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甜何曾受过如此目光的打量,尤其还是被赵小花这般的人如此看笑话,心里的忿恨可想而知。
属于躺着也中枪的赵清茹无语地抬头看了看天空。
。
“我帮你拿吧。”目送司甜三个坐着沈老头所驾的骡车远去后,谢文乐回转过身,伸手想拎赵清茹手上的尼龙绳袋子,却被赵清茹不着痕迹地闪了过去。
“不用了,也没多重。”
“谢大哥,要不你帮我拎点儿?”吕迎春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中打包好的被褥,玩笑道。谢文乐正想伸手,谁曾想让一旁的瘦竹竿田学家抢了先。吕迎春顿时觉着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走吧,供销社就在前面。”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的谢文乐转移了话题。
正如谢文乐所说的,供销社距离安委会并没太远,就连集市也供销社附近,仅仅隔了两条街而已。谢文乐在供销社买了包粗盐,半刀白纸以及一瓶蓝墨水。
“谢大哥,原来你真的……那谢大哥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们一道坐那骡车回去?”吕迎春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车子就那点地方。”谢文乐将东西小心地装进行李包里,“你们若是想买什么东西,可以在这里买。毕竟来乡里一趟不容易。大塘镇的杂货店虽说也有,但东西要贵一些,有些东西时常缺货。”
“这样啊……”吕迎春想了想,觉着谢文乐说的挺有道理的,便将赵清茹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嗓门轻声道,“小汝,我们是不是多买点儿那个纸?”
“啊?什么?”赵清茹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那个来了要用的。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有来那个过……”吕迎春的脸一下子红了。
“……”可算是反应过来的赵清茹嘴角微抽了一下。其实她那秘密仓库里,小面包什么的准备得相当充足。赵清茹这次隐隐想起,这会儿的女孩子在特殊的几天小日子里,用的都是布带子,两头带着橡皮筋,将纸折叠好了后,垫在布带上……至于效果如何,可想而知。
已经决定打死都不用那东西的赵清茹轻咳了一声后,开口道:“那,那就……买点儿吧。”
买好了卫生纸后,赵清茹路过肉摊位时,见摊位上还有些卖剩下的肉,当然大部分都是大排上的纯精肉,没多少油膘。而且瞧着颜色,也不怎么新鲜。
“迎春,你说要不要买点儿猪肉回去?”
“买肉?”吕迎春探头张望了一下肉摊上的肉,有点点嫌弃道,“怎么只剩下精肉跟骨头啊。而且瞧着都不怎么新鲜呐。”
“赵清汝,你怎么想着买肉?”田学家虽说确实有点儿馋肉,但口袋明显不是那么宽裕的他心里也明白,为长远考虑,自己口袋里仅有的几块钱,可经不起他随意挥霍。
“虽然不是很清楚,我们四个会怎么安排住宿。可第一次进村子里,总归得带点什么东西给村长他们吧。”赵清茹解释道,“我刚刚问了一下,这些精肉六毛钱一斤,不用肉票,骨头一毛八分一斤。糕点的话,那个酥饼最便宜,一毛钱一个。糖就算了,要糖票呢。”而且所谓的睡过头,其实里头全是色素。
“不是吧,就这骨头,剔得那么干净,一点儿肉都没有了,还卖那么贵?”吕迎春跳了起来。
“可以啃里面的骨髓啊。回头,等我们安顿下来了,哪天过来背个十几二十斤回去,我给你们炖骨头汤喝。用大柴灶大火炖,再加点萝卜块什么的,那汤甭提有多好喝了。冬天喝了不仅暖胃,还超级有营养。”说到骨头汤,赵清茹也有点儿馋了,“不过今天还是算了……”
听赵清茹如此说,吕迎春眼睛顿时亮闪闪的,抱着赵清茹的胳膊不放:“小汝,这可是你说的哟。我姆妈在家时,也经常炖骨头汤给我喝来着。”
“买肉……”田学家有些犹豫了。
“钱我出,算我们三个的。田学家你若觉着不好意思,回头砍柴挑水之类的体力活,你就多干点好了。”
田学家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只是……不算上赵小花,会不会不太好?”
