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图案和他当时对洛小北画出来的山脉改编相差无几,但他当时没说。
这纸张看起来很有年代感,不像是恶作剧,应该是有人要说明什么。而陆哲当时已经决定要去陵墓查探一番,这张纸上的发现会让他更确定自己的想法,却不是让他选择立即离开的原因。
何况,当时的陆哲并不知道这村子里还会有宗祠,更加不知道这村子的宗祠里还会有一张和他拿到手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图纸。
他会离开,是因为当时站在冯家的院子里时,一道来自院门外的视线的压迫感。
这视线带来的压迫感让他感觉到了危险,并且只用感应就知道,这个人很强。
陆哲并不知道,在这村子里还存在别的修为和道行都很高的玄学前辈,至少以他目前的能力来看,能用这样的视线将他压迫住的人,肯定不简单。
这种被视线锁定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虽然很强,可这人也没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反而像是为了引他去什么地方。
陆哲心里自然有傲气,不服输,不是洛小北一个人有的特质,他们师兄妹三人都是如此。
所以他才会在匆忙间离开,只不过这离去的时间太久,也是他自己没想到的。
他抱歉没有告诉洛小北一声便离开了,但这一去他也不后悔,至少,他遇到了那个人,也知道了许多很重要的事。
“你在陵墓里有没有遇到什么东西?”陆哲突然问向洛小北。
陆哲清楚洛小北的脾气,他不见了,去陵墓的事洛小北也不会拖着等他回来,肯定就自己去了。
他在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去了陵墓的位置。那条被村民打通的甬道已经不见了,而村子里的气息沉寂又冷清。不用多想就知道,出了事。
“村民们没救回来,甬道不知道是谁封的!”洛小北简明扼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完整。
关于瞿烟死了,关于她知道的神秘人,关于王小碗将她带回来的事。
陆哲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当时白袍人也出现了,可是王小碗还把你救了下来?”
“嗯!”洛小北知道,这件事里有疑点,可是她相信王小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王小碗不说,她也不会去问。
她相信,这里面的事,早晚都会弄明白弄清楚的。
当时她的情况如何洛小北并不清楚,可是她明白,若是白袍人在,以王小碗自己,不可能在杀了瞿烟之后,还会将她带走。
疑点越来越多,洛小北越来越混乱,很多事想不明白,但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有意瞒着她。
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洛小北往后看去,苏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王小碗也从院子里回到了堂屋。
“大家都在。”王小碗面上的神色不似之前的冷清,她扯了扯嘴角,苦笑从她嘴角蔓延开来。
“我知道,对于在陵墓发生的事,你们有很多疑问。”王小碗坐了下来,但话到这里,她却不似从前的利落,似乎对于这件事她本不想提。而如今,为了消除洛小北和陆哲的怀疑,或者说,是她自己不再愿意隐瞒,她要将关于她的事说出来。
而真正到了这一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洛小北看出来了王小碗的为难,她心里纠结太过,他们也不逼她。
毕竟王小碗已经愿意对他们坦白,这本身就是一种表示对他们信任的行为了,他们自然也不在乎再给王小碗多一点点的时间。
第四百二十二章 杀了她
“你们说的白袍人,是我的父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小碗终于转过头,声音很轻的说出了这句话。
三人皆是一愣,看着王小碗微红的眼眶,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对于白袍人,他们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只是一路走过来,他设置在路上的那些东西,每一个都似乎是带着要取洛小北性命的意思,可真正想起来,他若是真的要取她的性命,大可以在当初极寒之域刚出来,被瞿烟抓住的那一刻就该取的。
但是他没有!
而这后来的每一次,都仿佛只是试探。
试探什么呢?
洛小北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试探却一直迟疑着不下手的?
