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便是无话可说,同大夫人的偏心比起来,老夫人怕还是好的。
范先生随沈家入京,旁人是不知,但元武帝是头一个知晓的,待是沈家归来的第二日,元武帝就上门了,关了门,对着范先生一阵痛哭,如丧考妣,两人在书房中坐了许久,再度出来时,元武帝心情舒畅,还在沈家用了个晚餐,高兴地回宫了。
蜜娘在家中休息二日,为着那嫁妆,下人就忙碌了一整日,清点、收拾箱笼,什么物件添进去,什么物件先留着,陈令茹是孕妇,累不得,也好在还有闵姑姑,闵姑姑自幼跟在主母身旁,后又做了尚仪,可比江氏有条理多了。
一一做了整理归类,这嫁妆条子都拖地了。
有些个嫁妆都是四处加进来的,蜜娘还未不大清楚,
待是出阁那一日,两家张灯结彩,蜜娘如傀儡一般,任人打扮,由于今日是正正经经地出嫁,可比那一日隆重多了,请的是周家太太,天不亮,周家太太就赶过来了,欢喜先是递上一个大大的红包。
周太太待是见着蜜娘,笑容就更深了,把蜜娘从头夸到脚,江氏矜持地回了几句。
周太太因着好人缘,被不少太太请过去做这全福太太,手下功夫也是深厚,发髻盘得稳稳当当,给蜜娘刷了两三层白粉,且是蜜娘嫌粉都快掉一膝盖了,周太太才收了收,然后给她修了眉,涂了胭脂。
称赞道:“啊呀,这些年就是没见过比这更标志的新娘了,这眉毛都不需要描,脸上也光净得很,果真是江南水土养出来的美人儿,瞧这面相就是个有福气的。”
江氏满脸笑容,“乘您吉言。”
蜜娘不喜往脸上抹这些粉儿,只觉厚重得难以呼吸,盖得都瞧不出本来的模样,她见过几个嫂嫂出嫁时的模样,她如今怕也就是个糊了白面团,趁周太太和江氏不注意,蜜娘悄悄低头,就盼那粉多掉些。
陈令茹捂着嘴儿笑,偷偷道:“蜜娘你便是忍忍吧。”
待是带上凤冠霞帔,蜜娘脑袋一重,脖子先是缩了一缩,微微动一下,头顶跟带了几十个铃铛似的。
都摆弄好,呼啦啦地进来了一圈人,都是周围的邻里太太,说着好不重复的吉利话,一个个送上添妆礼,蜜娘只需微笑着作娇羞状,再低低头,掉下一片白粉……
送走了太太团,来了闺蜜团,乐盈风风火火的,直接送上一整套亮瞎眼的首饰,另附丽人行上个月的收入。
“上月开始就回本了,诺,这些就给你做嫁妆吧,是我们大家一道送你的。”
这一盒银子意义非凡,蜜娘珍重地收下了,姐妹们在屋中说着话,外头一阵骚动,噼里啪啦鞭炮声从外头放到里头,大家精神一震。
江垣一身大红色喜服,称得容貌愈发俊美,左边是兄长江圭,江圭容貌似江大夫人,兄弟两皆是好相貌,右边是舅家的几个兄弟。
沈家势单力薄,沈兴淮机智地拉了翰林院的兄弟们和陈家几位兄长,两相对阵,一方善文一方善武,还是江垣自个儿给力一些。
可又如何对得过经历过科举的,就好比,一群“清华北大”的和军校的,高材生咬文爵字,军校的只恨无用武之地,最后兵头子们反了,直接以武力冲了进去,世界清静了。
范老先生坐上首,江氏和沈三坐下边一点,旁人不知范先生身份,只觉这老头儿威严省重,多有探究。
沈家这边的多是小官小吏,知范公却未见过其人。
江垣恭恭敬敬地朝范先生叩拜,递上茶盏,范先生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递上一个红包,不冷不热地略带警告说:“好好待我家姑娘。”
江垣弯腰接过:“是。”
旁人心中想,这老头什么人哩,竟是这般对怀远侯少爷说话。
沈三说了一些场面话,江氏红着眼说了几句软话,蜜娘被沈兴淮背出来,两人一同向范先生、沈三江氏叩首拜别,范先生挺着腰,没什么变化,眼睛却是渐渐地湿润了。
江氏按着眼睛哭,沈三撇过脸去,老泪纵横,“你们要好好的,相互扶持……”
最后说不下去了,索性不说了。
陈令茹捏着帕子一个劲地按眼角,怕花了妆容。
蜜娘低着头哭,待沈兴淮背着她去轿子,范先生望着她的背影,用手捂住眼睛,吸了吸鼻子。
沈兴淮的背宽广,一步一步走得很平缓,他如同嫁女儿一般,眼眶亦是红了,他道:“若是受了委屈,别忍着,有阿哥撑着。”
蜜娘点点头,眼泪滴在他脚背上。
进了花轿,敲锣打鼓声再次响起,大轿子起来,摇摇晃晃的,蜜娘知道是启程了,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
门口应是开始撒钱了,人群中哄闹了起来。嫁妆跟随在后头,一抬一抬地抬出去,京中皆来观礼,一阵惊叹,这沈家嫁女竟是这般舍得,怕不是家底都搬空了吧!
