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超市进去选了水果,结账时候她清脆的说,“刷卡!”
远远的就看见曲卉卉跟她男友小陆,两人在客栈门口拉扯着什么,男生不耐烦的样子,女生不断的往里看。
“齐姐。”
齐鹿走过去,男生跟她打招呼。
“出去玩啊?前面站台有往山上的小巴,车票很便宜,一路上风景也不错。”她指了指山脚。
“本来是要坐车的,卉卉想走小路上山……”
齐鹿抬手看了看表,想提醒他们走路上山的话现在可以出发了不然会错过山顶观里的午饭,不经意间看见曲卉卉心不在焉的样子,往客栈里看了一眼心下了然,于是作罢。
扬了扬手里的购物袋,“我买了水果,等你们晚上回来吃。”
“谢谢你,齐姐。”男孩几分羞赧的道谢。
齐鹿去厨房把水果放冰箱里,出来时看见吴畏的背影正往外走,曲卉卉雀跃的朝他招手,三人汇合然后一齐往山脚小路走去。
小情侣拉扯着走在后面,吴畏双手插兜仿佛周遭事物都已经被自动屏蔽。
齐鹿脑子里骤然浮现出十多年前充满冰淇淋甜腻味道的夏天,长长的林荫道上知了聒噪的叫声。记忆清晰的让她自己都心惊。
门外晃过一个影子,齐鹿以为眼花,警惕的抓着墙角的木棒走到门边往外看,胡星海已经跑到了柏油路上,回过头冲她阴测测的笑了笑。
齐鹿心中一紧,嘭的一声甩上院门,回声大喊,“胡阿姨……”
没有人答应。整个客栈都静悄悄的。
她把手里木棒往地上一砸,震的握木棒的手发麻,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凤凰传奇的歌声在二楼响起。
胡阿姨举着手机从二楼走廊通往背面的房间里走出来,“我看他们都出去了,也没什么事,我就找个房间睡一会儿。”
齐鹿看她瑟缩的样子不像是跟胡星海串通好的,顿时松了一口气,扔了木棒腿软的靠着墙蹲下来。
自从发生胡星海的事情后,胡阿姨对齐鹿就有些怵,生怕齐鹿一生气就报警把她也抓进去。
齐鹿手上可有监控录像!她趁齐鹿没在的时候拿了二十块钱的事情肯定也被拍下来了,万一……
“你刚才是不是叫我了?我还以为是做梦。”
齐鹿摆摆手,“没事。”
“那一对儿学生上山玩儿去了。姓吴的先生说他要回山上的房子去拿些东西,顺便看看水电通没有,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那咱们两个随便做点?”
“你自己随便做点吧,我去睡会。”
齐鹿没有心思说话,爬上三楼反锁了门窗再三确认,往床上一倒。
她想起那年在云南的小饭馆里打工,跟另外三个妇女挤在老板租来的宿舍里,地板潮湿的永远积着一层水,几架铁架床首尾相连在房间里摆了一圈,头顶的灯永远昏暗不明,时不时因为线路问题突然暗调。
只有一扇A4纸大小窗户的房间永远充斥着一股霉味,混合着其他脚臭和汗臭味道令人作呕。熄灯后就响起呼噜声,月光在屋子中间留下一个长方形的白斑,门锁转动了两下,她以为是晚归的阿姨。
翻个身准备入睡,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床边,床帘被掀开的窸窣声响起,齐鹿惊觉有呼吸扑在耳后,尖叫一声回过头,撞上老板那双闪着淫光的眼睛。
她大声叫喊,把床上所有东西都往帘子外仍去,抓到什么就咬什么,男人“哎哟”一声踉跄的跑出去。
门来回摇晃了两下停在中间,月光照不进她的床铺。被子摊在水里,床帘被扯掉了一般,她披头散发满脸是泪,而从头到尾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出声。
她浑身发抖的扑倒在枕头里,嘴唇咬出血也不让自己哭出声。
黑夜长的像是永远不会天亮,身上像是被压住了什么东西一样沉重,外面响起混乱的敲砸东西的声音。
“齐鹿,齐鹿……快醒醒,出事了!”
她猛地坐起来,反应了一会儿才分辨出这不是云南的那间地下室,而是灵雾山脚下她自己的房间里。
胡阿姨惊慌失措的声音又响起,“齐鹿,出事儿了……”
她顾不上穿鞋,光脚下床把门拉开。
“糟了,糟了,人走丢了……出事儿了……”胡阿姨慌乱的喊。
“说清楚,出什么事了?”齐鹿镇定的问。
“那两人吵架,那个女学生走丢了……这大晚上的,灵雾山那么大上哪儿去找人啊……你快下去看看!”