若说真的有什么不得不与白袍人为敌的理由,大概就是他庇护瞿烟,又在到了这村子之后,平白让这些村民丢了性命。
而现在王小碗说白袍人是她的父亲,这样的事实,大概放在谁身上也接受不了。
一向清冷的王小碗心里有自己不愿意提起的事,她没什么朋友,也不愿意将心里的事告诉别人,而当她真正愿意提起的时候,微红的眼眶已经将她心里所有的伤心难过全部出卖了。
她不是没什么情绪,而是没有遇到能触动她情绪的事。
洛小北站起身,慢慢移到王小碗身边,一手轻轻拍在她的脊背上。
此时此刻她并不能说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王小碗将这样的话说出来显得有些轻描淡写,可是她内心的情绪如何,洛小北虽不能感同身受,却能理解。
“你是如何判断的?”陆哲比洛小北考虑得更全面,对于王小碗的反应他并没有多余的想法,甚至在这些表面现象之下,他还能冷静理智得分析自己想出来的问题。
王小碗的视线仿佛越过外面敞开的院门落到了不知为何处的远方,她幽幽叹了口气,“爷爷给了我一把防身用的宝物,并嘱咐过不到必要时候不能拿出来。”
“因为我先天不足,体质太弱。爷爷给我长生锁护体,并且从小开始用药物调理。”王小碗声音平静,安静得堂屋里,只有她平缓的语调,“长生锁不能轻易拿出来,因为一旦开启,它的巨大的威力不是一般法器可以抵挡的。”
“长生锁被白袍人拿走了?”陆哲猜测道。
毫无意外,王小碗点头,“长生锁只有墨家人能用。就算是公输川,也不知道长生锁的存在。它只能留给公输家每一代直系血脉,并且长生锁的运用口诀也只有直系血脉知道。”
按道理说这东西应该是传男不传女的,可是到了王小碗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女孩子,何况老爷子对这些也不在意,自然就给了王小碗。
“所以,白袍人在你面前用了长生锁,你才知道他其实是你父亲?”陆哲再次问道。
王小碗也不隐瞒,既然选择了坦白,便一次将洛小北和陆哲他们不知道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我的父亲还在世,这件事我一开始并不知情。”王小碗苦笑一声,对于这件事,她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毕竟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当初爷爷把长生锁交给我的时候也没提过,他只说我父母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因为意外去世了。会发现端倪,是我在翻阅墨家典籍时发现关于我父母亲的记录这一段只有寥寥几个字。”
洛小北看了看王小碗,不由得感叹起来,有时候观察入微,人太聪明也不一定是一种好事。
只有几个字有很多种可能,或许是老爷子太过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便用简短几个字在典籍上做了个交待。
或者这个意外本就没什么好提的,所以只有那么几个字。
而王小碗的怀疑却不仅仅是那几个字引起的,主要是因为那几个字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这个意外是什么意外。
死因是什么都不愿意提,是老爷子太过伤心?
这不是合适的理由!
王小碗了解自家的爷爷,从他记录典籍开始,每件事无论大小,都是抱着一丝不苟的态度去面对的。绝对不可能因为死的是自己的儿子儿媳便懈怠。
可当她带着这样的疑问去问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又故意岔开了话题,说话措辞也含糊不清,让人听不明白也了解不了。
王小碗存了疑心,对这件事便越发在意。
直到向来滴酒不沾的老爷子喝醉了酒,王小碗才从他嘴里断断续续的了解到了关于自己父母亲部分的事。
但老爷子哪怕是喝醉了,也严格把守着自己的嘴,她只知道自己父亲还活着,但是不知为何事,被老爷子逐出了师门,连直系血脉所拥有的长生锁也一并被老爷子要了回来。
虽然老爷子当时如此狠心绝情,但王小碗心里清楚,老爷子带着她四处奔走,除了是为民除害,带着她四处游历,并在这个过程里让她的医术学得更好些,另外的想法还是在寻找她父亲上。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怕当年做了多大的错事,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小碗也从一个不知事的孩子长成如今的模样,她的父亲也该回来了。
可惜老爷子和王小碗都是这么想,她父亲却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母亲呢?老爷子没提到过吗?”洛小北问道。
王小碗摇头,“没有!”