“先说好,我绝对不要跟那个赵小花一起吃饭!”吕迎春一想到在列车上,自己都舍不得吃太多,结果剩下一半的酱排骨就这么被个混蛋吃得干干净净,就很是生气。哪怕偷吃那位也没捞到什么好处,整整肚泻了一天,那也是活该。若是让她跟这么个喜欢占人便宜,最关键态度还十分嚣张的家伙,一道搭伙过日子,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吕迎春并不小气,不小气并不代表着可以被人当傻子一般,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占便宜。
“这次的肉钱,那家伙若是愿意凑份子,那就掏一半钱呗。”赵清茹挑挑拣拣,选了两块带少量油膘的,售货员还额外搭送了两块骨头,就花了两块钱。
“一半?小汝,你可够黑的。那家伙一定不愿意出这笔钱。”
“不愿意最好。”
。
买完了东西后,谢文乐便带着赵清茹三个直奔能搭乘去大塘镇骡马的地方。赵清茹四个运气还算不错,整好遇到清水湖村的村民赶着毛驴车准备回村子。要不然搭乘骡马到了大塘镇后,还得步行三刻钟赶到水库口渡头那里,再搭乘大摆渡过河,到水库另一头的清水湖村,然后再跟沈老头碰头,坐着沈老头的骡车进山去沈家洼村。若是遇不到沈老头,那便是恭喜恭喜,请使用十一路……
平心而论,赵清茹三个并不想跟沈老头碰头,因为这样意味着要跟那个赵小花坐在同一辆骡车上。谁知道那个不怎么爱干净的家伙,身上有没有虱子跳蚤之类的寄生虫。可若是遇不到沈老头,意味着赵清茹三个还得走近两个小时的山路,想想也挺销魂的。
事实证明,人跟人之间,还真就是那么有猿粪。
沈老头驾着骡马车赶到水库渡头时,大摆渡刚好离岸没多久。而下一班大摆渡得半个小时以后。等到赵清茹这边赶到水库渡头时,大摆渡即将开船。于是两边人不期而遇了。
猿粪呐,真真是猿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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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茹,钱你想都别想!”赵小花见到赵清茹手里拎着的一提拎肉后,两眼直接冒光,可当她从吕迎春那儿得知需要付钱,而且还得支付一块钱后,顿时跳了起来。
“行,明白了。”赵清茹也懒得跟赵小花客气,直接将肉递给了沈老头,道,“徐大爷,这肉是我们六个人凑份子买来孝敬您的。谢谢您特意跑这一趟,来接我们回村里。”
六个人,显然不仅仅包括了吕迎春跟田学家,还将司甜、李月荭以及谢文乐也得算了进去。
司甜跟李月荭完全没想到赵清茹竟然会将她们俩人也算在里面,着实有点意外。其实这就是在排挤,毫不掩饰地排挤。
沈老头并不喜欢这些年来村里的这些个知青,赵清山是为数不多瞧着还算顺眼的。之所以不喜欢,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这些个眼高手低的知青,很喜欢内斗。本对赵清茹初始印象还不错的沈老头,发现赵清茹竟然联合其他几个知青,在毫不掩饰地排挤那个叫赵小花的知青后,顿时产生了一丝厌恶感。
028乱攀亲戚
但是沈老头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了,之前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旁的不说,方才驾着骡车时,就听到后面三个女娃娃在哪里嘀嘀咕咕的。当然,多数时候是那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娃子在哪里一个劲地念叨着,偶尔那个身上有着股刺鼻香味的女娃子会附和两句。听了这一路,沈老头也瞧出那个被赵清茹毫不掩饰排挤的女知青,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为此,沈老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又来了几个不让人省心的娃子啊。
“沈大爷,您就收下吧。其实我们六个也没旁的什么意思。”
“是啊,您就收下吧。”吕迎春也赶忙开口道。
“这肉……”沈老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赵清茹手中的肉,开口道,“回头让你大娘炖了,也算给你们几个加碗菜吧。”
大轮渡的速度并不快,从渡口这头缓缓挪到另一头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而清水湖村就在距离水库渡头不远,步行最多也就是半小时。这一次司甜跟李月荭没有再搭乘沈老头的顺风骡车,而是选择跟谢文乐步行去清水湖村。
在跟赵清茹四个分开前,司甜跟李月荭直接拿走了补贴粮中的那袋玉米面,将十斤稻米以及十五斤土豆跟番薯留在了骡车上。
“我怎么觉着,那个司甜没安什么好心?”吕迎春趴在赵清茹的肩膀上,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确实没安什么好心。赵清茹发出一声轻笑,玩笑道:“迎春,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
“不是还有两袋口粮嘛,就赌一会儿那朵花会选哪个?”
