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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枝(重生)——吱吱

时间:2017-10-26 15:37:59  作者:吱吱

  这是最蠢的办法!
  如果辽王在处理朝政上只有这种能力,那他就算是得了天下也坐不稳。
  姜宪心中焦灼,问来报信的人:“京城受劫严重吗?”
  “还好。”来人道,“很多人家都被抢了,在抢劫的过程中也有死伤,却没有放火烧屋,老爷和杨大人进城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簪着白,烧着纸,道路却干净整洁。大家都在议论辽王,说辽王勤王有功,是黎民百姓的救星……”
  姜宪冷笑。
  有这样攻城的吗?
  因为是自己以后要继承的城池,所以才手下留情吗?
  她已有八、九分敢肯定辽王和庆格尔泰有勾结。
  姜宪问来人:“可曾看见我大伯父镇国公?”
  “李总兵进城就和国公爷联系上了。”来人笑道,“国公爷守护着紫禁城,不方便和老爷相见。就是辽王,也因为没有皇上的圣旨,被拦在紫禁城外。不过,世子爷出面了。和老爷、杨大人说了半天的话。世子爷知道郡主等在房县,特意嘱咐小的来跟郡主说一声,让郡主和闵公公一起进京,如今山西总兵府和陕西总兵府的人马都进了城,房县这边不免人手不足。郡主进了城,正好和房夫人做个伴。鞑子破城而入的时候,房夫人受了些惊吓。”
  姜宪不由着急起来,立刻就吩咐七姑去备车,她这就赶往京城。
  七姑应声而去。
  姜宪好像此时才发现报信的人还没有走,她忙让香儿打赏了报信的人,这才端茶送客。
  但等到报信的人身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她又镇定下来,沉声叫了刘冬月进来,让他去通知闵州,抱上赵玺,他们这是悄然进京。
  刘冬月惊喜道:“老爷赢了吗?”
  姜宪闻言笑道:“这事情还没有开始呢?哪里就有输赢了!”
  刘冬月听着神色顿时就紧张起来,道:“那什么时候算赢了呢?”
  “什么时候算赢啊?”姜宪喃喃地道,“我也不知道!”
  勤了王,要封官;封了官,要擢升;擢升了,要党羽;有了党羽,要继承人……没完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等到老了,动不了了,恐怕才能被迫地家里呆着吧?
  “你快去准备就是了。”姜宪有些逃避地道,“注意别让人发现赵玺跟着我们。”
  “知道了!”刘冬月恭敬的道。
  而姜宪等刘冬月的脚刚刚迈过门槛,她的脸就沉了下来。
  既然京城之围已解,为何还要这样小心翼翼地让她进京,而且连赵玺的称呼都不提?
  她伯父为人圆滑,辽王虽无旨勤王,但用手足情深做借口也说得过去,她伯父大可给辽王开个方便之门,让辽王一个人进宫觐见,何苦要辽王拿出圣旨才放他进宫?还特意让姜律给她带信,让她悄悄抱着赵玺进京。
  宫里肯定出事了!
  还有曹宣和白愫,也不知道怎样了?
  偏偏她没有合适的机会打听他们的消息。


第698章 争权
  姜宪的心情很沉重,可她不欲让别人察觉。
  她慢条斯理地梳妆打扮,带了日常的用具,七八辆马车、百来护卫,浩浩荡荡地往京城去。
  对外只说是担心太皇太后,急着从西安赶过来的。
  守城的已换上了李长青的人,傍晚时候,她毫无阻碍地进了城。
  紫禁城依旧围得像水桶似的,姜律却在李长青临时征用的工部衙门的后衙焦急地等着她。
  他看见姜宪的马车立刻就迎上前来,神色焦急地打量了姜宪一番,见她脸上敷着的粉细细的像没有敷一样,处处透露着精致从容,不由得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孩子带来了吗?”
  “带来了!”姜宪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马车,轻声道,“喂了他点安神汤,如今好生生地睡在装什物的竹筐里呢!”
  姜律松了口气,眼下是掩饰不住的暗青,疲惫之色跃然脸上。
  “保宁,还好有你!”他急着把孩子送进宫去,简短地道,“皇上在鞑子打到城下的时候就不太好了,等到城破,皇上就……加之没有想到那么快就被破了城,太医院在宫外,留在宫内当值的御医都不敢用药……皇上十二天之前就驾崩了。要不是知道你手里有遗诏,爹也不敢死守着紫禁宫。现在辽王已经是兵临城下了,我们得赶紧确立太子,给皇上发丧才行。”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当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姜宪还是忍不住地伤心。
  赵翌还是在这一年走了!
  在她退出了他的生活之后,他还是没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还是在这种时候。
  就像他干过的无数个不负责任的事一样,丢下这风雨飘摇的朝廷,一个人走了。
  “他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姜宪自言自语地道,“还说在宫里和那些比他年纪大一倍的宫女、女官厮混来着,怎么说走就走了?!”