她拉着齐鹿急匆匆的下楼。
齐鹿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晚,抬起手一看已经晚上九点半。
曲卉卉的男友小路一身狼狈的站在屋中间,抓着头发来回不停的走,一见齐鹿就跑过来。
“齐姐,卉卉不见了。”
齐鹿按着他坐下,“你慢慢说。你们三个没有在一起?她怎么会走丢?”
“都是我不好。回来的路上她想买一个镯子,但我觉得太贵了完全不值那个价钱,她生气了就往山下跑,我以为她是回客栈了,回来后听阿姨说没见她回来……她手机关机了,我又回去找她,可沿路找到了山顶也没看到她……怎么办齐姐?”他无措的问。
齐鹿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吴畏,“吴畏不是跟你们一起?他还在找卉卉?”
“吴大哥上山的时候就跟我们分开了。”提到吴畏他有几分别扭。
齐鹿猜小情侣吵架大约跟吴畏有一点关系。皱着眉,又用自己手机打了一遍曲卉卉的电话,还是关机,心里忍不住也担忧起来。
“你先别着急……”她安慰他,咬着食指关节想办法。“我们你一起上山去找,她有可能是在哪里躲起来手机没电了。”
“都这么晚了我……我就不去了吧。我留在家里,万一她自己找回来呢。”胡阿姨往桌子后面缩着,又怕齐鹿不满意忙补充道,“我叫我儿子和你们一起去,分头找快些。”
齐鹿点头,跟胡阿姨的儿子说好在山脚下大槐下碰头。
拿上手电筒两人正要出发,吴畏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齐鹿愣怔了一瞬,他已经越过两人走到前面。
“走吧。”
跟胡阿姨的儿子汇合后四人分成两组,吴畏拿着手电筒照在齐鹿前方,她双手在嘴边笼成喇叭状,一边走一边喊曲卉卉的名字,喊的喉咙都快哑了。
女声在山林里回荡,有点瘆人的感觉。
“你也帮忙喊一下吧。”她站在台阶上转过身。
吴畏正要往前迈脚,她突然停住让他猝不及防的踩在台阶边沿上差一点滑到。
手电光往四周晃了晃,“听见我的声音她恐怕不会出来。”
齐鹿不解。
“上山时她一直试图打探我的私生活,随后提出要去我的房子参观,我拒绝了。”他简明的说。“我的回答似乎很出乎她的意料,她很难堪,我们分开时她跟她男友在吵架。”
齐鹿明白了,叹了一口气转身认命的继续喊曲卉卉的名字。
曲卉卉不笨,齐鹿料想她不会跑到离路太远的地方,可两人一路找到了观里也没有发现。
“打电话报警吧。”吴畏说。
接近午夜山上温度更低,齐鹿拢了拢衣服,正要打电话她的老式手机就响了起来。
“齐姐,我们找到她了。”
小陆的声音冷冷的,齐鹿刚答应了一声他就挂断了。
“找到了。”她收起手机。
“走吧。”吴畏打开手电筒,示意她走在前面。
“小陆大概是气着了,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她说着话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往后仰。
背蹭在台阶上往下滑了两步。手电筒光一阵乱晃,吴畏掐着她两肋把她提着坐起来。齐鹿一动就倒抽一口冷气。
“嘶……”
他在她脚踝处按了按。
“应该是扭了一下,没有脱臼。”
齐鹿点头,不好意思说自己后背火辣辣的疼。内衣挂钩的位置磕在台阶上在后背划了一道。
“能站吗?”他扶她起来。
齐鹿垫着脚勉强站起来。
他把手电筒给她,“拿着。”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来。
齐鹿握着手电动保持着一只脚脚尖着地,整个人佝偻着的难受姿势迟疑了一瞬。吴畏懒得再跟她磨叽,托住她的腿弯一用力,她整个人就往前扑去。
胸前撞到他后背,两个人都尴尬的僵硬了一瞬。她往后仰了一下,顷刻他就恢复自然,双手在她腿弯下握成拳,背着她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做的封面还行吧,不行也将就看吧,比没有好点。
这章还没写完,明天见
第6章 公主抱
山林间起了雾,手电只能照亮脚下的台阶。吴畏一步一步走的很难专注。齐鹿不重,但背上的重量也没有轻到可以忽视。
她双腿垂在他身体两侧,手腕和背上都传来不属于自己的体温。耳后敏感,有清浅的呼吸。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头偏向一旁。
到了山脚,路两边的客栈和饭店还都亮着灯,与山上的万籁俱寂俨然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小超市门口还聚集了三两个人围坐聊天,时而发出哄笑声。
手电的光太显眼,几人往这边看过来,齐鹿赶紧关掉灯。超市老板跟她很熟,一眼就能认出她。
她拍了拍吴畏的背让他停下,“我脚不疼了,可以自己走了。”
负重徒步一个多小时他额头上除了汗,托住她腿弯的两只手腕上被牛仔裤磨的红痕累累,像是没有听到齐鹿的话,在那几个人交头接耳中径直走过去。
齐鹿有些着急的又拍他,“这样被人看到了要说闲话。你住几天就走了当然无所谓,我还要在这里生活的。”
