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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撩世家子的技巧(穿越)——墨书白

时间:2017-10-28 17:14:56  作者:墨书白

  他的手掌磨得通红,全都破了皮,跟着他的侍卫都疲惫不堪,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五天五夜的路程,他们便赶到了荆州,半夜敲开了荆州城的大门,谢淮匆匆忙忙赶来迎接,一眼就看到了这个风尘仆仆而来的侄儿。
  他记得当年在盛京见过这个侄儿,虽然不大受宠,但也是一副干干净净、面容俊美的模样。而面前这个人,一袭黑衣染尘,面色憔悴,眼下一圈青黑,明显是没怎么休息过的模样。
  “子臣……”谢淮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谢子臣与蔚岚关系好,却从没想过,当这位少年世子的死讯传到盛京后,千里奔赴而来的,不是这个世子的家人,而是自己的侄儿。
  “她在哪里?”谢子臣看见谢淮,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他已经五天五夜没怎么休息过了,他睡不着,一闭眼,满眼就是那个人在梦里从悬崖里坠落的样子。他害怕,他惶恐,于是能不睡,他就不闭眼。
  他其实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可他总觉得,所有事都得有个结果。他看不起皇帝,但有一句话却是对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说她死了,总得有点凭证吧?
  于是他沙哑着嗓子,艰涩再问了一遍:“她在哪里?”
  “魏世子的尸首……尚未找到。”
  “那你们怎么敢说她死了?!”谢子臣猛地提高了声音:“尸首都没有,你怎能说她死了!”
  “子臣……”谢淮叹息出声:“那是万丈悬崖,大家看着她和桓衡一起跳下去的。我带你去看她的遗物吧……”
  说着,谢淮便提着灯笼上前,走了几步,见谢子臣还站在原地,便道:“子臣?”
  谢子臣恍惚回了神,点了点头,便麻木跟着谢淮上前。
  谢淮带他来了蔚岚之前住过的房间,推开了房门,有些遗憾道:“魏世子来时,住的便是这个房间。别人将她遗物带回来,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我想着你大概会来看看,便将东西都留在这个房里。”
  谢子臣没说话,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放着的那把小扇,和一件带了血破开的白衫。
  那把小扇是他送她的,平日里,这把小扇就在她手里打着转。他还记得,当初皇帝将她召进宫里,她将扇子让染墨交给他,于是他同她说,这辈子如果她不是死了,就别把扇子再还给他。
  而此时此刻,这把扇子却完好无损放在床上。
  谢子臣没敢过去,他就静静站在床前,看着那把小扇,总觉得片刻之后,那人便会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扇子打着转,然后回头看他,眉眼一挑,俱是风流,然后用那温柔又宠溺的口吻道:“子臣,怎的哭了?”
  你看,喜欢一个人这样容易,习惯一个人,亦是这样容易。
  谢子臣低低笑出声来,不由得后退了两步,用手捂住眼睛。
  谢淮有些担心,不由得道:“子臣,我知你对蔚岚兄弟情深,不过,逝者已逝,还是节哀顺变才好。”
  “兄弟情深……”谢子臣低喃着,嘲讽笑道:“我对她……哪里是兄弟情深……”
  说着,谢子臣脑海里回闪过那人无数画面。
  那年她驾马而来,朝他伸出手来,广袖翻飞;那年桃花树下,她将他按在树下亲吻,唇齿相依;那年长亭水榭,她含笑与他唇枪舌战;那年众人泛舟湖上,她身披月光,酌酒一杯。
  他记得她的吻,记得她的笑,记得她手腕一翻将小扇遮在头上,风流肆意的模样。
  他本以为这是可以克制的、浅浅的喜欢。
  却在这一刻终于明白,有些人无需言语,便会悄无声息,入侵你的生命,缠绕你、抱紧你,然后生根,发芽。从此你的生命与她相伴,你的心与她相依。
  终此一生,生死不离。
  谢子臣朗声大笑起来,含着哭腔,而后一口血喷涌而出,竟就直直倒了下去!
  他身后的谢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却见那个俊秀公子,早已昏死了过去。
  而另一边,桓衡帮蔚岚洗了衣服,晾在竹竿上。
  蔚岚咬着西瓜,看着桓衡洗的衣服,不由得笑出声来:“阿衡,你这个衣服,洗了和没洗有什么两样?”
  “哎呀你别挑了。”桓衡有些不耐烦:“老子洗衣服已经不错了。阿岚,咱们这要躲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蔚岚眯着眼,看向头顶上的日头,慢慢道:“躲到……大伯们动手的时候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印象调查】
  墨书白:请问一下阿岚,你心里面,谢四是个什么样的人?
  蔚岚:子臣吗?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干净、纯洁、温柔的人。
  墨书白:请大家举牌,赞同蔚岚的观点吗?
  众人:她大概瞎了。
  墨书白:那请问一下子臣,在你心里,蔚岚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子臣:她是一个很温柔、体贴、懂得关心人,尊重人的人。
  墨书白:请大家举牌,赞同谢子臣的观点吗?
