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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春风(重生)——姚颖怡

时间:2017-10-26 15:33:17  作者:姚颖怡

  信里虽然没有明说,可内中含义廖云很清楚,当今天子的皇位得来不正,这根子上已经烂了,若说正统,十万军的赵奕才是正宗,只是传说中皇太孙早就死了,现在的赵奕是不是假的,怕是没人说得清楚,这样一来,西北的赵宥也和他们不相上下,他和赵极、赵奕一样,都是太祖子孙。若是当今天子无嗣,赵宥也同样有资格坐上龙椅。
  不过若赵奕真是当年的皇太祖,他便是正宗。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三人是半斤八两,正如家里说的,谁当皇帝都行,但是廖家是百年世家,越是乱世,越要乱中求稳,所以廖家是站在赵极这一方。
  廖云不知道秦珏是站在哪一家,现在看来,肯定不会是当今天子赵极。
  而沈砚和瑞王府是死对头,想来秦珏也不会与赵宥合作,那么余下的就只有皇太孙赵奕了。
  廖云想通了这些,他叹了口气,对常一凡道:“你真的要和小秦共进退?令尊和老安人知道吗?”
  常一凡郑重地说道:“我能在家里作主,你能吗?”
  是啊,如果常一凡不能作主,常四娘也不会去了扬州,常老安人更不会答应把二宝也送过去。
  廖云不说话了,廖家轮不到他来做主。廖家要拥护当今天子,他能不答应吗?
  次日,廖云便去找到秦珏,他去福建也好,江南也罢,哪里都行,只要远离京城。
  没过多久,刑部便腾出一个福建清吏司郎中的空缺,廖云由工部调到刑部,重又回了福建。
  最可笑的是,高蕴早就听到风声,说秦珏要把廖云调过去,可他却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免得工部里有个秦珏的眼线,走了最好。身为工部堂官的他,竟是问都没问,就让廖云调走了。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的高蕴正在大发雷霆。
  他的心腹张会隆去了五城兵马司,却连两名轿夫的人影儿也没有见到,非但如此,还被奚落一番,轰了出来。
  张会隆又羞又恼,这是哪个缺德人做的缺德事,京城里抓人,为何不送到顺天府,却要送到五城兵马司?
  如果是顺天府,根本不用他费劲,这事儿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
  高蕴见张会隆空手回来,便知道这事情没有办成,长子高嘉安给他出主意:“父亲,依儿子来看,那两名轿夫便不要去管了,我们总是去要人,五城兵马司的人迟早会怀疑到您头上。无论那两人是不是招了,我们只管不承认便是,两名亡命徒而已,他们说得没人相信。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欧阳杰找出来吧。”
  高蕴想想也是,只要找到欧阳杰,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一次,他的名帖终于派上用途了,顺天府派人在京城里查找欧阳杰,可是找了两天,也没有踪影。
  到了第三天,终于抓到一个和画像差不多的人,顺天府的差人二话不说,五花大绑把那人抓走了,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
  到了顺天府门口,差人把看热闹的全都轰开,这些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一轰而散了。
  可谁也没有注意,有两个少年却悄悄溜到了府衙后面。
  晚上,欧阳杰正和焦渭下棋,一旁的方金牛粗声大气地说着他小时候家里养的那条大黄狗,吵得欧阳杰和焦渭苦不堪言,焦渭无奈,只好和欧阳杰拿着棋盘去了院子里,方金牛也跟着出来,焦渭冲他瞪眼珠子,方金牛委屈地说道:“焦叔,老七,不对,是大姑爷让我一步不离地跟着你们的,你们若是嫌弃我,就去找他啊。再说,这两天我哪里都不能去,陪着你们在这里下棋,我快要憋死了。”
  “好好好,你可以说话,可是你别再说你家的狗了,好不好?”焦渭无奈地说道。
  “那就说大奶奶养的那条汤圆吧,唉,汤圆啊”
  正在这时,李初一从外面进来,冲着焦渭和欧阳杰抱抱拳,便老实不客气地在石凳上坐下,说道:“焦先生,我按您的吩咐,派人去给顺天府报信,没过一会儿,顺天府的人就把那个人抓了。哈哈,分明就是抓江洋大盗的待遇,五花大榜,就差上枷了。”
  欧阳杰眼神黯淡下来,高蕴知道他没死,竟然慌称是家中被窃,让顺天府拿人。如果真是善意的找人,怎会用这个借口,而且还是五花大榜地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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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九章 官两口
  在座的人里面,只有焦渭最能理解欧阳杰的心情,他不由佩服欧阳杰的淡定,若是罗绍这样待他,他怕是会吐血,好在他比欧阳杰的运气好,遇到了罗绍。
  李初一继续说道:“我让人在顺天府外面盯梢,不到一个时辰,高蕴身边的张会隆和石青就去了,然后没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两人又出来了,全都是一脸的郁闷,哈哈哈。”
  兴冲冲地过去,却发现把人抓错了,能不郁闷吗?
