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不要闷头胡思乱想,你别小看那几句话,让我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我险些就铸成大错,惜惜,好在我遇到了你,也多亏岳父肯把你嫁给我。”
  他唠唠叨叨地说着心里的感受,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如同雨后的星子。
  罗锦言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亲,笑道:“前阵子我在金玉楼看上一套多宝头面,有了身子后也没去再去逛,也不知那套头面还有没有。”
  秦珏忙道:“没有就没有,那种现成的头面能有什么好的,我选成色最好的宝石,给你另外镶一套。”
  罗锦言靠在他的怀里撒着娇:“好啊,你可记着,若是忘了,我和你没完。”
  “不会忘,给你镶套头面,再给元姐儿也置办几件,转眼她也五岁了。”秦珏笑着哄她。
  小两口又说话了几句,豫哥儿换了衣裳过来,秦珏便陪着他们去了楚茨园。
  看着妻子明媚的笑靥,秦珏如沐春风,他的妻子总是这么可爱,这么让人舒服,她有智慧有手腕,但却从来不会让他感到威压。
  她甚至不让他感激她,就像现在,她知道他对她的举动心存感激,她便立刻露出小女人的本色。
  她要的是夫妻间纯粹的情爱,而不是夹杂着利益和恩典的感情。
  这一刻,秦珏只想把这件事快些了断,陪在她身边旖旎温存。
  真好,好在那年冬天,他没有和六兄弟一起去打家劫舍,而是带他们出城去自家的庄子里。
  大雪纷飞,他虽然不想行侠仗义,可还是默许兄弟们帮助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姑娘。
  这就是佛家说的善缘吧,长到十来岁,他就做了那么一件好事,就遇到了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在去楚茨园的路上,所有人都看到秦珏的嘴角高高挑起,就像是捡到宝贝一样高兴,那是真的高兴,不是假装出来的。
  早有小丫头飞奔着去鹿鸣园里报讯,三太太和四太太正在应付着二房三房派来打探消息的婆子们,听说秦珏和罗锦言带着豫哥儿从明远堂过来,往楚茨园去了,她们全都松了口气。
  那小丫头笑着说道:“奴婢还没见过大爷这么高兴呢,大奶奶气色也很好,豫哥儿在前面跑,跑上几步就停下来等着爹娘,懂事着呢。”
  四太太便对那两个没事找事,过来打探消息的婆子道:“你们都听见了,南方兵荒马乱的,京城里也不太平,大爷多调几个护卫过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回去告诉你们夫人,也多派几个护卫开家护院。”
  待到那两个婆子笑盈盈地走了,四太太便问三太太:“三嫂,要不让四老爷过去看看?”
  三太太摇摇头:“四弟妹,你怎么糊涂了,玉章既然说了不让咱们去打扰大老爷,咱们这做叔伯婶子的,还能对玉章疑神疑鬼吗?”
  四太太怔了怔,随即便笑了,道:“也是,大奶奶和豫哥儿都在,咱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烨没想到这个时候,秦珏会带着罗锦言和豫哥儿过来。
  看到他,秦珏的好心情都没了。
  他冷冰冰地指着跟在罗锦言身后的白九娘道:“你去给大老爷打扮打扮。”
  秦烨不明所已,正要问上几句,白九娘和两个小厮,已经连拉带拽把他带进里间。
  片刻后,秦烨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青布衣衫,黝黑的脸上胡子乱蓬蓬的,哪里还是那位儒雅的秦大老爷。
  豫哥儿惊讶地看着秦烨,随即捂住自己的嘴,罗锦言见了,笑着摸摸他的头。
  罗锦言和豫哥儿先从楚茨园里出来,罗锦言没回明远堂,带着豫哥儿去了鹿鸣园。
  他们母子走了大约两刻钟,秦珏才前呼后拥地出了楚茨园,身边带着七八个护卫,他一脸凝重,目不斜视,几个人步履匆匆,回了明远堂。


第七三一章 听墙角
  ♂!
  罗锦言一直在留意豫哥儿的神色,到了鹿鸣园,四太太也在,豫哥儿给两位祖母见了礼,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三太太笑道:“哎哟,我的儿,过了年长大一岁,就这么懂事了,快到三祖母这里来。”
  豫哥儿笑嘻嘻地过去,丫鬟拿了一只装满点心的大攒盒摆在他面前。豫哥儿拿了一块红豆卷儿吃,边吃边看向窗外,一副猴急的样子。
  好在这个时候,秦珈和傅蕾过来了,罗锦言拉了傅蕾说话,秦珈就叫了豫哥儿到他屋里玩儿。
  出了屋,豫哥儿长长地松了口气,秦珈问道:“你怎么了?”
  豫哥儿很想把刚才在楚茨园里看到的事情,找个人分享一下,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下了。
  他问秦珈:“五叔父,你听听我娘都在说啥呢?”
