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寒江雪2——午后半夏

　　才一推门进来，便看到摊在地上的江雪，一动不动。他上前，伸出手指，在她的鼻息间探了探，发现已经没了气息，又用脚狠狠的踢了两脚，也不见动静。他也就知道这是已经死了。
　　不过也难怪，这么个瘦弱的小丫头，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三十鞭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这样再不死的话，只能说这个丫头命大，但是眼前很显然她也没有那个命。
　　不过死了也好，一了百了，最起码不用再受罪了。
　　因为他来之前已经得了管事的话，如果人没死，就先放着不管，过两天再说。若是死了就扛到后山，直接喂狼。
　　仆人虽然口中骂骂咧咧不断，但看到死尸，到底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便也不再说话的扛起江雪，丢到了一个板车上面，然后又有一个貌似有点权力的仆人过来，在检查了尸体，便语气十分嫌弃的让仆人赶快弄出去，没的脏了院子。
　　仆人应答下来，随便拿起放在一旁的草席盖住尸体，然后从后门推了出去，来往路上也有不少的人。对于眼前的情况，他们也早就已经习惯，每个月都会有奴隶被主家打死，这种到几里地外的山上去扔尸体的事情，也算是这里的常事。
　　大概过了有两三炷香的时间，仆人推着板车终于到了山上，因为想要省点事情，他四下看了没人。便直接的把江雪从车上扔到了路边一处比较茂密的草丛里，然后转身推车回去。
　　尼玛，江雪被仆人扔下，好巧不巧的，身下搁着一块尖锐的石头。若非江雪意志力强大，她险些就要疼的叫出声来。
　　一直到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江雪才又睁开眼睛。
　　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是被他扔在了山上路两边的杂草丛里，忍着身体的疼痛，江雪想要先离开这里，寻一个安全的地方或是先找点吃的。她现在的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
　　只是发现自己后背温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往下流。她知道肯定是刚才的一摔，让她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
　　江雪察觉到深山里的灵气相对来说，浓郁一些，便什么都顾不得，先疗伤再说。
　　慢慢的，她忘记了饥饿，沉浸到了冥想当中，引导着灵气慢慢的修复身上的那些伤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就在江雪迷迷糊糊的要睁开双眼的时候，便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少年声：“少爷，是个受伤的女娃娃。看她的穿着，应该是犯了错被鞭挞过的奴隶。看她的伤势，又开始发烧，大概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所以才会被扔到这里自生自迷。毕竟做为奴隶，她没有请医问药的资格，主人家也不会浪费药材到一个奴隶的身上。
　　“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便听得刚才的少年立刻有些紧张的开口：“少爷，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小童，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把她扶到车上吧。我们车上不是有金疮药吗？让人帮她清理一下身上的伤。”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把人救活。
　　小童却有些犹豫：“少爷，她的伤势太重。就算是我们救了，也未必能救活。”
　　少爷却说：“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就成。”如果不能救活，也是天意。若是能救活，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小童听到这话，也不再说话，便指挥着两个仆人，把江雪扶到后面的马车上去。上面搁的都是少爷惯用的一些日常用品和药材。又让一个跟着过来的丫鬟帮着清洗江雪身上的伤口，还涂了金疮药，顺带又帮自己换了衣服。
　　没想到竟然还能碰到一个好人，既然救了自己，应该也不用担心会被半路丢下来成为野兽的加餐。
　　江雪有了这个认知，便也放心的陷入到冥想中去。
　　*

第245章
　　三年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来，在初秋的早晨，为凉凉的空气中带来丝丝的暖意，让人不自觉的伸展自己的身体。
　　“驾！”
　　一声清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片净土的宁静，便见远处扬起尘沙，两匹全黑色的骏马蹄声铿锵，快速的奔跑而来。由远而近，便可以看到，驾着马车的乃是一个妙龄少女。
　　细眼看过去，少女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生的十分清秀，肌肤如玉，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衫。
　　“大黑小黑，你们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千万不要被坏人赶上了。等甩开他们，给你们两个吃大餐。”便见少女和一般的赶车人不同，她手中空无一物并没有马鞭，伸手，温柔非常的摸了摸马，然后开口说道。