王小碗心里的悲凉和凄然让洛小北根本说不出别的安慰人的话来,可是这样的事,却让她没有任何办法。
她和王小碗的经历何其相似又不相似,她自小也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若不是师父收留,她是不是早就饿死了或者冻死了也不说准。
否则哪里还有现在的洛小北?
各自有各自的苦难,这些都说不清楚了。
“所以当时,他放了你?”陆哲皱着眉头,这些他没想明白的事,必然是要弄明白想清楚的。
王小碗摇头,“不,他想杀了我!”
三人皆是一怔。
第四百二十三章 后事
“那……”一直没说话的苏晓此时仿佛才终于有了丝生气,关于王小碗的父亲和关于王小碗的事,仿佛一根刺,将他本就疲惫又憔悴的心扎得生疼。
他只说了一个字,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想问,那她是怎么出来逃出来的,还将洛小北一起带出来了。
他重新低下了头,仿佛之前的情绪激动只是一个错觉。
王小碗明白苏晓的意思,她笑了笑,可这笑容里总显得有几分不真实。
“他若是要我死,又有长生锁在手,当然逃不了。能活着出来,只是因为在那时刚好出现了人搭救而已。”关于这个搭救的人,王小碗将他和白袍人之间的对话叙述了一遍。
而关于洛小北被绿光包围,且白袍人还动用了长生锁想要杀洛小北的事她没说。
洛小北和清漪的事,洛小北应该不想再提。而关于白袍人想杀洛小北的事,是王小碗自己不想提。
说是出于私心也好,或者说是不想认清这个事实也好,王小碗心里的悲凉如同洪水,已经将她淹没在里面随时都像是要窒息死去。
“又是他吗?”洛小北抬头看向陆哲,这个人是谁仿佛不需要再多猜。
应该就是他将图纸放到了陆哲的床边,又是他将陆哲引了出去。在王小碗和洛小北出事的时候也是他出手相救,可他究竟是谁?
他既然能将白袍人劝退,而且在听王小碗转述的那人和白袍人的对话里,这人应该知道很多关于墨家关于王小碗父亲的事。
“这件事暂且不提了!”洛小北坐了下来,王小碗基本上将她知道的一切能说的全部都说了。
就算王小碗不说,他们也不会怀疑王小碗,只是将一切说开了,没了隔阂,这样的事大家都高兴。
可是这毕竟是王小碗的伤心事,再提多了,只能是越来越多的感叹和凄凉。
“白袍人如今去了哪里也不清楚,在没有找到他之前,这件事暂且搁置。”还有后面的话洛小北没说完,可她想了想,认为这件事并不适合在王小碗年前提。
如果白袍人还要再次试探洛小北甚至是杀了她,或者说要杀了王小碗,那么到时候两边只能拼个你死我活的状态下,王小碗还是避开得好。
可惜她没有替王小碗做决定的权利,到时候要怎么办,都要她自己选择。
而且白袍人不可能不知道王小碗是他的女儿,如果他自己暴戾到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那么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谈的?
再加上村子里那些人的性命,这一身的血债,始终还需要血来还。王小碗正是因为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才在发现了自己父亲之后,不仅没有一点的喜悦,反而一筹莫展。
她内心的矛盾和纠结,比洛小北和陆哲多很多,洛小北现在才考虑到的事,早在王小碗知道这一事实的时候,便已经考虑过了。
可是还有许多事王小碗不明白,那位出来救了她和洛小北的人对白袍人说的话,“如果她死了,她也活不了!”
这个“她”是谁?
而且当初白袍人和瞿烟诓骗村民去取解语花又是为了什么?那一朵需要用人的灵魂去换的花,究竟曾被人期待过会在上面许下什么样的愿望?
王小碗埋着头,一向冷静清醒随时都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为洛小北出谋划策的女子,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此刻的她哪里还是什么奇女子?她也只是尘世中,为血脉亲情而担心忧虑又焦急惶恐的女孩子而已。
陆哲摇着头拍了拍苏晓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让王小碗自己冷静冷静。
洛小北也不再打扰王小碗,她自己都还被一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解决的事缠绕着,此时的状态里,他们每个人都应该各自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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