  秦珈黑脸,这叫什么事儿,哪有小叔子偷听嫂子说话的。
  “女眷们凑到一起,除了衣裳首饰,还不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有什么可听的。”
  豫哥儿推他:“我娘和一般的女眷不一样,五叔父您最好了,您快去听听。”
  秦珈一个头有两个大,我好我就要去听墙角?这么多丫鬟婆子在外面站着,我的老脸还要不要?
  “你自己怎么不去?”秦珈问道。
  豫哥儿挺挺胸脯:“我是小孩子啊,丫鬟婆子们看到我在听墙角,一定会尖着嗓子让我到一边玩去,您不一样,您是大人,她们都要叫您五爷,谁敢吼您啊。”
  秦珈又想起在杨树胡同里挖酒坛子的糗事了,过年的时候,他都不好意思去给罗绍拜年。
  上次元姐儿好像也是说他是大人来着,这次豫哥儿也这么说,你们两个真不愧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双胞胎,我是大人就要给你们背锅?
  秦珈气得不成,只好叫来一个站在廊下的丫头,那是傅蕾身边的。
  他道:“你去听听大奶奶和五奶奶在聊点什么?”
  那丫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一眼,想要义正言辞地找个借口推脱了,眼睛一扫看到豫哥儿横眉竖目地看着她,一副你敢不能我五叔父的话,我就拼命的样子。
  那丫头不情不愿地去了,很快就回来,道:“大奶奶说她过几天要叫金玉楼的人来打头面,让五奶奶到时也过去,五奶奶答应了,三太太和四太太也说要一起过去挑几件。”
  秦珈得意地看向豫哥儿:“怎么样,五叔父没有说错吧,女眷们凑在一起就是说这个。”
  豫哥儿不相信,他问那丫头:“就只是说这个,没有说点别的?”
  丫头有点委屈:“奴婢搞不好就要被五奶奶责罚,冒着风险做的事,哪敢有听漏的?”
  豫哥儿这才点点头,秦珈挥挥手,让那丫头走了,他带着豫哥儿来到他的书房里,见豫哥儿沉默不语,和平时不一样,便问:“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和五叔父说说。”
  豫哥儿摇摇头,刚才他娘也在楚茨园里,他娘都没有告诉三祖母、四祖母、五婶婶,他当然也不能告诉五叔父了。
  他道:“我爹说,出了正月就让我搬到明远堂的前院了,还让管三平和管兴侍候我,到时五叔父你就能经常到我那里去玩了。”
  这是摆明了要岔开话题。
  秦珈虽然觉得豫哥儿今天有点古怪,可是他不是个深思熟虑的人,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待到叔侄两个约好过了初五就去天桥看杂耍,有小厮跑过来:“豫哥儿,大奶奶要去二房串门,让你快点过去。”
  豫哥儿答应着,走了几步又回来,对秦珈道:“五叔父,你要相信我爹啊,一定要啊。”
  秦珈怔了怔,茫然道:“我一直都相信你爹,从小就信他。”
  豫哥儿笑了,想要拍拍秦珈的肩头,伸伸胳膊够不到,只好拍了拍秦珈的手臂,然后心满意足地跟着小厮走了。
  秦珈一头雾水,豫哥儿这是怎么了?
  像每年的大年初三一样,罗锦言从娘家回来,见过长房的几位长辈,又去了二房和三房,钟老安人留她们母子用午饭,又给二房、四房、五房送了信,这三房都派了和罗锦言差不多大的年轻媳妇带着孩子们过来,大人一桌,孩子们一桌,热热闹闹用了午饭。
  饭后,罗锦言便推说有点乏了,带着豫哥儿回去,钟老安人笑着说道:“你是双身子的人,让她们陪我打叶子牌,你快回去歇着。”
  罗锦言带着豫哥儿回到明远堂,秦珏正在二门等着她,她从青轴小车里露出半张脸儿,笑着问他:“你等谁呢?”
  秦珏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全无倦色,便放下心来,抬腿也上了青轴小车。
  见爹爹也进来了,豫哥儿便道:“爹,我在车里热,自己走回去行吗?”
  秦珏觉得豫哥儿长得越发漂亮了,摸摸他的头,道:“不用急着回去,在院子里多玩一会吧。”
  豫哥儿答应着,也不用跟车婆子来抱,自己跳下去,带着几个小厮,一溜烟地跑了。
  罗锦言从车窗里看着他的背影,对秦珏道:“在鹿鸣园里,他让人偷听我在说什么,估计是想听听,我有没有把楚茨园里的事情说出去吧,这个鬼灵精。”
  秦珏笑道:“我从五岁时,祖父做什么事,就很少瞒着我,都会让我边看边学。”
  罗锦言想起秦烨,问道:“公公安顿好了?”
  秦珏点点头:“我把他安顿在广济寺了,管三平和管兴跟着他,我又派了十来个护卫。”
  到了含翠轩,秦珏小心翼翼地扶着罗锦言从青轴小车里下来,就见莲舟站在门口,像是有事要禀告。
  秦珏柔声问罗锦言:“累不累,要不要一起听听?”