  焦渭问道:“那个人呢?放出来了吗?”
  李初一笑道:“自是不能当场放人,那多没面子?不过我已经把那人的老婆叫过来了,这会儿正在顺天府外面哭爹喊娘呢。”
  “老婆?”焦渭奇道,李初一这小子的鬼主意真多。
  李初一更得意了:“当然不是他的真老婆,是从翠花胡同雇来的姑娘,每人十两银子,那姑娘叫了十几个姐妹,哭得那叫一个好看,口口声声地说她男人没偷高首辅的银子,求高首辅放她男人一条生路。”
  欧阳杰失笑,他知道冒充他的那个人,是个刚来京城混饭吃的骗子,据说几代都是靠这个吃饭的。却没想到这个叫李初一的,竟然还请了翠花胡同的姑娘去帮忙。
  李初一又道:“这些姑娘不用自我介绍,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是做哪行的,估计不出一个时辰,京城里都会传高首辅抓了翠花胡同的王八。”
  焦渭哈哈大笑,方金牛气得不成,冲着李初一喊道:“这么好玩的事,为何每次都不叫上我?”
  李初一白他一眼:“你去了肯定露馅儿。”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欧阳杰牵牵嘴角,终于也笑了出来。
  京城里的人爱看热闹,尤其是和当官的有关系的事,不用宣扬,也能引来人头无数。
  听说翠花胡同的姑娘们在衙门外面哭成一朵花,来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姑娘们很是敬业,顾不上抛媚眼,一个比一个哭得好看。
  顺天府的人出来轰了几次,姑娘们只好避开衙门口,到旁边去哭,这是京城啊,可不是小地方,顺天府可不敢太过造次,人家没有堵在大门口,他们总不能过去打人,谁知道围观的人里,有没有哪位大人家的小厮,哪位御史家的亲戚?
  直到姑娘们的“男人”被放出来,姑娘们才止住哭声,簇拥着她们的“男人”往回走,围观的人这才一轰而散,可是高首辅仗势欺负龟公的事迹,也不胫而走。
  高蕴得到消息后,气得差点昏过去,他明明是要抓欧阳杰,怎么就变成他欺负龟奴了?
