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求生指南——桑莘

　　金珊珊坏笑着蹲下去，一把掐住小和尚脸上的肉道：“本大人是来抓小和尚吃的，快说，哪里还有你这么可爱的小和尚！”
　　小和尚拍掉金珊珊的手，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退后两步，把手背到身后结结巴巴道：“师父说了，男女……男女手手不清，女施主自……自重。”
　　“小和尚，这么小就出家多没意思，不如来当本大人的小道童？”金珊珊挑眉道。
　　小和尚一惊，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金凌扯扯嘴角，金珊珊一脸懵然的摸着她的脸：“本大人有那么可怕吗？”
　　这时，附近的两个和尚听到声音赶过来，一个去哄小和尚，另一个打量了金凌他们三人一番，发现是两位化神真人和一位元婴和尚，施礼道：“阿弥陀佛，三位大驾光临，不知是有何事？”
　　两个和尚长得五大三粗，又一身臭汗，金珊珊膈应的后退，推了金凌一把。
　　金凌失笑摇头，上前回礼道：“本尊乃是无量宫影月，来普陀寺确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见一见寺中管事详说？”
　　两个和尚态度和善，又问了一些问题之后，确认他们三人不是什么歹人，便带着他们前往山门。
　　路上小和尚被人抱在怀里，扁着嘴，扬着下巴，哭红的眼睛盯着金珊珊，大有一副我师兄在，我不怕你的样子。
　　留了身份令牌在山门口，三个人畅通无阻的进入普陀寺外门，负责外务的俗家弟子将他们待到会客的青砖小院暂时休息，然后去通禀门中化神期的长老。
　　相比起明镜城和来时那座千佛山的金光灿灿，普陀寺内处处都很朴素，所有的屋舍都是普通的青砖，没有任何奢华的东西，小院内外都打扫得很干净。
　　玄苦是第一次来普陀寺里面，跟金凌和金珊珊说是要找人论佛讲道，就独自一人出去转了。
　　金珊珊对这种四处都很陈旧朴素的地方没兴趣，找了间干净的屋子休息，只留金凌一人在小院外等待普陀寺的化神长老。
　　不多时，金凌听到小院外传来些许响动，朝门口走去。
　　“净空大师客气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柔柔诺诺，却又有种甘冽的感觉，让金凌觉得陌生中带着点熟悉。
　　“阿弥陀佛，普渡众生，救济百姓，这原本就是我佛道的责任，今日牧宗主能亲自登门表决心，老衲替天下苍生感谢牧宗主。”
　　“净空大师，您再这样说，我真要无地自容了，爹爹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确实做错了，那就应该承担责任，努力弥补。”
　　听到这里，金凌心中一紧，忍不住从门内踏出去，不远处正走过来的两人觉察到她的存在，顿住脚步朝金凌看来。
　　不是吗？
　　金凌看着对面的两人，一个是须发皆白，颇有得道高僧风范的化神中期老和尚，而另一个，却不是她以为的人。
　　那是一个妙龄少女，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是一身化神初期的修为，穿着一件鹅黄长裙，神态天真，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娥眉淡蹙，满眼疑惑的打量着金凌。
　　四目相视，空气仿佛凝固。
　　“阿弥陀佛，施主想必就是影月真人了吧？”老和尚打破这份凝固，向金凌问道。
　　金凌收回目光，垂在身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影月见过大师。”
　　净空大师和善的笑了笑道：“阿弥陀佛，劳烦影月真人先回小院稍等片刻，待老衲送牧宗主下山之后，再来接待真人，不便之处，还请真人谅解。”
　　金凌笑道：“无妨，是在下叨扰了，大师请。”
　　净空和那个少女从金凌面前走过，金凌凝视着少女的背影，心想这天下姓牧的人何其多，能当上宗主的牧姓之人，茫茫修真界中，有一两个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那个姑娘身上没有宗门标识，又是化神期修为，各方面都和她想的人不一样，她一定是忧心太过，想多了。
　　金凌收回目光走入小院，却未看到远处的少女停下脚步朝她看来，眉头蹙得更深。
　　“牧宗主可是认识那位真人？”净空大师问道。
　　少女摇头，“不认识，只是看到她，心里忽然觉得好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953章 转机
　　普陀寺山门口，少女从守门弟子手中接过自己的令牌和长枪。
　　枪身长有丈二，万年桃木所制，枪尖锋锐无比，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少女将其绑在身后，枪尖上挂的桃花穗子伴着少女的笑颜，竟有几分忧伤的感觉。
