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这时也知道了自己为何回来这个地方,此时正值暑热,皇帝带领诸位大臣前来避暑。当然不是所有大臣,而仅仅只有皇帝信任的人。
这任皇帝不是从太子位安安稳稳升上来的,而是夺位而来。他本是先帝的嫡长子,奈何母后早逝、外戚势力又太大,先帝欲立其二子为太子,最后直到死都未能成功,反而被皇帝抢了位子。
先弑父,后杀弟,这位皇帝可谓是把不忠不孝之事做了个全。
沈言在心里稍微叹息了一下:恐怕这位皇上早已被史官的笔头子骂的狗血淋头了。
皇帝上位以后励精图治,也没有本朝皇帝都有的猜忌之心,再加上他的帝王心术修炼得很是到位,所以这天下也让他治理的很好,至少表面上河清海晏、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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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沈言就已经走到了山庄里他们一家所处的园子。
不得不说,皇帝家的东西就是气派,这山庄不仅足够大而且足够豪华。处处可见的沉香木,百年桐木的门,袅袅升起的烟雾,无一是廉价之物、尽显豪奢。
沈言这算是懂了为何古代那么多人拼了命也要往皇帝的后宫里钻,生活真的是太幸福了。
尽管这样,沈言却是一点都没有去后宫的念头,与诸位女人共侍一夫?无论是她还是原主,都对此事不感兴趣,甚至说是避之不及。
沈言还不是很清楚这次父亲为何把她也带来山庄,反正别往人多的地方去就可以了,只有这样她才会稍微安全点。
不是说她有多自恋,而是本来就长得好看。再加上她相府小姐的身份,难保皇帝不会起什么心思。
沈言回去以后先带着身边跟着的奴婢去找了自己的父亲,彼时她父亲正在家中同她的母亲说着话。
她到的时候,她的母亲在绣着花,她父亲给母亲捶着背,夕阳的余光闪在余光闪在他们身上,看起来很是温暖。
沈言踩着小碎步,照着记忆里的名门闺秀的走法走到了他们面前,然后微微屈膝向自己的父母行了礼:“父亲、母亲。”
她的母亲看到她嗔怒地拍了拍她父亲的手,她父亲轻笑了一声听话地把手给放了下来:“言儿,今日怎么这般行事作风?”
沈言又行了一礼:“毕竟是在山庄里,言儿不敢肆意妄为。”
她父亲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鬼灵精怪。”
嗯?这家人的作风倒是非同寻常。
“父亲若无其他事,言儿就回房中了。”
她父亲——沈方兴笑了笑,猜到是自己的评价惹得她不开心了:“怎么?不陪你爹娘聊聊天?”
沈言本来就已经转身要走了,粉红色的裙摆也在空中荡了一圈,听过到这话,她急忙停下反身的脚步:“言儿遵命。”
沈方兴看到沈言依然这般的知书达理,笑着指了指她转头对她的母亲、自己的妻子——倾潇月说道:“咱们的女儿也这般像个大家闺秀了,我就说像我这样的名门儒士怎么会养出来那般豁达的女儿来?”
倾潇月收了手中的绣花针,平静的面容下看不出什么心情:“怎么?嫌弃性情豁达豪爽的女子了?”
“不敢不敢,”沈方兴急忙摆了摆手否认道:“这女子知书达理是为传统,豪爽豁达是为新,有新有旧这才像样子。你看咱们家有夫人这般豪爽豁达的女子,又有咱们女儿这般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倾潇月倒还是淡淡地:“妾当不起老爷这般豪爽豁达的称呼。”
沈方兴一时便急了,连忙用手拍打自己的嘴巴:“夫人莫气,是我失嘴。”
倾潇月把手中正绣的花收在床边的枕头下,又大踏步地拉过沈言的手:“咱们娘两去玩,不与你那迂腐顽固的父亲说话。”
沈言见此情景却是想笑,她的父母倒是恩爱:“以后我的夫君待我如能父亲待母亲一样,女儿就满足了。”
倾潇月点了点沈言的额头:“像你父亲这般迂腐么?”
沈方兴此时却没有心情再责怪自己的妇人说自己迂腐了,他正震惊于自己女儿说出这般话来:“还未出阁的女子就这般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未来的夫君,这、这……”
倾潇月一听沈方兴说这话就狠狠地瞪着沈方兴,沈方兴初时还能流利顺畅地说话,结果就刚说了一半就越来越结巴,声音也渐趋小了下去,直到最后完全听不不见声音。
“我的女儿,哪里就容的你这般用言语来糟践?”倾潇月狠狠地瞪着沈方兴:“身为父亲,初时不行教导之责,后不为其从事之恩,你可真是好啊!”