  林夏:我有话要说。
  墨书白:你讲。
  林夏:请把谢子臣送到太医署来,他一定是瞎了。


第62章
  桓衡现在想起来, 心里仍旧是有些发慌的。
  那一日长平动乱,整个长平都乱成了一团, 郡守本想要挟持他们二人,却被蔚岚返过来劫持, 然后带着郡守的守军一路且战且退。
  不过是一批普通百姓的暴动, 有蔚岚和桓衡指挥守军,本来也算不上大事,就算镇压不了,但出逃却绰绰有余,然而却在半路时,蔚岚突然同桓衡道:“阿衡, 同我一起。”
  桓衡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便被她猛地拉上了马, 然后同郡守们兵分两路, 郡守带着守军匆忙离开,蔚岚则带着桓衡一路朝着一个断头崖奔去。染墨同百姓厮杀着, 刚一回头, 便目呲欲裂,眼睁睁看着蔚岚环着桓衡, 驾马从山崖上直直坠了下去!
  染墨声嘶力竭冲过去,却只听到蔚岚落崖前最后一声大吼:“回去!”
  与此同时, 一把小扇被扔了上来,染墨飞身而起,一把抓住了小扇。
  彼时形势太乱, 四处都是暴民,染墨握住小扇后什么都来不及做,便又被人群逼了回去。
  桓衡同蔚岚落崖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蔚岚为什么这么做,但习惯性的,就全身心相信了蔚岚,直到从耳边呼啸而过,他才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要做什么,就被蔚岚一把提住领子,然后他就感觉停住了落下去的势头。
  他抬头一看,便见到蔚岚一只手里正抓着一根绳子,另一只手则抓住了他,他们两个人的力道都仅凭蔚岚一个人支撑着,两百多斤的重量,让蔚岚的手微微颤抖。
  她低头看了一眼桓衡,安抚性笑了笑道:“阿衡,莫怕。”
  听她说这话,桓衡立刻反应过来,也学着她的模样,抓住了绳子,蔚岚见他抓稳了绳子,便放了手道:“下方五十丈里,有一个山洞。你先下去。”
  桓衡应了一声,和蔚岚一起攀下了山洞,进去以后,桓衡发现,这个山洞里已经准备好了衣物银两,以及通关文牒。蔚岚将外面笼着袍子的外纱脱了下来,上面因为方才的厮杀沾染了不少血迹,直接扔了下去后,提起包裹,便同桓衡道:“走吧。”
  “阿岚,这是?”
  桓衡心中疑惑更甚,蔚岚面上却是带了笑意道:“阿衡,我带你去游玩一番如何?”
  “游玩?”桓衡皱了皱眉头,蔚岚用剑给桓衡清了前方的荆棘,温和道:“自此以后,魏世子和桓公子就死了,你我就等待几日,待时机成熟再现身出来。”
  听到这话,桓衡便明了了,从山崖坠下是蔚岚预先准备好的,他不由得更加疑惑,跟在蔚岚身后道:“这场暴动,你早已知晓?”
  “并不知道,”蔚岚抬手将头发抚在耳后,温和道:“只是我早有故作身亡的打算,便让人来荆州考察了一番,早已经选在了长平郡附近的这个悬崖,让人早做了准备。”
  “你早就知道长平有问题?”
  “早在荆州水患,我便猜测圣上有意让我来荆州,便着人调查了一下这边的情形。长平的情形明显不对,所以我本来就打算来长平一趟。而且,我之所以来荆州,大伯二伯想的是寻个机会铲除我,我也想将计就计,就算没有此次暴动,大伯二伯也是要动手的,只要他们动手,我们便来此处故作坠崖。”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在长平动手?”桓衡看着面前人的背影,她一贯如此体贴,从来不让他做粗重的事,以前在战场上,也是将他护在身后,用一种守护的姿态保护他。
  好多人同他说,她是看中他桓公子的身份。然而他却清楚知道,那一年冰雪封山,她把他背出来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他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把他带回去,那时候她尚年少,稚嫩的眉眼里带着诧异道:“你还是个男孩子,我保护你,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她说他是个男孩子,可却没想过,自己也只是个孩子。
  桓衡想到过去,不由得弯了眉眼,蔚岚认真清扫着道路,她不敢讲道路动得太过,否则留下人行的痕迹,怕是很快就会让人察觉。她只能是轻轻将荆棘压到一遍,等桓衡走过后,再恢复原样,等他们离开几天,这里便会恢复如初。
  “大伯肯定是要挑一个他能动手的地方动手的,比如长平、宁阳这些他有关系的地方,我在他所有有关系的郡县边上,都做了类似的准备。”蔚岚给他认真解释道:“你不擅长掩饰,若我没死,你又知道,很容易便会让人看出来。”
  “那若我不跟来,你就不打算告诉我,是吗?”桓衡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恼怒,尤其是想起如果自己真的得知她的死讯……
  “怎么会?”听到这话,蔚岚却是笑了,回头斜睨了他一眼,带了几分狭促道:“我若是不告诉你,你听到我的死讯,怕是要闹得盛京上下都不得安宁才是。”
  “还好你知道……”桓衡红了脸,却也没有否认。他的感情一向如此坦荡。蔚岚眼里柔和了几分,垂下眼眸,觉得心里很是踏实:“而且,我又怎么舍得你担心?”
