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奶奶,小哥哥叫什么名字?”
“我那儿子姓钱,她妈妈姓文,所以当年小孙孙出生后,他爷爷就取了个名字叫钱文韬,想着让他长大后能文韬武略。”
“那身上有什么诸如胎记之类的记号没?”田学家在一旁插嘴道。
光靠一个名字,想要在茫茫人海里将人找出来,只怕难度无异******里捞针。即便现在那个叫钱文韬,年纪应该也有十七八岁的小子真的就在燕京不曾离开,只怕同名同姓相似年纪的也不少。更何况,若真被人领养了,极有可能改名换姓。如此一来,难度可想而知。
“有,有。老婆子记得,小孙孙左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个月牙形的粉色胎记。还有右边屁股上也长了颗痣。”
吕迎春听钱奶奶这般说,脸刷的一下红了。就连赵清山跟田学家,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反倒是赵清茹跟个没事人似的。要不怎么说这个时代的人就是比较单纯咧。
“行,我都记下了。回头我就托人先试着找找看。”赵母稍稍清了下嗓子,“只要人还活着,多半能找到。”
“老婆子在这里先谢谢了。”说着,钱奶奶作势便想下跪,被眼疾手快地赵清山一把给搀扶住了。
“钱奶奶您这是做啥?”
“可不是。您是汝儿的干/奶奶,轮辈分那边是我的干/姆妈了。”赵母搀扶着钱奶奶坐下,轻声道。
“汝儿,你那锅里是不是熬了什么东西。我闻着肚子都有点儿饿了。”
“赵姆妈,小汝熬了腊八粥了。您饿了么?我立马给你盛一碗来,让您好好尝尝。”
“啥?汝儿会做饭了?这我可得好好尝尝。”
“我说迎春丫头,你可不能偏心眼儿哦。”心情大好的钱奶奶眯着眼,很是难得地开玩笑道。
“我哪里敢啊。”吕迎春见赵青茹兄妹俩齐刷刷地看向自己,尤其赵清茹还笑眯眯的,摆明了想看自己的笑话,不由地噘起了嘴,拉了一把一旁的田学家,“你还不帮我去端腊八粥。”
“啊……哎,马上,马上。”田学家明显一愣,随后立马跟上吕迎春的步伐。
“山儿,汝儿,他们俩……”这般明显的互动,若还看不出点什么猫腻来,赵母真的白混了。
“田小子喜欢迎春妹妹,迎春妹妹暂时还没开窍。”赵清山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哦。那你呢?有喜欢的人没?过了年该十九了吧。”赵母抬头看向好些年没见的长子,记忆中的那个还穿着开裆裤到处乱跑的奶娃娃,转眼都长那么大了。赵母的眼睛有些湿润,意识到这些年她一直在外,似乎错过了家中三个孩子的成长。
“没……”
“姆妈,大哥没喜欢的人,不过‘喜欢’大哥,把大哥当‘冤大头’的野花倒是有一朵。”赵清茹在一旁擦嘴道,“不过姆妈放心。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野花已经让你家闺女汝儿我一脚给踹飞了。”
“是嘛,汝儿这么能干?”赵母微微挑了下眉毛,突然转变了话锋,“这么说来。汝儿你将殴打薛玉敏,将杜婶母子三个从家中赶了出去,还将沈家老三给打了,这些事儿是真的了?”
“是!”赵清茹站在赵母面前,纹丝不动,“我下决定动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但我不后悔,绝不后悔!而且,我相信,姆妈若是听我叙述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汝儿……你,你不是……喜欢……”赵清山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儿。之前赵清茹上山下乡到沈家洼村后,也只是简单地跟赵清山提了一下,杜娟儿母子三个现在已经离开了赵家。可没告诉赵清山,这中间还有她不仅揍了薛玉敏,还揍了沈建军这些细节。就连把杜娟儿母子三个的老本乾坤大挪移走一千多这事也没告诉赵清山。
自家宝贝妹妹喜欢(暗恋)隔壁沈家老三沈建军这事,赵清山自然也是知道的。赵清山更知道,沈家老三喜欢本不是自家人的薛玉敏。因为薛玉敏的存在,让沈家老三对自家宝贝妹妹十分厌恶,这些赵清山统统知道。现在宝贝妹妹竟(终)然(于)因爱生恨,将人揍了一顿,还将那谁给踹出了家门,赵清山长松了口气的同时,只剩下满肚子的心疼。
“汝儿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没有一点儿阳刚之气的沈家老三的?”赵母一脸疑惑地看向赵清茹。
“没有喜欢!姆妈,哥,你们就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好了。我真的真的真的是一丁点儿都不喜欢沈建军那个长的比女人还漂亮的人妖。”望着自家大哥瞧着她的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情绪,赵清茹顿时有些无语。
大哥赵清山也好,小弟赵清伟也罢,怎么一个个都觉着她喜欢那块小鲜肉。好吧,她亲耐的婆婆曾经是对那块小鲜肉有点么好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可以理解的。但是,现在都已经换了个芯子了。即便没换人,发生了那么多事,难不成还会一头扎进去,继续自虐下去么?