　　她恭敬的对一路送她到山门口的净空大师道：“大师别送我了，此去武明界也不远，我自己回去就是了，下界救援之事，我回宗立刻跟各位宗老和前辈商议，即便他们不同意，我也会尽力促成这件事。”
　　净空手持念珠，看到少女笑容深处的悲伤，忍不住道：“阿弥陀佛，人死不能复生，牧宗主还请节哀，且为天下苍生保重自身。牧方正施主为人光明磊落，一生行侠仗义，刚正不阿，自有功德在身，即便入了地府，也会有个好归属，牧宗主切莫被仇恨迷了眼，失了心。”
　　花花微笑着轻轻摇头，又深吸一口气打气精神，“多谢净空大师关心，我爹的事情我不怪任何人。以前爹爹和老牧总是逼着我练功练功练功，好像每日除了练功就不能有别的事情可以做。爹爹是舍不得，但是老牧总把我丢到各种危险的地方自生自灭，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老牧当年那句话，还有他这么对我的用意。”
　　净空凝视着花花，此刻的她透着一种睿智且坚强的光辉，“不知牧圣尊说了什么？”
　　花花笑道：“老牧说，命运只是弱者的借口，人之所以经受苦难，其根本原因是自身的软弱，只要拳头大，天命亦可破！”
　　净空微微点头，花花继续道：“对我爹来说，如果他足够强大，他不会失去我娘，更加不会失去自己的性命。对我来说也是一样，如果我足够强大，我不会去拜托别人挽救我爹，我自己便可以保护他。”
　　“我相信，被我拜托的人也并非不是不信守承诺，她的为人我了解，只是那种情势下她别无选择。换我自己处在对方的境地，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都护不住自己的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别人没有保护好他？所以我谁都不怪，我只怪自己当初贪玩，没听老牧和爹爹的话，每日多练那一次枪法。”
　　“现在老牧和爹爹都不在我身边了，我才忽然明白这么多年来我长不大的原因。净空大师放心吧，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能够担得起精武宗乃至整个武道的担子，我不会再软弱，我爹犯的错我会去替他纠正，弥补，我更加不会让他就这么白白牺牲。”
　　净空露出宽慰的神情，笑道：“牧宗主能有这份胸襟和志向，乃是武道之幸，苍生之福。牧宗主放心，虚云佛尊一旦出关，老衲定会立刻禀明佛尊，让他想办法去上界寻找各位圣尊的下落。”
　　“那便有劳净空大师了，我先走了，大师赶紧去接待那位真人吧。”
　　花花拱手告辞，迈着轻快的步子慢慢消失在蜿蜒的台阶尽头，太阳的光辉为那一抹鹅黄的倩影堵上一层炫目的金光，净空望着那个散发出坚毅光辉的背影，不住的点头。
　　“求仙访道，本就是一个打破天命束缚的过程，她倒是难得通透，怪不得这么快就能化神，牧圣尊真是不愧圣尊之名，武道日后怕是会再出一个圣尊了。”
　　净空此刻内心颇有感悟，静静的站在山道上吹着风，片刻之后，才转身朝山门内走去。
　　外门小院，净空和金凌坐在院中菩提树下的石桌前，例行询问过金凌的身份后，净空才问起金凌来普陀寺的目的。
　　金凌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说词，将疗伤之事告诉净空，还让他稍稍探了下自己的脉搏，她是弱水灵体，可以肆意控制身体某个部位弱水之气的强弱。
　　净空刚一感觉到那股极阴的气息，就立刻将自己的灵气退出来，“阿弥陀佛，冒犯真人了。”
　　“无妨，是我有求于贵寺，自然要让大师先探清楚。”金凌道。
　　净空和善的笑着，“真人既然能到寺中来，定然是已经知晓红莲仙露被本寺送出去的事情。”
　　金凌点头，净空继续道：“老衲观真人气色不佳，想来元神受伤不轻，本寺已经没有红莲仙露的存货，只不过老衲可以想想办法，先将最近几个新晋元婴的弟子手中的红莲仙露匀出来送与真人，但是也不过十来滴而已，恐怕不足以让真人痊愈。”
　　“影月拜谢大师，十来滴最起码也能缓上我几日性命。”金凌道。
　　“阿弥陀佛，真人严重了，出家人慈悲为怀，这都是老衲应该做的，不知还有什么是老衲可以帮真人的？”净空问。
　　金凌咬了下嘴唇，一副为难样子道：“其实这世上除了红莲仙露，也唯有太阳真水可以抵御弱水之伤，故而影月想向大师请教，是否知道何处能寻到太阳真水？”
　　净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如实道：“说起来，这件事也算是天下尽知，其实早在虚云佛尊化神期的时候，曾经误入一个上古大能的洞府，得了一份造化，最后成就大日金身，才有了今日佛子之称。”
　　金凌眼睛一亮，“难道虚云佛尊就是用太阳真水成就大日金身的？”难怪狱火真君回到普陀界来打探，竟然还有这么件事，她在修真界这么多年一点也不知道。
　　金凌身体微微前倾，现出几分焦灼道：“不知……大师能否告知虚云佛尊当年是在何处碰上的上古大能洞府？”
　　净空转动念珠，眉头蹙起道：“那地方处在下界，也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正魔大战开始前，就有很多高阶修士都去探查过，早已经把那洞府搜得一干二净，却并未找到太阳真水的下落。”