  “嗯……”桓衡跟在她身后,听着她的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红了脸。
  然而他忽然又想到:“那谢子臣呢?”
  “这与他什么关系?”蔚岚不由得有些诧异,不明白这个时候,桓衡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谢子臣。桓衡看着蔚岚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有些愉悦,清咳了一声道:“没什么。”
  怕是到现在,蔚岚都是不明白谢子臣的感情的吧?
  桓衡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一想到蔚岚没有告诉谢子臣,却带着他,他就觉得越发欢喜起来。
  蔚岚是早做了准备的,带着桓衡从山洞里的通道走出来后,她让接应的暗卫去山上清理了自己的痕迹,便同桓衡一起去了附近一个村落里过活。
  他们有早就准备好的身份,还有银两,为了不显得太过招摇,两人还是各自找了一个身份,那就是猎户和他的弟弟。
  两人容貌太盛,蔚岚早就准备好了遮掩容貌的药水,对容貌稍作修饰后,两人便生生降级成了普通人,然后过上了普通的日子。蔚岚负责在外面打猎赚钱养家,桓衡则负责家里一切事物。
  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天,因为不会使用灶台,就只能在院子中间架起火搞烧烤,吃蔚岚抓回来的山鸡。他们两个人,做饭是不行的,但是军旅生活多年,烧烤水平一流。
  但是天天吃烧烤,多吃几天,也会腻味,好在桓衡闲着没事儿,每天打扫完院子里的卫生、洗完衣服后,便开始琢磨着怎么使用灶台生火做饭。没几天,到的确被他琢磨了出来。因为蔚岚箭法极好,每日都能从山里水里搞回很多野味,加上桓衡的厨艺,两人的小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过了没两天,就传来了他们的死讯。
  这时候桓衡已经学会了利用蔚岚打回来的野物同邻里置换一些东西,比如地里的野菜和西瓜,蔚岚极爱西瓜这种水果,却又觉得吃起来不甚雅观,每次都要让桓衡将西瓜切丁取皮,由银筷夹着吃。然而这样的速度导致她常常一回头,瓜就没了,她一个女人,也不好和桓衡这个傻孩子抢西瓜,只能将哀怨放在心里,直到有一日忍无可忍,跟着桓衡一起,学会了把西瓜砍成扇形,然后闷头开吃。
  死讯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饭桌前开心吃瓜,接着就听着外面村姑在议论着道:“听说京城里有两个大官死在长平了,朝廷就派了个更大的官过来查案,那大官可俊了咧!”
  死在长平的两个大官,肯定是他们了。
  但那个长得很俊的、更大的管,是谁?
  桓衡和蔚岚看了对方一眼,开始闷头合计,觉得既然是大官,那肯定是要有实权的,比如上官左相,或者是太傅谢清,又或者是王麟右相。而一批批有实权的官,基本都七老八十了,能被称为“俊”的,可能也就一个太傅谢清了。
  来的是谢清,他们就准备继续龟缩。想了想,桓衡有些担心道:“要来的是谢子臣呢?”
  如果是谢子臣千里迢迢赶过来,蔚岚会主动告知对方真相要他安心吗?
  蔚岚却是挥了挥手,满不在意道:“他不回来。”
  谢子臣是一个很好的盟友,聪明、机敏、懂得取舍,从当年他找她结盟时,她就明白,这是一个再可靠不过的人,不会因为感情影响自己半分。如今对外,她已经“死”了,一个“死”了的盟友,已经再给不了谢子臣什么好处,谢子臣虽然不至于绝情到只看利益,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也只不过足够谢子臣在盛京照拂一下长信侯府,等他处理完手里的事,若她还不能扶灵回乡,他可能再来迎接而已。据她所知,如今皇帝亦有提拔他的意思,他手里正办着几桩大案子,明显不会因为她这样没有价值的盟友,白白送了自己的青云路。
  蔚岚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谋划,一来是觉得谢子臣身在盛京怕他漏泄,而且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二来未尝不是因为,她始终觉着,谢子臣对她,并不甚在意。
  蔚岚咬了口瓜,转头看着坐在门口台阶上吃着西瓜的桓衡,心里有了几分暖意。
  “阿衡啊,”她温和出声:“你说如果我要你一辈子跟我在这里过,你觉得怎么样?”
  “啊?”桓衡回过头来,想了想,这几日他和蔚岚两个人,蔚岚打猎他做家务,没有烦恼,也没有忧虑,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生活,感觉也是……挺好的。
  于是他重重点了头,笑弯了眼:“好啊。”
  蔚岚心里突然噗通的跳了一下,震得她自己都觉得好像有那么几分狼狈。活了两辈子,这大概是唯一一个愿意舍弃一切跟她的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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