吕迎春白了赵清茹一眼:“你当我傻?肯定选那包稻米。”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在一旁的田学家经过赵清茹跟吕迎春身边时,小声地插嘴道。
“喂!你们三个,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公子哥了?磨磨唧唧的。不要总让人等你们!”早早爬上骡车的赵小花见赵清茹三个墨迹了半天,也没上骡车,立马提高了嗓门,嚷嚷了起来。
“怎么可能会选……”吕迎春的音量稍稍提高了一些,随即又压低了嗓门,“像她那种总惦记着占人便宜的人,怎么可能肯吃亏?”
“所以,极有可能死活不愿意分,想凑在一起开伙。”
“做梦!”吕迎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是不是白日做梦,一会儿就知道了。
赵清茹三个上了骡车后,坐在前头的沈老头手中的长鞭凌空一扬,骡马便在崎岖的山间小道上跑了起来。山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的就跟月球表面似的,一个洞连着一个坑。也亏着最近没下雨,要不然就是*****话说,没下雨也不见得有多好,尘土飞扬,没多久赵清茹几个脸上便是薄薄的一层黄沙。
怪不得沈老头赶骡车前还好心提醒了一句,若是有围巾,最好围一层。
结果赵清茹四个,不过在骡车上坐了半个多小时,就一个个跟滚过了黄糖的糯米元宵似的。
怪不得,总说什么要想富,先修路。真真是至理名言呐。
意识到不对劲的赵清茹,虽说早早地将背包跟被褥垫在了屁股下面,还是被颠得十分销魂。唯一庆幸的是,颠了三刻钟,可算是到了目的地沈家洼村。沈家洼村,分上湾村,沈家村以及下洼村三个村子,村办公室在沈家村。
赵清茹的大哥赵清山属于下洼村,也就是村寨最里面。
赵清茹几个到村子时,是76年十月二十号,再过两天便是霜降。在东瓯省这边,每年种两季水稻,早稻农历三月,阳历大约四月中旬播种,五月初插秧,七月下旬八月初,最迟中秋前收割,紧接着马上晚稻插秧。也就是双抢,一般必须在立秋前结束。等到了十月下旬十一月,晚稻便该收割了。
赵清茹来沈家洼村的时间,“把握”的不错,最多再过几天就该收割晚稻了。可以说,考验赵清茹的时刻,即将到来。
许是事先得到了通知,知道今天沈老头上乡里接新知青,那棵看起来起码有百年以上历史的老槐树下,三三两两坐着好些人。
“乖乖,这次咋有三个女娃子?”
“哎,俺之前说啥来着?”
“你之前说啥了?”
“行了行了,女娃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然好啦,谁不知你家里有还有个好吃懒做的老儿子没讨媳妇嘛。”
……
“小汝,刚才那棵树是香樟树吧。那么粗的树干,该有上百年了吧。”坐在骡车上的吕迎春回头看了一眼村口的那个苍天大树,好奇地问道。
“小丫头,好眼力。那棵樟树可是村里的守护树,听老一辈人说,起码也有两百多年了。”沈老头稳稳地将骡车停在了一处小院前,小院的围墙上还刷着标语,“到了,这里就是村委办公室。一会儿中午就在家里吃,我让你们大娘把肉给炖上。”
“谢谢沈大爷。”
许是听到了屋外的动静,正在屋里誊录工分的会计沈楠从屋里走了出来。
“三爷爷,你回来了。”
“楠儿啊,先别忙活手上的事儿了,去把你太爷爷跟俩个叔伯叫来,今年的新知青到了。顺便把这肉给你三/奶送去,中午就在家里吃了。对了,再把你清山大哥也叫来,就说他妹妹来了。”
“哎。”沈楠接过了肉,应声道。临出院子前,又回头看了赵清茹四个一眼,显然对今年安排到村里的四个知青不怎么满意。
没一会儿功夫,村委会不大的办公室里,又多了两个中年汉子外加一个瞧着比沈老头年纪还要大的老者。经过介绍,赵清茹四个才知道,那位老者是目前沈家洼村年纪最大的,住在上湾村。至于辈分,比沈老头还高一辈。至于那两位中年汉子,留着山羊胡的是沈老头的儿子,叫沈利江,住在沈家村。另一个是住在下洼村的沈利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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