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嘛呢?”
隔着电波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过她还是从第一个字就认出来声音的主人属于顾盛宁。
惨了惨了,被抓包了,姜言发现手心开始冒汗,像极了出门偷吃被丈夫发现的小妻子。
“吃饭呢,在外面。”姜言尽量把自己的语调放得随意轻松一点,感觉和陶子她们说话时无异。
“一个人吗,还是……嗯?”尾音上扬,姜言甚至可以想到他挑眉的样子。
她拢了拢耳边的细碎散发,收住被那道低沉的嗓音撩到的少女心,答了句不是。
“想听听我的意见么?”很莫名其妙地一个问题,但姜言还是懂了。
他在附近!
心虚的人总会把每一件事和她做的那件亏心事联系起来,所以姜言断定,他就在附近而且肯定看到了自己。
算不上红杏出墙,可她就是有种捉奸在床的恐慌。
她不能大动作回头,只能让自己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眼前乃至两边的座位,都没有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应该是在身后。
姜言稳了稳心神,缓缓开口:“你说。”算是肯定回答。
“不好,一点也不好,”他停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目测没有一米八,跟你的身高差一点都不萌,还影响后代的身高。长着一张大众脸,说不定放在人群里你都找不到他。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一看身体就不太行,怎么能保护你。”
“还有啊,你看他的袖扣是水晶的,这样纯黑的衬衫要搭银色的才好看。”
姜言顿觉好笑,静静听他说完。
明明一个在相亲市场上算得上上乘的男方,被他一两句说得泯然众人,姜言无奈地摇头,“好,我知道了。”
顾盛宁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度,“知道了就是最简单的敷衍,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
看他急得跳脚,姜言突然想逗他,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嗯?你刚才说了什么?”
对面沉默了好久,久到姜言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他似乎很委屈,闷声道:“我说,不要选他,选我,我才是你的。”
不是你是我的,而是我是你的。
从来不觉得你是我的所有物,所以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但是在做决定之前,你要先想一想,我是你的,是你的所属,我一心系你,所以你不能让我失望。
放下手机的时候,姜言曲着的食指擦过耳垂,感觉是温热的、发烫的。
如果感动有声音,那一定是顾盛宁的情话。
回到座位的时候,姜言差点被桌角绊倒,那位李公子顺手扶了她一把,姜言低声道谢,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
她想,她终于知道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
顾盛宁是来这边应酬的。设计师公司相比其他的虽然应酬很少,但也没少到完全没有的地步,此行就是为了和客户商量一个新建楼盘的设计。
建筑公司推荐自家客户到他的工作室装修,他们从中收取少量介绍费,抽成度还算合理,对双方都是双赢的事情,他没有理由拒绝。
奇怪的是这些公司之前都有固定的合作伙伴,突然找上自家公司,让他欣喜之余还是不忘问清了缘由。
原来是因为这座楼盘主打客户群就是新婚夫妻,之前的设计公司设计太过保守,又刚好合约到期,这才另寻下家。
这场生意算是机缘巧合,运气的成分居多。
在座的大多是这家房地产公司的高层,年纪偏大,也经历过很多风浪,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所以对这位气质卓然的年轻后辈,并没有任何小看之意,否则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单子交给他。
明明顾盛宁也是这场饭局重要的一方,始终是气淡神闲,不热络也不倨傲。在这样的年纪就有如此气度,已是不易。
而此时,只看到这位从打一开始就神情寡淡的年轻人,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不禁让人产生一股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坐在主位的男人忍不住了,唤了声“小顾”。待他抬眼看过来,男人笑意浓浓,“这是有好消息了?”
顾盛宁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是啊,谈了很久的一单业务,终于要收网了。”
就在刚才,挂断电话前,一向害羞的姜言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说:“你待会用完餐先别急着走,我有话跟你说。”
这个有话应该就是他的归属问题。
这厢姜言四人已经用完晚饭,两人都借口自己有事,委婉地拒绝了两位家长提出的深入了解单独约会的提议。
尽管如此,对方还是绅士地表示可以送她返校,姜言答有约在先,还有活动。姜教授嘱咐她路上小心便回了家,他向来对姜言放心。
就此,一场失败的相亲正式落下帷幕,双方甚至连联系方式也没有留。
姜言觉得自己很是诚实,可不就是有约在先吗,不过就是刚刚才约好的而已。
酒过三巡,感情也联络得差不多了,顾盛宁礼貌地提出家中有事,可否先行离席。
其他人也不阻挠,摆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纷纷打趣道:“现在的年轻人夜生活总是很丰富呐。”
他只是笑笑没说话。
出来的时候,姜言已经等在门口。
他迈开长腿,三两步走上前,“抱歉,我出来晚了。”
姜言看到眼前微颔首的男人,只有一个感觉,很真诚,就连一个简单的道歉也尽是诚意。
一抬眼就是他的下巴,再往上是紧锁在她身上的深邃幽眸,英气的剑眉,加上干净利落的短发。
明明就几天不见,他还真是越长越妖孽呀!