　　而两匹马也像是能够听得懂她的话一样，仰头嘶吼了一声，像是回答一样，本就快的速度，又更上一层。
　　少女顿时笑的更开心：“大黑小黑，做得好。”说完话，她的手忽然打出一个略显得有些古怪的姿势，在两匹马上点了一下，把灵力输到大黑小黑的身上。让他们的速度再更快一点。
　　不用说，眼前赶车的绿衣少女，正是江雪。
　　这里时空有灵气，江雪便也重新的把修仙的功法给拾起来。三年前，她意外被人救，在身上的伤势好了一些，她便留下一个护身符便离开。因为知道这个时空是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年代，她需要尽快积攒起能让她逍遥自保的能力，其后的三年她都是在深山老林，灵气略浓郁的地方进行修炼。一刻都不敢懈怠。
　　虽然灵气稀薄，但这个身体的资质还算是不错。
　　三年过去，她也小有成就，便感受到了护身符被破。当年对她有救命之恩的那个林少爷有生命危险。
　　她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从来都不喜欢欠人情，如今她也算是个修道之人，救命之恩这样的因果关系，她还是要报答，不然自己身上会有孽债。
　　她便用了缩地符，悄无声息的来到林少爷家里。
　　这才发现，燕北居然又发生大事了。据说是燕北王燕世城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大魏皇帝已经派人过来，缉拿燕世城一家人，而且都是在见到人后，就地格杀。如今燕北可以说因为这件事，风声鹤唳，就连街道上都没了人。
　　林家也被牵连进去，原因也十分的简单。林少爷的大哥娶了燕世城的长女燕红绡，作为姻亲，林家因此被株连。
　　江雪虽然是在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便用缩地符赶过来，但等到找到林少爷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林少爷先天弱，身体本来就不好，虽然从小就好生的养着，但却没见好，这两年来更是又差了不少。如今全家受累，惨遭灭门，怒火攻心，更是奄奄一息。
　　本来是想要带他离开，然后再想法子救他，但却被林少爷给阻止了。
　　他说自己知道，他怕撑不了多久，让江雪不用浪费时间。若她真的想要报答救命之恩的话，他求江雪救一个人，他日后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会对江雪感激不尽。这个人就是他大嫂燕红绡。
　　林家祸事，严格来说，起因就是燕红绡。若说林少爷心里不怨恨，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的思绪还算是清楚，林家被灭，已经是不能更改的事实。燕红绡身怀六甲，她肚子里怀着的便是林家唯一的血脉。
　　准确的来说，林少爷请她救的并不是燕红绡，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林少爷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请江雪无论如何都要救燕红绡。
　　碍于救命之恩，江雪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她并没有放弃林少爷就是。她想要带走一个人，还是相当容易的事情。
　　带着林少爷找到了在忠仆和侍卫的保护下，已经成功从林家逃出来的燕红绡，坐上了马车，显然是要跑路。只是可惜的是，赶车的车夫被人一剑穿胸，死翘翘，燕红绡也肩膀也被人射中，被士兵团团围困住，她带出来的侍卫也只剩下两个人，在死撑着，把她护在中间。燕红绡她手中拿着长剑，也在抵抗。作为燕世城的长女，她自幼习武，有一身好武艺，但奈何此时她身怀六甲动作不免迟缓，也有所顾忌，连平日的十分之一都没到。
　　也没有多说，江雪先是直接把林少爷扔进马车里，然后解下自己腰间的长鞭，一挥一卷，试了巧劲，便把燕红绡也送进马车里。
　　双手暗器齐发，解决眼前的人。自己轻巧的翻身，坐到马车边上，招呼着两个身上已经多处挂彩的暗卫也上来。
　　带着他们一路逃亡而走。
　　其实自然是有人带着士兵紧追不放，但都被江雪给解决。虽然他们有弓弩，但江雪有大大的金手指，用一层薄薄的灵力罩把马车罩起来，弓弩箭到跟前自动脱落。没有受半点伤，并且和追杀他们的那些士兵，渐渐的拉开距离。
　　驾着马车，快马加鞭，一天一夜的时间，到了江雪的大本营，紧挨大梁边界的一个叫翠山的地方。因为她是常年在这里修炼的人，故而，这里早早的被江雪用五行八卦阵给布置过，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才下马车，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怀孕七个月的燕红绡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和奔波，竟然早产了。
　　两个侍卫都是男子，自然不懂的这些，林少爷此时还昏迷不醒。所幸江雪医学储备知识还狠丰富，帮燕红绡生产倒也不在话下。
　　不过燕红绡受惊，身上也带着伤，为了逃亡，又一路奔波，身体早就虚的不行，还是早产+难产。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哀嚎，生下了一个瘦弱不堪的男孩儿。大概是老天爷真的要收燕红绡的性命，她又出现产后大出血的情况，只来得及看一眼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便彻底昏死过去。
　　江雪当下把了她的脉，已经没得救，除非江雪愿意用十年的修为救她。
　　她和燕红绡非亲非故她自然不肯，她欠的是林少爷救命之恩，和燕红绡却没有半分关系。因而，她只是用金针保住燕红绡的心脉，不过护的一时却护不住一世。
　　“江姑娘，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林少爷此时已经醒过来，被两个侍卫扶着，就等在门前，在看到江雪抱着一个红色襁褓出来，立刻上前几步急声开口询问说道。