  他真要欺负人,也是欺负韩前楚和霍英啊(当然难度很大)。
  可是老百姓的嘴是堵不住的,尤其是这种事。
  高蕴连夜叫来幕僚们,让明天一早就派人到翠花胡同,把那几个姑娘找出来,问问是谁在背后主使。
  他又让人去盯紧酒楼茶肆,看看有没有人公开谈论这件事情。
  把这些事安排妥当,高蕴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直接把欧阳杰杀掉。
  都是那个杨庭,早不来晚不来,要在这个时候来京城,杨庭虽然只是下人,可却是杨家的家生子,是杨善宗派来监视欧阳杰和他的,他想除掉欧阳杰,却还不想现在就把杨家得罪光了,有些事情,他还需要杨家出力。
  因此,他只能让人在外面干掉欧阳杰,那两个轿夫都是犯过人命案子的,心狠手辣,来的时候把自己吹成了绝世高手,没想到不但没有杀掉欧阳杰,还被人送进了五城兵马司。
  高蕴越想越生气,只觉得他真是生来就倒霉,所有人都要和他做对,最可恨就是杨善宗,不但让王承秋来坑他,还让欧阳杰来监视他,处处制约他。
  想到杨家,他咬牙切齿,翻来覆去一夜没有睡好。
  可是倒霉的事情还没有过去。
  赵极自从那天病倒,便一直没有早朝,今天是十五,按理应是望朝朝会。赵极强撑病体来上朝了。
  每个月的朔望朝,京中大小官员都要来上朝,太和殿里外都是人。
  高蕴有些日子没有见过皇帝了,皇帝在病榻前召见过多位臣子,唯独没有见他。
  看到龙体大好的皇帝,高蕴正在盘算着要不要给卫喜送点银子,摸摸皇帝的心思。
  可是正在这时,一名御史走出来,朗声说道:“臣都察院御史周振德参内阁阁老高蕴!”
  一时之间,大殿内落针可闻,赵极挥挥手,准他说下去。
  周振德义正言辞:“内阁阁老高蕴,肆意妄为,欺压百姓,擅自派人抓了翠花胡同的一名龟公,苦主家眷在顺天府外当街喊冤,顺天府这才将人放出来......”
  这位周御史是会元出身,写的一手好文章,他就高蕴欺压龟公一事,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他刚刚把折子读完,又有一名御史站出来:“臣也要参当朝首辅高阁老,欺凌百姓,有损官声。”
  朝上的文武百官,有的人昨天就听说这件事了,还有的原本不知道,早晨在外面等候上朝时,也从别人的窃窃私语里知道一二,此时已经有人把脸藏到别人背后偷着笑了。
  韩前楚自是早就听说了,他从昨天笑到现在,这个姓高的外室子,老子若是死在你前面,一定是被你给笑死的。
  他干咳一声,御史中立刻又站出几个人来,齐齐要参高蕴欺压龟奴。
  高蕴没想到这件事会传得这样快,他斜眼看向洋洋自得的韩前楚,这件事就是姓韩的搞出来的,否则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怎会传得朝野皆知?
  他跪下辩解:“万岁,臣家里从未失窃,又怎会去抓人?何况还是......”
  他实在说不出龟公两个字,只好继续说道:“万岁明查,臣是被人冤枉的,是有人居心不良,要中伤为臣,万......”
  因为王承秋,赵极快要烦死高蕴了。可是高蕴毕竟是首辅,他不能说免就免,而且此时正在打仗,如果在这个时候,内阁发生变动,朝堂势必又是一场震动,做为皇帝,他必须要慎重为之。
  可是这个高蕴也太不争气了,怎么竟然还和龟公扯上关系了?


第八七零章 殿前欢
  ♂!
  满朝文武,偶尔也有家教不严,儿孙为了争粉头和人打架的,也有与民争利强买强卖的,可是大周立朝至今,还没有哪位阁老大人能放下身段欺负龟公的。
  不论这件事是真是假,顺天府抓人是千真万确,翠花胡同那些身价便宜的姑娘们,在顺天府门前哭诉也是千真万确。
  偏偏韩前楚还是觉得高蕴死得不够快,他连忙对赵极道:“万岁,高阁老堂堂首辅,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再说,既然那个人是翠花胡同的,只需派人去查问就行了,经办此事的是顺天府,这件事他们最清楚了。”
  顺天府尹也在朝上,他忙让人去取案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可不背这个黑锅,何况案宗上写得清清楚楚,来报案的是高府的人。
  案宗呈到赵极面前,赵极看也没看,冷冷地说道:“退朝!”