　　“若是从前，老衲还可以派弟子带真人前去碰碰运气，但是现在，真人也知道下界已经被封闭，大半地域被魔族屠虐，恐怕已经无法到达那个地方了。”
　　金凌眉头紧锁，神态坚决道：“事关我的性命，恐怕就是魔界，我也得走上一趟了。”
　　净空幽幽叹了口气，“也罢，真人就在寺中先住上些日子，等武明界那边给了回复，便会有一批前往下界救援的修士，届时真人便同行吧，晚些老衲让弟子将红莲仙露和佛尊那段经历的记录玉简拿与真人，真人先看看。”
　　“武明界？”金凌心中一紧，“难道大师先前身边那个人是武明界的牧宗主？”

第954章 玄苦
　　“正是，精武宗新任的牧宗主。”净空答道，随即又问：“真人认识牧宗主？”
　　金凌下意识的摇头，“并不认识，只是自从我出关之后，一路上多听闻当年黄泉界之事，得知精武宗前任宗主身死，只留下一个结婴不久的幼女，没想到仅仅百年间，前任牧宗主的幼女竟能化神，还成为了新任宗主。”
　　“阿弥陀佛，牧宗主她因当年之事确实深受打击，闭关七十余年，出关那一日，精武宗漫山遍野的桃花都在一夕之间盛开，转瞬又全部枯死，她也变了样子，有了化神初期修为，之后，便继任了精武宗的宗主，说起来也算是一桩奇事。”
　　听到花花没有因为牧方正的事情消沉下去，金凌坠着的一颗心松快了不少，又和净空大师聊了些其他的。
　　山中传出悠扬的钟声，外门弟子的晚课时间到，净空大师随即告辞。
　　不多时，金凌就听到了整齐的诵经声，从那座依山而建的大殿方向传来，低沉的梵音带着令人安定沉醉的力量，山下还在田间劳作的凡人也都在这一时刻停下手中的活计，向着普陀寺方向，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这些死秃子，要吵死本大人吗！”金珊珊烦躁的抓着头从屋里走出来，嘴角还有些干涸的口水痕迹，一看就知道她之前一直在房中睡觉。
　　“红莲仙露呢，拿到没有，拿到了就赶紧走，本大人真是受不了这个破烂的地方了，硬梆梆的破床睡起来一点也不舒服。”金珊珊抱怨道。
　　金凌道：“那位净空大师还算慷慨，愿意给我十滴红莲仙露，还给我提供了一条有关太阳真水的线索。”
　　金珊珊诧异的挑眉，“他没跟你提交换条件？就直接给了？”
　　“他稍稍诊了我的脉，兴许是本着济世救人的菩萨心肠，为我这个命不久矣的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金凌耸肩道。
　　“看不出来，这些秃子还不错嘛，难道是因为皮囊丑，所以心灵美？”金珊珊小声咕哝道。
　　金凌没接金珊珊的话，把净空说的关于太阳真水的下落跟金珊珊说了一遍。
　　“原来狱火那骚男人是这样找出来的线索，本大人之前跟他一起去的地方，也是个佛道洞府，因为涉及了佛道的一些神通和禁制，所以才带上了玄苦小子，可怜那小子手短，拿东西晚了狱火一步，那一趟连个屁都没捞到。”
　　“佛道的东西我也懂得不多，或许接下来我们还是得带着玄苦，比起其他佛道弟子的恪守佛门戒律，玄苦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金凌道。
　　金珊珊撩了撩满头金发，“先看狱火那骚男人能打探到什么吧，你这边也在普陀寺里看看，如果你觉得下界那地方有可能，那本大人陪你走一趟就是了。”
　　接下来几日，普陀寺内晨钟暮鼓，日日都要诵经两遍，金珊珊受不了他们的嘈杂，跟金凌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普陀寺，留下传讯的东西，让金凌有事随时叫她。
　　而玄苦在普陀寺中行走方便，四处与人论佛切磋，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唯有金凌一人整日待在小院中，查看净空让人送来的玉简，了解虚云当年那段机缘的过程。
　　玉简中没有提到那是上古哪一位大能的洞府，只说是佛道中人，虚云当年化神巩固了修为之后，到下界去游历，误入虚空乱流，被卷进那时候还未被修真界发现过的一个小界。
　　小界的名字是虚云定下的，叫大悲界，到现在，大悲界中也是佛道盛行，那一界无论是佛修还是凡人，所供奉的都是虚云的样子的佛像。
　　玉简里提到，虚云初到那一界的时候，发现那里是个只有黑夜，阴气极重的世界。那里充斥着幽魂厉鬼和魑魅魍魉，生活在那里的凡人就像是被鬼怪圈养的牲口，能活着只是因为鬼怪贪恋他们身上的一口阳气。
　　虚云看到这种场景之后，决心救助这些疾苦的凡人，驱除鬼怪。他以精妙的佛法和神通慢慢的肃清了一方土地，给了那里的凡人一个喘息的空间。
　　但虚云却因此惹怒了当成称霸那一界的鬼王，一人一鬼正面冲突，在界外虚空大战了三四天，虚云怕灵气波动毁灭那一界，故而没有用尽全力，被鬼王重伤，意外掉入了那个上古大能的洞府。
　　这之后，虚云在里面发现了致使大悲界阴气过剩的太阳真水。
　　看到这里，金凌顿了顿，仔细观看这一段前后的内容，发现里面只提到太阳真水，却没提到曦和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