  罗锦言笑着摇头:“你书房里不是有张逍遥椅吗?我躺着听。”
  隔着屏风,罗锦言躺在铺着白老虎皮的逍遥椅上,莲舟知道大奶奶在屏风后面,说话时故意扬高声音,能让罗锦言听得清楚。
  “一围家里没有什么事,可他老婆的娘家遇到事儿了,他的小舅子,就是以前在三河镇上布庄子里的那个,暗地里收了镇上一个富户的银子,说是能让那家的儿子到秦家族学念书。”


第七三二章 豫哥儿
  ♂!
  “那小舅子也不是头回收银子了,次次都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否则那富户也不会托到他这里。可是这次他的运气不太好。”
  “他收了银子,就来京城找自己的姐姐,也就是一围的老婆。一围的老婆也没把这个当回事,以往那些和生意有关的事,不用求到大老爷面前,一围就能搞定了,这次就是去秦氏族学念书,人家又不是不掏学费,这有什么不好办的。”
  “可是这姐弟两个并不知道,秦家以外的人要想到族学念书,必须要是几位老爷和大爷应允才行,一围总不能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去求大老爷吧,所以,一围不但没有答应,还说了小舅子几句。他小舅子很生气,一围的老婆最疼这个弟弟,就答应他说再劝劝一围,又催着小舅子回三河。”
  “可能是心里憋着气,小舅子在回去的路上,多喝了几杯,在路边的小摊子上和几个泼皮打了起来,头撞到路边的石头上,当场就咽气了。”
  “原以为人死了也就罢了,偏那富户又找上门来,说小舅子拿了一千两银子去办事,如今事情没办成,让把银子退回来。”
  “弟媳妇手里哪有这么多钱,再说,找回尸体时身上只有碎银子,哪有一千两,弟媳妇没办法,只好拖儿带女到京城里,虽说这一千两不明不白,可是这件事若是闹大了,传到九芝胡同,一围的脸上也不好看,再说,一围跟着大老爷这么多年,一千两对他而言也不是拿不出来。”
  “一围让自己的儿子,跟着弟媳妇一家子回了三河,把那一千两银子还给那富户,可是没想到,一围的儿子,连同弟媳妇和两个孩子,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一围去找那富户,那富户矢口否认,还说只给了小舅子五十两银子,人已经死了,他家也不缺这五十两,只当晦气,压根儿没有找弟媳妇要过银子。”
  “一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一看就知道这富户没有说谎,他便去报了官。”
  听到这里,秦珏皱起眉头:“报官?府里怎么没有人知道?”
  一围是秦家的人,何况三河离京城并不是很远,又是人口失踪的案子,三河的知县总会想办法知会秦家一声。
  莲舟抓抓头上的小抓髻,道:“这事儿就是这么蹊跷,一围上午报官,下午的时候又去县衙里撤了,说是人已经回来了,全是误会,还说了一通好话。”
  秦珏冷哼一声,问道:“后来呢?”
  莲舟又抓抓头发,道:“没有后来了,既然那富户没有追债,人也回来了,一围就带着他儿子回京城了。除了一围家里的人,这事儿没人知道,您让人去查,若谷哥才从给一围跑腿的小厮那里查出来,他让小的禀了您,这会子自己已经去三河了。”
  秦珏又问:“大年初一,一围和他的儿子孙子,有没有来给大老爷拜年?”
  往年,一围不但要给秦烨拜年,还要来明远堂给他拜年,可今年的大年初一,秦珏一直都在宫里,直到很晚才回来,不记得有人说起过一围,显然,一围没有来明远堂。
  莲舟摇头:“一围的老娘去年没了,他还在孝期,不但过年时不能来给主子们拜年,还早早地关门闭户,不让人去他家拜年,还给帮佣婆子和小厮也放了假,若谷哥就是在那小厮家里找到的他。”
  这件事秦珏虽然不知道,可是罗锦言是知晓的,去年一围的老娘去世,她还让人送去了一百两银子。
  秦珏挥挥手,让莲舟出去,他信步绕到屏风后面,见罗锦言穿着大红的丝棉小袄,半躺在逍遥椅上,身上垫着他好不容易才寻来的那张白老虎皮,衬得她的脸蛋白里透红,像朵静静开放的蝴蝶兰。
  秦珏凑过去,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亲,轻拍着她的肚子,低声说道:“等到这个小东西生出来,我和你在这里好好亲热亲热。”
  在这里?
  罗锦言脑海中勾勒出一副香艳之极的场景,她红了脸,拉起秦珏的手指咬了一口,秦珏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想起正经事来。
  “方才莲舟说的你都听到了吧,你怎么看?”
  罗锦言笑道:“你不是都想好了,又过来问我,是怕我看你太狠,因而嫌弃你了?”
  秦珏眨眨眼睛,他没有这样想啊,不过惜惜一说,他好像还真是存着这心思。
  他笑得弯了眼睛,在罗锦言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口,道:“你就是我肚子里的小虫子,我要做什么你都懂得。”
  罗锦言白他一眼,这是说得什么话啊,有我这么漂亮的虫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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