  姜律也有些不忍。
  不管赵翌是怎样的人,他们也算得上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人死如灯灭,在赵翌还没有给姜家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的情况下,姜律对他谈不上喜欢,却也谈不上恨。这样的一个人死了,不论谁都多多少少会有些伤感。
  “我们也没有想到。”姜律这些日子跟着姜镇元在宫里当差,姜镇元要调兵遣将,赵翌的事,他就全交给了姜律,姜律对他的死知之甚详,“太医说,皇上原本身子骨就不太好,这两年又纵情于女色,身体越发虚了。鞑子兵临城下,叫嚣着要生擒皇上,皇后又丢下皇上跑去了慈宁宫避祸,皇上一下子就病倒了。可他一直装作没事,还写了两份诏书给你。爹知道诏书的内容,觉得留一手也好,不仅没有阻止那个小太监给你送信,还想办法帮了帮他。可不曾想,信一送出皇上就像泄了心气似的,一下子就倒了。那时候大家都舍命守城,没办法管万寿山,也不知道曹太后和赵玺在哪里,只好密不发丧,等你赶过来了再说——至少你手里有两份诏书。爹和辽王理论的时候,也有个依据。”
  他这边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姜律不悦地喝道:“是怎么回事!?”
  立刻有随从跑了过来,急急地道:“世子爷,是简王爷,简王爷亲自过来了。”
  姜宪不由和姜律交换了一个眼神。
  姜律忙道:“爹已经和简王达成了协议,无论如何保住简王府、保住皇后,保住东阳和武阳两位郡主。”
  这并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
  姜宪皱眉,道:“怎么许下如此重的诺言?”
  姜律苦笑,道:“京卫守城无力,爹要负主要责任,还能怎样?”
  京卫!京卫!
  从前是姜家的荣耀,如今却成了姜家的拖累。
  姜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穿着五爪过肩蟒龙缂丝蟒袍的简王眉头紧锁地走了进来。
  “嘉南郡主?!”他犹豫了片刻,试探着喊了姜宪。
  姜宪没有穿朝服,而他还是在姜宪很小的时候见过她。姜宪却对他很熟悉。
  和前世的这个时候相比,简王最少老了十岁。
  果然这人是轻不起磋磨的。
  姜宪想到前世她在那儿和群臣斗智斗勇的时候,简王低眉垂首地作壁上观,却偏偏在关键的时候跳出来表示赞同或反对,最终影响了廷议的结果。而今却被拖下了水,她心里就隐隐感觉到满意。
  她恭敬地给简王行了礼。
  简王好像松了口气。
  嘉南郡主的跋扈没有谁比他感受更深了。
  赵翌最后还把继位的遗诏给了姜宪。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不直接娶了姜宪为皇后,把他们家拉下水算是怎么一回事?
  简王在心里腹诽,面上却半点不显,肃然地道:“郡主,你应该已经知道皇上驾崩了吧?如今曹太后和皇长子都不见踪影,可据说继位诏书却是在你手里。你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看看?我们两家现在应该力往一处使,早些知道遗诏的内容,我们也好早作打算。”
  姜宪很不高兴!
  韩同心还占着皇后的名分,除非辽王继位,否则由谁做皇上,她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
  姜家原本就在这事上比较吃亏,简王还亲自上阵逼着她把诏书拿出来,岂不是没有姜家什么事了?就是欺负人,也不带这样欺负的吧?把她当傻瓜似的。
  姜宪淡淡地道:“遗诏是给朝中诸位大臣的,我既然已平安到达,这遗诏自然是要当着诸位内阁大学士、三部六院的臣子们公布的。简王爷您这样,让我怎么跟群臣交侍?若是落到有心人眼里,还以为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到时候又平添风波。照我说,简王爷您就不应该来。既然我们两方要劲往一处使,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简王被不轻不重地怨怼了几句,偏偏姜宪的话又句句在理,让他好一阵气闷又说不出话来。
  姜宪才不想和他在这里扯些有的没的,示意七姑上前扶着她就上了马车,并对姜律道:“还不快点进宫!此时只是简王爷来问,等会儿要是辽王爷来问,我们又应该如何是好?不过,镇国公府的人事也应该整治整治了,怎么没有半盏茶功夫,大哥和我说的话就传遍了京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简王的脸都要青了。
  姜律到底还是没有姜宪拉得下面子,忙和稀泥道:“简王爷,郡主说的也有道理。从古至今,没有不当着内阁大臣、文武百官就私自打开遗诏的。这里离紫禁城也不远了,我们不如快走几步,到宫里,把朝中大臣们都召进宫来,当着众人的面宣读圣旨。”


第699章 行礼
  这就是要拒绝的意思。
  简王还想说什么,姜宪已一个冷冷的眼神甩了过来,淡漠地道:“我们还是快点进宫吧!免是辽王听到消息也赶过来想看看遗诏是什么可就麻烦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急着进宫,不就是因为想要快别人一步,为自己的利益争取更多能够转圜的余地。
  姜宪的话像一记重锤锤在了简王的胸口上,他再也顾不得说两个小辈的不是,想催促他们快走,话到了嘴边才惊觉到自己的失态。
  他不由望了姜宪一眼。
  眼里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忌惮和震惊。
  姜宪前世从男子眼中看到过太多这样的眼神,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
  在绝对的武力之下,所有的阴谋、阳谋都会被碾压,有什么好值得得意的呢?