  高蕴呆若木鸡。
  皇帝走了,参加朝会的文武百官也陆陆续续地走了,高蕴还站在那里。他新近提拔了十几个人,可那些人都只是六七品的官职,参加望朝朝会是进不了太和殿的,只能站在殿外的空地上,殿内发生的事,他们一概不会知晓,即使当时他们在场,也轮不到他们来帮他说话。
  可是韩前楚就不同了,一个眼神,就会有几个人站出来,就连今天第一个出来参他的周振德,也不是普通御史,而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而其他几名御史按理是要站在殿外的,可今天却也在大殿之上。
  到了这个时候,高蕴若是还不知道这是事先安排的,他就真是傻的了。
  能让都察院文章最好的周振德执笔,再在百官朝会时安排多位御史上殿,除了韩前楚和霍英,还有谁会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么兴师动众?
  高蕴握紧拳头,走出了太和殿。
  他刚刚走下汉白玉阶,他提拔的那些人便凑了过来,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显然,殿内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于是纷纷安慰高蕴。
  也只是安慰。
  他们人微言轻,除了送送温暖也不能做什么了。
  高蕴本来就烦,被他们安慰得更烦,早知道在关键时刻,这些人这么没用,他就该听欧阳杰的,不该从这些二榜三榜进士里挑人。
  看看霍英身边是些什么人,罗绍、许墨秋、郑石,就连霍英的孙子也已是刑部郎中。霍英三次被贬、三次起复,现在还能站在他身边的,都是死忠的铁关系;
  韩前楚更不用说,那些有战功的大老粗们,个个都跟他沾亲带故,有几个还和他是过命的交情,动不动就说什么“我们都是从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而他呢?这些年太过顺遂了,他出仕以后,早年还有些自己的关系,后来杨善宗为了帮他,动用了杨家的人脉,再加上又有银子开路,最近十年,他的仕途顺利,早年的那些同科同窗们,没有一个比得上他,彼此早已不相往来。可是杨家的人脉毕竟是杨家的,关键的时候,他一个也用不上。
  高蕴怨念深深,却忘了在四川失守之后,杨善宗就不再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杨家风光不再,他虽然坐了首辅,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这位子上坐不久,以前杨家用来帮助过他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又怎会跳出来和韩前楚或霍英做对?
  若非如此,杨善宗也不会把欧阳杰派过来,在杨善宗看来,高蕴已经是首辅了,除了送个好幕僚给他,杨家也没有什么能够再帮他的了。
  可是,高蕴至今也没有想明白。
  回到府里,两个儿子和幕僚们也没有好办法,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事情演变到这一步,也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先是称病,几个月后以病重为由致仕。
  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明镜似的,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
  瞎子都能看出来,高蕴舍不得这个首辅的位子。
  如果欧阳杰还在就好了,他们不敢说的,不敢劝的,欧阳杰全都敢,而且看在杨善宗的面子上,高蕴可以不听,却不会臭骂。
  已经离开焦家,悄悄住进明远堂的欧阳杰并不知道,他现在竟然已经成为高府上上下下最怀念的人了。
  豫哥儿对父亲身边新来的这位幕僚很是好奇,几次想凑过去说上几句话,都被他爹给瞪回去了。
  他只好去找罗锦言,却正好看到常贵媳妇急匆匆地从含翠轩里出来,他有些好奇,便问绯红:“常贵嫂子去干嘛了?”
  绯红笑得眼睛都弯了:“若谷嫂子发作了,大奶奶让常贵嫂子多带几个人过去帮忙。”
  豫哥儿眨眨大眼睛:“发作?她病了吗?”
  绯红笑道:“若谷嫂子要生宝宝了,宛儿要有小弟弟了。”
  豫哥儿撇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家的娘还没生过宝宝啊,谁还没有小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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