“渣男虐我千万遍,我待渣男如初恋”这种事,貌似也不像是自家婆婆会做的。
“好,那你说说,那些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我不是提前帮你找了份供销社的工作了嘛,怎么好端端的,工作说不做就不做了,还跑到这穷山沟沟里当知青?!”赵母隐隐意识到了一些问题,但在自家宝贝女儿赵清茹这边没有听到确切消息之前,赵母并不想先入为主的盖棺定论。
“还能如何,工作让爹给做主,让给了某人……”这一次,赵清茹可没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不仅将工作的事情告诉了赵母以及自家大哥赵清山,还将自己因为被薛玉敏将她推倒害她撞到头晕倒,之后杜娟儿跟薛玉敏母女俩想乘机往她伤口上抹酱油……等等所有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就连之后撕了薛玉敏的衣服,将杜娟儿母子三个的老本给偷龙转凤的事儿也说没隐瞒。顺便,赵清茹话里话外地还不忘暗示赵母,杜娟儿在大院以赵家当家女主人自居。告诉姆妈有人这挖墙角这事,做为一个未成年的黄花闺女,其实还是有点儿难度的。尤其在这民风淳朴的七十年代中期。
“欺人太甚!”赵清山还未听完,这怒火便上来了。反倒是赵母,出乎意料的冷静。
“姆妈……”
058
“姆妈……”
赵清茹原以为赵母抗打击能力破表,后来才发现,感情刺激太大,直接当(吓)机(傻)了过去。一番鸡飞狗跳的闹腾,赵母被赵清茹兄妹俩给抬进了赵清山那屋。过了许久,才恢复意识。
“赵保义你个大混蛋,对得起我……”赵母抓着赵清山的枕头的一角,用力地砸向床铺,而且还连砸了好几下。
一旁的赵清茹明显愣了一下,差点就脱口而出,问赵母“赵保义是谁”。好在没多久,赵清茹就想起“原来赵保义就是她那个便宜老爹的大名”。要说这名字还真没取错,保义保义,确实挺讲义气的,将好兄弟薛卫国遗留下来的孤儿寡母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亲生的还要好。
“阿嚏,阿嚏!”赵母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汝儿,姆妈没事吧。”赵清山悄悄地拽了一下赵清茹的衣袖,望着满屋乱飞的鹅毛,赵清山多少有点儿心疼。他的枕头,才睡了没几天的枕头啊。
“应该没事。”理论上,将情绪发泄出来就没事了。只不过瞧着赵母那样子……赵清茹表示她没相关经验。赵清茹知道,哪怕自己再没什么经验,该劝时还得劝,该出力时更得出力。
据赵清茹在家那几天,暗搓搓地观察发现,现在的情况不算太糟糕。最起码的,那老白莲花母子三个已经让她快刀斩乱麻给踹出家门了,自家大哥赵清山也没发生意外,自然也没家破人亡。最主要的一点,自家便宜老爹赵父这会儿未必有跟那朵老白莲花来一腿的心思。
不过,赵母若是再常年在外,忙她的艺术的话,即便没有那朵老白莲花,这墙也一准让其他白莲花给挖出个狗洞来。
温柔刀,刀刀要人命。更何况像自家便宜老爹赵父那样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好不容易忙完事,每次回到家,肯定不希望看到的是冷冷清清的屋子。那朵老白莲花杜娟儿跟赵母,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无论容貌、气质、学识、才华、见识,甚至家世、社会地位,从外在到内在,根本就是云泥之别。甚至,说句不客气的,拿杜娟儿跟赵母比,本身就是对赵母的一种轻视。
赵母什么都好,偏偏不怎么顾家。或者应该说,赵母将绝大多数的热情都奉献给了艺术,她的歌唱事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再赶上赵父又是一路货色,忙着他的振兴祖国国防事业。
赵清茹突然觉着,她那婆婆兄弟姐妹三个前头十来年能活着中途没夭折其实也蛮不容易的。可惜,之后没将这种不容易保持下去,一个为救人搭上了自己,一个遇到个渣男,搞大了肚子,还有个自堕成了渣,然后进了铁窗吃免费饭。
“哥,要不你去厨房帮迎春烧个火?”赵清茹有些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轻声建议道。赶上赵清山有时候真是个榆木脑袋,非常不开窍。
“厨房里田老弟在呢。”
“那就去后院烧锅炉水,烧热点儿。回头姆妈也好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
赵清山瞧着自家妹妹几乎咬着牙的样子,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应道:“哎,我马上就去。”
后院,在这次加盖屋子时,单独建了个卫生间,墙壁四周贴了一米多高的白色瓷砖。不仅上厕所比原来干净,最最主要的冬天洗澡也不用担心会冷。外头连着个大锅炉,需要洗澡时提前将水烧热就成。