路灯是暖色的,柏油路长长尾端隐藏在雾色里像是没有尽头。她指尖碰到他脖子,有凉凉的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空气中的水汽在发梢凝成水滴落在耳后。
她咬着嘴唇不再催促他把自己放下,心里感激又愧疚。
到了客栈门口他停下来,半蹲着把她放下。齐鹿试探着把右脚踩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猝不及防的袭来,吴畏扶了他一把,等她单脚站稳了才松开。
“刚才对不起。”她摇晃了一下,跳了跳靠在树上,刚一抵上去就碰到背上的擦伤猛的弹开。
“谢谢你。”她说。
吴畏双手插在口袋里,探究的看着她。院内的灯光透过门,照亮他们中间的位置,两人都站在阴影里,看不清彼此面容,但一双眼睛亮的都像是闪着火光。
“不相关的人,无论说什么都不值得在意。”他说。
齐鹿知道他说的是刚才的事,却觉得不只是因为刚才的事情,点了点头,真心的道:“谢谢。”
曲卉卉跟小陆还有回来,齐鹿打了个电话确定两人都没事已经在山脚下回来的路上,才彻底放下心来。
山门前,大石后一蹲一站的两个身影僵持着。
小陆面若寒霜,手电光照着抱膝缩成一团的曲卉卉。
“你都看见了,他对你还没有对齐姐感兴趣!”
曲卉卉瞪着他,“我是因为这个生气吗?”说着两个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什么时候不是为你精打细算?就这一次,我想买个喜欢的镯子你都不愿意。”
小陆摸着口袋里镯子上的纹路,那是他后来上山找她时又买下来的,心里却想,不仅仅是因为这个镯子。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们回去吧。”他蹲下,执起她的手把镯子套上去。“我说过的,我以前说过只要你喜欢的东西哪怕我暂时买不起,也总有一天会买给你。今天是我不对,但是我不喜欢你对别的男人太热情。”
曲卉卉摸了摸手腕,不自在的别过头。
“你不是也听到了吗?他是跟他朋友一起来的,他朋友是我们学校老师,所以我想万一以后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走吧。”小陆不想再听。
背上的伤被内衣蹭着,她背过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摸,约有食指那么长的一条划痕。
三楼洗手间的打不上热水,她拿着拿着衣服跳着到一楼洗澡。
胡阿姨看她勾着脚赶紧从冰箱里找了冰块出来,用毛巾抱起来备着,站在门口对她喊,“给你放在房间里啊。”
齐鹿没听清她说什么,关了水追问又没了声音。
胡阿姨揉着脖子准备去睡觉,敲好碰到下楼的吴畏。
“齐鹿呢?”吴畏手里拿着药问。
胡阿姨对他有些畏惧,匆匆指了指后面就走了。
吴畏没有到过客栈的后面,一条一米宽的走廊连接前后两个院子。一口大缸里有几支荷叶支棱出来,摆在院子的靠墙的一角。
靠近前面院子的是厨房,灯开着,他往里看了一眼没有人,正要往回走后面的房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鼻尖飘来沐浴露的香气。
齐鹿一打开浴室门,就看见吴畏站在后院水池边,听到声音他转过身,齐鹿下意识的把毛巾挡在胸前,在尴尬的气氛里在睡衣外面套上外套。
“对擦伤很不错。”他递过来一管药膏。
她背过手揪着后背的衣服下摆,看着递到面前的药膏,铝制的管体上面是英文的名字和小字说明。他又往前递了递,齐鹿却不敢去接。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有一种即将发生变化的预感,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她安于现状,任何的改变都让她惶恐不安。
“谢谢,我没事。”她语气客气的过分,手指抠着门框,一根木刺扎进肉里。
吴畏目光微敛,收回手,连药膏一起放进口袋里。
语气淡漠的说,“随便你。”
外面响起声音,小陆故作轻松的高声喊,“我们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两人往楼上看了看,二楼三楼的房间都开着灯。
“可能睡了吧。”曲卉卉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小声点别吵着他们。”
“不会吧,院门都还没关呢?”小路疑惑的嘀咕,转回去关上门,两人蹑手蹑脚的上楼。
齐鹿也做贼似的松了一口气。
要是被他们看到她跟吴畏站在浴室门口,尤其她还这个样子,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偷瞄了他一眼,然后单脚跳着往前走。
一级一级的跳下楼很容易,从后院跳到前院也很容易,但从一楼跳到三楼?何况没一级台阶都有二十厘米左右……
齐鹿抓着扶手,撑在上面借力往上跳,每一步楼梯都“咚”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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