　　江雪在心里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开口说道：“恭喜，是个男孩儿。虽然是个早产儿，看着有点瘦弱，但身体健康只要日后好生养着，很快就没事了。”
　　“真的太好了。我林家后继有人了……”他的话都没说完，便又是一阵咳嗽声，差一点背过去。
　　两个侍卫急忙轻拍林少爷的背部。
　　等到林少爷平静下来，江雪又开口说：“不过令嫂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你有什么话的话，尽快和她说吧。”
　　林少爷脸色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两分，好片刻，才低声说：“好。”他看了一眼被江雪抱在怀里的孩子，伸手无限温柔的碰了碰他的小脸，又开口说：“我能带孩子进去吗？”
　　“自然可以。”说着话江雪小心的把孩子交给其中一个侍卫。
　　看着他们进了房间，江雪对于林少爷想和燕红绡说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左右不过那些事情。燕红绡也就罢了，但目前来说林少爷对她来说倒也是个麻烦的事情，他身体的羸弱是先天而来，虽然这些年也小心保养，但成效不大，如今又逢家变，情绪大起大落，恐怕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这三年来她虽然都是在潜心修炼，也略有小成，但也只是自保。
　　如果说她的须弥芥能打开，里面珍奇灵药多，想要治好林少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目前修为不够，须弥芥打不开，甚至连承影剑也没办法拿不出来。
　　现在全靠她的灵气吊着林少爷的一口气。
　　不过这也不是个法子，所以说她最讨厌的就是欠债，想到还了林少爷的救命之恩外，这个身体原本也还有一层因果。就是十多年前，出言相救原主的人，虽然不知道人在哪儿？但她占了这个身体，这因果自然也要一起承受。
　　“江姑娘，我家少爷请您进去一趟，可以吗？”便见一个侍卫从房间里走出来，语气十分小心翼翼的对着江雪说道。
　　江雪挑了一下眉头，知道这怕是燕红绡不行了，这是想要托孤的节奏，她看起来像是个好心人吗？不过嘴上却开口说道：“好。”
　　便抬脚走进了房间里，林少爷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红绡已经醒了过来，见到江雪过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燕红绡多谢江姑娘的救命之恩，相信今生是无以为报，只能来世结草衔环，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大概因为即将有事求江雪，她的语气和姿态格外的放低，言语间带着尊称。
　　江雪挑了一下眉头没说话。
　　“江姑娘，看在我是临死之人，能不能请你……”
　　“不行。”江雪一口拒绝。
　　燕红绡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更白了几分，咬了咬下唇，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林少爷。
　　林少爷立刻开口说道：“江姑娘，我知道当年我救你的恩情，你已经还清了。但还是要厚着脸皮求江姑娘，能不能把孩子抚养长大。”说着有点晃悠的站起来，跪在江雪跟前，“江姑娘，我求你了。”
　　燕红绡也踉踉跄跄的从床上下来，跪下来，叩头：“江姑娘，我求求你。念在这个孩子是你一手带到这个世界，你收留他吧。我也不求他能有多出息，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其余的不做他想。”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收他为徒，抚养他长大成人。”江雪语气顿了顿，忽然开口说道，“但我有条件。”
　　燕红绡立刻急声开口说：“江姑娘请开口，只要我有，我都会答应，哪怕你是要我的命也行。”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能证明你身份和你孩子身份的铁证，绝对不容别人质疑的东西。”江雪之所以选择答应，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且不说林少爷对自己的救命恩情，但就是这个孩子身上若有似无的龙气，就足够她点头答应下来。
　　燕红绡对着江雪又是一番叩头，泣道：“多谢江姑娘。”说着小心翼翼的从自己内衣的暗袋子里拿出一块小巧的白玉令牌，恭敬的递给江雪，“这是调动我燕家暗卫的令牌，认令不认人，历来只传给嫡出长女。”这队暗卫向来都是负责燕家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虽然只有不到三十人，但每一个都能以一敌百，是燕家的一把尖刀。事情发生前，她曾经派了十多人到长安城，保护幼弟燕洵，剩下的还几个人本就有任务在身。保护她出林家的时候，也折损了几个。
　　“好。”江雪接过令牌，点头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的时候，燕红绡怀里还抱着孩子，眼角还流有一滴泪水，死了。
　　林家的两个侍卫中间出去了一趟，带回来林家大少爷残缺不全的身体，把他和燕红绡葬在了一起。
　　自此以后，林少爷的身体越发虚弱起来，几日的时间，他就已经下不来床，江雪虽然想了不少法子。不过他显然一心求死，并没有什么用处。
　　“江姑娘，不用忙了。我的身体我知道，怕是不行了。”林少爷抱着燕红绡临死前，起名念念的孩子，轻声开口说道。只是可惜他不能看着念念长大成人。
　　江雪也无奈了，对于一心求死的人来说，她手里怕是有还魂丹，也救不回来。
　　不到一个月就在念念满月的前夕，林少爷就跪在燕红绡和林大少爷坟前，面带笑容，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