因为这间单独建的所谓卫生间,没少招惹到沈家洼村村民的非议。也亏着现在运动已经结束了,要不然赵清茹这样资本主义小姐做派,非戴高帽上街溜达外加批斗不可。话说回来,新的卫生间到底比村子里常见的茅房要干净好些。村里个别人家,如兰婶子有幸用过后,也啧啧称好,连连道回头若是分家了,也建个类似的。最起码冬天洗澡暖和了,不容易着凉不说,也不会将水弄得满屋子都是。
赵清茹将自家大哥赵清山打发了出去后,便关上的房门,随后径直走到赵母跟前,将赵母手里的枕头给换了下来。若再让赵母砸下去,外头的枕头套该破了。到时候满屋子鹅毛,就更好玩了。
“姆妈,你还想跟爸过不?”赵清茹顺手拿了根四方凳,坐到了赵母面前。之所以这么问,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赵清茹记得前一世时,她陪自家婆婆忆苦思甜,婆婆曾跟她提过自己的姆妈。据说当年家里频频出事后,赵母便跟赵父离婚了,没过多久便嫁给了一位外交官。比起自家婆婆兄弟姐妹三个,赵母这一生无疑是幸福的。能找到一个读懂她,宠爱她,珍惜她一辈子的男人。即便那个男人,长得不如赵父英俊潇洒,不如赵父有权势,可那又如何。
赵母的性子,属于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虽说这会儿赵父跟那朵老白莲花杜娟儿没发生点实质性的关系,只怕这次赵母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很多大的矛盾,都是长年累月一点点小矛盾慢慢积攒起来,从量变到了最终的质变。
如果说这次闹到最后真的引起了家变,只怕不仅仅是赵母对赵父的不满,更多的估摸着还是赵母对自己当年有眼无珠引狼入室的忿恨。这种忿恨,一点爆发,无异于火星撞地球的威力。
“汝儿,你什么意思?”赵母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赵清茹。虽说跟自家宝贝女儿又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见了,不知为何,赵母总觉着眼前的女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那个性格倔强且冲动的女儿,好像不见了。
“之前,我被薛玉敏打破了头,血流了满脸。爸只当没瞧见,反而在那边安慰一点没事的薛玉敏。那时我就在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爸明明是我们三个的爸,为什么他总是偏袒薛叔叔的孩子。后来,小伟陪我去医护所包扎头。在路上,我就问小伟,姆妈若是知道了肯定会跟爸闹。可若是把事闹大了,家是不是就要散了。若真是这样,到时候爸是不是就可以明目张胆地越发偏心薛玉敏姐弟俩……”
“他敢!他赵保义真敢这么做,我就让他在军营里待不下去!”赵母不等赵清茹将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盛怒下的赵母,连带着说话音量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姆妈,您先冷静一下下。爸现在应该只是出于道义,对薛叔叔留下的孩子特别照顾。现在好歹也帮着养大了,薛叔叔在九泉之下应该也能闭眼了。”赵清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回头只要掐断了他们的联系,爸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营里忙着训练战士。哪有那么多时间分心管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您说咧,姆妈。”
“所以……这次供销社的工作,你就便宜给了那个小蹄子?”赵母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的事,心里那口怒火又一次噌噌噌地往上冒。
就在半个月前,提前回家的赵母原想给自家宝贝女儿一个惊喜,便没打招呼直接去了趟供销社。谁曾想,在供销社非但没能见到自家宝贝女儿,反而瞧见了薛玉敏,正泪眼汪汪的靠在个小伙子身上,小声抽泣着。
那个小伙子不是旁人,正是住在隔壁的沈家老三沈建军。赵母虽说常年不在家,却也知道自家宝贝女儿对隔壁沈家,那个长的很漂亮的老三那心思。赵母虽说对住在自己家里已有十来年的薛玉敏谈不上讨厌,却也因为瞧见俩人如此不避忌地亲密地靠在一起而多少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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