蜜娘掀开盖头,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莺歌在外头问道:“姑娘,可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从早上起来,蜜娘就吃了一碗银耳羹,蜜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没事,娘给我准备一些。”
蜜娘吃上两颗糖,缓了缓肚子里饥饿感。
摇摇晃晃地伴随着敲锣打鼓声,蜜娘不知外头动静,待是停了轿子,她知道这是到了,江垣搭着弓箭,三箭齐发,射在了轿子的门框上。
外头一阵叫好,纷纷称赞江垣不愧是将门之子,有老侯爷的风范。
莺歌撩开帘子,蜜娘搭着她的手出来,然后手中被塞入一条红绸缎,她只能看得到脚下,江垣牵着她,跨过火盆,往里头走,顺着红毯走,看到精雕细琢的门槛,便知是到了。
屋里头由喧哗便安静,蜜娘随着唱礼人一跪一拜,听得:“礼成!送入洞房!”
又是被牵引绕来绕去,到了一个屋子,被引着坐在床上,四周应是妇人,有窃笑声,然后就是眼前一亮,头盖被掀起,蜜娘抬眼,江垣低头瞧她,嘴巴一弯,似是笑她这般模样,蜜娘低头羞恼。
“好标志的新娘子呀!”江二夫人笑着说道,“难怪阿垣这般死心塌地呢!英雄难过美人关。”
众人皆笑,蜜娘装羞涩不语,满屋子的珠翠锦绣、衣香鬓影,喜婆那吉利的话飞快地说着,然后一簇簇的花生红枣撒了两人满身满头,一妇人递上一块糕,让她咬一口,笑着问道:“生不生?”
蜜娘眼睛眨了眨,小声道:“生。”
女眷们哄笑,喜婆道:“生的好生得好,以后子孙繁衍,枝繁叶茂!”
几个妇人又是调笑了几句,林氏笑着拦道:“好了好了,新媳妇面皮子薄,可别过了。”
“果真是亲嫂子,疼弟妹呢。”
大家也是见好就收,最后递上合欢酒,两人喝了交杯酒,蜜娘脸上热热的,热辣的酒入肠胃,浑身都热了起来,眼睛眨了眨,抬眼就见他抬着下颌,一干而尽。
礼成之后,其他妇人又说了几句就出去了,屋中只有两人,还有候着的丫鬟,江垣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怎得涂成这般模样?”