姜言发现他的衣服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像极了校庆那天的,那可怕的禁欲风。
那时候他们还远不如现在这般熟,顶多就是比平常的同校师兄妹多见了几眼的缘分。
他低头看她,“你笑什么?”
你看着我傻笑什么,姜言在心里把这句话补全。
“我在想,校庆那天,你就是靠着这样一身行头,惹得那些个小姑娘那叫一个荡漾啊……”
他挑眉,“那些个小姑娘里,没有你么?”
有!姜言在心里狠狠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顾老大:我在你身后暗戳戳看了十多分钟,连那男人的袖扣都看了,你竟然就说一句知道了?!!
姜小言邪魅一笑:好戏在后头呢~
下一章,下一章让我们荡起友谊的双浆好么\^O^/
今天喻喻出门浪了,由我,英俊的存稿君给大家说晚安。
安~
☆、Chapter 24
夜里天凉,顾盛宁把手覆上姜言的手背探了探温度,很凉。
他不赞同地看向姜言身上薄薄的骆色开衫,脱下外套挂在她的肩上,又往下压了压,确保它不会掉下来。
不是没有披过西装外套,小的时候姜教授在夜里接她回家,就是裏着他的外套,把手揣进他的西装裤袋,钻进他宽厚的手掌中。
这是姜言印象很深的画面,所以至今难忘。
如今她身边的也是个同样高大可靠的男人。
莫名心安。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牵过她的右手。
真的很自然,自然到姜言在失去思考能力的几秒内就被他牵着走了好几步。
男人的手掌大而温热,紧紧裹住她的,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
做完这些他才缓缓开口:“晚上出来要穿厚一点,快入冬了。”
姜言乖巧点头,那一刻她想起高中物理老师的一句话:热传导,指的是热量从物体温度较高的一部分沿着物体传到温度较低的部分。
原来是这种感觉。
那热量从手心沿着动脉一直流,可以暖心。
姜言觉得有必要先解释一下,“今天的安排我之前不知道的,要是知道……”
他打断了她,“你不要解释了,”姜言松了一口气,却听他又说:“反正我都是不会听的。”
他骄傲地别过脸,好像这一路都不打算和她说话,可手下拽得紧紧的,半点也没松动。
姜言一边憋笑一边想着怎么安抚他。
用指甲戳了戳,还是没反应。
抠了抠他的手心,没反应。
真生气了?
姜言打算这一路好好跟他说,总能哄好的。可顾盛宁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拦了辆车就要送她返校。
一路无言,连司机师傅都能看出这两人间有暗流涌动,似乎还是不怎么友善的气氛。
他一改两人刚上车时的热情,把这诡异的气流归根于小情侣的吵架,适时闭嘴了。
出来开车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这种情况下再开口难保不会惹火烧身。
其实顾盛宁不是真怪她,他当然相信她是会主动参加这种场合的人,他是在懊恼自己,明明想解决问题,最后怎么就冷战起来了呢。
他无数遍对自己说,要有耐心,慢慢来,最后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就让他慌了阵脚。
他是在气自己啊。
此时的姜言也在反思。
这个男人一向温润如玉,鲜少有脾气上头的时候,这还是头一次。
其实仔细想想,不管他在外人看来有多么的成功,多么的会照顾人,不过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会为喜欢的女孩争风吃醋,也会任性地表露自己的情绪。
他不是没有情绪,只是不轻易流露,或者说,是只对少数人流露。
她是这少数人之一,她应该庆幸。
想到这里,她看着他的侧脸,笑了。
这人,怎么连生个气也能这么帅。
下车了,姜言把他拉到一个隐蔽点的地方,起码有树枝挡着,教人看不分明他们的动作。
姜言一个伸手就把裹着的外套拽了下来交到他手上,动作狠绝,像是决定了什么。
顾盛宁心里警铃大作,糟了,真把她惹生气了,这才叫吃醋不成反被讨厌了。
他的右手紧紧攥着外套,神色受伤。
下一秒,下一秒姜言就这样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地,靠在他的肩头。
她说:“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有多好。”
顾盛宁微微弯腰,让她不至于太费力,才后知后觉回抱住她。
很近的距离,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淡淡的,并非刻意,可就是说不出的好闻。
万籁俱寂,她就是在这样一片静寂中开口,“我这个人啊,随心随缘,寡淡又无趣,在遇见你之前,我唯一的执念就是陪着我家姜教授一直到老,可是现在我贪心了,我想拐个人和我一起。”
“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可是我知道,最好的那个,他选择了我。”
她顿了顿,舔了舔唇,“我从来不是个有勇气的人。自从知道了你的心意,我就在想,既然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你做的,那么最后一步,怎么说也要让我来。”
“顾盛宁,我还欠你一个名分,就是现在了,你还愿意要吗?”