  她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想办法帮李谦早点建立起强大的军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的计谋得以实行,保证李、姜两家不会被人当做谈生意的筹码而受欺凌。
  还好李长青选的临时落脚点是工部衙门离紫禁城很近。
  在姜律和简王的护送下,他们很快就进了宫。
  “皇上的灵堂设在哪里?”姜宪示意七姑把装着赵玺的竹筐抱下来,对姜律道,“我想先去给皇上上柱香。”
  “这是应该的!”姜律忙道。简王却说:“我看还是先去见过镇国公再去给皇上上香吧!皇上的灵堂就设在了乾清宫。”
  按礼,皇上的灵堂是不能设在乾清宫的。因为皇家都是先皇去世新皇继位,乾清宫做为皇上的宫殿,是要举行储君继位的庆典的,先皇的灵堂设在那里显然是不合适的。
  姜律犹豫了片刻,道:“那个时候不知道最终会成什么样子,怕护不住皇上的尸体,就在乾清宫设了灵堂。爹说,等到正式发丧的时候就移去斋宫,正好给先皇上守灵。”
  姜宪点了点头。
  七姑把竹筐里的赵玺抱了出来。
  简王大吃一惊,指着孩子道:“这,这……”
  姜宪没有理他。
  简王手里有个韩同心,赵翌死后,韩同心就是太后了,而韩同心除了简王,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韩同心想在宫里安逸到老,就得依靠简王,简王则可以通过韩同心来影响朝政。
  可那又怎样?
  她若是有心摆布赵玺,简王也好,韩同心也好,一样得在旁边看着!
  姜宪吩咐七姑:“你把孩子弄醒了交给闵州抱着。我们一起去给皇上上炷香。”
  “好的,好的。”七姑连声应着,拿了嗅盐凑到赵玺的鼻子底下。
  赵玺打了个喷嚏,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揉着眼睛嘟嘟囔囔地喊着“乳母”。
  姜宪朝闵州使了个眼色。
  闵州立刻伶俐地上前抱了赵玺,小声地哄着他,跟在姜宪的身后往乾清宫去。
  两旁的守卫看到姜宪一群人,其中还抱着个小娃娃,与传说中养在曹太后身边的皇长子差不多的年纪,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好奇地打量着姜宪这一群人。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走到乾清宫正殿,就见听到消息的姜镇元赶了过来。
  “大伯父!”姜宪给姜镇元行礼,让闵州把赵玺抱过去给姜镇元看,“闵公公忠心耿耿,在万寿山受难之时奉了太后娘娘之命保护皇长子,最终幸不辱命,抱着皇长子找到了我。只可惜太后娘娘……”她说着,掏出帕子来擦了擦眼角。
  姜镇元看到这孩子的时候就知道曹太后十之八九是不行了。此时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之余,也不由地学着姜宪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感慨了一番,然后恭恭敬敬地要给赵玺行大礼。
  闵州哪里还敢继续抱着赵玺,忙把赵玺放在地上,悄声地对赵玺道:“皇长子,这是镇国公,和你皇祖母再好不过了,他现在给你行礼,你等会儿要让他免礼才是。”
  曹太后既然要把赵玺用作棋子,该教的东西一样不落地让人教他,可到底是不喜欢这个孙子的,很少召见,就是见了,也是严厉呵斥的时候多,温声细语的时候几乎没有。反倒是闵州,一日没有结果,他就一日指望着靠赵玺和曹太后翻身,对赵玺那叫个殷勤,平日里陪吃陪睡陪玩不说,还经常从外面买些小玩意儿哄赵玺,给赵玺撑腰,责罚那些对赵玺轻怠的宫女内侍。小孩子不懂事,但知道只要是闵州在场,谁也不敢仵逆他,谁也不敢欺负他。因而在赵玺的心里,闵州比曹太后更亲近,和乳母一样是疼他爱他的人,是他最信任的人。
  此时到了个陌生的环境,他只有紧紧地抓住闵州才会不害怕,自然就对闵州的话如奉圭臬。他忙不迭地点头,等姜镇元一跪下,就奶声奶气地说着“起罢”,完全一副内宫妇人的腔调。
  姜镇元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这孩子是跟曹太后学的吧!
  果然深宫妇人养出来的孩子没有一个有担当的!
  姜镇元叹气,站了起来。
  赵玺好奇地望着第一次见面的简王。
  简王也望着赵玺,不知道这孩子要干什么。
  一时间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语。
  赵玺突然指着简王转头问闵州:“他为什么不向我下跪?”
  简王不悦地皱眉。
  这让赵玺想起了对他总是板着张脸,总是不满意的曹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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