蜜娘用手背擦了擦脸,脸都被擦红了,“我已经很努力地掉粉了……”
江垣忙拉住她的手,“一会儿洗洗就好。”
蜜娘不好意思地抽出手,且是动作太大,袖子里的荷包落了出来,没系紧,里头的糖果滚了出来,她脸一红,看了看江垣。
江垣捡起来。
蜜娘解释道:“我,我这日没吃什么,姆妈怕我路上受不住,垫垫肚子。”
江垣捡了没掉地上的,塞进最终,“和你一般甜。”
蜜娘愣愣地望着他,且是脑中轰地炸开了,江垣把荷包放床边,摸了摸她的脸,“我去前头敬酒了,我让前头送些吃食来,别饿着,累了就先上床休息,等我回来。”
蜜娘抿着嘴点点头,望着他离去。
待他离去,蜜娘就让莺歌和欢喜帮她拿掉凤冠和头饰,头陡然一松,外头的丫鬟鱼贯而入,送水了送水,整理床铺的整理床铺,弄好后,自觉地退出去。
看得莺歌和欢喜一阵自卑,她们就经受了闵姑姑的短期培训,同侯府这些自小就被买进来的自是不如,蜜娘的陪嫁有不少,但莺歌和欢喜陪她最久,欢喜成了亲,她丈夫也是蜜娘的陪嫁,其他的丫鬟都是因为蜜娘要出嫁才买进来的,还不知深浅。
蜜娘洗漱完,换了里衣,用了点东西爬上床,迷迷糊糊地都快要睡着了,屋外头又喧嚷起来,蜜娘陡然清醒。
江垣推开屋子,长吉吃力地扶着他进来,后头还跟了两个婆子,莺歌忙塞了两个红包,送两个婆子出去,江垣自己站起来,坐在桌前,朝蜜娘招了招手,“可有吃过?再陪我吃一些。”
酒宴上只顾着吃酒自是没吃什么,蜜娘勉为其难地陪他吃了一些。
吃完,江垣去洗漱,蜜娘平躺在里头,姿势难得地标准。
江垣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回来了,头发还有些湿湿的,他高大的身子一上来就占了床的一大半,蜜娘身子一僵。
江垣掀开被子躺进去,蜜娘触碰到他的皮肤,身上一个机灵。
江垣把她拎起来,聊聊“心”。
聊着聊着,手就不安分了,蜜娘紧紧地揪着衣裳,裤子先被扒了,他倾身下来,唇蹭着她的耳垂,轻轻厮磨:“蜜娘。”
蜜娘浑身打颤,“嗯~”
她语调上扬,含着媚意,江垣吻住她的唇瓣,手伸入衣服下摆,触手丝丝滑滑,如羊脂玉一般,他舒畅地叹息一声。
蜜娘如何能敌,城门失守,立即被剥得一干二净。
他的手四处游走,蜜娘浑身都敏感,颤栗不已,江垣忍不住往下,嗅着少女馨香,亲亲吻着。
蜜娘呜呜咽咽,“呜呜……我怕疼。”
江垣抬起身子,亲了亲她的眼睛,“别怕。”
江垣搓揉着她,引起她身上的敏感,她浑身扭动,闭着眼睛不敢看他,江垣抬起她的一只脚,跻身进去,她身上又软又滑,江垣都不舍得用力,可她一个劲地扭动,不得不用几分力。
江垣楼主她的纤腰,摩擦了几下,毫不犹豫地进去。
蜜娘被一阵尖锐的痛给疼哭了,她不是那种放肆的哭,轻轻的泣,江垣也是疼,且就一句话,不匹配。
江垣低头亲吻她,蜜娘抬起身子,咬住他的肩膀。
江垣实在受不住了,按着她,用力往下沉,蜜娘眼泪掉下来。
……
她真的太软了,又是太美了,江垣受不得她这般娇美的模样,一下比一下地狠,蜜娘再如何求饶,浑身都是汗,腰都要被折断了。
最后一震激灵,昏死过去了。
江垣一脸满足给她擦了擦身子,拥着她睡去。
第103章 103
林氏今日早上还去清点那嫁妆,昨日夜里头没清点完,早上起了个早,继续昨日的清点,她向来是个谨慎的人,若是弟妹的嫁妆在她手里出了差错,外边的口水都怕是要淹死她了。
林嬷嬷心疼道:“少奶奶何不见过新人再去?您忙活了一整日没得歇息,今日又起这般早……”
“早些点完早安生,若是出了事儿,头一个找的还不是我。”林氏想到了什么,又是问道:“大爷昨日宿在哪边?”