沈方兴见自己的夫人真的被自己惹毛了,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但是越慌乱却越说不出来话,只能在“夫人”二字中卡着,听得让人着急。
倾潇月倒一直狠狠地盯着沈方兴,黑眸深邃无一物,嘴角连一丝笑意也无,看起来略有些吓人。
沈言见时态不对,急忙拉了拉自己母亲的衣袖:“母亲,父亲这话也是为女儿好,母亲不必这般气自己。你们若是有了嫌隙,女儿岂不两难?”
倾潇月伸出手拍了拍沈言放在自己胳膊上的玉手,表情也有了些许缓和:“放心吧,我与你父亲总也不会有嫌隙。”
沈方兴这下就不怎么慌乱了,更何况他见倾潇月这么信任自己心中不免有些舒爽,急忙加了几句:“对啊,女儿说的极是。再者说,我怎么会嫌弃我的女儿呢?谁若是在我面前说我女儿的不是,我非得把他们给臭骂一顿不可。”
倾潇月这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沈方兴:“这还差不多。”
沈方兴的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他还长舒了一口气:“夫人要带着女儿去哪里玩?为夫可否同行?”
倾潇月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不行”的时候,沈言就已经提前说了话:“父亲也一起来吧,一家三口外出□□也算是给这冷僻的山庄里增添一点人气。”
沈方兴急忙笑着说:“好好好。”
三人已经走到园子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皇帝身边的管事太监匆匆忙忙地往这边跑了过来。
沈方兴笑了笑:“应当不是来找我们的,不过还需前去打声招呼。”
倾潇月虽然平日私下里不大给沈方兴面子,但在外面还是很明事理的,也就没有再同方才那样强硬,只是行了一礼:“夫君可自行前往。”
沈方兴笑了笑,对倾潇月拱了拱手,就去找管事太监了。
“王公公?”沈方兴走到管事太监面前先是拱了拱手施了一礼:“王公公这般急切,所为何事啊?”
王公公笑了笑向沈方兴回了一礼,扯着他的公鸭嗓子说道:“老奴正是前来找沈相呢。”
沈方兴颇为疑问地询问道:“不知……圣上找我何事?”
王公公乃是皇上的贴身太监,故他来必是皇上有事,只是不知今日所为何事。
王公公也没答话,只是四周都看了一番:“令女可来了?”
沈方兴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何事?”
王公公神秘地笑了笑:“皇上正在传膳,特让老奴前来把沈大人、沈夫人和令女传唤过去,至于具体何事老奴也不知道。”
沈方兴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可否容得在下三人换了衣物?”
“沈大人请自便。”王公公拱手施了一礼:“老奴就先回去了。”
“公公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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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方兴面色难堪地回到了倾潇月、沈言的面前:“皇上让我们传唤我们三人前去吃饭。”
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突然赐婚
第三章
沈言心中虽然不愿意,但毕竟如今她算是皇帝大臣的女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反抗皇帝的旨意。
沈言、沈方兴、倾潇月三人去换了衣服,这才共行到皇帝的起居之所。
三人跪下向皇帝问了安,沈言低着头严格遵循礼节不看皇帝,过了一会也没听皇帝说让他们站起来,沈言的头垂的更低了些,生怕皇帝找她的事。
她的头刚往下垂了垂就看到一缕明黄色的衣角边荡在她的眼边,原木色的木屐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听到一个磁性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抬起头,让朕看看。”
沈言顿了顿,把身子伏得更低了些,连声道:“民女不敢。”
皇帝蹲了下来,伸出食指挑着沈言的下巴,把她的脸挑了起来。
沈言疑惑地看着皇帝,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柔和的面条顺着汇聚在了尖尖的下巴处,面庞白皙而有光泽,端的是一个美人。头上配的头饰不算华丽,但是却能展现出沈言相府之女的高贵。
沈言来之前依然换的是粉红色的衣服,只是不是全粉,恰到好处的白色让这个衣服更显庄重,也减了一些单调。衣袖的边上绣了一些淡淡的蝴蝶,绣的极其逼真,看起来就像是蝴蝶在飞向沈言完美绝妙的脸庞。天蓝色的腰束带整齐的把沈言细细的腰展示了出来,赏心悦目。
皇帝看了半晌,才放开挑着沈言下巴的手站起来点了点头:“早就听闻相府小姐相貌端正,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皇上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到依然跪着的沈方兴面前,双手扶上了沈方兴的胳膊:“沈爱卿快快请起,你我君臣何须这等虚礼?”