这一次,不是顾师兄,不是别人眼中的顾大神,只是她认可的、相信的、喜欢的顾盛宁。
世上最动听的话不过如此。
顾盛宁慢慢松开她,借着微茫的灯光捕捉到她的眼睛。
姜言就这样看到他柔波涌动的眸光,那是再浓重的夜色也隐不去的情意。
“要,怎么能不要。”他哑声道,像是忍耐了许久,“我该是有多大的耐心,才能忍住不在你说第一句的时候打断你,然后——”
姜言没有听到他的然后怎样,不过她已经猜到了。
因为他突然靠近,他的俊脸放大再放大,然后覆上她的唇,轻柔的,温热的。
他像是在临摹她的唇形,一点一点轻啄,细密灼热的气息一朝缠上来,不多时就夺去了她口中大半的空气。
这是和梦里完全不同的感觉,紧张又沉溺。
姜言还是想逃,可下巴被他抬了起来,她能往哪里逃?
像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他轻咬了一下她的唇峰,轻微的刺痛感,唤起了她的注意,然后又是铺天盖地的吻。
悄无声息地,谁也没有发现,那可怜的外套被抓皱了之后又落到了地上。
末了,顾盛宁低头扫了她一眼,“要是你早点想通了,我的初吻也不至于留到现在。”
那一眼,充满了幽怨。
姜言这会正处在被树咚的震惊中,当下往右边移了一步,她是真的怕极了自己又被锁在树干和他之间动弹不得。
这一移她感觉似乎踩到了什么,弯腰一看,是他的外套。
捡起来拍了两下,觉得不够,又重重地拍了几下。
顾盛宁看了她好一会儿,笑着说, “够了,不用拍了,拍坏了我心疼。”
姜言把他的外套递过去,“喏,给你。”
省得他又心疼了。
他也不接,而是伸过手擒住她刚才使力的右手,在手心处揉了揉,“谁说是衣服了?”
我心疼的是你的手,姜言在心里补充道。
又是这撩死人不偿命的低音炮,温柔得要掐出水来的小眼神,姜言承认她很想把这人摁在树上大战三百回合。
然而,有色心没色胆……
她故作镇定,“你就是这样糟蹋东西的?”
顾盛宁理好衣服,熟稔地挂在手肘间,“一时情难自禁。”
看她明明双颊绯红还横着眉数落他,顾盛宁心情大好,“怎么我又看到了你的婚后生活了呢,小师妹?”
这一句姜言听懂了,是调侃没错,当初她在他家带走那袋垃圾时用的也是同样的句式。
姜言气极,一个人往前走,身后传来一道悠悠然的顿悟,“原来,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嗯……有深意啊。”
深意你个鬼!
明明就是找个方便点的地方说说心里话,被他这么一说怎么有种天黑好办事的感觉。
顾盛宁大步追上去,牵住她的手,“今天都盖好章了,你就休想否认了,要不你在小树林对顾师兄耍流氓的事就要昭告天下了,知道吗?”
到底是谁在耍流氓!
正要挣开他的手,他就自个把的手臂伸过来,咬咬牙,多少有几分壮烈,“是咬是掐都可以,不过卫生起见,我建议还是掐几下比较好。”
姜言终究舍不得,做做样子就完事了,那力道就跟饶痒痒一样。
被他这么一闹,原本凝重严肃地气氛减轻了不少,也冲淡了她的最后一点犹豫和不安。
她今天,可是把一年的小脾气都发尽了呢。
接下来的一小段路,两人又调回正常频道。
新晋女友姜言有很多问题想问,顾盛宁表示无问不答。
“我从来没有和男生相处的经验,你会教我吗?”
“不会。”他拒绝得理所当然, “我为什么要教你怎么跟男生相处,你只要学会怎么和我相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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