“昨日替三少挡酒醉了,睡在书房了。”林嬷嬷说完,又是心疼自家姑娘,“少奶奶这般忙碌,倒是那新来的三少奶奶,贪了个清闲。”
林氏笑了笑,未说得什么,哪个女人不想要个清闲命,可也得有那个命。不过她那三弟妹倒是清闲,三弟屋里头清净,三弟妹又不需掌家,想想自家屋中,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昨日清点好的已经封好,送去库房的,剩下的一些,林氏很快就清点完了,且是看着这长长的嫁妆单子,林氏早是没了起初的想法,若说老祖宗补肯定是补了一些,可不可能补这般多,那里头还有不少御赐之物,是她没见过的,难道真同外界传言的那般,这沈家是先皇在外的私生子?
想想她自己也觉荒谬,笑着摇摇头,感叹道:“没想到这沈家竟也是舍得,这嫁妆里头,可有不少前朝的古玩真迹,真金白银也换不来的,老祖宗怕是怎么补贴也补贴不上的。”
林嬷嬷如何不知,心中亦是暗暗思忖几分,虽都是一百二十八抬,可从数目上,沈氏这数量比自家姑娘多了不少,眉头皱了皱,想着夫人不喜她说那般话,到嘴中的话咽了下去。
林氏将东西清点好收入库房,回去稍作休息,也可到前头去等新人了。
屋中弥漫着麝香,蜜娘是被热醒的,她身边像是睡了个火炉,夜里头暖得很,早上就被热醒了,身上黏糊糊的,她正欲翻个身,感觉浑身都被人圈住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胸膛。
才意识到她已经嫁了人,那宽广的床以后就要分一半给别人,蜜娘现在热得紧,就想把横在她胸前的手给拿掉,她微微动了一下,腰部和某处就动得紧,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蜜娘咬着下唇把他的手挪开一点,刚要滚到里头去一些。
立即被人给拉了回去,脸撞上他的胸膛,江垣微微支起身子,侧着身子,头微微压低,唇瓣摩擦她的鬓角耳畔,“醒了?”
蜜娘缩了缩脖子,更热了一分,伸手推了推他,“热……”
江垣把她从被窝中拎出来一点,背后垫上软枕,两人窝在一道,江垣情难自禁,香软在怀,他又非柳下惠,擦了抢走了火,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又是这茹素了二十多年的干柴,没得天雷勾地火,也是火星子不断。
蜜娘像一团面团儿,任他揉搓,且好在还有一丝神识,忙是拉住他的手:“不行……还要去见老祖宗……疼。”
江垣亦是知个轻重,这小娇妻本就娇嫩,搂着她在她肩上狠狠地啄了一口,“那儿还疼?昨日给你上了些膏药,一会儿我再给你涂些。”
昨日是睡得迷迷糊糊了,蜜娘知他给她擦了身子,竟是不知他还,还给她涂,涂那种的药,蜜娘从脸都熟到的脚,昨夜她不知,此刻可是清醒着呢,如何有那脸面,道:“别,我自己来。”
江垣知她害羞,不逗弄她,两人在床上又闹腾了一会儿,才起身,掀开被子,蜜娘才知晓自己腰上为什么这般酸痛了,她腰这两侧,怕是快要被掐断了,莺歌还是个未经人事的,见这满身的痕迹,恰是江垣不在,便是气愤地说:“姑爷怎么能这般粗鲁哩!”
蜜娘面皮子薄,也不知如何回答她,摸了摸腰间。
欢喜一瞧便是知晓,姑爷怕是疼爱得紧,抿着唇笑,且听着傻丫头还凑上去问,忙是道:“莺歌,如何能在后头编排主子,还不快让人抬水进来。”
蜜娘泡了个澡,身子轻盈了一些,赶紧挽发梳妆,江垣也洗漱好了,两人简单地吃了份甜蛋汤垫垫肚子,就到前头去。
前头可都是在等着这对新人,昨日可都传遍了,那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抬抬都塞得满满当当,要六个、八个壮丁才能抬得起来,都以为娶了个寒门,竟是娶了个金凤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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