沈方兴顺着皇上的手站了起来:“臣多谢皇上。”
随后皇帝才对着依然跪着的倾潇月和沈言说道:“你们也起来吧。”
倾潇月和沈言这才站了起来,倾潇月恭恭顺顺地站在沈方兴的身后,低眉顺眼的,给足了沈方兴面子。
“夫为天,倾夫人这点做得很好。”皇上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倾潇月,貌似夸赞地说草。
倾潇月依然面不改色,她屈膝对着皇帝行了礼:“皇上折煞民妇了,这本也是我身为妻子的本分,本就该让他饱、供他暖、纠他错。”
倾潇月不动声色地加重了“纠他错”的音,皇帝眸色变了一下,转瞬就回复了古井无波:“夫人所言极是,朕原想让大家都来同倾夫人学习夫人的侍夫之道,只是最近朝中事情诸多,朕总也抽不出空来为夫人办这番盛事。”
倾潇月笑了笑:“民妇不急,但凭皇上吩咐,只要皇上能够让民妇参与到这番盛事中来。”
正好,她也看厌了女子依附于自己夫君战战兢兢不敢多言的局面。
皇帝眉角不着痕迹地抖了抖,然后就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此事容朕再想想。”
“民妇等着皇上的决定。”倾潇月淡淡地笑了笑,又向皇上施了一礼。
皇上挥了挥衣袖,淡定地转过了身说道:“那你等着吧。”
沈方兴见皇上转过去了身子,急忙回头对着倾潇月挤眉弄眼一番,倾潇月倒是全不在意,一点都没有冲撞了皇帝的惶恐。
沈言见此情景就特别想笑,只不过在皇帝这里总不能如在家里一样自在大方,就只能一直忍着。
沈方兴自然也能看到自己女儿在强忍笑意,但是他现在又不能教训自己的女儿便只能瞪了沈言一眼,只不过却没有什么责备之意只是告诫。
这就让沈言更想笑了,她的一只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肚子,微微弯着腰强忍着,嘴角也微微鼓起来了,但就算这样也是顾盼生辉、一代美人。
“你们随朕过来。”皇上没有回头,直接推开侧面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沈方兴急忙转过头去,生怕被皇帝发现自己的不敬再治自己的罪,那就得不偿失了。
倾潇月和沈言也急忙正了正脸色,不敢太过造次。虽然,或许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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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沈方兴、倾潇月、沈言还有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王公公都跟着皇上踏入了那扇门,走进了另一间屋子。
沈言本以为这间屋里只有一些奴婢、宦官之类的供人差遣的下人,最多再有一桌已经准备好的饭菜,谁曾想到已经准备好饭菜的桌子前已经有一个人坐着了。
那人见他们进来,急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皇上施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这句话,他又冲着身后的沈方兴三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见过宰相大人、二位夫人小姐。”
沈方兴、倾潇月和沈言回了一礼:“见过太子。”
太子此时正在犹豫自己应不应该让他们三人起来,毕竟这礼是施给自己的,但是自己的父皇还在这里。自己直接让三人起来……似乎有些不够妥当。
太子皱了皱眉,陷入了纠结中。
所幸皇帝也没让他们纠结时间太长:“沈爱卿,朕已经说过你我君臣不必行礼,便是见了太子也无需行此大礼,爱卿却总是这般恭谨。快点起来吧,不必多礼。”
“是,”沈方兴应了一声直起了身子,又说道:“为臣者,自然有为臣者的本分。见君而行礼,这是臣的职责。”
更何况,皇上也言道“你我君臣”,既是君臣,臣焉能见君而如见同僚不行大礼的?
皇帝也只是客套一番,见沈方兴这般说话,便也笑了笑,此事不再提了。
沈方兴直起身子以后,倾潇月和沈言就也直起了身子,沈言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将四周的情景打量了一番,心中自然又是一番感叹。
皇帝笑了笑,自己率先坐在了尊为上:“快坐吧。”
随后太子坐在了皇帝的旁边,沈方兴本来是要坐在太子之后的,但是皇帝直言让沈方兴同太子面对面而坐。
沈方兴自然推脱了一番,又见皇帝实在执着而且不像是在说笑,遂随了皇帝的意,也不计较臣子礼节、规矩这等事情,直接坐在了太子的对面。
然后倾潇月、沈言就随着沈方兴坐在了沈方兴的下手处,倾潇月紧挨着沈方兴,沈言又挨着倾潇月。
如此看来,整个席位上就数沈言地位最低。
沈言也不在意,位席什么的总也没有吃食来得重要。
对,没错,沈言对旁的皆执念不深,但唯独吃的,怎么都放不下,活脱脱一个吃货。
桌上的吃食很多,糯糯的糯米糕,煮得恰到好处的燕窝粥,热气腾腾的八仙鸡还有宫廷糕点等吃食,沈言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她强自忍着,等待皇帝开口才敢吃。不过眼睛已经紧紧地盯上了八仙鸡,也不是说沈言有多么没出息,主要是这鸡闻着太香了。光闻着气味,沈言都能够想象到鸡肉的嫩、鸡汤的鲜断然又是一道美味。
只不过此时皇帝正在同沈方兴说着话,两个人从历史文学谈到了朝廷政事、又从朝廷政事谈到了江湖豪杰、接着又大谈特谈国家危难,具体说了一些什么事情,沈言没听到,她就只能看到自己眼中的那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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